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問話,突如其來,莫名其妙,直接吸引住在場的所有人,將目光、注意力都馬上轉移到那一方去,就在那看來懶散而毫無鬥志,甚至完全沒有相干的陌生人身上,一副剛醒來一臉睡眼惺忪,不是搞不清楚狀況就是根本沒有關係的路人,然而現在這般情況卻突然殺出個莫名出現的路人,這讓在場的人都一時停下動作,甚至不知接下該作出何等反應。
但,這只有他們那一方,也就是奧村深介跟白川白實不知道而已,我方可是知道這人是誰,不但不是不相關的人,還是同部隊的隊員,可這突然的發展且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就連我方都跟敵方一樣,相當錯愕又傻眼。
『這傢伙到現在才來,居然還問廁所?』正準備扯破外裝的傲陽仍維持抓著衣服的姿勢,都能明顯看出身上的蘿莉塔衣服被抓出皺褶了。
這只是他一人,或是連旁邊的夏霜也同樣這麼想著,可其他也在場的隊員則已稍微預料到之後的發展了。
『又要開始了……』
『咲久良連這一步都已經預判到了嗎……』
『看樣子會嚇到小孩子呢……』
『咲久良前輩真的是毫不在乎,沒在顧慮其他人的欸……』
一旁僅做簡單偽裝,還手拿攝影機或麥克風的隊員們都一一心想著,儘管剛開始也因為這一不在預料之內的發展而驚愕一下,但很快都已理解過來,還連連各自在自己內心做個準備。
除了武裝部隊的成員先不表態的仍站在原地,似乎蓄勢待發,可在旁邊的其他人都還對此現況一頭霧水──奧村深介跟白川白實搞不清楚現在情況究竟為何,傲陽和夏霜則是看不懂這個事到如今才突然出現還說要上廁所的這傢伙究竟是想幹麻。
而看他們都沒有反應,誰也沒有回答,長宗我部咲久良似是不耐煩地嘆了一聲長氣。
「實在是,你們這些人裡沒有誰知道廁所在哪嗎,要是你們很急的話可不就尿出來了嗎。」這個人抓了抓自己後腦杓,就好像對這裡不回答他問題的人莫可奈何,甚是不給他們回答的時間,便朝他們繼續邁步。
『這傢伙到底想幹麻啊,講那什麼鬼話!他搞不清楚情況嗎!』傲陽仍是抓著衣襬,對這人正氣頭上時,正想踏出一步,便見那人似乎越加前進的速度,直接越過其他人。
在他們還未理清過來,視線也還沒跟上那人移動的身軀,就突然聽到一聲哀號跟……哧的一聲脆響。
眾人睜大眼睛,白川白實在這時跟著大喊起來。
「深介……!」
紅色圓珠落下幾滴,穿著制服的身體跟著微彎向前傾靠全白圓領長袖的上衣,那本來無奈又不耐煩的神情在這時則是化而面無表情,跟那顯得痛苦難耐的神色鮮明對比。
右手用力往後一抽,大量的液體灑下,再次是一陣低吟哀號,而這刻傲陽與夏霜才徹底看個明白這突如其來的發展究竟為何。
站在原地不動,眼睜睜看著前方的人踉蹌地後退幾步,放下了手,顯現出不知何時起拿出來的格鬥刀,而那反光的一面跟著閃了一下,前端沾滿了不少鮮紅的液體,接著是散發出濃厚的腥味。
「你、你這傢伙……」傲陽傻了眼地看著前面那兩人,一是不為所動的長宗我部咲久良,二是也沒想到自己會突然在這時被砍一刀而痛苦的奧村深介。「你到底做了什麼啊……!」
「我才想問你們在做什麼呢。」那人背對著他們,只面向自己用刀刺進體內的目標,回答傲陽的話。「不過就是要個聲音而已,慢吞吞的,瞧這樣不是多快,一下子就錄到了嗎?況且,連這麼遠的,應該也錄到了吧?」
聽那不斷因腹部強烈疼痛而哀鳴,甚至忍受不了而哭出來的聲音,傲陽明白這傢伙指的正是如此,便是怒火高升。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有必要這樣嗎!」
「真是天真啊,在那邊對敵人浪費時間起無謂的同情心,這樣可就什麼都辦不到了,就像剛剛一樣。」那人邊說邊抬起右手所持的短刀,刀面反射出那本是冷酷無情的臉,下一秒抬眸見前方之人痛苦掙扎的模樣,便揚起嘴角,抬起了手,伸出舌頭舔了下右手所持的短刀,那沾上鮮血的那一面。「這是弱者的血呢,果然不夠美味啊。」
