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窗外,萬里無雲的晴天,綠意盎然的庭園,站在落地窗前,手指輕觸玻璃,對著窗外的景色似是發呆,一聲不吭。
「怎麼啦?」
房門一推開,站在門外的一名黑髮男子走了進來,看著那背對門口,即使門被打開也完全無動於衷,仍是面向窗戶的男孩。男子將門關上,走到那男孩的身旁。
比自己嬌小很多,身高約至自己的腰部,看來是多麼小巧可愛。
「你吃飯了嗎?一樣帶你出去吃好嗎?」
「吃過了,今天也一樣,吃稀飯。」
「又是?」那男子瞄了下那纖細的手腳,因男孩穿著短袖短褲,可以清楚見到那已是皮包骨的身材,男子搖了搖頭。「不行,我覺得這樣下去不行,你再不好好吃飯可是會營養不良的!你現在可還是發育成長的階段啊……這樣吧,今天剛好是一年一度的園遊會,我帶你去逛吧?會有很多你沒吃過的食物唷,很好玩的喔?」
「園遊會……?」
「嗯,每年在各個學區都會在同一天舉辦的大型活動,是專門讓每個學校的各班學生在指定攤位,看是要義賣活動呢,還是娛樂遊戲或販售食物,是很有趣也很有意義的活動喔。」
「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欸?」
聽到男孩這麼問,這位男子反而一時答不出來。
「你不是說是很有意義的活動嗎?那麼這麼耗人力耗時間,以及是必須花費極大成本的吧,又有什麼意義呢?」
「這、這個嘛……像義賣就很不錯的吧?這可是慈善活動呀,收入所得都是用作慈善目的唷,或是拿來捐贈給有需要的單位,比如慈善機構啦?同時間也是讓還在學習的學生們可以體會、認識到各種買賣的經驗呀?」
「哼嗯……不感興趣。」
「唉唷走啦!不管怎樣逛一次就知道了嘛!絕對會改變你現在這個想法的!」
「我不能出門。」男孩看回窗外,「沒有經過爸爸媽媽同意,是不能出門的。」
「欸?那九郎跟美珍現在在哪裡?上班嗎?」
「應該是吧,這個時間沒有意外都是。」
「嗯……這樣吧,我會再跟他們說的,我們還是先出門吧?畢竟,園遊會可只有一天啊,錯過就得等明年了!」
二話不說,直接抱起男孩離開房間,在男孩錯愕地表示反對前,男子快速地跑出這棟歐式大宅,將男孩抱上停靠在大廳門口的黑色轎車,似乎早有這個打算,已事先呼叫司機在車內等候,兩人一上車後便直接駛離庭園。
「這、這樣子算偷跑吧!」
「那又何妨呢?反正能讓人開心,也不是件壞事吧?」男子調皮地笑了一下,對同樣坐在後座的男孩說:「這可是我多年來的人生哲學唷。」
「話不能這樣說吧……」
「哈哈沒事啦,有我替你撐腰,不會讓你挨罵的!畢竟是我帶你出來的呀……再說,人生就是要及時行樂,不然像你整天都得悶在家裡可多難受呀,所以我才決定要帶你出來透透氣,至少也得見識一下外面的世界吧,這麼剛好今天有園遊會,我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機會呢!」
「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男孩避開與男子對視的目光,望向車窗外一路行駛過的風景。「你又不是我的父親,你只是我的叔叔,也沒必要這樣對我吧。」
「欸……你還知道我是你叔叔呀?那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桐生。」
「噹啦!答對啦!」
「無聊的猜謎……」
「欸不是啦,我想問你怎麼會知道呢?明明我都沒跟你說才是。」
「之前跟管家說要看族譜跟相簿,那時候就知道了。」
「嘿……所以說,你還是會想瞭解嘛!不論是自己家裡的事,外面世界的資訊其實你也是充滿著好奇心對吧?我就說啦,必須帶你出來多見見世面才行啦。」男子再次笑開懷,甚至有些粗魯地摸了摸男孩的頭,一下子就把男孩的頭髮弄亂。
「我只是問說你根本不必這樣做啊……!」
「哈哈好啦。那是因為,就算你只是我的侄子,但我們還是有血緣關係的家人吧?有血緣緊密連接的親人,我當然都是會想好好照顧的啦。」
「就這樣?」
「什麼就這樣?這個理由可是夠充分了吧!」
「可血緣再怎麼緊密,不也是會有人並不在意嗎,血緣這個東西,充其量只是可以多個藉口,利用這一點來各種束縛彼此罷了。」
