2025新年快樂!
星野學園開學過後一週便是黑岩鳴的喪禮,上學的這一個禮拜大家的情緒都一致低迷,本來就因要繼續以學業為重而備受課業壓力,又因好友的離世而傷感,大家都鄭重地出席,除了本來就沒有深交的伊藤栖,傲陽、靜青、夏霜都參與了,還有在大伊佐高校就讀的白石伊亞也沒有缺席,連遠在柒陸學區的太郎亦撥空參加。
隔了一個禮拜才終於見到秋緒,這期間一直都聯繫不上,等到喪禮當天見到本人時,大家都被她的樣子嚇壞了──面容極度憔悴,像是被人狠揍一般的黑眼圈,眼皮浮腫,亂糟糟的頭髮,本來就很鮮瘦的身材,現在看來已到骨瘦如柴的程度,實在不忍直視。
恐怕是每日每夜都以淚洗面。
看到這副模樣,別說是安慰了,恐怕過去搭個話都會引起反效果,而她本人也是不願與他人交集,整個儀式裡到休息時間都沒有與別人交談,就算想過去找她,在那之前她也會先到隔壁房間,聽到門扉重重的被關上,大家也都知道無法去打擾她。
直到,兩位男女的到來,本一直沒開口說話的秋緒,在那一刻變得情緒激動,歇斯底里。
『當初哥哥代替我去被迫參加實驗的時候,就不見你們出來阻擋,你們為了怕輪到自己而搞人間蒸發,事到如今才在那邊出面要拿回哥哥剩下遺留下來的東西,你們憑什麼有那個資格!』
才知道原來是黑岩家的男主人與女主人,他們的親生父母。
從最初認識秋緒到干擾鳴繼續參與能量吸收實驗的時候,就從未見過他們兩人的出面,甚是後來都沒有看過他們,似乎就正因為擔心上層會隨時重啟能量吸收實驗,而讓黑岩一族的人繼續回去當個實驗體,才到不知某處銷聲匿跡,也難怪她會如此勃然大怒……人都死了才現身,這到底算什麼?還要其他人攔阻並幫忙平息這段風波。
別說是親人了,身為沒有血緣關係的旁人也覺得這是件相當過分的事情──那可是你的家人,你怎麼能如此冷血無情?
喪禮結束後,大家各自解散,本來想在最後,至少在最後,與她好好說上話,可卻是跟不上她的腳步,又再次消失在人群當中,而這一別過,又是沒再聽說有什麼新的消息,也找不到他的行跡了。
總得回歸平常,再怎麼難受,日子還是得過,傲陽等人還是回到各自的校園生活。
一樣搭公車,一樣上學,關上鞋櫃,換穿室內鞋,抵達自己的班級。
「好了,這是這學期的行事曆,除了春假,我知道你們最期待的就是這學期的文化祭,但不管文化祭的前後,你們還是得保持自己的水平,一樣若是退步太多,馬上就從資優班踢除出去,老話一句,還是繼續念書吧。」
資優A班的班導師一樣仍是擺露出『廢話少說』的姿態,看樣子是對每學期每學年度於他而言都是重複又枯燥,早已是厭世心態來看待。
星野學園的學年行程跟其他學校大為不同,大多學校的文化祭都辦在九月居多,可星野則是選擇在下學期的四月底舉辦,排定在春假過後的三到四個禮拜,當然絕對是選在假日的土曜日,這一直是星野歷年的定律。
雖然距離文化祭還有一段日子,但大多數學生都相當期待,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與班上同學一同討論──這年的文化祭要辦什麼,主題如何,又要辦怎麼樣的活動,但通常是一個月前才會舉行班會研討,大約是在三月底的春假前才會開始討論,春假過後才會著手準備,現在還不是時候,只是大家都已經於下課時間各自提出點子,儘管那些對話並沒有實際作為定案的作用,大家還是樂此不疲。
離文化祭的到來,倒數兩到三個月左右。
在那之前,大家還期待的第一個日子,就是二月十四日的西洋情人節,不論是單身還是有伴侶者都會矚目的節日,有願脫單的人會在這一日把握機會,本就有男女朋友的人更是會在這一天與伴侶的感情多加升溫,排除那些已經心如止水,不再看待情愛為重要之物的人,大家都是喜歡這一天的。
而他,較為複雜,不知該歸哪一類,這種日子只會讓他想起之前的事。
與夏霜分手後,自己沒有積極挽回,對方也沒有想與他復合的樣子,兩人一直維持朋友兼同班同學的關係,因此也沒有什麼認真過節的打算。
只會感慨忘懷罷了。
其他人不一樣,尤其已經有心儀對象的人來說,還是對這個日子興致高昂,佐久間里美就是其一。
翻閱情人節特輯的週刊雜誌,詳閱上面記載分享的巧克力餅乾、巧克力蛋糕的食譜,里美表情顯得懊惱,看來是不知道自己該做哪一樣,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馬上學會並掌握。