一句話傳出,以及那動作,彷彿是挑起戰火的導引線,白川白實二話不說施展領域魔法,一旁的眾人才跟著迅速反應,傲陽和夏霜也才緊急將自己身上多餘的裝扮扯掉,顯現出原本的模樣。
幾道長條方形的白紙快速襲來,想將他們那群人分散,且其中一道明顯對向那位持刀的男性。
強烈的風颳來,猶如化為無形的刀刃,迅速將襲向眾人的白紙切割化散,而那唯一一道襲擊男子的白紙就在將要接觸之時,那一瞬往左回頭一望,下一剎那,白川白實睜眼一見,原本來勢洶洶的白紙都變成碎片紛紛落地。
看著那把俐落又沾上血跡的短刀,白川白實咂嘴一下。「是『拒領域魔法』嗎……!」
「夏霜前輩!大家!」里美在這時帶著太郎一同奔了過來,「你們沒事吧!」
那些本來裝扮成媒體工作人員的武裝部隊成員亦已脫帽、丟下多餘無用的穿著,跟著拿出自己慣用的武器,不是手槍就是刀刃。
見看過的面孔,以及那些人的模樣,白川白實也馬上理清這些人的身分。「果然是武裝部隊的人……!」下一秒,更大量的白紙襲去,甚是能在瞬間遮擋眾人視野,好來模糊自己的動向。
大家一瞧,里美一見,便都以自己的武器對抗那些眾多的紙布,飛針、刀刃、槍彈,一同讓那些本具有攻擊性的白紙都成了再普通不過且不受敵人控制的一般紙張。
「嘖,你們這些可惡的人!」
在對方大吼之下,里美亦回頭。「森谷,去找奧村!」
「什、什麼,現在不該是撤退的時候嗎……」
「不行,照我的話去做!」看到敵人追上來,里美再次投擲出飛針,使追上傲陽的白紙停了下來,並跟隊員下達指示。「大家小心!千萬不能讓白紙都密集散布在這裡,不能讓他使出紙舞尋蹤!」
一發槍響,隊員擊發的子彈射在白川白實趕來的路上,頓時令對方緊急剎車停了下來,而其他人也忙著阻擋不斷襲來的白紙。而見自己的攻擊不斷被擋下,施展紙舞尋蹤的意圖也被看穿,連前置條件都無法達成,白川白實越是氣得著急。
這一情形,看著大家跟著戰鬥,夏霜也是不斷以自己的風將那些紙張快速割成細小的碎片,太郎亦小心翼翼地一邊閃躲一邊接受其他人的保護,大家似乎都聽里美的意思,絲毫沒有撤退的意願,連長宗我部咲久良也接連砍下那不斷襲來的白紙──傲陽趕緊看了回來,看著那已忍著痛打算逃跑的奧村深介。
瞧自己同伴再次被盯上,白川白實大聲呼喊。「深介,快點逃,用你的領域魔法!」
眾人一聽,便知這可不妙──要是這傢伙將自己『透明化』,可就麻煩了,看不到本人,可就找不到了!
摀著左腹的奧村深介也在同時間收到同伴的指示,欲轉身透明化自己時,傲陽在這慌亂中的短時間內瞧見地上那一攤血液。
「可、可惡……我居然是因為這傢伙才能這樣做!」傲陽先是不爽地吼出一句,讓自己的右手碰觸地上那攤因為長宗我部咲久良用刀刺向奧村深介而大量灑出的鮮血,手心、手指都沾滿一片紅,接著便是往前方跑去。
看著那已漸漸透明化,隱形而消失於現場的身影,傲陽像是右手努力抓著一攤水不放似的,趕緊追了上去,在那快看不見身體的奧村深介後方用力往前一揮,將抓住大攤的濃稠血液潑了出去。
血沒有灑落到地面,而是見到那本已透明化的身體,在這一秒間,潑灑出去的血只落到半空中,就像是有個看不見的障礙物似的,而這一奇特的畫面也讓他確定──後來灑上的血成功潑到奧村深介的身上,且沒有跟上那本來早已先讓自己全身透明化的速度而一起隱形。
此一動作,也讓本來打算消除身影而趁機逃跑的奧村深介跟著停了下來,慌得自亂陣腳。
「看到了!就在這裡,你人就在這裡!」傲陽快速奔來,「看樣子你只能一次透明化原本範圍的東西,沒辦法同時對後來才進入範圍的一起進行,你的領域魔法冷卻時間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結束吧!」
隱行於其中,那雙已無法讓所有人看見的眼睛,卻看著那並看不到自己的眼睛正盯向這裡,而那直盯這裡的人亦正不斷地靠近這裡!
