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xbqIKhuW8
我聽到後頭的落地聲，猴王！
李南在前頭沒命的跑著，身後的後背包隨奔跑左右搖擺，就像我的心跳一樣，劇烈跳個不停啊！
猴王落地後卻止住步伐，雙手沾滿了血，扶住負傷的雙手，縱使他是活屍，但終究還是擁有著人類的肉身，仍會感到疼痛。見他停止追逐，我也停下了我的腳步，跟他距離將近一百公尺。這是即使他忽然朝我攻擊，也還來得及逃走的距離。李南翻過了前方矮籬，透過竹籬縫隙朝我望來，無法理解我佇足的原由，不斷揮舞著手勢要我快點跟上。
猴王看著我，失去了憤怒的神情。，是朝我走了幾步，我也不自覺地後退幾步，他要過來了嗎？我好像應該繼續逃走才對。
「你在幹嘛？」李南喊著。
猴王的心情是如何呢？跟人類一樣，也會因為夥伴的死亡而感到難過嗎？
他別過頭去，朝夥伴的屍體奔跑。
我看著他逐漸縮小的背影，回到了與李南逃跑的行列。
「猴王是怎麼了，怎麼沒來追我們？」李南在我們到達廢棄工廠時問了我，雖然慶幸，也同樣大感不解。猴王明明為了追我們而寧願冒險從四層樓高的建築物跳下來，但卻打消追逐我們的念頭？
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OK6yLLbZ
工廠空蕩蕩的一片，窗戶早已遭到破壞，看的出來曾經遭祝融吞食，空氣瀰漫著灰燼的臭味，鐵門上滿是彈孔，斑駁的牆壁彷彿可見青少年曾留下的噴漆。看起來就像是惡作劇般的塗鴉，畫了一個大大的歪嘴圖像。塗鴉者如今身在何處？還活著嗎？
「我也不知道，但他隨時都可能追上來。」猴王一定認為是我殺死了他們，畢竟李南設法纏住猴王時，是我在跟猴王眾搏鬥，猴王一定也是因為李南開的那一槍而再上去屋頂觀望。
「然後我們要去哪？」我問李南。
「渡過工廠外頭那條河就可以出城。」他說，「但過河以後會通往哪裡，沒人知道。」
「你沒去過那裏？」我訝異地問他，以為他早在決定逃亡路線時就安排好計畫了。
「我當然沒去過，我不過早你兩天進來，這兩天也頂多巡視城市的一部份而已。」他指著工廠後門，後頭有一條小河，河水看起來格外清澈，幾乎可以看見幾條魚在裡頭悠游地樣子。在人類大量減少的這個世界裡，不再有惡質的商人在河裡、海裡排放化學廢料，陸地上的動物就難保了，畢竟活屍也能把他們當成食物，但是魚兒呢？活屍八成不會游泳。
「我連那扇門都沒出去過。」他補充。
他沒有計畫，卻帶著我一路來到這兒嗎？
「我以為我們已經快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這城市可能很大，也可能只有我們住的那一個區域大，沒人知道這裡的規模。」他催促著我走向後門。
當李南目睹過猴王輕易的把他所射的弓箭攔下，他急了，甚至不能察覺我言語中的情緒，只想催促我快些離去，但看著猴王從四層樓高的建築物跳下來卻，只有手部受傷的人是我，我會比你還不清楚猴王的可怕嗎？
「好吧，看來我們也只能祈禱渡河過去後可以暫時逃開猴王的追擊。」我打開工廠後門，卻被眼前的場景給震懾。
這條河遠看還不能清楚，近看才知道這河至少有四、五十公尺寬。我可沒看到任何橋，要怎麼過去？我看了李南，他卻毫無反應地說：「游過去啊，動作快一點。」
我遲疑著，不知所措的告訴他：「我不會游泳……」他瞪大眼睛看著我，但似乎不想解決這個問題。
「反正我會游過去。」他回答我。
「如果你在前頭游著、拉著我有沒有可能渡的了河？」我問他。
「你會害死我。不諳水性的人在緊張的時候什麼事都做的出來，我建議你找個可以漂浮在河面上的東西當船，或許可以在河裡推著你。」他指著工廠裡一塊斜靠在牆壁上的塑膠浮板，雖然看似不太牢靠，但這好像是唯一的方法。
「那我們就這麼辦。」我拜託他，他勉強答應我，或許是因為猴王可能在後頭追著，他也沒打算與我爭執。
趁著我倆合力把那塊浮板拖到河邊時，我想起我應該跟學長報個平安，便打開護目鏡的對話功能與他通信：「學長，平安度過了。」
「我以為你死了。」他語帶笑意，他並不一定會知道我們死亡，畢竟這裡可不是什麼實境秀，護目鏡的鏡頭只有在刻意開啟時才能夠即時轉播，軍方也沒有閒功夫在戰場四周裝著監視攝影機，只能倚賴通信得知我們的狀況及位置。
我沒打算跟他說的太詳細，總之我們逃過一劫，但對於猴王那些不可思議的舉動可沒漏。學長聽完以後沒有反應，見他似乎興趣缺缺，我也中止了話題，改問他知不知道我們在哪裡？他說他知道，有一條河嘛？對不對。
「其實我不應該跟你說這個的，我建議你開腦波通信功能。」他補充道：「就像我教過你的，在腦子裡拼命搜尋對於我的記憶，我也會搜尋你在我腦中的記憶，運氣好的話，我們就可以說上話。」
我不明白為何不繼續使用護目鏡的通話功能？因為腦波同步功能非常難以成功啟動，在收到護目鏡這項裝備時，軍官們就曾經提過這項功能，甚至可以在戰場裡頭搜尋到同伴的位置甚至通訊。
