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箭射出後,沒多久遠方有幾枚響箭和應,只聽劃破長空的箭矢呼嘯聲此起彼落,倏忽間已然近了許多,眾山賊驚惶中知道自己這夥人該是給官兵瞧上了,那當家的抄起地上彎刀,左腿一踢,便把袈在火堆上的烤肉一腳踹向那幾名官兵,只待那些官兵向旁一讓,便立即奪路而出。
眾官兵見烤肉燒得火燙,不敢動兵刃去挑,果然呼叫著向兩旁避開,那當家的見此計奏效,趁著援兵尚未掩至,當即領著眾兄弟出了寨門,便欲向山上逃去。
司馬晨早已料到此著,噓溜溜吹了一聲口哨,群匪突見前方山地震動,枝葉劇晃,正詫異間,一頭黃黑相間的斑爛楚虎從後方樹木間鑽了出來,徐徐映入群匪眼簾。
饒是這群山匪殺人越貨的事年中沒少幹,但從來遇上猛獸皆退避三舍,不敢直攖其鋒,此時見那老虎咧著嘴巴露出白森森的牙齒,登時嚇得魂飛天外,心中只反覆念著一個死字。
「不是要跑嗎?跑啊!再不跑官兵趕來了可就跑不掉了。」司馬晨冷笑道。
那當家的轉向司馬晨,咕咚一聲跪到地上,求饒道:「大爺,我們銀子還是有的,我們把有的盡數獻給官府,求你網開一面,放過我們一命吧。」
司馬晨不答,轉向那幾名官兵道:「唷,當官的,他說這些年搜刮來的銀錢都還給你們官府,你們敢收嗎?」
其中一名站在後頭的官兵乃見風使舵之輩,此時聽司馬晨語氣鬆動,忙道:「使得使得,那些錢本來就是民脂民膏,我看公子一身書生打扮,也該跟上蒼一樣有好生之德,我們豬油蒙了心,昨日一時煙癮發作,竟平白搶了這位小兄弟的錢財,小的自知德行有虧,還望公子恩准我們拿這班山匪的不義之財填補我們欠小兄弟的債,那咱們彼此總算是不拖不欠了,我們官府底子還是有的,就不必接下這筆銀錢了。」說著像一條哈巴狗般笑著,只等司馬晨首肯。
司馬晨想著這幾名賊官兵雖然可惡,但總不能以死相迫,此時見他們幾個聞弦歌而知雅意,是群識相之人,便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那剛才發話的官兵見自己幾人有了一線生機,當即向群匪厲聲喝道:「還不把家當全搬出來?多行不義必自斃,不義之財越多,想得善終便越難,這顯淺的道理三歲孩兒都能明白,今兒這位公子大慈大悲,把我們都從泥足深陷中拯救上來,我們做人不可沒了良心,所以嘛,你們就趕緊著吧。」那官兵見拖得越久,他們體內的毒性便會越深,當下再三催促他們加快手腳,沒多久寨中逾半數的金銀財帛流水價的搬了出來,放在司馬晨的跟前。
司馬晨向那幾名向著他們滿臉堆歡的官兵道:「你們幾個帶同正趕過來的官兵把東西抬到前方的風鈴關上,我兄弟拿了原本屬於他自己的那份後,便把餘下的分給當地貧苦百姓,事情辦妥後,我自有解藥給你們。」說著袍袖一拂,領著吳白茅和王大寶,便大步下山而去。
眾官兵聽得此話後如獲大赦,這時,馳援的官兵們為數不少已然到達,他們招呼了當先一隊官兵到來,便命他們制住這一群可惡的山匪,再招呼另一隊從後趕上的官兵幫手抬贓物,快步跟在司馬晨他們的後頭。
只見走在司馬晨後頭的那頭老虎不時回過頭來對著他們咧嘴低吼,心驚肉跳的官兵們不敢走近,原先還有幾名剛到的官兵想藉著眼下人多發難搶解藥,現在見識了虎威,便把這非分之想連忙抹去,不敢再行造次。
一大幫人徐徐而行,直到日過正午,終於下得山來,抵達山下的風鈴關。眾官兵走了半日,開始感到腹中隱隱作痛,知道距離毒性發作之期該不願矣,更加加快手腳,等到吳白茅分文不少的取回他丟了的銀錢後,便匆匆把財物分法給當地的百姓。
眾官兵一改先前的憊懶作風,不到申時,幾萬貫的贓物便已分發完畢。司馬晨命吳白茅和王大寶他們幾人督促著贓物的分發過程,見一切井然有序,殊無中飽私囊之情狀,司馬晨見一眾官兵貼貼服服的依言而為,便不再刁難,向他們要了兩輛馬車後,便依先前承諾分發解藥,眾官兵如獲至寶般連勝稱謝,弄了好一會後此事才算告一段落。
司馬晨沒想到染毒的官兵竟有如此之廣,深歎果然山高皇帝遠,這禛國邊陲之地遠離中樞,自然惡習陋病叢生,司馬晨是有志向之人,見到這無窮流毒已然滲透到軍隊之中,不禁暗暗嘆息。
司馬晨沒想到他兌現諾言給了這些癮君子解藥,讓他們繼續苟延殘喘,其實是暗地裡埋下了一年後一場滔天巨禍的禍根,不過這已是後話了。
五人當下先把老虎綁縛在一間無人居住的破屋之中,安頓好後司馬晨才駕著馬車到風鈴關上,兌現他今日的第二個承諾--帶吳白茅他們暢遊風鈴關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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