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袁翰卿道:‘在瘟疫爆發之時,我受人所託,要到雪山派總舵走一趟,那日剛好途徑龍翔縣,正在一家飯店打尖時,忽然聽見後方傳來一聲尖叫,我回頭一看,只見街角盡處不少百姓沒命價的向著這邊逃跑,嚇煞了一旁的路人,待得那些百姓奔近,卻見跟著他們跑的人越來越多,那時我才知要出大事了。’說到這裡,袁翰卿頓了一頓,斟了一杯茶,一口氣喝光了,才繼續說下去。
‘你猜我看見些什麼?原來那些百姓被後方一群步姿怪異的人追趕著,便是你們看到的那些感染者,後來我才知道那源頭原來是來自一個剛進縣的外省人,只不過抵埗縣城半天後才病發。便如你們所見,那些尸體是從縣城中心處向四方擴散出來,而非從城外殺進來的,可見感染者體內的瘟疫能蟄伏一段時間才發作出來,至於何時病發,那就因人而異了,所以說不好我們這裡所有人也都感染了,只是時辰未到罷了。’說著向眾人神色如常的掃了一眼,眾人被她不經意的目光一掃,再想到風鈴關的慘狀,不禁寒毛直豎,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只聽袁翰卿續道:‘那些感染者像話本裡那些尸變的僵尸般,筆直向著逃跑中的百姓撲去。只需有百姓獨個兒落單,他們便三五成群的撲上去撕咬,被咬的人很快被感染者同化,變為他們當中的一員。隨著越來越多的百姓被咬傷,情況便開始失控,後來你們可能也猜到了,便發展成現在你們見到的這個模樣。’
‘你們定要問,為何我能夠倖免於難?為何那些活尸都死掉不動了?不錯,這裡所有的人都可以說成因我而死,我當時見到勢色不對,便匆忙跑到一家客棧,隨意闖進一家廂房反鎖了門躲起來,房裡有著另外一名女子,我們二人伏在門邊靜聽外間動靜,只聽尖叫慘呼之聲不絕於耳,沒多久那些人便不再呼叫,轉而荷荷怒吼,我想這樣躲下去總不是辦法,我窮思竭慮想了很久,卻只能想到一條不能兩全其美的下下之策,但當時我毫無把握,也唯有這樣做了。’
說到這裡,袁翰卿又泡了一壺茶,給眾人斟滿。眾人急欲知道後事,不禁心裡埋怨這個袁翰卿總愛在要緊關頭便賣關子吊人胃口,只是怕出言催促她反而惹怒了她不說,只好強自忍耐,靜候她繼續發話。
過了一會袁翰卿才不緊不慢的道:‘那下下之策需要一個軀體作試驗,我不可干冒奇險以自身為餌,出去找尸體又過於兇險,便只好把廂房裡的那名女子殺掉了。’
眾人聽到這裡,不約而同的啊了一聲,顯然對這個結果感到意外,萬難相信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竟然如此心狠手辣,說幹便幹。
卻聽袁翰卿不以為然的道:‘你們定要怪我身為醫者,竟然妄自戕害性命。不錯,我猜若我師父也在場的話,他肯定不會讓我這麼幹,但我雖為醫者,卻並沒你們想象中那麼偉大,捨生取義我最多也是捨他人的生取自己心中的義,總之,當時的我想不到其他辦法,無可奈何下,唯有把那女的殺了,你們也不必再斟酌在此等旁枝末節上。’袁翰卿生怕眾人於此節問個不休,便先行止住了眾人的問題,好讓她繼續說下去。
眾人被她堵了話頭,只好又把它咽回去,只聽她續道:‘我既通醫道,想那藥毒同理,醫道同時亦是用毒之道,便把所習醫術倒過來使,嘗試用天下至毒之物提煉出一種能在尸體上存留的毒性,把它餵在銀針之上,用銀針扎那女的身體,再把她的尸身拋出門外,作為我測試感染者的誘餌。’
眾人屏息靜氣的看著她,只聽她看著遠方街道續道:‘果不其然,這個世上最奏效的法子往往是以毒攻毒,只要你比毒物還毒,那毒物非但傷不到你分毫,還會被你更為厲害的毒性毒死,我以這個想法推演出去,一試之下,果然要得,我在門縫中悄悄窺視,發覺只要有感染者咬過那具我拋在出面的女尸,掙扎了幾下便瞬即倒下,不再動彈。到後來,越來越多感染者咬到地上帶有劇毒的尸體,便一個個的相繼倒下,變成你們剛才看到的景象了。’說罷回過神來看著眾人,不再發話。
司馬晨問道:‘袁姑娘,照這麼說,活尸吃了毒物後會變成死尸,真的徹底死透了,那麼若在尸體上施以治療此瘟疫的藥物,說不定活尸吃了能變回活人?’
袁翰卿點頭道:‘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我又如何知道什麼藥物才能治療這尸變的瘟疫?要提煉這藥的話必須抓過一具活尸把他制服,再每一味藥逐一在牠身上嘗試,方有可能竟功,但我們還沒找到活尸,便早已被他咬上十七八口了,這又那裡使得?’
司馬晨一拍桌子,興奮道:‘袁姑娘不必費心,我們正好有三句活尸抓來了安置在風鈴關外的青燈寺中,姑娘若不嫌棄,不若跟咱們一道回寺,哪裡人跡罕至,該不會有活尸侵擾,正好有著一個清淨居所供姑娘配製解藥,未知姑娘意下如何?’
袁翰卿奇道:‘常人見到活尸唯恐走避不及怕沾染病氣,怎麼你們竟反其道而行,想到抓活尸來玩兒?’
司馬晨指了指身邊的吳白茅笑道:‘也是歪打正著,這位小兄弟在路上結識了三個朋友,我們出關往青燈寺的途中,奏巧碰到了受感染的三人,這小兄弟不忍他們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便向我提議把這三個人用東西綁著帶走,日後再想辦法救他們,也是天可憐見,他們竟有幸成為姑娘煉藥的白老鼠。’
袁翰卿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我正想找官府把這一個發現告知他們,眼下秦少尹在此,可以省得我多走一趟了。事不宜遲,依我看我們還是趁著天色尚早動身趕道回風鈴關吧。’
眾人連聲稱是,均沒想到此行居然這麼順利,眾裡尋她的小神醫竟然還自己送上門來,各人均是喜出望外,當下在茶館裡分發了饅頭和茶水給眾人果腹解渴,喝足吃飽後,眾人才收拾行裝,打道回風鈴關。抬頭看天,只見此時日已偏西,原來已將近申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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