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斯體檢醫院,院長辦公室
已經快九點了,吳慈恩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剛找到車鑰匙,手機又響了起來,她看著上面陌生的號碼,歎了口氣,將手機放進包裡,沒有接聽。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百通騷擾電話了,只要一接起電話,對方無一例外地就會破口大駡,有問候她祖宗的,有問候她生殖器官的,她現在聽到電話鈴響就覺得心驚膽跳。
如果不是侄女來電告訴她,弑罪網上公佈她就是一個叫什麼「正義戰士」的人,她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吳慈恩平日上網也只是收收郵件,看看新聞,雖然對弑罪網有所耳聞,但並不熟悉,不知道是那個「沉默的羔羊」是不是神經病發作,在網上亂說一通,也真有一些白癡相信他的話,一群傻蛋!!
吳慈恩本來心情就不好,現在更是煩躁,她拿著包,正要走,手機又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是她在加拿大的女兒打來的,她松了口氣,接起了電話:「寶貝。」女兒的來電令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媽,我看到有人說你就是‘正義戰士’,是假的吧?」女兒的聲音聽起來很擔憂。
「當然是假的了。」吳慈恩笑了。
「媽,那個弑罪網很恐怖的,專門懸賞買命,連一些官員都被殺了,你可千萬要小心啊,要不你先去爸爸那兒吧!」
「傻孩子,你媽不會有事的,放心吧,我明天就找律師起訴那個網站。」吳慈恩和前夫已經離婚五年了,前夫已經再婚,並且有了一個剛滿三歲的兒子,她當然不方便再找他。
「可是……」女兒還想說什麼,吳慈恩卻打斷了她:
「乖女兒,我會小心的,不用擔心,倒是你,你一個人在外面人生地不熟的。」
「媽媽,你可千萬要小心哪,帶一些防身的東西,不要落單。」女兒還是放心不下,叮囑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麼比我還囉嗦?」吳慈恩嗔道。
掛了電話,吳慈恩覺得女兒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她拿了一瓶噴霧型酒精暫時充當防身武器,然後離開了辦公室。
體檢醫院下班很準時,基本上七點鐘以後就沒有人了,吳慈恩走在空曠、黯淡的大樓裡,高跟鞋敲擊地板的聲音在長長的走廊中不斷迴響,吳慈恩走到電梯前,按下了「↓」鍵,靜靜地等待著。
電梯開始慢慢上行,吳慈恩百無聊奈地盯著緩慢變化的數字。
就在這時,吳慈恩的後方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想起剛剛女兒說的話,不禁打了個寒顫,全身的每一根汗毛都如臨大敵般地聳立著,她不敢回頭,悄悄拉開皮包,握住噴霧酒精。
「吳院長,才下班哪?」身後的人不等吳慈恩有所反應,先說話了。
「是呀。」聽到他的聲音,吳慈恩才松了口氣,此人是老李,醫院的門衛,每天晚上都住在醫院裡,看看門、巡巡夜。
吳慈恩乘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一邊走,一邊在包裡找著車鑰匙,她的手剛觸碰到鑰匙扣,就感覺到背後生風,她回過頭,頓時大驚失色,只見一名穿著牛仔服,中等身材,皮膚較黑,看起來邋裡邋遢的男子正面目猙獰地手持一把水果刀向自己奔來!!
「啊——!!」吳慈恩尖叫一聲,急忙向車的方向奔去。
「別跑!!」二麻子好不容易才等到吳慈恩,怎麼能讓到手的鴨子飛了?他加快了腳步,左手抓住她的肩,眼看手裡的刀就要落下。
吳慈恩驟然轉身,將噴霧型酒精對著二麻子的眼睛一陣猛按。
「噝——」酒精如牛毛細雨一般灑進二麻子的雙瞳,他鬆開了吳慈恩,捂著眼睛,蹲在地上,慘叫連連。
由於受驚過度,吳慈恩的腳有些不聽使喚,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自己的車已經近在咫尺,可是在她看來卻如天涯海角一般遙遠,車鎖已經彈起來了,只要進到車裡,她就安全了!!
