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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樊卓所說,我們往正西方前進,他沒具體看過戰場平面圖,不過整個戰場大致上分成幾個區塊,我們的來處,是屬於原型動物園的城中城,位在戰場東北北方向,而我們的去向,則是前往原型大學城的城中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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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問個問題。」現在倒是夜耳緊跟不放,畢竟難有這種機會,能夠釐清種種數不完的疑問,而且還是對政府高官。
「說吧。我知道的都會回答。」樊卓倒是乾脆。
「活屍到底是怎麼分辨敵我的,我知道活屍不吃同類,只吃人類。人類轉變成活屍前死亡,像是涂文,他們吃,不過如果一般人類被活屍吃的過程中,變成了活屍,他們還吃嗎?」
「他們不吃。他們的機制跟文化就是,同類不相食,能分辨哪些是同類,那些則不是。只吃異類,一旦變成同類,他們不吃。」樊卓也不曉得這個回答完整不完整,他補充,「我們做過實驗,不過,我說那是其他實驗組的事兒,他們研究能不能讓活屍也吃活屍,不過,就我所知是沒毛。同類相食本來就不是高等生物會做的事情,人類以往同類相食的例子,往往是因為高度文化差距,例如極端富人吃低端窮人,或者人類因落難去荒島所以只好相食,也是人類突然掉落文化段位底層的世界。對活屍智人這個新種族來說,目前還沒有同類相食的經驗,畢竟現在還沒糧食危機,但隨著文化演進,不一定也會有不同的變化。」
「你們把活屍當成一種新的種族?」我問。
「當然是,雖然基因編碼大致上還是跟人類相同,不過隨著不同的思考邏輯與演化,或許會走向不同的道路。至少在文化演進上,如果人類不加以干涉,可能會走向跟我們完全不同的步伐。」樊卓話匣子開了,說得話越來越多,他坦承,跟鄉野人或者我這種中小型城市的人互動,是一個新鮮的體驗,也是給他一個機會整理這幾年他的研究與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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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啦,你們都在討論那些活屍什麼的,聽久還真有點煩。」殷廉埋怨。他走在都蘭英後頭,我們為求保險,反而讓都蘭英打頭陣領頭,她帶頭走第一個,殷廉第二,再來是我與樊卓,夜耳緊跟在我們之後,最後則是孫禾。
殷廉堅持,所以我左手跟樊卓的右手用條繩子相連起來,不是玩兩人三腳的那種纏法,只是讓我們行動稍稍不便罷了。
「對啦,討論點別的事情吧。」孫禾自從拿到香菸以後,忍不住多哈了幾口,殷廉倒是一直白眼他,畢竟殷廉本來就是肺有問題才會被列為「劣等人」。
好比……除了李弼福,還有我所描述的猴王、或者魔西外,還有哪些指標實驗體,孫禾這麼問。
樊卓解釋道,其實同樣的實驗體屬性,可能會對諸多不同活屍進行實驗,進行不同程度的改造,例如我所述的猴王,可能整座戰場裡有2-3隻,魔西亦然,甚至連我所遇到的衝浪手也是,他們都是力量型的活屍。聯邦政府創造數隻力量型活屍,給予不同的訓練,嘗試去理解,哪一種訓練對於活屍編制的組成較有功效。恐怖執政型的,團隊組成快,但部屬容易脫隊;恩威並濟型的,團隊組成較慢,不過團隊凝聚高,容易形成菁英團體。目前看起來,嚴父跟愛子組成的團體,效果很驚人,愛子塑造恐怖模版,嚴父則能轉化軍方對於其訓練,將教授的學習遷徙到活屍身上。
不不不,別再說了,我受不了了,孫禾手摀住耳朵,可能這些對他來說都太複雜了。
「反正他們都能夠被打死就對了,就跟我打死李弼福一樣。」孫禾坦承,這才是他想知道的。
「之前房謙小看你們,他可能以為你們要不被我收拾,就是被父型實驗體打倒,結果你們反而助我打敗父型實驗體。」樊卓還是堅信,房謙勢必會取他的性命,尤其在護目鏡被破壞的現在,他對於房謙,幾乎等於隱形人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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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所有人都將左眼朦上,所以不管房謙怎麼處心積慮地查調攝像鏡頭,都望不見樊卓現階段樣態,說不定連樊卓具體在哪裡,房謙都不確定。他們眼中,這裡就是四個死刑的位置在他們的視頻上顯示,但是哪四個、他們又見了什麼,他們可能幾乎都沒辦法掌握,當然,除非許聯曼主動洩漏。
我已經大致上了解戰場勝負最後是怎麼判定的了,軍方透過護目鏡幾乎都能夠掌握所有新兵的動向與生死,而所有死刑犯的眼球活動終止,腦部死亡,代表所有活屍都已經全滅,實驗結束。
而眼下這四個鄉野人,若要將他們屏除房謙的監控,那麼只剩下……挖去他們的左眼?
