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敵轉眼便至,馬方二人這些日來死心塌地的追隨司馬晨,深深為他的仁心俠膽所心折,已下定決心捨卻此身也要護得此子周全,是以二人互相打了個眼色,便堅定的點了點頭,殊死之際,他們心意似乎相通,都是一般的心思:必須拼死護住司馬晨殺出重圍!
凌萬國跟司馬晨卻只是初識,並不如二人一樣跟此子有著深厚的革命情誼,雖說他也是立心擁護司馬氏的後人,但要他就此丟了性命,把這些年來潛伏魔窟的苦心經營一併葬送,卻是大大的不甘,是以他雖然忠心,卻不像二人如此慨然赴死,心中仍在轉著念頭,除了拚灑血骸染征袍之外,究竟還有沒有其他轉機?
就在此時,來援的那支中央軍分隊後方傳來一陣騷動,凌萬國昂高脖子看去,心中一動,卻是閆蜀山帶著他的部分嫡系精銳追了過來。
凌萬國見閆蜀山等人轉瞬便要略過自己這邊,向別處的中央軍支隊追去,忙縱聲把他叫住,閆蜀山未知凌萬國已然由暗轉明,只道他依舊是往日那個忠於教派的電系長老,卻見他身旁赫然站著兩名作戎裝打扮的官兵和一個衣飾華貴之人,他雖不認識司馬晨長什麼模樣,但從服飾也已猜到幾分,他只道凌萬國帶著兩名投效了的官兵正挾著司馬晨轉往別處,急忙帶著手下殺將過來,試圖把他們從中央軍的包圍圈中解救出來。
那支中央軍分隊後方忽然遭強力侵擾,陣腳登時大亂,那名名為郝道林的領兵之人見勢色不對,心想不知為何天仙派竟跟司馬晨聯手起來,但司馬晨一旦重入天仙派的掌控之中,待得軒轅鳳歸來,那可真是放虎歸山了。想這軒轅鳳巫術通神,聞說此人以一人之力力挫先帝司馬澄溪所派遣秦關的近萬大軍,司馬澄溪想此人覬覦雪山錦英錄日久,若他日此人所圖之物事成,說不定以後巫術更上層樓,更難牽制。只覺這天仙派威脅日增的黌帝為此事不得不親自造訪位處東北茅山的符籙派旁支—茅山宗,以賜封河朔腹地,亦即以沂州以北及至北方由朮部落這大片埋著無數雪參的寶地相贈,以換取該派的道尊同意派遣半百名通曉六壬神功的術士隨他南下,在天府以北三十里的一座碉堡之中秘密養著,作為他日討伐軒轅鳳的一支勁旅。
事過境遷,此事不久後,黌帝便在某一夜忽然薨逝,可那五十名養在碉堡內的術士為朝廷首要機密,司馬澄溪還來不及跟兒子交代此事便已身故,繼承道統的顏武帝司馬大川不知父皇竟秘密養著此等神兵,是以那五十人到得得道升天之時,也只是在那碉堡裡乾等著出師秦關的詔令,半步也沒有離開過碉堡之外,更枉論跟軒轅鳳交手了。
是以此次邵厝山的中央軍乘著軒轅鳳南下奪經的空隙,以猛虎出閘之姿撲向位於秦關的天仙派總舵,務求削去軒轅鳳經營日久的羽翼,順帶把司馬晨活捉回京,若此戰竟功,這延綿東西南北幾千里的大禛國境便可說是盡數收攏於邵氏之下,想那邵厝山狼子野心,也該心滿意足了。
也正因為這個緣故,郝道林見閆蜀山向他們築成的包圍圈猛攻,跟圈內的幾人裡應外合,情勢甚為不妙,但司馬晨幾人已是唾手可得,他又如何甘心就此輕輕放過?