「阿久津喜歡巧克力,但是該做餅乾還是蛋糕好呢,或是直接單純的巧克力就好了?可如果是手作的,他會不會覺得很有負擔很沉重啊……」
簡單的烘焙,到步驟繁雜的西點,里美越看越沒有把握,但又覺得想太多只會浪費時間,還是不如親自做一回就知道了。
這麼一想後,便馬上動身到武裝部隊辦公大樓附近的超商採買材料,也不管自己的服裝如此隨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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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提籃子,在貨架前考慮稍久,本來先在餅乾跟蛋糕之間拿定好先做哪一樣,可又覺得都既然出門一趟了,還是兩樣會用到的材料都一起採購還比較快。在她將商品放入籃中時,便聽見走道的另一端傳來呼喚自己的聲音,轉頭一看,是長谷川靜青。
兩人簡單打了個招呼,靜青見里美的籃子裡放了些熟知的材料,就知道里美的打算。
「里美是想要告白嗎?」
「咦?」突然被這麼一問,她才意會過來,趕緊看了下自己籃子裡的各種物品。「啊不是,我、我還沒那個打算,欸不是,我只是要做做看而已!」
「噗……」
知道自己越講越心虛,而且還被套話了,里美直接放棄掙扎。
「我還沒那個勇氣啦,現在光是自己能不能做成功都還是個未知數呢。」
「里美想做怎麼樣的呢?我可以幫妳喔!」
「幫我?」
「嗯,之前在家裡無聊沒事做的時候,我都會做點料理或小點,尤其是西式點心,所以基本的蛋糕跟餅乾不成問題的!」靜青靠了過來,將她的籃子裡把材料一一放回架上。「我家裡有很多,里美不用擔心買了用不完,或是買了用不到,我可以帶過來!唯一要煩惱的就是烤箱,我爸爸應該不肯讓我請朋友到家裡玩,所以應該沒辦法在我家做點心……里美妳那邊有嗎?」
「呃,廚房是共用的……我是也覺得我會一直占用廚房啦,而且其實我只是想偷偷做看看的……」越講越小聲,還在心裡想著。『如果我不是料理白癡的話……』
「那不然,我們借學校的料理教室吧?」靜青豎起自己的右手食指,提議說:「我們就趁大家放學回家的時候,跟老師申請借用料理教室,這樣其他人就不知道啦,而且我相信,之前上的家政課就知道星野的烤箱不錯用呢!」
「可以這樣的嗎!」
「當然可以,里美什麼時候有空呢?妳排定日期,我再跟爸爸說我會晚點回家,然後我們提前去申請就可以啦。」
兩人就這麼說好後,在情人節的到來前,里美只要是非出勤的日子,一放學就會與靜青到料理教室,一開始只是做簡單的曲奇餅乾,後來也做一些小蛋糕,就是想讓里美決定情人節當天要送怎麼樣的西點。
而在情人節的前幾天,這次做了是巧克力布朗尼,一樣受靜青的教導,這次也順利的做出成品,兩人在等待烘烤過程時,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聊會天。
「靜青妳有想送禮嗎?」里美喝了旁邊的茶水,「做這些點心,真的很厲害,靜青應該也是會準備送給誰吧?」
「欸,我、我?」
「對呀,不是情人節女生都會準備的嘛,不管是本命還是義理……至少有送的話,到白色情人節那天,對象就會回送的吧。」
「呃,不,我、我就算了啦……」靜青苦笑起來,搖搖頭擺擺手。
「為什麼呢?」
「怎、怎麼說,我覺得,我應該沒那個資格吧,所以沒關係啦。」
「為什麼這麼說……難道送禮還要區分什麼夠不夠格的嗎,不就是想送才送的嗎,什麼時候連想要去做的這個念頭都要經過別人同意跟審查呢。」里美直接說出自己的看法,「我之前……送禮的時候也是覺得這樣一頭熱的好嗎,但又覺得為什麼要就這樣被別的事物來決定自己要不要送禮呢,這樣不也是被綁架嗎?那這樣總有一天後悔的反而會是自己吧。」
「嗚……」靜青低下了頭,「總感覺一針見血。」
「雖然我也明白靜青妳的感覺……我也知道對方還不喜歡我,只把我當朋友,不過,我也不是要得到他的什麼回應,真的就只是想送給他而已……」
「妳這麼說的話,會讓我想跟著準備的啦。」靜青再苦笑了一下。
「欸,那就一起準備嘛!」
