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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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張彈簧床上醒來,室內光線幽幽暗暗,窗邊灑進一些夕陽,正準備爬起來,才發現右手被一條繩子捆住,不是很緊,但至少不能自由活動。
轉了轉頭搜尋鄰近,以為會有重兵看守,但不遠處只有都蘭英,她正拾著我僧侶包裏頭的食物,一口接一口地咬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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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叫喚她。
她轉頭過來,「別說我偷吃你東西。」,接著一口塞進嘴巴裡,「我去叫他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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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武器整齊地擺在僧侶包附近,一把手槍、彈夾、槌子、木工扁鑽,還有甩劍,本來以為護目鏡會被砸碎,但倒是完好如初。
所有物品安放的好好的,僧侶包半開,不過看得出來沒被拿走多少東西。
「龐老弟呀。」孫禾人未到聲先到,我還以為會帶著什麼嚴刑拷打的刑具呢,但他雙手空空,「抱歉,太大力啦,本來只是想跟你開開玩笑,結果把你打暈了。」
這一點也不好笑,我乾笑兩聲。
夜耳跟殷廉跟在孫禾後面走了進來,殷廉倒是全副武裝,披風,外加右手還把玩著仍在刀鞘裡的武士刀。夜耳手上沒武器,不過我始終沒搞懂她的刀器藏在哪裡,她那個人,太過於神秘,無法參透。
「他們說……你又跟你們軍人通風報信。」夜耳率先發難,我以為她還會嚷嚷什麼她早就說過了還是什麼之類的,但她話說的簡短,沒再多話。
「龐老弟說,再來會有怪物跟軍人在這裡匯集,就像是我們上次遇到的疾步一樣。」孫禾用了一個特殊的名詞,疾步……那是什麼?
「嗯,我遇過夜視能力比我好的。」夜耳補充。
「你們都是在戰場裡遇到的嗎?」我訝異,我以為猴王、魔西已經是少數中的少數了,沒想到戰場裡有這麼多指標實驗體?
殷廉澄清,「才不是,我們都是在自由之地遇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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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我完全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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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步跟我們之前遇到的活屍完全不一樣,他好像對吃人沒什麼興趣,跑步飛快,我們幾乎殺不死他,一昧的只是躲避,他甚至從我們的隔離網爬出去,我們從來沒看過活屍會像我們一樣攀爬,我們才發現,他下半身肌肉壯健的異於常人。他那傢伙上半身不特別壯,不像是運動員演變的活屍。」殷廉補充關於疾步的訊息,「我們那時候還沒想這麼多,只覺得遇到奇行種,不過進來這裡後,我們才明白所謂的實驗活屍,老早就生活在我們自由之地的周遭,現在才發現政府應該是把實驗過的活屍,投入鄉野。」
「不只那個疾步,我們也弄死過那種會組織的活屍,不過沒有在動物園遇到的魔頭活屍那麼會帶人,大部分都是三兩成群,有點組織,你可以感覺他們好像會溝通,能比一些手勢,不過就是這樣。」孫禾用手推著頭,好似在回想些什麼。
夜耳最後總結,「我們都有發現,這裡遇到的活屍,好像都特別……特別不一樣,我們都猜……這裡的實驗活屍,未來都會釋放回地面上,但我們不知道為什麼。」
我沉默,等他們繼續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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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相信你,但我也不想殺死你,如果殺了你,那我們在自由之地生活所遇到的所有謎團,就沒有人能夠替我們解答。」夜耳望向我,似乎在等待我答案。
「我沒有想這麼多啦,我只是想說開開玩笑,誰知道就把你打暈了。」我舉起右手,反駁他,「那幹嘛把我綁起來。」
「都打暈了,誰知道你會不會抓狂,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孫禾大笑。
「不只這些,我們也有發現這裡的活屍……特別……那個叫什麼,容易凝聚在一起。」殷廉補充道。我不確定殷廉在他們之中的角色為何,他有點像是潤滑劑的角色,負責協調孫禾跟其他人的溝通。
孫禾那大漢看似爽朗,但某程度上也有他的堅持與執意,殷廉畢竟跟他認識的久,見孫禾的話題似乎又導向不重要的玩笑話,便接續了話題。
