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登時群相聳動,剛來到的一眾胥吏一時間近百張嘴交頭接耳的動個不停,均對眼前這個三十不到的年輕公子議論紛紛。
司馬晨雙手一擺,壓下了七嘴八舌,及後從懷裡拿出一塊繫著一條色作青黑的劍綬的瑜玉玉珮,高舉過頭道:‘諸位請看,這是正兒八經的東宮玉珮,我是如假包換的司馬晨。我本不欲自揭身份,但眼下形格勢禁,瘟疫轉眼便可能殺到城下,咱們需當共赴國難,當下最為迫切的莫過於如何守住這片淨土。’
眾人見那果真是如假包換的東宮玉珮,登時相信此人便是微服出宮的禛國儲君,包括秦同彪吳白茅等人在內的近百人先後拜將下去,齊聲道:‘臣定當誓死追隨太子殿下靖國難,以區區赤身守護罡平府,為早日戡平禍國疫癘奔走呼號,為大禛的興復大業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好!諸位雲天高義,是我大禛臣民之楷模,我司馬晨在此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說罷,執起桌上茶壺倒了一杯,一飲而盡。眾人見太子如此豪爽,紛紛從桌上拿起酒杯,澆上熱茶,先後乾了。
司馬晨道:‘如此甚好,接下來我要跟諸位商討一下城內的防禦工作。馬知府,你是此處的掌事之人,也該清楚若活尸此刻來襲,以罡平府眼下的兵力是遠遠抵擋不住。所以我建議馬知府該先多從城裡物色些健壯的男丁,向他們如實道出眼下的危機,藉此為地方軍吸納新血,擴充兵源。至於城內的其他百姓,為免動搖民心,眼下暫時不必細說,只需輕輕帶過便可。秦少尹,你手下有些許從風鈴關帶來的精銳,是把守此城的一根重要棟樑,務必從旁協同馬知府的城防軍,整編成一支臨時的剿疫隊伍。至於一眾胥吏差役,相煩諸位幫忙安撫民心,以防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勢利之徒藉機興風作浪,惑亂鄉里。袁姑娘,你是此項大計中的關鍵人物,在活尸他日攻城的時候,城防軍務必活捉一兩具活尸,讓袁姑娘從中找出瘟疫的根治之法。至於方連長和吳兄弟,你們二人隨我居中策應,適時從各處調度人手配給,為這一仗定下萬全之策。’眾人見司馬晨有條不紊的分配得頭頭是道,無不心中佩服。
司馬晨續道:‘分工大致上就是這樣,各位可以先回去準備接下來的工作,秦少尹和馬知府麻煩留下,我再跟你們詳議臨時城防軍修築防禦工事的諸般事宜。’
眾人拜別了司馬晨後,相繼散去,只有一些有官階品位的地方將領留了下來。司馬晨神色凝重的道:‘相信大家知道來日這一仗定是一場硬仗,他日攻城的活尸宛若天上繁星,地上螻蟻,要把他們殺光是不切實際的,是以我們必須把防禦工事修築成一道無法逾越的銅墻鐵壁,讓活尸們空在城外叫囂,卻無從從中克服。持著罡平府居高臨下的地利和此處異常乾燥的氣候,盡快找出活尸的弱點,逐一擊破,至少也要跟他們拉開一個幾里寬的緩衝保險區,並設好幾道防線,若活尸真的不幸突破了守軍前沿,也可迅速把龐大尸群切割開來,我們沒有尸群如此龐大的人員規模,要盡量避免與尸群正面交鋒。’眾人轟然稱是。
司馬晨頓了一頓,又道:‘接下來,我們要盡快在城外佈置陷阱。城外黃沙一片,身懷武功的將士們可於沙中灌注真氣,造成流沙,屆時尸群踏在流沙之上,自不免相繼吸入其中,沉淪陷落,不能自拔,若以此法施為,我猜當可解決掉三分之一的活尸。’
‘其次是天羅地網,只需以狩獵野獸之法先行在沙地上佈下幾個圍網,待活尸觸動圍網的機括後,便能將之生擒,這類機關旨在活捉而非殲敵,正好把來者留幾個活口給我們的小華佗袁姑娘。’
‘然後是火攻,在弓箭尖端上搭上火器炸藥,這兒氣候正好乾燥得能把一切都燒起來似的,我們便居高臨下的向攻上來的活尸放箭,燒他媽個屁股開花。’眾人聽堂堂太子竟突然爆出這麼一句,不禁笑成一團,大呼過癮,有不少更學著司馬晨的口吻起哄開罵,氣氛登時輕鬆了不少。
待眾人冷靜下來後,司馬晨才續道:‘最後一項是近身搏鬥,跟活尸對抗,埋身肉搏永遠是下下之策,跟喪心病狂者相鬥,他瘋你不瘋,糾纏起來吃虧的永遠是自己,但若真到了此著,千萬謹記出手須乾淨利落,切忌纏鬥,最好當然是一劍砍頭,了結對方。’
司馬晨想了片刻,最後對著馬成憲道:‘馬知府,我知道籌備的時日不多,但還是相煩你這段時間督促城裡的全體鐵匠盡快趕制盔甲吧,多做一副對敵之時便多一分指望,雖說成事在天,但我們都盡盡人事吧。’
分配定當後,司馬晨便散去廳中軍士,頃刻間廳堂之上便只剩下司馬晨和吳白茅兩個人。
司馬晨此刻便如垮了下來的頹然坐倒凳上,如洩氣皮球的他對吳白茅道:‘你別看我指揮若定似的,其實我心中也是怕得很,但我身為太子,這份安邦定國的重任自然落到了我的肩頭上,想推卻也是不可得。皇族中人皆自稱為孤,身為孤者,身邊能推心置腹的人又剩下幾許?吳兄弟,你能明白我的苦處嗎?’
吳白茅衝上前去一把抱著司馬晨,哽咽道:‘晨哥哥,無論你是皇帝太子,還是落魄的小叫化子,是活人還是活尸,我都會記得你的好,這個世上除了我媽媽以外,便只有你最疼我了。’
司馬晨輕輕撫著吳白茅的頭頂道:‘吳兄弟,晨哥哥好累,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吳白茅淚眼婆娑的看著司馬晨,臉上卻掛滿了笑意,衝他用力的欣然點頭。於是,一大一小兩個背影手拉著手走出了衙門,慢慢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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