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晨這一擊偷襲得手,天仙派群奸登時一片嘩然,紛紛拔刀砍向司馬晨,司馬晨一把長劍在身前急舞,擋開了前方四人的斫殺,可後方另外四把彎刀又已遞至身後,司馬晨危亂中向後灑出一把白色粉末,把後方四人逼退幾步,才回轉劍身,向正慌忙躲避毒粉的四人刷刷刷刷各自急攻一劍。
司馬晨這一舉實是孤注一擲,此時左右兩旁分別各自又有四人包抄過來,接過司馬晨那幾劍凌厲的攻勢,其實若單打獨鬥而言,司馬晨絲毫不比這裡任何一人為弱,奈何群奸此番圍剿,意欲消耗司馬晨內力,刻意規避其劍勢鋒芒,採取迂迴纏鬥之策,讓司馬晨不得不跟這夥人耐著心性死叩起來,但縱然如此,群奸為數也不過二十人左右,要擒住自幼習武的司馬晨,卻殊非易事,更何況司馬晨一上手便連傷了幾人,眾人忌憚他劍中帶粉,粉裡藏劍,幾人彎刀已然遞到司馬晨背後,卻因不敢貪功冒進的關係屢屢在得手的前一刻略一猶豫,讓身法靈動的司馬晨千鈞一髮間在刀下絕處逢生,躲了過去。
那當先發話的鐵塔漢子乃這一群人的首領,他雖然看似大刺刺的粗枝大葉,卻不是蠢人,雙方鬥到分際時,只見他一聲怪嘯,嘯聲中期充沛,遠遠傳了出去,司馬晨一凜之下知道他要請求援兵,他鬥這二十來人也已分身不下,若再有強援在後,他縱不被亂刀砍死也恐怕先要累死了,情急之下正欲依樣葫蘆的也是一聲清嘯,把客棧諸人喚來時,卻被身周幾人一輪急攻,當下凝聚到丹田的一股真氣又急忙注回劍身,以真力盪開那幾柄削向下盤的彎刀。
原來那鐵塔漢子見他手上勁力忽然弱了,雙腳又是牢牢杵在地上紋風不動,與他先前靈活敏捷,忽東忽西的打法大異,便猜到他欲張嘴呼救。他看準了司馬晨身法稍一窒滯的一瞬,急忙趨前向他連砍三刀,群奸以此人馬首是瞻,見首領忽然加大手勁連環進逼,紛紛從四方掩上,分上中下三路攻向司馬晨身上諸處。
司馬晨見此計不售,只得回過長劍緊守門戶,卻見剛把下盤那幾柄彎刀擋開,胸腹間各處又已在刀風籠罩之下。司馬晨只見群奸的攻勢來往復返,如潮水般後浪推前浪,鋪天蓋地的綿密而至,這一波的攻勢他勉強擋下了,那進擊的幾人見一招未能得手,竟毫不戀戰,迅即退卻,由早已候在後方的另外幾人補上,如此一浪接一浪的如驚濤撼動磐石,磐石再硬再頑,卻又怎能禁得住經年沖刷,絲毫不現剝落之象,仍能巋然不動的盤踞在激流之間?司馬晨只感到手上的壓力一分一分的加重,再過一炷香時分,只覺右臂一陣酸軟,已開始力有不繼,前後兩股內力接續交替的餘裕變得越來越久,到得後來已是進攻少防守多,被動中全然處於挨打的狀態。
司馬晨再戰數回合,右手已幾乎累得遞不起來,無奈下唯有劍交左手,然左右相反,他右手使得圓轉如意的劍法到得左手時便頓變得生澀呆板,劍招使將出來比之剛才只有更加雜亂無章,月色下只見司馬晨身上的錦袍早已被汗水濕透,頭上長髮被刀風激得凌亂不堪,劍法左支右絀,漏洞百出,看來不出十招便要敗在群奸刀下。
司馬晨發了瘋的便如不會武功之人把長劍在身前亂鑽亂刺,只覺每揮出一劍,身上力氣便消逝一分,再過得幾招,頭上金星亂冒的司馬晨眉頭上的汗水已一滴滴的滴進他的眼簾,視覺和知覺開始模糊的他迷蒙中只覺手上長劍驀地傳來一股大力,劍身一時把捏不住的他長劍被瞬間打飛,接著背上、腿上、肩上接連中刀,心力交瘁的他再也支撐不住,雙膝一軟,整個人便無力跪在地上。他努力睜開雙眼,卻只見無數個黑影在眼前晃動,耳邊隱約傳來群奸的呼喊,突然後腦被一硬物重重一擊,當即暈了過去,自此人事不知。
司馬晨再次醒來時已非在大街之上,而是轉到了室內某處。司馬晨只覺後腦劇痛,又隱隱感到痛處上有股冰涼的薄荷觸感,該是後腦不知被什麼打穿了,被敷上金創藥之類的傷藥。再低頭一看,只見自己已被五花大綁,手腳被鎖上銬鐐,正栓在一條石柱之前。
司馬晨再抬頭看看四周,但見自己的正前方只有一盞銅黃微弱的油燈在室中散發著黯淡的光芒,藉著微光,司馬晨勉強見到自己應該身處一處黑牢之中,整座牢室沒有一扇窗,四壁皆為石牆,只有左前方處有一條石級,石級往上延伸了一半後卻已被前方的石牆所遮蔽,看不見它後半段的通往之處,但估計該是此間的出口。
司馬晨慢慢適應了牢內昏暗的光線,見此處除他以外空無一人,便連半個看守大牢的人也看不見,也不知把他抓來的天仙派打算把他關多久?又想到在這不見天日的黑牢裡,也不知外頭是白天還是黑夜,這時距離瘟疫爆發已是第幾天了?客棧中的眾人見自己不見了,會否群龍無首,亂成一團?想著想著把鼻子湊到身上那件血跡斑斑的宮服上一聞,只覺衣上傳來撲鼻酸臭,這套衣服自失手遭擒以來已穿了多少天了?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已然昏睡了幾天幾夜,立時感到飢火上升,只覺腹中空空如也,這段時間會有人來送飯送水嗎?自己會不會就這樣在這裡活活餓死?自己一死,北伐大業又當由何人繼承?大禛偌大一個王朝,上至君臣,下至黎民,整個國家在戰火和疫癘的蹂躪下又該何去何從?
一時間心事浩茫,思如走馬,司馬晨煩惱多了,腹中飢餓便漸漸遺忘,這樣想著想著,殊不知時日流逝,老之將至,待他再度回過神來時,卻是被石牆後方一道刺耳的開門聲打斷了腦內神思,回到了自己身處的這所牢獄之中。
司馬晨馬上提起了精神,聽著沉穩的腳步聲自石牆後方的石級上響起,他知道自己接下來的命途轉眼間便有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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