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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李南你是轉性了嗎。」錢鼻這麼嘲諷李南，李南沒回答他，一副要你多事的表情，錢鼻似乎也習慣了，就沒再搭話。
我們回到一樓時，他們幾個人都在啃著食糧，大口大口的啖，好似沒有明天似的，尤其是王慈祥，他說之前不知道還得在這兒待上多少天，成日都人民公社般分配食物，現在可以放心吃了。
「你還說呢，我沒像你那麼尊貴，能投靠政府，留點讓我們回老家路上吃吧。」王清月在一旁幽幽地說，他顯然沒有這麼肆無忌憚。
「別這麼說，我來問問樊大領導，搞不好可以給你帶點關係，讓你一起享福呢。」王慈祥說完後，懇切地看著樊卓：「我給你搞到了一個最好的政治宣傳工具，這妮子可以讓你們研究研究，就說我跟這個王清月在這兒拍檔好，他對政府也沒啥貳心，可以把他弄進去吧。」
樊卓尷尬地表示，他沒足夠把握能讓王慈祥上直升機，如果要再多一個王清月，恐怕有點困難。他說：「如果按照戰場的規律，得把所有活屍都給滅了才算，不過猴王畢竟是最成功的實驗體之一，但若把猴王也給弄死了，搞不好上頭就不高興哪。」
「嘖……說我能回去是你說的，說不行也是你說的，否則到時候直升機來再看看吧。」王慈祥轉向王清月，「你到時候可得跟緊我哪，老哥帶著你發達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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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馥蓉在一旁吃著食糧，臉帶愁容。我見沒人關心她，便問了她。
「也不是咋，我見著孫娜就憂愁。」她回答，我邀請她多說一些。
「你說那薇薇，她還有著落，不過孫娜也是一樣哪，她沒傷沒血的，也還是變成了活屍，你說她咋辦。」
「還能咋辦？殺掉唄。」錢鼻在一旁，喝著一罐能量飲料，你沒看錯，真的是能量飲料，能量飲料是城裡才會出現的東西，而且都是軍人才能喝的飲料，竟然也出現在戰場，更奇的是竟然被這些鄉野人找著，讓人忍不住欽佩他們的搜括能力。
「你這個殺人魔，我沒跟你說話。」劉馥蓉碎念了幾句，錢鼻則說，不說就不說唄。
「你跟孫娜的感情好像特別好，你們非親非故的，怎麼這麼關心她。」我這麼問。
本來錢鼻的形象是個粗大漢子，後來因為肚子裡有點墨水，讓人刮目相看，但他把李天助給劈死，似乎又變回了冷血無情的新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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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跟天助還沒團圓時，我是先在這兒遇見孫娜，我被幾個活屍絆住，背後幾個活屍圍了上來，孫娜她也怕，不過她一個人在這裡頭孤單的悠晃了幾天，她大可不必替我解圍的。」劉馥蓉說，「後來細聊一下，才發現她跟兄姊一塊被抓進來，不過她一直都被當拖油瓶看待，你知道一胎化政策下，這種三姊弟就要承受不少壓力了，結果她爸爸是那種虔誠的佛教徒，說夢到佛祖要給他們帶來一塊瑰寶，沒幾個月就聽到媽媽說懷孕了，寧願讓省裡罰錢，也要把她生下來，結果犧牲的就是她兄姊的補習費，後來他倆高考考得不理想也全怪她。她兄姊畢業後都不順遂，就說是她的錯。」
「分明是自個兒不努力。」夜耳在一旁本來在打瞌睡，聽見劉馥蓉講故事，插了幾句。
「就是哪，結果孫家爹娘先後變成活屍，也是孫娜從爸媽手裡救了兄姊，但兄姊反而沒感激她，說她這個小妹貪生怕死，還手刃血親，事後不停地拿這件事情說嘴。」劉馥蓉說。
「這種事情不就人之常情嗎。」我問。
「是，是人之常情，但是她兄姊就拼命做文章，後來先在裏頭遇到了她哥哥，她哥哥竟然第一句話就說，你這小妮子怎麼還沒死，一點高興的色彩都沒有，我真想掐死他。」