但是人類終其一生只會使用不到5%的腦部功能，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有能力運用這般能力。研發人員只是在測試階段得知可能會有這樣的功能，因為他可以將資訊傳輸到公民戰士的腦袋裡頭，靠的就是這種腦波同步功能。
每個人都辦得到接收訊息，但創造遠端連線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做得到的。
嘗試在腦子裡搜尋學長的記憶，我跟他第一回見面的時刻。
那時他對我並沒有多少信心，他只從房謙那得知我好像是一個「台灣來的新兵。」
「你進了戰場可能只是當炮灰罷了」，我們見面不久後，他曾經這麼坦誠地告訴我。隨後補充了為什麼他要這麼說，「死刑戰場的困難度絕對超乎你能想像，那裡存在著未知能力的活屍，並不單單只是會咬人或是政府的實驗品罷了。」
那時我打算繼續追問下去，但他就此打住，不願透漏太多。
他並沒辦法對每個人都毫無保留的教導，因為已有太多人在進入戰場前夕臨陣脫逃，不免感到失望以及懷疑「你真的可以撐過那一切嗎？」。但我卻是他第一個指導的「志願」死刑戰士新兵，所以他對我或許也會有某種特別的期待。
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JpuUiVwLN
我和李南把浮板板推到河邊，他要我先上去，好像能負載我的重量。
「我還真後悔救了你。」他說：「不但害我遇上猴王，現在卻要泡在冰冷的水裡推著你。」
但我也從猴王的遊戲裡頭救了你，但我沒說出口，我對他還不夠熟悉、不夠了解。雖然一起度過了猴王的危機，但他對我展現出來的情誼卻是很偶然的。畢竟在猴王再度出現威脅我倆的生命時，他選擇逃走。
「準備好了嗎？」他問我。我坐上那塊浮板，手上還抱著李南的弓箭。
「拜託你別讓我的弓箭沾濕了。」他要求我，我應允。
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cHjdeI2Ei
“嘿”我腦子裡出現了一個非常微弱的聲音，那是什麼聲音？我問李南，他剛下水，根本沒空理我。
該不會那就是學長的腦波傳導，我努力再回想學長的樣貌。
“你很噁心，沒事想我的長相幹嘛？”我差點沒笑出來，那不然我要怎麼做？
“我腦子裡沒出現你的聲音，算了，你大概還沒辦法做到確實傳遞訊息給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決定再恢復通話功能，許聯曼甚至搶先我一步傳了腦波過來：“不要恢復，聽我說就好。”
這時我已經在水面上了，水深嗎？我問李南。他一邊遊著，我所坐的浮板隨著水流一直不斷偏去，按照常理，如果順著下游過去，不是更深入戰場，就是回到牆邊。至於會去哪兒，就要看戰場是不是位在上游了。
“我現在說的話你要好好記著。”好，但我不知道他能不能確實接收到我的訊息。
“如果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或是不願意被聽見的事情，就讓我們用腦波對話功能來談談。我們透過護目鏡所傳導的發話內容會被監聽。雖然腦波對話功能不見得能完整的讓對方知道資訊，但至少隱密，你懂嗎？”
「欸，好好看著岸邊，不擔心有活屍啊？」李南問著我，感覺他有點吃力，單靠他一個人的力量要對抗水流的確是有點辛苦。
“你現在那個夥伴是什麼來頭你知道嗎？我想你不知道，我也不會知道。我想跟你說的是，戰場險惡，誰都不能相信，你一定要記得這件事情。”這我知道，我是想找一個伙伴互相照應，但我沒想像要把這個伙伴當成生死與共的夥伴。
“你的訊號很模糊，我只接收到你說你知道，抱歉。這一路上你會遇到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這我應該跟你提過吧？就像你說的猴王，我想他不是唯一的一個。我陸續帶過幾梯新兵，這你應該知道，一直到提到猴王的事情，我想了很久。”關於什麼你想了很久？李南在水面下載浮載沉，我有點擔心。
“我接收不到你的訊息了，你在做什麼？你要專心想著要對我說的話，我才有可能可以接收到。”我努力不去注意李南，縱使我有點擔心他。“你的訊息斷斷續續的！”
“死刑戰場裡面的活屍會一直不斷進化，我跟你提到的那個活屍甚至想要我一槍斃了他。我後來帶過的新兵，甚至發現活屍會保存食物、操作武器……反正有很多你想像不到的狀況發生，一直到你提到猴王的事情，我大致推敲了一下。你應該知道，政府所實驗的這些活屍，正是未來活屍可能會演化的模樣，當然，這是房謙的說詞。我覺得除了目睹他們進化外，也有一個部分是他們也會在戰場或是日常生活中學習各種技能，可能有能力解讀自己身處的狀況，也可能會像人類一樣試圖找出解決方法。”他們的腦部功能不是損傷了嗎？難道他們真的也有思考能力嗎？
