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多,一夜未合眼的柏皓霖翻身坐起,他長長地吸了口氣,平靜地拿出昨天晚上就已經準備好的他已逝的女友送給他的西裝。
今天將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轉捩點,至少在雲昭給他戴上手銬時,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頹廢、哀戚,這是他自己種下的因,他也將吞下因自負帶來的苦果,從他選擇了這條暗黑之路後,他就已經料到這一天遲早會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對著鏡子整理完畢後,柏皓霖沖鏡子中的自己說:
「是時候了。」
柏皓霖比平時提前了一小時出門,他沒有開往白虎警署,而是向TMX醫院的方向駛去。
TMX醫院,心理治療所
柏母的看護徐姨見柏皓霖這麼早來,有些吃驚:「小柏,今天不用上班嗎?」她在柏母進入心理治療所後就一直照料她,與柏皓霖也很熟了。
「是啊,徐姨,最近有點忙,所以趁著還有機會來看看我媽。」柏皓霖向她微笑著。
「她正要用早餐,我去端銀耳羹,你們先聊。」徐姨並沒有聽出柏皓霖話中的悲涼,離開了。
柏皓霖走到房間中央,房間裡一如既往地乾淨、整潔,粉紅色的窗簾已經被拉開了,柏母坐在輪椅上,遙望著窗外在寒風中搖弋的枯樹枝,嘴裡依舊含糊不清地哼著那首老情歌。
「媽。」柏皓霖走到她跟前,單膝跪下,輕輕握著她的手。
柏母像是沒有聽到似地,依舊遠望著窗外。
心中的千言萬語此時竟一句也說不出,柏皓霖看著她滿是蒼桑的臉、迷離的雙眼,淚水不知何時溢滿了眼眶。
從柏皓霖記事以來,他們家裡的一切都是由母親一手打點,美味的飯菜、溫馨的屋子都是母親的功勞,她總是說父親太過操勞,自己身為妻子應該讓他沒有後顧之憂,所以在柏皓霖的記憶中,父親和母親從來沒有吵過一次嘴,每一天,她都想著法子給父親減壓。有時候父親遇到一些敏感的案子,母親總是站在他身後,默默地支持他,可以說父親的事業是母親成就的。
但是……
柏皓霖閉上眼,腦海中竟浮現出父親被殺,母親靠坐在他身旁時的場景,熾熱的眼淚不斷滑過臉頰、滴落。
「對不起!對不起!!」柏皓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垂下頭,低聲道著歉。
突然,一隻溫暖的手輕柔地撫摸著柏皓霖的頭,他驚異地抬起頭,透過朦朧的淚水,他看到母親正看著他,帶著溫柔的笑容,就像以前一樣。
「媽!」柏皓霖激動地喚道。七年了,這七年,他每一次來看她,她都沒有給他任何回應,似乎在父親死後,她就將自己封閉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不再對任何人開啟,即便是唯一的兒子!
「哎呀!」徐姨的聲音從門邊傳來,她照顧了柏母七年,也是第一次見她對外界有了反應,她急忙將銀耳羹放下,「我去通知夏所長。」她說完快步離開了。
柏皓霖看著柏母,心情又喜又悲,百感交集。喜的是她終於有了意識,悲的卻是這一次很可能就是永別,他寧願母親沉浸在她自己的世界中,寧願她永遠也不知道自己做過什麼,他不想讓她失望!
「媽,是我,皓霖!」柏皓霖望著柏母,想從她慈愛的眼裡讀到熟悉的資訊。
柏母依舊面帶微笑,依舊看著柏皓霖,但眼裡卻沒有一絲漣漪,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幻夢。
這樣,也好。柏皓霖有些失落,但也暗暗松了口氣。
「媽,先用膳吧。」柏皓霖端起徐姨放下的銀耳羹,喂給她吃。
「小柏,夏所長馬上就來。」徐姨打完電話進來了,「她能好起來就好了!」她雙手合十,不停地念叨著。
8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bEQeFv5B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