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從葛西遼辦公室回來時,整個氣氛怪異凝重又尷尬,不知到底發生何事的三人也是你看我、我看你,可就算提起勇氣去詢問,也得不出任何回答。
就好像有看到了什麼,恐怕是驚為天人的資訊,可他卻沒有說什麼,甚至連丁點都不願透露,只能從那張面色沉重的臉判斷出──不是什麼好消息就對了。
可就算想多瞭解一些,甚至嘗試套話,依然毫無所得,他連一句話、一個字都不說,完全張口不提,甚至當他們不存在似的,直接,逕自地與他們擦身而過,離開了沙爾內分部所。
而之後,便是過了幾天,沒有任何消息,連身為他的女友──遠藤夏霜也表示,電話完全聯繫不上,明明是有開機的狀態,可電話怎麼打就是不通,僅收到個『不要聯繫我』的短信,這樣實在太奇怪了,不論誰都會想追問下去,可就算回傳簡訊也是沒有任何回覆,其他線上通訊軟體更是如此,不是已讀不回,就通通都是不讀不回。
面對這突然異常的舉動,誰都理解不來,就算也是善於分析的里美亦同。
從這次的喬裝行動因突發狀況,演變為直接向葛西遼本人索討識別證,並當日就於分部所內直接調查,本應就此會得到些什麼有用的情報,關於芬耀孤兒院及其四人的相關資訊,是將希望都投注在此次計畫,可卻沒想到到頭來還是一無所知,什麼都沒能知曉。
現在正於武裝部隊辦公大樓裡的里美正坐在沙發上,持著遙控器看著電視,恰好現在播映的新聞即是關於樹遼咖啡館受到戰鬥波及的相關採訪,除了一些本來就毫不相關而不知情的店員及客人外,跟咖啡館且是此次事件最為相關的人物──葛西遼亦接受媒體採訪而入鏡。
這是現場直播,也就意味著本人現在就正接受媒體詢問而被播報著。
『極度痛心!這完全是令人髮指的行為,絕對必須強烈譴責!』
這種極為官腔的答覆,只要是類似新聞都聽了無數個遍,可這種台詞怎麼樣都不會說膩。
『是的,兇嫌就是武裝部隊的成員,經調查已經確認是追緝獵人單位的隊員。就是在這裡,現場就是在咖啡館外,直接對我們店員無預警地進行刺殺,這真的是太殘忍了!』
前幾天的新聞報導都還只是很模糊的表示『樹遼咖啡館的店員遭不明人士襲擊』,還未說明嫌犯為何等人物,可現在已經被爆出是跟武裝部隊相關的人士……消息先帶到武裝部隊這邊,那時還沒有任何新聞媒體正式暴露兇嫌的身分,只說將會有這則報導出現,要相關單位先做好準備,而現在便是時候。
起初,聽說自己將會被高度關切,小是懲戒,大則終身剝奪武裝部隊身分外,還予以犯罪為押送大牢……畢竟無能力者本身傷害領域術士就已是相當嚴重的事,那極為明顯又讓人無法反抗的差別待遇外,事實上也很清楚這已不是什麼正當防衛的程度,也許算防衛過當都還是把這件事輕微化,可這恐怕會被列為蓄意謀殺,就是那般嚴肅。可儘管這麼聽說的本人──長宗我部咲久良僅僅只是瞇起自己那雙猶如狐狸一般的細長雙眼,顯露那張帶有狡猾的微笑,看來根本毫不在乎,完全沒有任何一絲害怕,甚至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態度,完全是個沒放在心上也不值得他放在心上的模樣,將這件事完全視若無睹般。
『有什麼好怕的呢?別忘了我現在最廉價的身分雖為武裝部隊成員,可我最尊貴的身分可是軍校優異生啊,我可是那以乙期的優秀成績通過而萬中選一的精英啊……他們要是敢這麼抹殺我的話,就等於自己葬送了對他們來說極度高價的人才,再白癡也不會笨到這麼做吧?』
