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從他踏上這條幽暗之路開始,他就知道自己已經沒有了回頭路,但目前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沒有一絲悔恨,因為不管他怎麼想,這都是最好的解決方法——自己只是接管了法律之外的事,惡人得到了應得的懲罰,正義已被伸張!!但亦如「義務員警」所說,他從來沒有深度剖析過自己的心理——為什麼自己會走到這一步?是性格使然還是成長的結果或者是這個不公的社會造就了他?又或者,三者皆而有之!
「你很聰明,我看到你就像看到當年的自己,」「義務員警」道,「那時的我也做夢都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成為殺手!但我堅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任何一個連環殺手都覺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正確的!」柏皓霖嘲弄地說,只是他已不知道自己嘲弄的是他,還是自己?
「是嗎?那你告訴我,在我們身處的社會,壞人真的得到了應有的懲罰嗎?」「義務員警」的問題令柏皓霖無法作答,「我們都不願意被這個腐朽的社會侵噬原有的良知,但我們無力改變整個社會,只能用這種方式拯救已經缺失的正義,不是嗎?」他說這話時語調異常平靜,似乎憤怒、無奈早已被剝離了他的字典,他不會用自己的情緒表達,只是默默地做著他認為正確的事。
「不要找冠冕堂皇的理由!!」柏皓霖皺起眉頭,似乎不想再聽下去,更不想承認自己認同」義務員警」的想法。為了扭轉自己目前受困的局面,他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挑戰對方,而不是迎合他,柏皓霖用顫抖的音線說:「殺了人就是殺了人!雙手沾滿血腥的你還有什麼資格談論正義!!」
「呵,不要忘了,你也親手殺過人,你想過自首嗎?」「義務員警」反問,「我再問一次,你後悔過嗎?!」
「義務員警」的一席話再次將柏皓霖逼到了牆角,他扭過頭,抿著嘴唇,胸口巨烈地起伏著,做出內心在掙扎卻不願讓對方看穿的姿態。
「就說周成祖吧,一個法醫,」「義務員警」對柏皓霖的掙扎和反省很滿意,他繼續說,「不僅篡改證據,還犯下了兩起殺人重罪,他會悔改了嗎?還有葛偉華,他雖然不斷地向我提供獵物,但也是他用非法的手段造就了太多的不公正!或許在他們眼中早就已經沒有良知,唯一有的只是私欲。」
柏皓霖合上眼瞼,似乎是心裡認同了他的話,但嘴上不願承認,「義務員警」繼續說:
「你是犯罪側寫師,你來告訴我,若是周成祖還活著,繼續作案的幾率有多大?警方抓住他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就算他被抓住了,他會不會利用醫學知識為自己脫罪?他最終會不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他一旦恢復自由,會不會汲取教訓,不再傷害無辜的人?」他一串連珠炮似地發問將柏皓霖一步步逼到牆角,「還有葛偉華,他的手法雖然愚笨,但也還算乾淨俐落,如果你沒有動手,他以後還會不會繼續殺人?他的受害者是不是都會是罪犯?他會不會按捺不住內心深處對鮮血的渴望轉而將目標鎖定在無辜的人身上?這就是殺手準則第七條:江山易改,本性難易,不要對任何人抱有幻想。」
柏皓霖沉痛地歎了口氣,他當然知道最終結果,周成祖和葛偉華肯定都會成為新的連環殺手!!他們對受害者不會有負罪感,他們將為了追尋快感繼續殺人,除非有人阻止他們,否則絕不會停手。
柏皓霖知道,不管從哪種角度,「義務員警」和自己所做的決定都沒有錯,但這話絕不能說出口。所以他再次用他的表部表情贊成著「義務員警」的話,卻始終不開口承認——欲擒故縱是目前最好的逃命方式!!
「義務員警」從柏皓霖的神情中讀到了答案,他也很滿意他的反應——若是柏皓霖表示同意他的話,只能說明他的內心也已被惡魔佔據,他也將慢慢失去他的良知和正義感,若是如此,他也不能留他在世上!
「你的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柏皓霖終於開口了,他用複雜的眼神看著「義務員警」,「這世間有太多的事不能只用單純的對錯來區分,也許在你看來,你的做法是對的,但在我看來卻是錯的!人生沒有對錯,只有選擇!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用非法手段奪取另一個人的生命!」說到這,他露出尷尬的笑容,「我很想理直氣壯地這麼說,但在你看來我也同樣該死,對吧?只可惜啊——!」柏皓霖長歎道,說到這卻閉了嘴。
「可惜什麼?」「義務員警」問。
「可惜我認識你太晚,也可惜我們相見只能隔著這張面罩。」柏皓霖看著「義務員警」苦笑著,「我知道你有心理潔癖,在你眼中,有罪之人都要被誅殺這個世界才完美。呵,我也不想再為自己的行為做無謂的辯解,雖然我沒有親自動手,但葛偉華確實是我設計殺害,我也無話可說。」柏皓霖見時機成熟,做出大義凜然的姿態,「既然我已經要死了,希望你能滿足我小小的願望,我第一次到這裡時,你曾說過,在適當的時候你自然會取下面罩,現在恐怕是我最後認識你的機會了吧!!」
這是柏皓霖走的一步險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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