「社群感。」夜耳替殷廉把話說完,「自由之地的活屍,除非是盲從狀態,否則幾乎都是分開行動,極少數情況,比方說政府丟腐肉,才會讓他們兜在一塊;不過這裡的活屍,幾乎都是成群活動的,有些有凝聚、但有些即便沒有凝聚,不過也很少落單。就跟……。」
「就跟人類一樣。」殷廉還說,「這裡的活屍的生活方式,特別像是人類,不過基因改造有辦法把活屍變回人類嗎?」
「實驗活屍哪裡是什麼基因改造。」孫禾插不上話,只能稍稍吐槽殷廉。
「我不覺得跟實驗有關係,實驗活屍只是讓少數幾個活屍擁有特別的能力,我覺得這裡的活屍,好像逐漸社會化了,跟外面多數活屍不一樣。」夜耳似乎並非等閒之輩,適才所說的社群感以及社會化,都不像是一般人口中能說出來的名詞,但我不明白,這跟我到底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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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得告訴我們,你到底從何而來,到底為什麼要加入軍隊?你的軍隊又告訴你了什麼。」夜耳這才終於說出她想知道的,「我們必須花一點時間核對。另外,你的指導員,我們想跟他說話,不要用什麼腦波,我們要直接跟他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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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才是夜耳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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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夜裡一片寂靜,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
這幾個小時中,依稀可以聽見外頭活屍的腳步聲,但只是行經,他們會稍作停留。他們的嗅覺似乎比人類還要好,可以看到他們似乎在翻找前人留下來的碎肉,那些曾經被咬過,但沒被清光的肉末。
我這才回想,其實活屍跟人並沒有差別,遠古時代未開化的人類,或許就跟活屍過著一樣的生活,採集、獵殺……最後因為狩獵所需,開始社群化,進行圍捕大型動物的行動。
他們真的會走到這一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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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聯曼同意與他們對話,不過前提是必須等到夜裡。
通信時,我還得刻意朝黑暗望去,避免護目鏡的鏡頭拍攝到他們。
通常情形下,半夜是不會有指導員的,只會有值班軍人,至於做些什麼,我就不清楚了。他們其實並不允許指導員在沒有人監視下,提供給新兵訊息,畢竟擔心獨厚了哪一個新兵,「會稍微有點文不對題。」,他這麼說。
我以為他不會同意的。
一直到他回覆我,「我也覺得事有蹊蹺。」,他竟然也常是探詢了幾個熟識的公民戰士,聽說,有死刑犯揚言自己其實活在鄉野,根本啥罪都沒犯,那幾個公民戰士說,國家沒給他們入城,就是要他們去死,但有太多鄉野的人伺機反抗國家,甚至開始落奪少數幾個外圍的城市,那他們就是罪犯,罪該萬死,殺雞儆猴。
換言之,他們沒有承認,但也沒有不承認。
許聯曼說,他光憑藉自己在戰場裡的經驗,以為戰場就跟他多年前參加時差不多,但事實上,經過好幾期演進,可能早有變化,而他在這一切過程中,就只關注在訓練自己、訓練新兵,卻絲毫不管外面的事情,感到有些遺憾。
或許,他早就該下鄉,不該繼續支持聯邦政府搞這些花樣,他這麼說。
許聯曼也曾喬裝成鄉野人民,深入鄉野執行任務,他的任務內容是,了解鄉野現況,而絕對不能被識破為軍人。
雖然他沒深入,也只是意思意思的在幾個聚落移動,但他感覺鄉野人其實已經發展自己的文化,會攻擊城市聚落者,事實上並不多。更真切地來說,多數鄉野人在面對活屍的威脅已經很吃力了,基本上是沒辦法反抗國家的。
夜耳這時候提供了一個關鍵性的分析,「你以為為什麼軍人沒把我們殺光嗎?」當時我還不解這個問題的答案,就連孫禾跟殷廉都不能明白,他們只覺得是自己的一些歷史問題,身體健康或者是一些不良的社會信用,但那至少罪不及死。
「聯邦政府把我們當成活屍跟城市的屏障。我們剛好擋在中間,他們其實反而需要我們。如果我們自由之地滅了一塊了,鄰近的城裡就要後撤。如果我們被滅,活屍又能夠飽餐,他們還剛好獲得緩衝時間。」
我不禁回想以前在城市間遷徙的情景,只有極少數極少數情形會發生,活屍真實入侵而我們被迫搬遷,很多時候,單單只是接獲消息,但不得不遷徙,這點確實是相當符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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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先生,我們是不是一定得死。」夜耳問了第一個問題。孫禾與殷廉在一旁靜靜地聽著,我當然仍舊被綑綁在床上,不過,至少吃過東西,他們向我保證沒有竊取我任何食物,我乾笑,看來都蘭英做事也是偷雞摸狗的。