儘管同事都是對他說著,不要太過樂觀啦、還是可能有例外啦、的確有可能是如此但還是小心點好啦,種種話語勸告他還是謹慎點為好,可他仍絲毫不在意,依舊我行我素,顯然對自己當時毫不猶豫地襲擊奧村深介這件事而沒有丁點後悔。不,顯然他本就不是個會為自己的過往行為而有一絲悔意的人,只是沒想到都事關自己的人生、出路甚至是存亡,卻還能依舊不慌不忙而沉著。
現在他就抱持著這樣的態度、情緒接受各方調查,完全不在乎自己是否已腳踏入棺材的一半而誠惶誠恐。
這件事,就是帶來這麼多的發展與影響……里美這麼想著,認為既然不能從拳頭笨蛋那得到什麼資訊,就只好先透過新聞看看有沒有什麼後續能追查到線索。
就在她認真觀看電視時,辦公室的玻璃門突然從外向內推開,掛在上方的門鈴掛飾也響了起來,在這時打斷她的注意力。
「不好意思,現在是休息時間,暫不接受諮詢和……」里美回頭一望門邊,便見到一名身穿一件深色外套頭戴連帽,整個看不清模樣不知是怎麼樣的陌生人走了進來。「委託……」把剩下的話說完,那人逕自地走到沙發接待區,並二話不說地坐了下來,正是里美的對面,電視的正前方,而里美則因要面對這人而背對正播映新聞的電視。
「你們是在調查芬耀孤兒院的事對吧?」那人低語了一句,聽來像是刻意壓低自己的聲音,不讓原本的嗓音暴露身分。
聽到開頭一句便是關鍵的話,里美打消將這位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請離的念頭。「……你是?」
「我只是要知道,調查你們想知道的那些,有那麼重要嗎?」
「……什麼?你什麼意思?」
「你們身為武裝部隊,行事風格一向都是那麼言行正派、坦然正當嘛。」那人似是不滿的道出這一句,「還作為什麼正義的一方大公無私,什麼道義的立場剛正不阿,不過就我看來,你們就跟那些把盡是華而不實的理念講得冠冕堂皇而滿嘴謊話,一個又一個擺著那噁心的臉,以那虛有其表的態度,說著『公平』、『公正』的假善心人士一樣虛偽!」
「……你!你是什麼人……!」
在里美聽見前方之人毫不客氣的吐露一番對他們、對所有?如此那般的批評與謾罵,跟著激動地站了起來,且保持相當警戒,深怕接下來將會在這裡直接打起架來。
然,才剛站起沒多久,便聽見自己後方的電視傳來這麼一句話,及那陣陣哭聲。
『誰來給我們的深介討一個公道……他一直都是個很乖的孩子,在樹遼咖啡館工作也是勤奮向上,還一直嚷著未來要做能舉世聞名的足球選手……可是現在、現在他的人生還沒開始,就永遠停在了這青春歲月裡,他已經沒辦法再圓夢了,請務必懲戒兇手,還給深介公道……!』
微微轉過頭,看那電視螢幕裡顯示的──葛西遼淚流不止的拿著那有繡字的白色手帕擦著淚水,說出這麼些話。
火紅色的雙眼睜得是如此地大,一時間根本忘了自己現在還正在跟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對談中,已完全面向前方電視,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幾字幾句不算暗示而為明示的話語。
『奧村深介,死了……?』
頓時間,回神過來的契機即是──自己的脖子突然被後方之人握住,那冰冷的觸感一下子將她帶回了現實,可接著衝擊的是那一瞬間的戰慄,嚇得一時反應不來,動彈不得。
