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萬國從暗處緩步走了出來,走到少主府外的閆蜀山身前,一臉憂心的問道:‘老閆,這是什麼狀況,怎地城裡一片雞飛狗走?’
閆蜀山見凌萬國趕來,當即迎了上去道:‘老凌,你來得好,老祝該是向朝廷投誠了,眼下尚有細作潛伏城裡,挨機把關在少主府裡的司馬晨救走,我就怕他們跟西城區的司馬晨黨羽裡應外合,藉教主不在此間,少主不知所蹤之際,趁火打劫,乘機亂我聖教。’
凌萬國故作驚惶的叫了一聲,半晌後才道:‘少主不會是被對方扣了起來吧?要不這樣,我跟你日夜交替帶同兄弟守在府邸前後,咱們把城裡所有兄弟全數調動到這裡來,任他天兵天將來犯,咱們傾盡舉派之力,奮力一戰,定教他損兵折將,鎩羽而歸。咱們只需熬到他日教主歸來,此間事情自能塵埃落定。再說,對方陣中沒了司馬晨,久而久之軍心自會渙散,雖說少主吉凶未卜,但恕凌某直言,少主這些年來縱情聲色,不務正業,不時給教主和兄弟們惹來不少麻煩,教主嘴上不說,但對此事其實也頗為不滿,正好藉此機會,讓少主歷練一下,說不定經此一事後少主日後行事也會穩重些,到得他日少主要繼承教主衣缽時,眾兄弟也放心一點。所以說,對方怎樣也比我們來得心急,咱們大可守株待兔,以逸待勞,只要司馬晨一天在我們手上,就不怕對方肆意妄動。’
閆蜀山點了點頭道:‘此話不假,朝廷若非派重兵來救,兄弟們個個勇武,盡可抵敵得住,然眼下邵厝山把持朝政,對司馬晨只是欲殺之而後快,恨不得我們一刀就把他解決了,又怎會千里迢迢派兵來救?我聽聞目前願意效忠司馬晨的將士又只有寥寥數百,那更是不足為患了。’
經閆蜀山這麼一說,凌萬國忽然想起一事,心道:‘太子殿下一日在生,那邵厝山僭越得來的權力便一日也掌不穩,天仙派只是欲遊走於兩家之間從中取利,恐怕邵厝山比之我們這些追隨司馬氏之人對殿下的安危更是著急。’轉念又想:‘邵厝山那老兒心思如此縝密,又怎會放任著一個隨時可能危及自己的禍胎存活於遙不可及的千里之外?夜長夢多,若我是邵老兒,哪怕傾盡國本,也要把殿下從此處抓回天府親手殺掉。眼下天仙派跟邵老兒表面上串通一氣,但以那老狐狸的心計,又怎會看不透他們其實暗懷鬼胎,殊非一心一意投誠?’想到這裡,猛地醒悟,急忙抬頭看天,原來言談轉念間,兩炷香時間已逝,此刻已屆子時。
便在此時,眾人忽感地面緩緩震動,到後來震動越趨劇烈,凌萬國心裡飛快閃過一個念頭,無暇細想的他脫口而出的對閆蜀山道:‘不好啦,只怕真的是邵厝山手下的中央軍打來了!’
閆蜀山被凌萬國這般沒頭沒尾的說了一通,一時未能明白,卻見凌萬國神色驚慌的看向西城的方向,失聲道:‘你瞧,先鋒已開拔進城了!’
閆蜀山猛一回頭,只見西邊遠處塵頭大起,殺聲震天,滾滾沙塵中一面迎風招展的大纛赫然映入眼簾,火光下照得分明,那大纛中央處以金色絲線繡著一個蒼勁雄渾的‘禛’字,只見那面大纛在千軍萬馬中高高舉起,當真是凜然生威,氣勢非凡。
閆蜀山吃驚的指著那大纛道:‘怎…怎麼…邵厝山的中央軍不是在都城的嗎?怎麼忽然來到這裡?’
‘你還不明白嗎?邵厝山這是要斬草除根,以絕後患!’