「還是算了啦,沒關係的,里美妳不用擔心我的,以後有機會再說啦,哈哈……」
在等烤箱『叮』的一聲之前,兩人聊了各種話題,聲音之大連在外頭走廊也能聽見,雖然這時間已經放學,但還是有少數學生會留下來自主學習,或是因其他事情還留在學校。此刻,正有一位女學生恰好走在這條廊道上,經過這間料理教室,並聽見說話聲,因好奇而朝教室裡頭瞥了一眼,透過虛掩的拉門,瞧見了裡面的同學。
「嗯……那不是資優1A的風紀委員嗎,那個一直纏著阿久津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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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四日,西洋情人節,當日。
本來想提前一、兩天做好要送出去的巧克力點心,但最後還是想以剛出爐還熱騰騰的狀態,保留最新鮮的樣子,感覺也更有誠意,將這樣的心意保存在這份甜點上,並以此送給那位對象。因此兩人還是在放學的時候留下來烘焙,並決定做巧克力熔岩餅,口感不到餅乾那樣酥脆,但也不如蛋糕那樣柔軟,而是程度中間,恰如其分,一點也不過分。
因為時間很趕,所幸過程順利,再加上有靜青的幫忙,只要她一不小心亂了手腳,靜青便馬上在旁邊提醒,最後總算是成功將巧克力熔岩餅做出來了。
然後,便是送禮的時刻了。
趕忙收拾現場,並連連向靜青道謝後,她趕緊離開料理教室,朝著目的地出發──兩人相約的地點。
提著紙袋,慌忙地在走廊上奔馳,在一到玄關時,一個急煞,看到一位女生正靠在鞋櫃邊,雙手交疊於胸,似乎是知道這時間她一定會出現在這裡而刻意在這裡等她似的,有個被堵到的感覺……
「哼嗯,這不是我們一向嚴守紀律又嚴以律己的風紀委員嗎,這樣的人,在走廊上奔跑,可更不對吧?風紀委員這可是明知故犯啊。」
女同學一見到她出現,劈頭便是反諷的話語。
「……妳是?」
「喔呀,我還以為妳知道我是誰呢,畢竟,我們應該算是同伴吧?」女同學走了過來,靠到她的身旁,並意圖搭上她的肩膀。
「同伴?」
「是啊,我們不是……都喜歡阿久津的嗎?」
她一聽到這話,便察覺到了對方的身分,馬上轉頭盯向對方。
『是阿久津的後援粉絲團……!』
在她意會過來的時候,身旁的女同學就趁她愣住的當下搶走手中的紙袋,並馬上拉開彼此的距離。
「還給我!」她大聲地喊了一句。
「還給妳?」女同學用高八度的音調重複她的字句,「開什麼玩笑?妳以為只要做情人節禮物給阿久津,他就會喜歡上妳嗎?妳會不會太看得起自己了,阿久津從來就不收本命巧克力,後援粉絲團的我們都一致協定不能出於私慾而越線,而妳不但沒有加入後援會,還敢這麼厚顏無恥的打破我們嚴格遵守的規定……」
「笑死人!是你們自己團內規定關我什麼事!妳們自己甘於遵守這種無理的要求,是妳們的問題!」
「就是這樣的妳才更不應該!就算是後來喜歡上阿久津的女生也都知道──阿久津是屬於大家的。都會自動默認並遵守這個潛規則,就妳妄想,還想打破規定,把我們這些安分守己的女生當白痴耍!」
一個吼聲,啪得響亮,紙袋硬生生地落地,並被用力踩踏,她瞪大的雙眼目睹這一切的發生,並聽見那咒罵自己的狠話與惡劣的嘲笑,亦是在提醒來不及阻止而搶回紙袋的自己是多麼的無能。
「要是妳還敢接近『大家的』阿久津,下次就不會是這個被砸個稀巴爛了,會是妳的臉!」
這般恐嚇過後,現場只剩下還站在原地的里美,像是還沒從剛才的情景回神過來,等到自己意識到不該再發呆下去的時候,才緩緩從自己的書包裡拿出手機。
「嗯,對不起,突然間不能過去了,嗯,對的,臨時要出勤,真的很抱歉。」
刻意裝得平靜,用那平板的語氣述說,掛掉電話,蹲了下來,翻開紙袋,看看裡頭那已被摔壞踩爛的巧克力熔岩餅,那看來口味濃烈的巧克力漿整個流得到處都是,如同她現在的心情一般,眼淚不爭氣得落下。
「里美?剛剛那很大的聲音是……」才把原本還沒打理乾淨的料理教室完整收拾的靜青趕到此處,一見到里美正蹲在地上不停落淚,及本該完好的甜點卻成了現在這副樣子,靜青馬上跑到她的旁邊,嘗試安慰她。「沒、沒事的!我們還來得及重做的,或是到商店街上買個巧克力也可以的,妳喜歡的人不會介意這些的……因為、因為妳喜歡他,妳就是知道他有這個優點妳才喜歡他,我也不覺得阿久津同學是會在意這些的人!」