離車越近,吳慈恩的腳下越亂,她不時地回頭看,此時二麻子已經站起來了,她更加快了腳步,可就在這節骨眼兒上,五釐米高的細跟鞋竟非常不爭氣地扭了一下,吳慈恩吃痛,卻顧不得許多,索性脫了鞋子,赤著腳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踉蹌地狂奔,一邊跑,嘴裡一邊喊:「救命啊——!!救命啊————!!!」
「媽的,臭婊子!!」醫用酒精畢竟不是辣椒水,二麻子的視力很快恢復了,他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去。
馬上就到車裡了!!吳慈恩似乎看到了希望,她伸出手,只恨不得自己手臂能夠再長一些。
五步、四步、……兩步、一步!!
吳慈恩扣住了車把,往外一拉,車門開了!!
但就在吳慈恩要鑽進車門的一瞬間,二麻子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往外一扯:
「讓你跑!!你這個老婊子!!」
「啊————!!」吳慈恩只覺得頭皮好像要被人扯下般,身子往後一仰,跌坐在地,她高聲尖叫起來,緊接著,幾個大耳刮子落到她的臉上,雙頰如火燒般的痛。
「讓你跑!!讓你叫!!」二麻子左右開弓,狠狠地給了吳慈恩幾下,還不解氣地踹了她兩腳。
「錢包、手機、項鍊,我都給你,別殺我!求求你了!!」吳慈恩不顧臉上、腳踝、身體的巨痛,趁著二麻子對她還沒來狠手,將身上的財物悉數交出。
「你以為老子是叫化子?這就想打發老子了?」二麻子又狠狠地踢了吳慈恩兩腳,以報剛才她噴自己酒精的仇。
「我的車、我的車你也拿去!!還有、還有手錶,這些都給你!!」吳慈恩急忙把手錶取下,連同車鑰匙一起丟到他腳下,她心裡怕極了,身子縮成一團,不停地發著抖。
「老子要的是你的狗命!!」二麻子不為所動,他一把揪住吳慈恩的頭髮,將她提了起來。
「不要!!不要殺我!!求求你了!!」吳慈恩哭嚎起來。
如果不是被逼急了,二麻子也不想親自殺人,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要怪,你就怪那個‘沉默的羔羊’吧!!是他用五十萬買你的人頭!!」二麻子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然後一刀捅向吳慈恩的腹部。
吳慈恩張大嘴,聲音卻卡在喉嚨裡,發不出半點聲音,在刀刺入的瞬間她只覺得腹部被紮了一下,倒也沒覺得有多痛,她用雙手本能地護住傷處,卻感覺到熱熱的、黏黏的液體正不斷從傷口湧出並順著她的指縫滴落,過了幾秒後,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怒放的花兒一樣從腹部向全身侵襲,她感到頭暈目眩,雙腳已經無法支撐住全身的重量,跌倒在地。
二麻子也被眼前鮮血淋漓的場面嚇懵了,他急忙丟了刀,拿出手機將吳慈恩的慘狀拍下來以作為自己弑罪的證據。
「幹什麼!!你幹什麼!!」老李巡夜巡到一樓時聽到停車場有動靜,拿著掃帚下來了,他一邊呼喝著二麻子,一邊勇敢向他奔來。
二麻子完成了任務,拾起吳慈恩落在地上的手機、錢包,拔腿就跑。
「吳院長!!吳院長!!」老李也無心追趕,他急忙拿出老式的手機,拔打了急救中心的電話。
準備逃往外地的二麻子在客運中心被警方抓了個正著,他手機上吳慈恩血淋淋的照片已經變成了他殺人的鐵證。現在吳慈恩還在醫院的重症臨護室,尚未脫離危險,一旦她死了,他就是一級謀殺,如果她僥倖活了下來,則是故意殺害罪,無論是吳慈恩是否能活下去,他的下半輩子也都只能在監獄中度過,這比教唆未成年人犯罪的罪名嚴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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