身體被抓住,使左腹的傷口更加疼痛,使其忍不住哀號一下,憑那手感與聲音,知道自己抓住對方的他轉回頭看向仍繼續阻擋白川白實的里美等人,大喊一聲。
「我抓到他了!」
頓時眾人的行動皆停止,白川白實更是詫異的朝傲陽那一邊瞧了過去,而里美也確認此言確實,並跟著呼喊。「夏霜前輩,拜託了……!」
本來還不解其意,可看了下傲陽,又看了回來,好像正等著自己似的,一瞬間便心領神會,點頭舉手。「我知道了!」
下秒間,現場的氣流不斷湧出,比剛才的風還要來得大,而見到分別有五團不同的氣旋包圍住不同五人,另一邊的白川白實便已明白他們的目的。
「想得美,休想逃!」
長條狀白紙迅速襲擊,可在氣團強烈包圍及旋轉之下不但無法靠近,且不到半秒過去,那五團氣流亦直接消散,原本那五個不同位置裡的人也都憑空消失。
在場,只剩下其他武裝部隊的成員,以及那位先點燃導火索的長宗我部咲久良,與敵方擁有化紙的特殊能力者白川白實。
「看樣子,跟原計畫大不相同呢。」那人若無其事地說著:「這樣錄音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聽到這人這麼說著,還毫不在乎、滿不在意地擦拭自己手中的格鬥刀,其他隊員也僅僅在心裡所想。『明明就刻意為之的,還故意說這種話來挑釁,咲久良前輩也真是的……』
「好啦,這下你該怎麼辦呢,雖然我覺得你會撤退啦,不過我是真的很想好好跟你打一場呢。」一擦完刀,長宗我部咲久良把玩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格鬥刀,轉個一圈後重新握住刀柄,看似隨時都能重新開戰。「據我現有情報下來,若論你們之中誰最強,不是你們認為的隊長,就是你們所說的副隊長,也就是你吧。」
「嘖……深介……」
沒有因為自己是擁有領域魔法還是特殊能力的領域術士而感到信心,則是因為將要同時面對多人,儘管都是些無能力者,卻仍然沒有十足把握,反而感受些煩躁與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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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團氣流同時現形於此,一同化散後便是太郎、里美、夏霜與抓著奧村深介的傲陽,出現在老舊有藤蔓攀附的白色建築物前,傲陽一看到前方的門口便知這裡是何處──沙爾內研究分部所,也是之前跟夏霜一起在這裡對抗人造人機器人的地方。
然而,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留意這裡跟上次來時有無不同,當他聽見沙啞的喘氣聲,回頭一望便見夏霜扶跪在地,正是因為在同時間施展『風移』將五人一次性瞬移到此處的關係,領域魔法能量在短時間內消耗大量便是會讓施術者感到疲憊、無力,更嚴重者甚至會造成昏厥……有些少數案例還有到休克致死,因為那可能即是消耗到最裏層的能量,會用到這深層的能量就已是十足危險的情況,順利的話也許能保命,但同樣的也是很容易讓施術者立刻暴斃死亡。
本來風移就不是能夠經常施展的招式,剛剛又一次要帶上另外四人一起,更是勉強,現在還能大口喘氣,根本是奇蹟……
「夏霜……」傲陽正想趕緊過去時,卻沒料到自己正抓著的人也跟著突然倒下,在他慌忙想拉起時,里美早已到他的身邊幫忙扶住,讓已經透明化無效的這人直接平躺在地上。
也是在這時,才見到漸入昏迷的這人傷勢到底有多嚴重──腹部已滿是鮮血,且已流到整隻腿都是,而血不斷流出的地方,正是明顯刀砍的撕裂傷,範圍之大,傷口很深,看來簡直是把這人當仇人一樣的痛下殺手……
「我說,佐久間!那傢伙到底是怎樣!他根本是個瘋子!到底為什麼要讓他跟我們一起行動!」傲陽見這可怕滲人的情形,再也忍不住一直壓在心裡的不滿與不解。「我們明明只是要奧村的聲音而已,根本沒想殺人!」
「他已經手下留情了!」在進行緊急包紮的里美在連連接受那不斷咄咄逼人的質問,也一邊處理傷口一邊大聲的回話。
「手下留情?妳說把人砍成這樣是手下留情?妳的意思是說,只要沒死,他這樣對敵人還算是高抬貴手?就是仁慈?」傲陽更是無法理解,「人都快死了,這樣說是放水我跟妳姓好了!」