「你好像特別敏感，是連結到自己經驗了吧。」夜耳問。
「算是吧，我從小就是獨生女，小時候媽媽又懷了胎，不過因為城裡壓力給流掉了，我做了好幾次夢，夢裡的都是妹妹來給我撒嬌。我是想有妹妹，但偏偏不允許，怎麼會有人這麼對自己的小妹呢。」
「每一個人生長環境不同吧，這沒辦法。」王清月說，他這時候開始安慰起劉馥蓉，「我在這裡頭第一個就遇見李天助，他也說妳這個人特別有同情心，這麼一看果然同情心氾濫呢。」
「天助這麼說我嗎？」
「李天助心心念念的都是妳呢，他沒活下來，我很遺憾。」王清月似乎吃完了，他走過來拍拍劉馥蓉，劉馥蓉又哭了起來。
錢鼻見劉馥蓉開始嚎啕大哭，自覺得自己不應該在現場，便說要去外外走走看看方位。
你說錢鼻當時把李天助腦袋砸爛不對嗎？其實也對，對於人類初被活屍咬就斷尾求生，這種事情也有聽過，不過不常聽到，畢竟在城裡生活，城裡武警知道第一個就把你斃掉，這種事情藏不住的。
但是在鄉野，我相信他們都是含辛茹苦的生活，只要有機會能生存，誰也都願意嘗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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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耳也走到劉馥蓉身旁，抱了抱她，夜耳也只有這時候像是女性，還是有點同情同理心。
我見了見這群隊伍裡另外一個女性孫璐西，她則是看起來若有所思一般，不斷地望著自己的手臂發呆，那是曾經被李明薇咬過的手臂，雖然受訓期間軍方告訴我們防護衣可以抵擋活屍的啃咬，但事實上也沒人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不過這時候並不是分化團體的時候，所以也沒人開口提出。
幾個死刑犯，像是王慈祥巴望著希望能夠回歸祖國，對於劉馥蓉與夜耳，反正很快地就要跟他們那夥新兵分離，當然更不會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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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個男人討論了一會，預計等夜色降臨就準備往花園迷宮移動，這才發現，自從樊卓私下跟我談話過後，他便刻意地在公眾場合避開跟我的接觸，是避免讓錢鼻注意到我們的私交嗎？
但反而是李南過來與我竊竊私語，他問我，樊卓那傢伙可信嗎？
我不知道可不可信，樊卓那傢伙似乎是千面人，從見著他們囂張地持著步槍四處殺人，至少尿尿小童周秉是這麼說他們的，我記憶猶新。周秉說，曾見他們在戰場裡對著死刑犯一陣掃射，如果像樊卓說，他那麼關心鄉野人，那又怎麼會做出這般事情？
但他與孫偉漢跟涂文的情誼卻不像是酒池肉林的軍人會幹的事情，他們深刻深切捨己互助，而樊卓給我的手錶確實也有解除軍方管控的指令，可見這些事情他們都早有預謀，而這一切聽起來又那麼合情合理。
我也不曉得，我只能這麼回答李南。
「我看我們倆離開這裡後，能跟趙大取得聯繫的話，還是把官配的護目鏡給扔了吧，否則被軍方追蹤就不好了。」李南說。我問李南，他還能跟趙萬通聯嗎？問問趙大的意見跟想法不就得了。
「信號全沒了，暫且沒法聯繫，也得等到他們軍方搶救服務器才行。」
「趙萬是怎麼跟你說的？」我張望了其他人，確認孫璐西跟錢鼻都沒法聽見我們的談話。
「我沒人呼叫慣了，自從得知沒人空投物資以後，那個指導員蠢材也沒多說什麼，反正我樂得輕鬆，那傢伙平時跟我通聯，就跩個二五八萬的。那時我跟孫璐西在一塊，她跟女朋友在那裏情話綿綿，我拆開一包肉干，正拽來吃。」李南說，他講話還真是沒重點，李南繼續說：「你知道強制通聯吧，就是緊急狀況才會有的樣態。」
我知道強制通聯，許聯曼曾在近戰場前跟我說過，不過他倒是挑明地說他並不會使用強制通聯，畢竟戰場瞬息萬變，難保強制通聯時新兵正潛藏在活屍的視角內，通常情形，都會先嘗試用腦波溝通確認狀況。