「應該不必,不過互聯網工程我不熟,我只管活屍行為跟病毒生理學,但是應該有辦法逆反應,讓眼球植入的晶體不傳送訊號到人腦。簡單來說,拜活屍腦部研究的功勞,人腦也被開發成是一種放大器,所以只要在眼部植入晶體,晶體可以傳送畫面與位置至人腦,人腦會自動與接收器連線,應該有破壞晶體傳導的方式,但可能只有房謙跟專門研究員知道。」樊卓好意地回復。
「我不管那些事,反正就是誰來殺誰,沒問題。」孫禾拍拍胸脯,他還刻意拉高音量,自豪地說。
原本默不作聲地都蘭英,轉頭過來,示意她也有聽到孫禾的勝利宣言,掏出兩把手槍,那是我跟樊卓的QSZ-92,外加上他們帶的5.8釐米彈藥,現在都蘭英變成雙槍俠了。之前殷廉還在猶豫是不是要讓她拿著槍,這種既會吸引敵人,又可以瞬間滅敵的武器。不過,都蘭英說,軍人由她來開槍打,活屍讓孫禾跟殷廉解決,殷廉這才同意。
我這時才想到,所有死刑犯都費力地手術搞這些資源,那我們新兵呢?
「沒。他們每一個都是實驗體,比你們值錢多了,你們不過就是用來測試實驗的工具,這你不用擔心。」樊卓澄清。
「我們也是實驗體?不對吧?我們是去殺實驗體的,要我們變成活屍,根本沒可能,自由之地那麼惡劣的環境都活下來了。」孫禾似乎對於被稱呼為實驗體,感到不舒服。
樊卓這才點出了大家始終忽略的部分,「別忘了,你們在四年前都被判定是劣等人,代表你們本來就有相對高的可能性被傳染,變成活屍。這十幾天以來,你們碰過的走過的都是活屍智人摸過的,你們本來就相對危險了。」
「有可能,不過我們在自由之地也是這樣生活的,問題不大,再說,我不是因為身體狀況,而是因為思想不正。要是真的有危險,那也可能是……」夜耳話說到一半,她望向絲毫沒有聽到這段話的殷廉,而都蘭英,我們都不知道當時她是因為什麼原因被劃分為劣等人。
孫禾瞬間沉默,他提到過去跟殷廉在鄉野生活都特別小心,殷廉至少都會拿塊布摀著,不過自從進來後,他卻沒辦法這麼做,很大的原因是因為沒有合適的兜布,清潔也不易。殷廉的習慣就是披著沾滿活屍體液血液的披風,由於上述原因,孫禾在戰場期間曾大力反對,不過殷廉近身作戰,這麼做可以大大的混淆活屍嗅覺,讓活屍誤以為他是同類而非敵人,所以還是不得不這麼做。
或許他也有覺悟,抑或殷廉根本沒想過要從戰場活下來,也只是想要過一天、算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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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卓回顧,在他與房謙最後談話中,他們得知所有實驗體,大概僅剩下不到1/3存活,其中多數都成為了活屍,新兵則是超過1/2死亡。就往常的戰場的經驗來說,這樣的進程是很快的,再來的進程,會更快。
最後房謙會為了增加戰場的速度,儘可能驅使指標實驗體進一步的搜捕活人實驗體以及新兵。答案已經知道了,還怕拿不了高分嗎?就讓實驗體去其他人類的所在位置就行了。
原本的劇本應當是樊卓三人組擊潰實驗活屍,同時又得證控制活屍的實驗成功,活到最後並取得勝利。現在反倒因為房謙意識到,若能夠讓其他指標實驗體勝利,更能彰顯這個實驗的成功,樊卓就不再重要了。
夜耳卻笑房謙那傢伙才是笨蛋,「如果實驗的最後,是連人類都控制不了實驗活屍,不就代表人類根本駕馭不了實驗嗎?」