『你這孩子真的只有六歲嗎……』男子聽聞後,面帶笑意心想著。過後,再次大力摸了摸男孩的頭。「至少我會因為這點而關心你,這樣不就足夠了嗎?」
「好、好啦,不要再摸了啦……!」
在車上的兩人不再對話,男孩繼續看著窗外,而男子則是不語地望著男孩,一副若有所思樣,本來嘻皮笑臉的面容卻在這時顯得肅穆幾分。
『其實被你說對了一半啊……如果沒有『血緣』,又怎麼會驅使我去關心你呢,我又有什麼理由,有什麼動力,有那個心情,好來照顧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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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車,在還未正式進入攤販區前,已盡是人山人海,光是看到這樣的景象,如同擁有了大人心智,完全去除社交慾望的男孩就將那一副『完全不想進去人擠人』的表情掛在臉上,似是萌生打退堂鼓的念頭,想一轉身就跑。
「你都還沒進去,就別想著逃跑!」男子直接拉著男孩的後領,像是拖著個不想動的懶散貓咪,直直往場區入口前進。
接著,兩人便開始逛起園遊會的攤販,一下是遊樂,一下是小吃,男子都帶男孩晃了一遍,從都是水藍色制服的八蘭校區開始,到盡是黑色校服的星野學園,初中部和高中部都稍微看過後,再跟著去逛灰色制服的另一所學校,看來是除了有錢人會去讀的星野學園高校部之外,另外一個選擇的大伊佐高校。
柒肆學區明明佔地比其他學區廣,但學校似乎也沒多到哪去,初中僅有八蘭與星野學園初中部,高中則是大伊佐與星野學園高中部,不計小學校,在這學區裡的園遊會晃來晃去也就這三間學校罷。
發現一直盯著那看來材質舒適而昂貴,甚至還有點隱隱發亮的黑色校服,那似乎是有些嚮往的目光,男孩就這麼一直盯著不放,久到身旁的男子也都察覺到了。
「怎麼怎麼啦?以後想讀這間嗎?」
「……那就是爸爸媽媽創辦的學校啊。」
「嗯……是吶。」
「我以後也能讀書嗎?」
「咦?」
「聽說我已經跳過幼兒園的階段了,到最近我才知道我連幼兒園都沒讀,可是小學校、初中、高中,我能進去嗎?」
「……你想要的話……不,這都是每個小孩應有的權利,我會幫你爭取的!」
「可是到現在不是臨時保姆,就是家教,我都沒有體會到那什麼『同學』的感覺。搞不好,以後也是這樣吧。」
「沒事的!我也覺得這樣很不好,我會想辦法讓你也能像一般孩子一樣在學校就讀的!」
聽到身旁男子如此信誓旦旦的說著,男孩轉回頭,抬頭看向手拿著滿滿食物的男子,抬起手指向男子正吃著其中一道的食物,問道:「那是什麼?」
「啊,章魚燒喲,你剛剛吃過覺得好吃是嗎?我這盒剩下一點點了,我們再去買吧?」
帶男孩認識了很多明明不是什麼奢侈而昂貴,只因是從沒看過、吃過就完全沒接觸過的小吃,再怎麼平凡不過的食物也都一一帶著認識,章魚燒、大阪燒、玉子燒……等等,連一些日式點心也一樣,羊羹、鯛魚燒、銅鑼燒……諸如此類,幾乎是每樣都買一點,手都快拿不下了,也幾乎飽得肚子再也撐不下一點食物了,兩人決定先到附近公園稍作休息,打算邊坐在公園涼亭邊聊天,可以的話還能把手上剩的小吃消化掉。
「怎麼樣,第一次逛園遊會的體驗,還新鮮有趣吧?」
一坐下,男子便先詢問。
「……我還以為會擠到無法接受,感覺人都是這樣擠來擠去的,但實際逛起來卻還好。」
「是吧?因為還是會有管制嘛,為了不讓大家塞得水洩不通而逛得很不舒適,不只是連停車都有進行管控,進去的人流跟動線都有事先進行規劃和引導唷。」
「吃了很多沒見過的食物……」
「是不是比稀飯好吃多了呢!」男子再調皮地問。
「嗯,比稀飯有味道多了,也多了咀嚼的感覺,不像稀飯幾乎可以直接用喝的。」男孩吃著自己手中炸得金黃酥脆的可樂餅,說:「我以為全世界……大家,都跟我一樣吃稀飯,只有稀飯可以吃,沒想到原來有這麼多食物。」
「只要你想吃什麼,我以後也可以買給你的唷。」男子跟著看了身旁放的其他袋裝的食物,「雖然真的太誇張了……居然會是到讓你以為『食物只有稀飯』這個程度,可說真的是個兒虐吧……」
「什麼?」