邵厝山在出兵前曾三令五申的叮囑他們這些領兵的大將務必把司馬晨活捉,不可傷之分毫,卻反倒成了他們對敵時的絆腳石,要知若是活捉,比之把司馬晨殺死要耗費多幾倍的兵力,畢竟要欲生擒不能一味蠻攻,更需圍追堵截,把要逃跑的那幾人生生困死在一處,逼令他們乖乖屈從,便如一隻輕易破碎的雞蛋,要剝掉它那層蛋殼細嘗其中精華,必須慢條斯理,否則一個使勁過度,那雞蛋便會支離破碎,白黃分離得不成形態,要好好的將之品嘗也是不可得的了。
郝道林見己方被內外夾擊,只得到附近請求其他分隊來援,臨行前命將士們死命守住防線,在他帶援兵趕回來前千萬不能給閆蜀山等人突破包圍圈,把司馬晨等人救走。
閆蜀山見郝道林奪馬獨自出逃,已猜到對方心意,忙縱身上前把他截住。閆蜀山生怕如此下去,雙方不斷疊加人馬參與群毆,將從分散遊鬥變為正面交鋒,於熟知此處地形的天仙派眾兄弟來說大為不利,要知天仙派以靈動機變稱著,若是明刀明槍的跟受過正規軍事訓練的中央軍交手,那定然要輸得一敗塗地,是以閆蜀山也沒多考慮自己是否郝道林的對手,便縱身上前,冒死也要阻止他求援,維持雙方各自戰鬥的分散格局。
閆蜀山既為風系長老,身法也是來去如風,只見他遊走於郝道林身周,忽爾戳向馬臀,忽爾虛刺馬眼,竟然十招中過半的招數都是往那戰馬身上招呼。
郝道林被閆蜀山逼得極為狼狽,卻情知他一下馬便會被閆蜀山帶著司馬晨搶馬逃去,騎馬難下的他努力擋開閆蜀山攻向戰馬的招數,把他們盡數接了過來,但戰馬顯然已被閆蜀山一番搞局嚇得活蹦亂跳,郝道林只覺馬背之上顛簸不已,幾欲墮下馬來。
郝道林直屬於龐追日麾下,隨著這殿前司不知東西南北征戰了多少個年頭,然他久歷戰陣,敗仗雖然吃過好幾回,但又何曾像眼下這般於眾目睽睽下被逼得窘態盡現?他見胯下坐騎在閆蜀山的著著緊迫下由一頭神駿良駒驀地化為一頭疏狂醉馬,不禁又是恚怒,又是氣沮。
再過片刻,郝道林終於按捺不住,喝了一聲:‘小畜生,給老子老實點!’說著掄起醋缽大的拳頭,一拳打在馬頭之上。
那馬被郝道林一記重擊,只覺金星亂冒,一聲悲嘶,終於寧定下來,不再亂跳。
閆蜀山不容對方有半分餘裕緩過氣來,猱身又上,這回他由虛轉實,不再以虛招恫嚇馬兒,而是著著取其要害,誓要把郝道林拉下馬來。
郝道林挺槍護住馬兒身周,這時戰馬被他重重的打了一拳,靈動大減,顢頇漸生,趨退閃避間已越發窒滯,如此一來,郝道林需要分身顧及馬兒的時候便多了,自身防備不免略為粗疏,若不是閆蜀山志在奪馬而非傷敵,恐怕郝道林此時身上已不知中了他多少凌厲無方的狠招了。
郝道林思前想後,情知再打下去還沒來得及把援兵請來,將士們築成的包圍圈便快要被對方突破了,別無選擇的他把心一橫,左手一槍便把馬頭割下,同時右手急忙把馬兒頭頸的斷口處對準閆蜀山雙目,只見鮮血狂噴,閆蜀山雙目頓被馬血所蒙蔽。
郝道林選擇玉石俱焚,他毀掉了胯下的良駒,藉著閆蜀山短暫失明,槍尖往前一送,對準他的胸膛疾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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