「腦波那玩意兒，我根本沒搞懂過，指導員不上心，我跟他通聯沒成功過，啊，扯題了，反正趙萬就大聲呼叫了我，我說啥啊這，結果聽到熟悉的聲音，是趙萬。」李南說，我聽見他語帶玄機，便追問了下去，李南接著說，「我跟他進戰場前，他曾給我特訓了近身戰幾天，所以有點私交。」
欸不對吧？有這等事？怎麼我同樣也是華南兵，就沒這等福利？
「我也不知道，趙萬大說他知道帶我的那傢伙……陳誠，還是陳實？大概是陳誠，他說陳誠不上心，把戰技訓練扔給了雷銳，只給我簡單的說了戰場的注意事項，還是照本宣科。趙萬看了看了我的資料，知道我跟你一樣都是少數自願的新兵，你那個指導員還行，但陳誠挑明就是不覺得我能夠在戰場有多少磨練，說我這個新兵不受教。但趙萬他知道我背景材料，知道我本來就不大容易跟人啥……建立關係還是啥，所以曾來關心過我。」
結果我跟李南背景相似，都是華南本地人，也都是極少數自願的死刑戰士新兵，趙萬卻沒有特別關照，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細節我錯過的呢？
「他把自己的跟我的護目鏡配對，說華南人很快地就會炸了服務器，他們自個兒的護目鏡都動了手腳，脫離主服務器後，房謙那幫人就知道他們打算叛變了，還嘗試發動刺殺幾個各地高官，得手幾個，但沒除掉大患。」李南說，「我的意思是房謙沒死，你懂吧。」
當然，我回覆他。但我更好奇的是，華南人怎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叛變？
「武器裝備，各地戰士城的人來到我們華南疫區，整體屍爆被破壞最嚴重的區域，當然也會備妥不少武器跟設備，他們的目的就是奪取那些設備，徹底離開軍方體系。」
「我還是不懂，那些設備難道不能透過正規方式取得嗎？」
「趙萬說，這次房謙來，有很大的目的就是要清算華南軍營的軍人，他們長期餵養鄉野人，阻撓北方軍人的命令，他們華南城的軍人也有不少人家裡人因為某些原因，被排除在軍營或城裡生活，所以華南人長期以來忽視北方的滅城命令，雖然我聽不懂趙萬在說什麼，反正就是兩組人馬都早有預謀，只是缺個機會動刀動槍的。」李南說，他似乎對於中國聯邦政府的真實狀況不明。
不過根據李南的說法，換言之趙萬自己動用自個兒的關係，保護特定城市跟鄉野的人民嗎？
「看來是這樣，也不知道是誰先動手的，趙萬就跟我說，軍方打算滅了他們華南人，開始在營裡燒殺放火，他先毀了服務器，讓軍方失去控制跟監控的能力，接著他們一夥人會逃出城跟家人會合。他告訴我，戰場完了，他不覺得房謙那傢伙會讓我這雜種離開，會支一夥人來戰場邊緣，帶我離開，我可以自個找合適的人一塊走，我當然是跟他說我沒這種夥伴就是了。」李南說。
所以他那傢伙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把其他人救離戰場就是了。
「當然啦，我跟你們非親非故，原本不打算告訴你們，不過見你們幾個好像也有點感情，也讓我有點羨慕，加上加入趙萬那夥，畢竟我跟他們也沒私交，也怕變成棄子，有你們好照應。」李南說，他說這段話時不帶感情，與他的言辭內容有點矛盾。
「李南。」
「做什麼，怪扭捏的。」
「我說，你還是想要夥伴的對吧。」
「哼，別扯我後腿就行了。那個孫禾，你得把他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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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時才明白，這才是他找我的目的，正打算回話時，我們都聽見了樓下的騷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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