「哦!沒事啦。我是說,家教來也不會教這些嗎?」男子在說到後半段的話,自己壓低音量,所幸自言自語並未聽見,趕緊轉移話題。
「沒有,都是教數學理化,明天似乎要開始上運動定律,這週好像要上到電磁感應與右手定則吧。」
聽聞,男子臉一黑。『這什麼,給六歲的孩子上遠超出這年齡層的知識?』
「啊,想起來了,是安培右手定則吧,還有會上電磁波,下禮拜好像會開始上光學,光的波動?光反射?繞射?還有什麼……那個叫司乃爾定律吧。」
「等等,夠了,你別說了,我頭好痛。」男子撫額說道:「我們還是聊點別的吧。」
「明明是你先問的。」
「不,我怎麼會知道單純一個問題會從你口中噴出一堆我學生時代最痛苦的東西。我進入社會這麼多年了,早就脫離學生時期會念的這些東西很久了,不是已經忘光還給老師,就是當年把課本拿去蓋泡麵,根本就是不會,考試都是加加減減猜來猜去而已。」
「為什麼要猜,還滿簡單的啊?」
「不,你別說了,讓我保留那我僅存的尊嚴吧……」男子繼續撫額表示。『我就是沒你們科學家的腦子啊,不然也許我也不會輸給兄長了……』
兩人將剩下的食物分食完,男子看了下自己的手錶。
「還有點時間,剛剛幾乎都是買吃的,我們再去逛一下吧?這次好好晃一下遊戲的攤位,讓你玩一下打靶子、套圈圈、撈金魚,每個都玩一遍吧!」
「……什麼東西?比數獨跟背圓周率還有趣嗎?」
「唉唷,一定比那些鬼數學有趣多了啦,走啦走啦!我可不想再聽到那些會讓我神經兮兮很感冒的東西啦!」
再次拉著那沒什麼提起興致的男孩,一樣往園區攤位走,快步離開涼亭,踏出的幾步亦恰好與同時行經這裡,並往涼亭為目標的一家三口擦身而過。
深棕髮的三人與黑髮的兩人在經過的一刻,彷彿感到時間暫停,而再次往前踏出的一步後,回頭的是其一留著深棕短髮的男子,看向拉著小孩前行離去的黑髮兩人。
『那孩子……沒看錯吧,那不是星野家的獨生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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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回到前方擦去臉頰上的血痕,原本垂放在肩上的綠馬尾落下至背後,那帶著一絲笑意,卻顯得冰冷殘酷,嘴上帶著那句,傳達至對面那一人,甚是躲在暗處,背靠貨箱注視著地面的棕髮少年。
『好好嚐嚐失去家人的痛苦!』
那人如是說著,似是帶著極大恨意面對自己的仇人,彷彿就是將這句話說給眼前之人聽的。然而,聽見此句,也大概知曉那人是發生了什麼,他僅僅轉過頭,看向另一邊的海面。
不知為何,在感受到這份強烈的敵意與恨意,聽見這帶有宣言的話語,第一時間想起來的卻好像是多年以前已埋藏許久的回憶,那幾個片段與聲音也只是稍縱即逝,若說有完整想起什麼也不至於,僅莫名地讓人感到些許的懷念。
那是什麼呢,不記得了,有意識以來,那些過於久遠的的記憶都很殘破,總是東缺一個西缺一個,實在拼湊不出完整的記憶……是幾歲的自己?是幾年前的事?是怎麼樣的回憶?還有,為什麼會突然想起這樣的事?明明看起來是多麼無關緊要,卻偏偏是在這時候想起這樣的回憶?恐怕跟自己有極度的關聯,卻聯想不到是什麼樣的關係。以及,那個人又是誰……好像面熟,好像一個人,但最多也只是覺得如此,沒有更多的資訊,也想不起更多的可能。
只是,為什麼會對此感到忘懷,那好像是個不該忘記的記憶,彷彿是……忘了就很可惜,甚至會是個遺憾,這樣的程度,就這麼突然想起一些,也許反而是在提醒自己。
『家人嗎。』
一句帶有困惑又不是疑問的問句浮現心頭,而藏匿暗處尚未現身的深棕髮少年仍是傾靠那裝載貨物的鐵櫃,兩眼直盯著因貨箱的影子而籠罩的地面。
『是啊……這就是你的家人所犯下的罪孽啊,本來就該由你們來償還這個罪過,這樣破壞別人家庭的殺人犯,你們這些罪人……而現在,會有仇人上門也理所當然,你們早就樹立了許多敵人吧,這一切都是你們自作自受。』
深棕髮少年──森谷傲陽在心中如此暗忖,在大腿兩側的雙手也緩緩捏起。
涼風吹拂,那已剪短而顯得俐落,長度僅及於耳朵兩側的銀髮也跟著微微飄動,轉回頭,視線看了回來。