“沒錯，我就是說他們可能開始變回有思考邏輯的狀態。你做的很好，這次我們有成功對話上。回到剛剛那個話題。軍方隱藏了實驗的資訊，但我想我們不太有機會知道，總之，我覺得越來越不對勁，根據我幾次擔任訓練員的觀察，覺得那些實驗活屍好像進化的速度好像變得越來越快。”進化的速度變快？怎麼說？
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KVIlzJhiB
李南好像快不行了，雖然他還是奮力的推著我，但浮出水面的頻率已經越來越低。我拍打了他緊抓著在浮板的手，他沒有回應。
「拉……」李南浮出水面，隨即又沉下去。我拉住他的手，一方面又擔心我會摔到水裡頭。
「拉我上去！」他一鼓作氣的說。這時候學長依然持續跟我腦波對談。“……我那天沒跟你說的完整，那死刑犯告訴我……。”
已經無暇再仔細聆聽學長的傳話，試圖把李南拉起來，但因為浮板太滑，我差點也摔下去。李南不斷掙扎，就像他說的，快溺死的人可真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浮板不斷在水面上搖晃。
李南激起陣陣的水花，本來以為我們會一起沒入水中，幸好並沒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後，他終於也爬了上來。
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IGVjTJWWy
我快累癱了，有一部分是出自於擔心自己也掉進河裡，另一部分則是一心二用，實在難以分身乏術。河面雖然不寬，但是眼見熟悉水性的李南也差點溺死，河道的深度可見一二。
學長還是持續用腦波跟我談話，但我幾乎沒辦法聽到他所傳來的內容。
“……你會知道的更多……”
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4sJP9a4L9
「嚇死我了。」李南驚魂未定的說，他全身已經溼透了，脖子處還有一些小擦傷，看起來沒什麼大礙，大概是爬起來時摩擦浮板邊緣所弄傷的。
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JNhS02PUz
浮板沒辦法完全承受我倆的重量，開始有一些河水溢了上來。自從他離開水面後，我們逐漸隨著水流往下流漂浮著。
發生什麼事情了，我問他。
「你絕對不敢相信我在裡面看到什麼……」他說著，一面指著河面，我幾乎看不見河裡有什麼異狀。
「我在裡面看到一個活屍……他朝我游過來……」我驚訝，活屍不是害怕寒冷嗎？怎麼可以在溫度這麼低的水面下活動。
「你說的那些都沒什麼好驚訝的，我以為他會殺了我！可是他沒有，只是向我游來，在我四周游來游去。」我同樣感到不可置信，因為活屍理應無法不可能學會游泳，他們只是為了尋找食物而活著。一個人類，無論他因為什麼原因變成活屍，可能是被傳染、被咬、甚至是遭到政府的禁錮。他們的人生應該從頭開始，生前所擅長或能使用的技藝，一切都得從頭學過，如果李南所遇見的活屍會游泳，如果不是變成活屍前就對游泳感到拿手，就是他在變成活屍以後學會游泳……
「更讓我感到詭異的是，那傢伙手指間有蹼！」他拿起弓箭，試圖站在浮板上朝水面下瞄準。然而浮板太滑以致幾乎沒辦法順利站立，只好勉強跪著。
我也從背包裡拿起十字弓，忍不住問了李南：「你說那傢伙沒殺了你，怎麼說？」
「我發現到他的時候，因為嚇著而踩空了一下，他卻朝我游過來。我以為他要咬我，但他沒有！他推了我一把，讓我可以保持平衡……剛剛我爬不上這塊板子時，也是他過來幫我一把……詭異的要命！」你是說？那傢伙還救了你……兩次。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他朝水面下射了一箭，沒有任何反應。
「他不是救了你，你還射他？」雖然我也拿起十字弓準備射擊，但那是下意識的舉動，看到活屍就要殺了他！現在的狀況卻是，在水面下活動的活屍救了一個人類！
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wCci8crp
李南幾乎發瘋似的朝水裡射了兩、三箭，箭袋理面的箭剩不到十把，從猴王那兒逃出來，他沒能把加工製造的箭全數帶出，再這樣下去只是白白浪費他的箭矢。
李南概亂了方寸，在水面裡面除了要對抗水的作用力外，同時還出現活屍攪局，而且活屍骸竟然救了他，正因為這樣不合邏輯的行為，反而讓李南更感畏懼 。
如果水面下的活屍想殺了他，李南早就被咬了不是嗎？
1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J1ZXi53j
除非，那個活屍早就咬了他，他只是為著他的存活而掰出這麼一大串理由。
ns 15.158.61.6da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