樊卓反駁,「就我對他的認識,房謙意欲要所有人在某一個地點做最後的決戰,他想要搞一齣大混鬥,其中得到的攝像影帶一定要能夠讓長官清楚的看見,指標實驗體是如何發揮戰力,所以他一定需要有清楚監視攝影機的地方,而絕對不能仰賴晶體攝影機,所以我們只要避開城中城,因為只有城中城有清楚的攝像機,而無論如何,我都是他一定要除掉的,這我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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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樊卓的話,除了他分享的那些只有政府高官會知道的訊息,沒人真的當一回事。
所以,我們最後還是在前往大學城的方向前進,一步一步地走向樊卓最極力避免的劇本。
尤其是都蘭英,現在更有殷廉附和著。
都蘭英一心只想與更多軍人接頭,我心裡想,或許她也在期待,能夠遇見那些曾經對她下毒手的軍人。殷廉呢?我就更難摸透他的想法,原先他們都聽孫禾的,但孫禾拿不定主意,加上孫禾在擊殺嚴父後,已經過度自信與膨脹,他並不認為需要特意躲避軍人。
夜耳則沒發表意見跟想法,但卻是不時隔著黑布,撫摸自己的左眼,我在猜,或許她正認真地考慮是否要將自己的左眼刨除。
以我對她的認識,她確實有可能這麼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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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房謙不會讓我活命,相對也不會讓你活命的吧。」在黑夜降臨時,樊卓這麼告訴我。我們已經走到能夠望到大學城的位置,那是一座小型的村莊,地面散落了白骨,有大量的死刑犯在此遭到屠殺,被嚴父與愛子的軍隊橫掃的印記。他們所經之處,反而成為了最安全的處所。
「我知道,不過這個世界不是只有房謙。」我這麼告訴樊卓,沿路上,我告訴了他我這幾年的生活,當然,在台灣戰亂那幾周沒告訴他,我只告訴我在城市遷徙大半年,而選擇進入死刑戰場後所發生的種種。
「可是,我的世界只有房謙,從他屍爆以後,走進我們病毒實驗室,宣布軍方全面接管以後。」樊卓嘆了嘆氣,這麼說,「雖然我也因此享受了很多榮華富貴,至少我不像其他人,需要擔心自己這條命,也幾乎不用勞動,只要專心的工作就好。」
「所以你幾乎過著跟以前一樣的生活?」我這麼問了樊卓。
「幾乎是,我生活從房謙宣布我要進入死刑戰場進行最後一次的實驗,才天翻地覆。」樊卓說這些話時,語帶嚴肅,「我從那時候開始,我就隱約覺得他一定會要我死的,而我一直到今天,我才確定。」
我們等著孫禾他們將所有事情安頓好,我跟樊卓的「手銬」,現在又多了條繩子,綁在房裡的床腳。
兩個女孩睡床上,床鋪看起來……呃,至少不會讓人覺得不潔不舒服,而孫禾則預計會值晚間第一班守望,該給我們吃的,他們都有給,所以我們至少沒有受到嚴苛的對待。
「我們最後都會死,只是不是現在。」我這麼告訴樊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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