「他拿的是刀背上有反鉤的軍刀,是D80虎牙刺刀!奧村這樣的傷勢已經足見他手下留情了,他在刺中奧村的腹腔裡沒有扭轉刀把,這也是為什麼奧村體內的組織器官沒有大量被扯出的關係,他本來就沒打算要殺死奧村,是根本就沒把奧村放在眼裡!」在傲陽激烈的問話下,里美亦是邊急救邊解釋,儘管情況急迫語氣跟著凌厲,但依然不停手邊的動作,甚是確認急救對象已經沒有回應,先指示身旁的太郎去拿自動體外心臟除顫器,便開始進行心肺復甦術,沒有就此停下而只顧著跟他吵架。
這一回答,也讓傲陽說不出話,可還是難消心頭上的怒氣。「……可到底哪有人直接說砍就砍的!」
「他以前會選擇從軍,就是因為他覺得可以上戰場,為的就是可以戰鬥,而他的戰鬥就包含殺人!你要說他是殺人魔,對,他的確算是!所以你跟他爭什麼道德是沒有用的,他就是為此才加入武裝部隊的!」
「那你們就這樣放任他不管嗎?他肯定就是不會好好按照命令做事的吧,想怎樣就怎樣!」
「不是我要說,其實很多任務沒有他,不是情況險峻就是必死無疑!剛剛也是,如果他沒有這樣出來支援的話,我們不但錄不到奧村的聲音,還會被白川直接攻擊,這樣我們這次行動就什麼都沒有辦到!」
「可是現在這樣,也沒有比較好啊!」傲陽看著那已不斷被施以心肺復甦卻仍尚未清醒的奧村,便搖搖頭接著說:「不行,還是乾脆送去醫院了吧!這次就算了吧,還是人命重要啊!」
「不能這麼做,要是現在把奧村送醫,那麼這一切就都前功盡棄了!」
「妳在說什麼啊!」
「你想清楚,他送醫然後呢?就算救活了,可我們就是把現在唯一能夠得到情報的線索交還回去,而這次的行動肯定就是警示他們,這樣就絕對不會有下次讓我們再有接近他們的機會吧!就算有錄到奧村的聲音又如何,這也已經被白川知道了,他們肯定會另外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的,即有可能待在我的追蹤能力無法追捕到,領域魔法無法觸及的地方,這樣可就得不償失了!」
「妳、妳的意思是……把這個人,把奧村深介當籌碼?利用他來談條件?」
「現在只有這個辦法了吧!」里美仍不斷進行胸外按壓,至附近取得自動體外心臟除顫器的太郎亦急急忙忙的奔了過來,趕忙將電極貼片貼上,並讓機器開始自動分析,這時里美也才稍微休息了一下。「讓葛西遼知道奧村深介在這裡,並且受了重傷,重視他們的葛西遼是無法丟下不管的吧!」
在讀取心律跳動結束後,里美又開始繼續施行心肺復甦術。
「這樣也太卑鄙了吧!」傲陽聽來無法接受,「奧村現在可是在跟死神拔河,我們卻拿他來賭葛西遼會不會來,利用他的生命作籌碼,這種事妳也幹得出來嗎!」
「我也已經在努力的救他了啊!又不是說這樣就不救他了!只要葛西遼來了,我們想辦法取得他的識別證,再把奧村交給他去送醫,因為我們都到這裡了,葛西遼是一定會帶識別證的,這樣就行了!」里美再次嚴厲反駁。
「……原來這就是妳剛剛不打算撤退的原因,妳早就想好要利用奧村生命危險的這一點了!」說著說著,傲陽也跟著捏緊拳頭,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怒氣。「我真是錯看妳了!妳居然為了追查線索,不惜這麼做!要是奧村真的死了,妳能負責嗎,妳負擔得起嗎,他明明就不應該受到這麼嚴重的傷!」
聽到他一頭熱的將所有怪罪、所有責任都丟到自己身上似的,里美亦跟著燃起怒火。「……不然你說要怎麼樣,我認為這是最可行的方法了,我也知道這樣很卑鄙,可是只要這個線索有機會,我們就不應該放過!」
「我……」
「傲陽,就聽里美的吧……」已經稍作休息的夏霜看來還有些虛弱,但現在已經能稍微說點話了。「事到如今也只能這樣了,至少嘗試看看吧,順利的話我們還是可以照原計畫成功的。」
連自己的女友都這麼說,又看了看一旁的太郎也是跟著點了點頭,他在自己心中掙扎一番,不甘心的別過了頭。「可惡!」
再次聯繫了上次打過的電話,再次聯繫了葛西遼,甚至還將照片傳了出去,留下了帶有威脅的話語。
『奧村深介性命垂危,現在位於沙爾內分部所,不快點來就來不及了。』
接下來,就是看那位關鍵人物是否真的會因為這人的安危而親自到場。等待的同時,里美繼續施行心肺復甦術,夏霜則於一旁再作休息,太郎幫忙留意附近的聲音,可於他而言,這即是違背自己原則的作法,卻不得不做,讓他極為嗤之以鼻的卑劣行為!1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bOpl0bsb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