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姓死者是上個月死于車禍的青年,他國中綴學,常年混跡街頭,靠收國中和國小生的保護費為生,與親人關係不睦,以至於早年搬出家中,與親人斷絕往來。在他死後,他的親人甚至不願意接收他的骨灰,直到前不久才從皇恩寺接回,埋在了程家的祖墳旁邊。
程家住在一個普通的居民社區裡,社區旁邊就是水果批發市場,所以整個社區龍蛇混雜。易雲昭和秦思燁根據地址找到了程姓死者的家,可敲了半天門卻沒有人應門,直到對門的鄰居回家:
「你們找寶貴兒啊?」
「是啊。」程姓死者叫程富貴,寶貴是他哥哥,他們的父母在前幾年就已經相繼去世了。
「他們在市場有一個水果鋪,你們去那裡找他吧。」鄰居熱心地說,「A區7號,蠻好找的。」
兩人道了謝,根據鄰居所指的地方,到達水果市場。
TMX市除了海鮮市場外,就應該屬水果市場最髒亂了,很多腐敗變質的水果就推放到水果市場大門外側,發出陣陣腐敗、酸臭的味道,這裡也成了老鼠的聚居地,所幸冬天來臨,味道已經比盛夏時淡了許多,但看到堆積如山的變質、發黴的水果,還是讓人有些倒胃口。
易雲昭和秦思燁尋著鄰居的話找到了程寶貴,此時他正蹲在水果商鋪外面,與三個沒有攬到活兒的搬運工打紙牌,四人一邊用污言穢語問候對方的祖宗,一邊吞雲吐霧,令商鋪前的空氣都彌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煙味。
「請問哪位是程寶貴?」易雲昭問。
「我就是!」坐在東邊的一名四十來歲的男子騰然起身,嘴裡雖然叼著煙,但臉上立馬露出諂媚的笑容,好像看到金主上門。
「員警,有關你弟弟程富貴的事想問問你。」易雲昭亮出了警員證。
「哈哈,丫還以為有生意了,一副傻鳥樣。」坐在南邊,穿著打了好幾個補丁的綿襖的中年男子大笑起來。
「就丫這鳥樣也能有生意。梅花七。」北邊的男子衣著相對較好,但皮膚黑得像是非洲來的,他一邊出牌,一邊譏笑著。
程寶貴一臉不高興,他悻悻地又蹲下,極不耐煩地說:「警官,不是我不配合,那龜兒子的屁事我真是一點都不曉得哈!」
「你叫他龜兒子,他又是你親弟弟,那你是什麼?」秦思燁看不慣程寶貴那副勢利樣,冷笑著問。
「你個小娘們兒懂個屁!」程寶貴被嗆了一口,恨恨地瞪著秦思燁,罵罵咧咧的。
「員警問話你放尊重點!」易雲昭喝道。可惜他們玩牌並沒有賭錢,不能以聚眾賭博將他們抓捕。
程寶貴一臉不高興,但又不敢造次,只能在出牌的時候狠狠地將其摔在地上以泄心中憤怒。
「你老實回答,我們很快就走!」易雲昭拿出了員警的威嚴,「你弟弟的醫生龔史,認識嗎?」
「不認識!」程寶貴氣鼓鼓地說。
「你信不信我以防礙司法公正逮捕你!!」易雲昭當然不信。
聽了易雲昭的話,程寶貴立馬轉變態度,滿臉堆笑:「警官,我不是不配合,我是真不認識!我那弟弟富貴兒十幾歲的時候就離家出走,二十多年跟家裡都沒聯繫,連老爹老娘死他也沒回來。他都這麼沒情沒義,我管他幹嘛?我又不是二貨!!」
「那你為什麼後來又領了他的骨灰?」
「咳,是這樣的。」程寶貴的眼珠「咕嚕」一轉,權衡了一下,覺得可以將實情說出,道:「一個叫什麼的醫生我忘了,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我弟弟給他交待了一件事。」
「什麼事?!」
「說是他有一筆小錢埋在百花公園的一個地方。但是錢不多啊!只有一萬多塊,而且我已經用來交這間鋪子的租金了!」程寶貴生怕易雲昭沒收他的財產,申明道。
「這筆錢是留給你的嗎?」秦思燁覺得奇怪,問。
「那個醫生告訴我的,他只有我一個親人,不是留給我留給誰的?」程寶貴理所當然地說,「不過有個條件,就是我要把骨灰埋回老家祖墳。」
秦思燁拿出程寶貴的死亡證明,有針對性地閱讀著。
死亡證明中表明,程富貴送往醫院的時間和死亡時間相差不過半個小時,死因是大出血,而且在送到醫院的時候他已經昏迷。而這次在死亡證明上簽字的不是代智,而是易雲昭認識的王琨醫師。
這令秦思燁心中的疑慮更深了——從死亡證明上看,程富貴根本沒有機會對身為住院醫師的龔史交待後事,更何況像他這樣眾叛親離的人,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將錢的去向交待給一個素不相識的醫師?!
難道易雲昭的想法是對的?!秦思燁腦中突然冒出一個令她自己都嚇了一跳的想法。
「我說吧!我說吧!!」易雲昭從秦思燁的臉上看出了她的想法,有點得意地說。
「還有四戶呢。」秦思燁當然不願意承認,她瞪了易雲昭一眼,逕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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