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孟警司後,柏皓霖只能暫且將「義務員警」的事擱至一邊,開始仔細閱讀這四起割乳案。
從時間上看,這四起案件並沒有明顯的聯繫——甚至還有一起是發生在白天;受害人被襲的地點也各不相同,有的在郊外,有的在停車場;唯一相同的是犯罪手法。
光看資料很難找到有用的線索,柏皓霖決定親自詢問受害者,首先從那名白天被襲的開始。
白天被襲擊的是一名女大學生,被襲的時間在兩個月前,地點在西郊的一處公園。據受害者描述,自己和兩名同學一起去公園寫生,中途她去上廁所的時候被人弄暈,等她從廁所的格間裡醒來時發現自己的胸很痛,流了不少血,但在警方的筆錄中還有很多不詳之處,柏皓霖給她打電話告訴她警方查案,請她到警署接受詢問。
在得到了肯定答覆後,柏皓霖繼續閱讀另外三名受害者的資料。
另外三名受害者的遭遇與小王如出一轍,都是在偏僻的地方被人打暈,而後被人割下乳頭,只是其中一人的描述與其他人有些不一樣。
這名女子聲稱自己是在酒吧的後門被襲,對方雖然蒙著臉,但她給的描述比較詳細,比如身高只有一米六五左右,有點胖,身上有一股腥味,但手很白淨,不像是男人的手。
柏皓霖暗覺奇怪,為什麼這名被害人能夠比較精確地描述出罪犯的一些細節,雖然也不乏有一些膽大心細的女子可以記下罪犯的特徵,但她記得對方的手很白淨,這不是僅憑感覺就能知道的。況且從另外幾起案件的經過來看,此人不是用暈眩槍就是用隨手拿就近的物件將受害人擊暈,似乎並沒有給人可以接觸到他手的機會,更何況當一個人在被蒙著眼睛被人侮辱的時候,恐懼和絕望侵食身心,很難做到細細感受被害的每一個細節,所以這名女子一定還隱瞞了其他事!
柏皓霖也給她打去了電話,通知她來警署,然後繼續閱讀資料。約莫半小時後,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請進。」柏皓霖應道。
刑偵五處的警員易雲昭打開門,在他身後還站著一名長相普通、身材普通、衣著也很普通的女子,不等柏皓霖發問,易雲昭說話了:「我在樓下聽到她說要找你,就帶她上來了。」
柏皓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那名被襲的女大學生,只是她本人比照片上看上去更瘦弱,他急忙站起身,將她迎了進來,同時對易雲昭表示感謝。
關上門後,柏皓霖還沒開口,那名女大學生先說話了:
「這麼久你還是第一個主動找我的員警。」她看著柏皓霖,眼神帶著一絲敵意,滿是怨氣地說。
柏皓霖注意到她的雙手放在膝蓋上,微微握拳,身子前傾,整個肢體語言都呈攻擊狀態,看來警方的怠慢已令她心懷不滿。
「你想要茶還是咖啡?」柏皓霖一邊說一邊走到辦公桌後方,拿紙杯。
「不用了,謝謝。」女大學生的語氣很生硬。
柏皓霖給她倒了杯熱水,遞給她——之所以沒有直接放到她面前,是因為他清楚如果她的肢體動作一直沒有改變的話,他很難打開她心中的防禦和敵意,所以借由遞水杯的動作打開她的肢體防禦。
女生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接了過來。
「電話裡說得不是很清楚,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柏皓霖,是白虎警署心理諮詢處的犯罪側寫師。」柏皓霖很自然地坐在她的對面,但身子微側,以避開自己與她的正面相對,這也是緩解對方壓力的一種方法。
「犯罪側寫師?」女大學生對這個名詞覺得有些新鮮。
「就是利用犯罪心理學、行為分析學在綜合罪犯的作案手法、受害人特徵等各方面因素後對其做一個心理學的推斷,比如他的性格、職業、年齡、背景等。」
「那你知道傷害我的那個混蛋是誰了?」女大學生憤憤地問。
「這就要看你們的配合了。」柏皓霖誠懇地看著她。
女大學生長長地吸了口氣,再緩緩地吐出,這樣做了幾次後,她比剛進門時冷靜了許多:「兩個月前的週末,我和三名室友去西郊的野外公園寫生,那天有點熱,我喝了很多水,在去廁所的時候,被人打暈。」
「抱歉,打斷一下,你是在哪個位置遇襲的,能告訴我嗎?」
「剛進廁所的時候。」
「那是你第幾次去廁所?」
「第三,不,第四次。」女大學生回憶了一下,給出了準確的答覆。
柏皓霖點點頭。
「然後就像我對你們說過的,醒來後發現胸前很痛,也流了很多血。」
「你去廁所的路上有沒有注意到什麼人?」柏皓霖問。
女大學生想了想,搖搖頭:「我們是在公園北邊,那裡有個情人林,我記得只看到過幾對情侶,沒有可疑的人。」
「前三次,是不是廁所或是周圍有人?」
「第一次沒有,第二次有人在裡面,第三次我去的時候清潔工在打掃衛生。」
「你是在進門的時候被打暈的?」柏皓霖再一次確定。
「你想問的是為什麼周圍有人,卻沒有人看到我被打暈,是吧?」女大學生明白了柏皓霖的意思,她說著從隨身帶的包裡拿出紙和筆,柏皓霖注意到她的包裡放著防狼噴霧、折疊刀之類的東西。
女大學生一邊說,一邊在紙上畫了起來:「那個廁所位置在一個小山坡上,女生廁所在後面,有一個倒L型的牆將門圈住,如果不走到裡面是看不見的。」她說著在L型牆的1/2處打了個叉,「我就是在這裡被打暈的。」
「你沒有受到其他的傷害吧?」
女大學生搖搖頭:「我專門去檢查過,沒有。」
「好的,我沒什麼問題了。」
「你側寫出什麼了?」女大學生問。
「你是第一個接受詢問的人,目前還不好說。」柏皓霖答道。
女大學生有些失望地撇撇嘴。
很多人對心理學都有一種誤區,以為學了心理學就像有了讀心術一樣,其實不然,就拿犯罪側寫來說,其實側寫師給出的不是科學結論,而是基於事實上的一種心理學推斷,它並不能將罪犯很快鎖定在某一人上,而是通過分析兇手的行為,幫助警方縮小疑犯的範圍。
就目前來看,柏皓霖認為兇手並不是有預謀地跟蹤女大學生或是小王,而是一個機會主義者,他的犯罪是精心策劃的,但他對受害人的選擇卻很隨機,這種偶然性選擇受害人說明兇手有些精神錯亂;既然兇手是偶然性犯罪,那他當時一定也在公園,即是說他是公園的工作人員或是在公園裡玩耍的遊客,女大學生被襲的時間是週二下午一點,如果他是遊客,說明他的作息時間比較自由,是學生或是自由職業者的可能性較大;割掉女性的乳頭說明此人是較典型的佛洛德性心理發展階段的「性器期」人格,這種類型的人注重外表,性格具有攻擊性,也喜歡表現自己。
這些只是側寫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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