「你好像失去了什麼,就一副全世界都對不起你的樣子,就好像自己才是這世界裡最悲慘的人一樣,就你最可憐,看所有人都不順眼。」銀髮少年──單量抹曲冷笑了一聲,用以嘲諷的面色對著自己前方那位暗綠色低馬尾的少年──藤原蓮悠。
「你說什麼……!」
「難道不是嗎,按照你剛剛話中有話,應該是這樣沒錯吧,我沒有理解錯誤吧?」
「你這極其無禮又傲慢至極的白老鼠……」藤原蓮悠咬牙低語道,又嘗試讓自己冷靜下來,作出反擊。「不過也是,像你本來就沒有『家人』,對你來說這種感覺是如夢又似幻吧?什麼樣的家人才會拿自己的血肉去進行實驗,真的是天大的笑話。何謂親情,何謂家人的陪伴,於你而言,都該是天方夜譚才對。」
聽聞對方亦不甘示弱的諷刺,單量抹曲僅苦笑一下,涼風再次於此刻吹起,睜開了那雙銳利細長的暗紅色眼眸,而銀色的髮絲吹拂過眼前,帶出接下來嘴裡說出的話。
「所謂的『家人』,呵,只是幾個缺愛的人為了互相取暖而玩的狗屁扮家家酒。」
此話一出,不只是面對面的那人睜大了眼,連一直身在暗處的傲陽亦是如此,連呼吸都跟著頓住,兩人皆同時屏息一陣。
甚是,在最後仍要補上一句,更具惡意的話。「你也老大不小了,該醒醒了吧,還這麼幼稚玩小孩子的遊戲,可是一輩子都不會長大的啊。」
「你這傢伙,說什麼……!」
也許是懷疑自己是否有聽錯的可能,藤原蓮悠面目猙獰,正想向前一步要對方好看時,突然大量的紙張席捲而來,一下子就遍布這四周,不只令單量抹曲措手不及,也干擾住了藤原蓮悠的視線。
『那是……白川白實的「造紙」!』曾遭受過一次同樣招數的傲陽很清楚這是怎麼回事,趕緊來回尋找施術者的身影。『奇怪,白川不是去追那孩子了嗎?怎麼會來這裡!連鬼頭那傢伙也來了……!』
還沒得到答案,應該說,也不能確定到底是因為什麼。藤原蓮悠只知道自己的同伴趕來這裡,出現在自己身旁,似乎正對話著。
雖然白紙不斷飛揚的聲響足以判定為高分貝的噪音,可似乎卻掩蓋不住那人充滿氣憤的怒吼。
「開什麼玩笑啊!那傢伙說了這麼過分的話,你們卻要我現在撤退,要我怎麼嚥下這口氣!這算什麼啊!」
這句不只是對面,亦傳達到了傲陽那兒。
然而,只是被拍了拍肩,對方搖搖頭表示,似乎是要其打消狠揍敵人的念頭。
在尚未看清施術者本人的面貌,已被這些不斷飛來貼在自己身上的白紙煩到不行,單量抹曲索性施放火焰將那些白紙通通燒個一乾二淨,接下來飛舞在空中的都僅是被火燒過而紛紛落到地面的碎片,再見到前方時,已是沒有半個人站在那兒,現場只剩下他自己。
『果然是同樣的招數……』已吃過一次虧的傲陽很是明白,看向那留在原地很是不滿的那位銀髮少年,大概是對這事發突然的情形沒有在自己預料之內吧。
而站在此處的單量抹曲,更是瞭解現在的情況實在莫名其妙,且對自己極為不利。
還沒搞清楚敵人的目的,就這樣放跑了目前唯一可以確認情報的目標,可以肯定的是,只要一經撤退就不會再來接近他,因為照現在這情況來看──對他們而言,一定是目的達成了才會撤退,因此就沒有再接近他的必要。
「該死的!」
單量抹曲咬下牙,略為不爽的踢了前方的小石子,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後就更是盛怒。
現在事態已發展至此,再抱怨什麼也沒用了──他心想著。不管對方目的究竟為何,現在首要之舉該是確認那小鬼的安危才是。
就在他從自己的褲子口袋裡拿出手機,連連按下按鍵打開通訊錄,並將目標選項於『梅津』這一欄反藍時,一聲呼喚自背後傳來。
他抬起頭,亦察覺到背後的動靜,腳步聲,以及呼喚自己姓名……那有點耳熟的男性聲音。
「單量抹曲。」
暗紅色的眼眸在轉身之後,映出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少年,以帶有敵意一般的目光正視著自己……雙方距離彼此不算太遠,兩人就這麼對視著,一是詫異,二是那似乎想掩藏起來的怒氣。
以及那夾藏些許仇恨的眼神。13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fAOGSjLP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