不等閆蜀山猶豫,凌萬國急道:‘老閆,司馬晨絕對不能落入邵厝山的手裡,這兒恐怕守不住了,我先行一步,帶上司馬晨轉移到城裡別處,你則帶兄弟們抵擋一會,盡量拖慢中央軍的行軍步伐,待我物識到新的落腳處後,再跟你互通聲氣,讓你們過來接應。’說到這裡,他緊握著閆蜀山的手一臉誠懇的道:‘老閆,若司馬晨落入邵厝山手裡,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我們之所以尚能勉強跟邵厝山抗衡,便是恃著手上有禛國太子這張牌為籌碼,若此子一丟,邵厝山將會再無顧忌,屆時恐怕整個秦關也守不住了!’
閆蜀山這時仿佛被凌萬國的一番話術點化了內心的不解,他卻沒察覺到其實凌萬國的話似通非通,既然邵厝山急欲殺之的司馬晨此刻在他們天仙派的手裡,那他乾脆把整個天仙派挑了不就成了?又何以有忌憚天仙派一說?只是此刻間不容髮,也無這個餘裕讓閆蜀山細想其中道理,便連忙把開啟地牢石門的鑰匙交到凌萬國手裡,至於此間駐守的天仙派教眾盡皆是閆蜀山的嫡系部屬,凌萬國也就順理成章把指揮部眾抗敵的重任交到閆蜀山身上。
凌萬國辭別了閆蜀山,目送著一眾天仙派門人向著攻城的中央軍殺了上去,才把還躲在暗角處的馬成憲和方滿華招來,溜進了無人看守的少主府內。
三人轉眼便摸到地牢的入口,順利推開了那道沉重的石門,馬方二人在油燈照明之下乍然重遇失蹤了大半夜的司馬晨,見他雖無大礙,但身上傷痕累累,估計這晚實在吃了不少苦頭,不禁悲喜交集,衝上前去一把便抱著了他的小腿大哭起來。
凌萬國跟司馬晨平生未有一面之緣,自不會像二人一般激動,他看著哭得情真意切的二人,眼角餘光卻瞥得坐在角落裡的祝舒悠正以一臉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自己,便轉過頭來,向他淡淡的道:‘猜不到吧,真正的內鬼可是我呢!’
祝舒悠如夢初醒,想起自己對教派赤膽忠心,日月可昭,卻因誤會而被教中兄弟唾棄,反而真正的叛逃此刻卻倏然現身眼前,但卻逍遙在眾人視線之外,無人識破,不禁悲憤交加,驀地大喝一聲,縱身便向凌萬國撲了上來。
凌萬國身子一讓,輕而易舉的便閃身避開了這和身一撲,祝舒悠此刻心神激動,急躁中自不免不夠謹慎,犯了武學上的大忌,以至胸口門戶大開,凌萬國輕輕一點,便戳中了他的胸前氣海,把他點翻在地。
祝舒悠恨恨的看著一臉漠然的凌萬國,只聽他冷冷的道:‘多虧你跟閆蜀山兩相傾軋,我才能乘機把殿下救走,眼下邵厝山大軍壓境,一切奇謀詭計皆化為笑談,你還是好自為之吧。’說著走過去解開了司馬晨手腳上的束縛,轉而把銬鐐扣在此刻動彈不得的祝舒悠身上。
三人把五花大綁的軒轅崑扔在祝舒悠身旁,及後更不向二人看上一眼,方滿華背著司馬晨,轉身便出了地牢,鎖上石門。
馬方凌三人全速疾奔,奪路向外急闖,三人先在少主府的側門門後窺探了一會,門縫中只見身披銀甲的中央軍和身作黑色勁裝的天仙派群奸在城裡各處鬥了起來,凌萬國向身後二人道:‘馬兄,待會你我趁亂去搶中央軍的官馬,至於保護殿下的重任,便落在方兄身上了。咱們搶到官馬以後,當即速速馳回西城衙門,秦關已經是一刻也不能待下去了,待咱們會合大部後,便整裝連夜逃離此地吧。’二人轟然點頭稱是。
凌萬國既手執先帝遺詔,又是前朝元老,幾人中除了司馬晨外,自然盡皆以他為首,聽他發號施令。他見外頭幾隊官兵先後從府外疾馳而過後,似乎一時間人馬疏落,遠方的大隊在這時未曾趕至,當即對其餘二人道:‘就是此刻!’說罷飛腿一踢,踹開大門,提劍便殺了出去。
三人護著這個國家的未來,抱著生死以之,解民倒懸之心,懷著誓要為這個憂患紛呈、禽獸當道的國家重張區宇之志,以大無畏之精神縱身便殺進了這座烽煙四起的陷落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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