「我不能保證,畢竟我的權限可能沒辦法跟你說這麼多。不過你要記得,戰場的重點是殺光所有活屍,所以能夠殺一個是一個,其他的,我管不著。」許聯曼也丟了不著邊際的答案,但至少回答了。
「龐文雙是不是一直在跟你通風報信?他現在被我們綁在床上,讓我們來談條件。」
「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沒想到你這麼瀟灑。話說你的傷都好了吧。」
「他沒事,我們沒動他一根寒毛。」他倆之間的對話乍聽之下衝突,但仔細會發現許聯曼刀刀見肉,完全回應了她的問題。
「你平常這麼少呼叫我,要不是遇到了困難,我猜你根本沒想過我。半夜急行軍嗎?我覺得應該要好好休息,明天可有大仗得打呢。」
「為什麼你們能夠準確預料實驗活屍會跟新兵作戰?是明天嗎?」
「實驗活屍,或多或少都會有特別的能力,你之前不是說有猴王、還有魔西什麼的,我還遇過騎士呢,就是那種會把其他活屍騎在身上的,跟騎馬一樣,反正別多想,活屍很少半夜趕路,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吧。」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
「只怪你是華南乞丐兵,華北的兵現在勢如破竹、大殺四方,我聽說他們跟其他實驗活屍戰的精采,未來一定還會再看到,你可小心不要被流彈擊倒。」
此時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似乎是警告聲,指導員沒辦法給予「預言式」的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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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那些華北軍人,殺人不眨眼,尤其殺了好幾個死刑犯。現在已經是戰場中段了,還存活的死刑犯都不是簡單貨色,你要小心。」
「難道你們這些軍人真的以殺我們鄉野人為樂嗎?」夜耳憤怒地問。
「他們是他們,我們是我們,活命為上策,我建議你要躲起來,別起衝突,也最好別被發現。畢竟你也殺了一個華中人,不過我知道,你是不得不,畢竟你說那傢伙好像跟死刑犯同流合汙,還幫忙搶了女人不是。」
夜耳這時候望向我,我沒回話,我至始至終沒有解釋過為何我要殺了武傳英,沒必要解釋,解釋也未必能有人懂。
「華北的軍人你知道的,他們這幾年幾乎所向無敵,一定跟他們的訓練有關係。指導員嗎?當然,房謙大一定下了不少功夫。」許聯曼這段的用意就很明確了,他在暗華北的新兵,根本就是以作弊的狀態,有系統及目標性的掃蕩戰場裡的活屍……或許還有活人。我向夜耳解釋,她也只是淡淡地看著我。
「所以我們把龐文雙扣在這裡,即便遇到其他軍人,也不能拿他來保全我們的命嗎?」夜耳這時才真的問了她這一回想知道的答案。
「人命如螻蟻,只有自己才會把自己的命當一回事,龐文雙,你要活下去就別管別人的命。因為別人也會這樣看待你,你自己好自為之吧。我早就跟你說過,不要相信其他活人,也不要想其他人都跟你一樣清高,你別吃到苦頭才來找我討饒。」
「你是說龐文雙自討苦吃嗎?我們也沒想過要害他啊。」夜耳聽出許聯曼口中的暗諷,他拐個彎在非難夜耳他們。
「對啦,權宜之計,最好還是做好萬全的準備,我得休息了,我建議我們最好分道揚鑣,我睡我的覺,你去警戒你的。」
「我們會放他走的,只是不是現在。」語畢,許聯曼就停止對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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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我們一陣沉默,沒人開口說話,孫禾又開始撓著頭,說他完全不明白我們在談些什麼。
夜耳解釋,她搶在我前先說話,「龐文雙的指導員,他說一開始早就要他堤防我們,不過他不信,他也是因為看不慣另外一個新兵,那個新兵帶頭搶女人,所以他最後把另外的新兵殺了。然後,他們新兵還有分貴賤,龐是屬於比較賤的那一群,而比較尊貴的那一群,好像有能力可以識別跟搜尋活屍,而實驗活屍,應該就在這附近,他們應該會想辦法把活屍引來,而我們很有可能只是恰好在這裡。」
我驚訝,夜耳根據這一段不完整的字句,似乎就能夠拼湊全貌,「你光靠許聯曼那些破碎的話語,就把我想說的全講完了。」
夜耳表示,「那當然,我就是因為屍爆前在國外就讀社會人文研究所,還發表了幾篇論文批評政府,才會被拒絕入城的,這種程度的推理對我來說就是小意思。」
殷廉倚在牆邊,忽然扔了一句問題,「所以讀那個什麼人文的……都跑很快嗎?」
「沒有。我在國外時就很迷馬拉松,我長跑、短跑都一樣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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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禾,社會信用不好;殷廉,身體基因缺陷;夜耳,政治犯,我看鄉野的三大劣根可是都到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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