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鑒證處與白虎警署開放式的辦公環境不同,是全封閉式的,建築面積約有五十平米,屋子中央是三張解剖台,南面的牆放置著兩張辦公桌,右邊的牆角放有三個儲物櫃,除此之外,四面的牆壁都是由一個個的冷凍櫃堆積而成,在屍體沒有人認領的情況下,會暫時擱置在此。一扇厚厚的鐵門將法醫鑒證處與外隔絕,所以警員們戲稱為生死門。
柏皓霖推門而入,正好看到周成祖用一個小型電鋸將死者的右手鋸下,聽到刺耳的電鋸聲,他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義務員警」肢解袁建時的情景。柏皓霖只覺得胃部好似被一隻手無情地攪動,他別過頭,捂住嘴,極力阻止想嘔吐的衝動。
聽到了開門聲,周成祖回過頭,見是柏皓霖,一邊繼續工作,一邊說:
「柏醫師真是稀客啊。」周成祖看起來比他實際年紀年輕很多,高挺的鼻樑,得體的打扮,舉止很文雅,可以稱得上是一名美男子。柏皓霖在第一天報到的時候和法醫們打過招呼,不過平時很少與他們接觸,所以彼此不太熟悉。
「周醫師,叨擾了,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看看嗎?」柏皓霖壓制著不適,走向他,卻極力將眼神從屍體身上移開。
「可以啊,只要你的胃受得了的話。」周成祖將鋸下的右手放進微波爐裡加熱。
柏皓霖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周成祖,周成祖一見柏皓霖的表情就明白了:
「這名死者出現了死亡痙攣。」死亡痙攣通常會發生在死亡的瞬間,法醫在檢驗時會扳不開手,唯一的辦法是將手鋸下,放進微波爐加熱。
「對不起,雖然我也知道一點醫學常識,但對法醫學卻不太瞭解。」柏皓霖滿是歉意地說。
「沒事,我們都已經習慣了。」周成祖擺擺手,不以為意,「趁他還沒熟,說說你找我什麼事吧?」
「不知您有沒有聽過法醫心理學?」柏皓霖也不拐彎抹角。
「在法醫週刊上看到過,好像是一門新的心理學科。」
「是的,最近事情少了很多,我想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做一份法醫心理學的研究報告,或許可以幫上忙。」
「你這麼上進,難怪趙署長那麼賞識你,沒問題,你想來隨時都行。」周成祖一口答應。
「謝謝你,那以後就要打擾了。」柏皓霖注意到周成祖滿口答應的同時,右肩微微聳動,這說明他言不由衷——他知道如果自己直接找趙署長,趙署長肯定也會同意,倒不如現在做一個順水人情。
微波爐發出「叮」的一聲響,斷腕已經加熱完成,同時屋子裡也彌漫著一股肉被烤糊的味道。
周成祖拿出斷腕,輕輕扳開手指,取出手裡的一小塊布料放進證物袋裡。
柏皓霖觀察著這名死者,這是男性,年紀在二十五歲左右,身上也有多處瘀傷,死因是頭部被重擊導致的大量出血。
「怎麼樣?」周成祖見柏皓霖斜著頭,神情專注地看著死者,問。
「罪犯用鈍物多次擊打死者,說明他當時處於極度的憤怒,他身上的瘀傷說明他們當時有過爭執、搏鬥,也就是說死者不僅認識兇手,還很熟。」柏皓霖道。
「你怎麼知道是多次?」周成祖反問。
「周醫師,你這是在考我了,」柏皓霖笑了,「顱骨是最硬的骨頭,用鈍物擊打頭部時,第一次不會出血,除非多次打在同一個位置。」
「很不錯嘛,看來你下過苦功。」周成祖點頭道。
「看過一點書而已。」柏皓霖謙虛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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