一聽到自己心儀對象的名字,里美再次動作,將毀壞的點心打包起來。
「……謝謝妳,但還是就這樣吧,我已經跟他說今天沒辦法見面了。」里美站了起來,「我也知道我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還妄想自己可以醜小鴨變天鵝,這樣糟糕的自己還想站到他的身邊本來就很可笑……事實上,他就是不可能喜歡上我的。」
不可能喜歡上身為異性的自己。
早該體認這個事實,為何自己還是那般不切實際的試圖靠近呢,明明這是自己早已明白的現實,是早該認清的才對。
「里美……」看著她落寞離開的背影,靜青也知道會受到這般打擊,餅乾會碎裂成這樣,絕對不單純只是因為自己跌倒而導致如此,絕對是別人刻意為之。「妳這樣就認輸了嗎!我可記得,那時的妳是這麼地跟我說的啊──『為什麼要被別的事物來綁架自己要不要送禮呢』。那時的妳,多帥氣啊!我可是看到那樣充滿自信,眼睛閃閃發亮、熠熠生輝的妳啊!」
站在玄關裡的深藍髮少女對著已走到門口外的火紅髮少女如此喊著,使走到外頭的她停下腳步。
「里美!再努力一下吧!至少、至少不要因為這樣就放棄對他的喜歡,難道妳的感情就只值這樣嗎?一定不是的吧!要是妳現在就屈服了,可就稱了別人的意呀!妳一點都不會不甘心嗎!」靜青繼續對著那背影吶喊著,「不管怎麼樣,我都在呀!我會支持妳的!妳不是一個人的!」
她稍稍抬起頭,似乎是再也忍不住了。『他是不可能喜歡我的啊……』轉身帶著糾結的神情,奔騰的眼淚潰堤而出,懦弱地低喊了一句。「我是一點也不想放棄啊……!」
一聽見她終於說出自己的內心話,靜青很是心疼,趕緊奔了過去,也不管自己是否還穿著室內鞋,就是想趕快到她的身邊,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安慰她,告訴她──朋友絕對會站在她這一邊,不停的為她加油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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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下電話的淺金髮少年瞥了一眼通話的時間,僅短短的十幾秒,同時間亦呼出了一口氣。
「怎麼了?怎麼感覺你好像鬆了一口氣?」身旁的男同學不禁提問。
「我不用過去了,走吧,不是說想吃飯。」
「嗚哇,怎麼突然有空啦?今天不是情人節嗎?也太反常了吧,每年的這時候可是會有一大票的女孩子等著要送你巧克力耶!」
「我又不收任何女生的巧克力,你看我哪時收下過了?」
「是沒錯啦,但還是有幾個女生會想嘗試送你的嘛!儘管會有你那什麼粉絲團會自動出來阻擋,就因為秉持著『阿久津不能只屬於一個人』的這個理念,就算你本來就不收,也會有那些女生自動幫你拒絕掉啊。」男同學自顧自地說起長篇大論,「欸不對,你剛剛本來是要赴約的吧?這一天你會赴約……也就是說,竟然還是有個你會要赴約的對象,你會想赴約的……女生?誰啊!你是要打算收下那個女生給的巧克力嗎!居然還會有這樣的人嗎!」
「你很吵欸。」
「不是啦,我真的很好奇啊!竟然會有這樣的一天!難道,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嗎?到底是誰啊!你告訴我啦!」
「沒什麼,取消會面稱我心意,這個日子找我單獨見面,想也知道是要送我巧克力,我一點也不想收。」
「哇……好殘忍,那你當初幹麻答應見面啊。」
繼續前行的淺金髮少年沒有理會旁人的打算,不管聒噪個不停的男同學繼續在自己身邊追問,也沒有要停止向前的步伐,也不再多作任何回應。
西洋情人節,這一天就這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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