「吶,你們也是有夢想的吧?是什麼呢,我猜猜?妳的話,是加入武裝部隊成為追緝獵人的隊員,是吧?對妳來說現在這樣就算是圓夢了吧?」那人傾靠身子,將自己的下巴靠近里美的左肩,兩人的面部此時呈現幾乎的平行,而里美也是震驚地將眼珠子往左移,想辦法將能夠可見的視線範圍擴大到自己的左後方。「可是啊,深介可跟你們不同,他可是還在夢想還沒達成的時候,就永遠止步於此了。妳知道那種感覺嗎?原本每天都聽到他嚷嚷著總有一天要成為足球明星的話,現在卻再也聽不到了;每天都看他努力練習足球而抽時間在河堤邊踢個不停,現在卻再也看不到了。妳明白嗎?在你們滿心歡喜的恭喜自己、慶祝朋友美夢成真,而他卻必須永遠作為一個平凡得不得了,活著的時候就經常被人遺忘的透明人,在死後更是過沒多久就將會被世人淡忘的路人……而這一切,都是充滿自私自利的你們導致的。」
這一段話,不知是因為在這近距離之下的關係,還是那人不再刻意壓低聲音而這般說話,至此她已從中判斷自己身後的人究竟何許人也,正想作點什麼好能反抗時,那人則直接將握住她頸子的手指施加力道,令她開始難以呼吸。
「雖然上面的人似乎挺想把這一切怪罪在你們那不會領域魔法的隊員身上,由他來代你們背黑鍋,可我非常清楚,深介的死跟你們脫不了任何關係,你們都有責任,而妳更是如此。」那人低語著,「我已經聽白實說了,當時出這個計劃的人是妳吧,讓深介遲遲無法送醫的罪魁禍首……以往救人的武裝部隊如今卻成了殺人的一方,而妳除了追查線索與犯人外,也是最常在前線救助,可諷刺的是妳現在竟變成了殺人兇手,當然……除了其他也害深介殞命的那些人,妳我是定不可能放過,而那個砍了深介的狐狸臉我更是絕不可能原諒他的。」
「所以……你、你現在是打算,為你的同伴報仇嗎?」脖子已被掐住,僅能這麼勉強地說出口,連聲音都開始沙啞。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你們這種能夠光鮮亮麗地活在眾人掌聲下的人都會為自己的親朋好友打抱不平了,這種再一般不過的情感我們也是有的吧?還是你們都已自私到,我們這種社會底層的人連這點情緒都不該擁有?我們不像你們理所當然地擁有親人,連對家人的感情都是在孤兒院彼此相識才擁有……深介對我們來說就是唯一,既是我們的朋友也是我們無可取代的家人,同我們都沒有父母,是同病相憐的親人……」那人微低下頭,連帽的帽緣亦遮住了側臉,她也看不見說出這些話的那人現在又是怎麼樣的表情。可,接著說下一段時,那人再次抬起了頭,而這次顯露的神色似是充滿各種不滿與困惑。「從現在起我再也不會消極地接受葛西先生的任何指示,反正你們也都要對抗我們,那我就積極地採取行動,這樣反而更有機會接觸你們……雖然我不知道那時為什麼我遲疑了,明明那時就可以把妳解決掉的,可在得知深介再也回不來時,我真的是極度後悔自己的無能……我絕不會再被任何莫名又盲目的情緒而受蒙蔽,為了證明這一點,我就先由妳來開刀──剛好妳也不會任何攻擊類型的領域魔法,就算妳的體術可以彌補這一點,但只要無法動彈就沒有任何反抗的手段,是裡面最好下手的,所以就先以妳的死來作為開端,告訴他們殺害深介的下場就是這樣!」
手指越發用力,里美越發難受,開始呼吸不過來,脖子被掐得越來越緊。
『這傢伙已經被仇恨蒙蔽了……必須快點脫困,但是該怎麼做,飛針目前並不在自己身上,就算如此全身也動彈不得,連點掙脫的力氣也沒有……現在也不清楚他是什麼屬性?風屬性?火屬性?能直接將我斬首的風?能直接將我全身著火?還是將我電死?』
在呼吸變得愈加急促,腦袋裡卻只能想出這些話,而實際卻做不出任何行動,在她著急起來而慌張無助時,辦公室的門忽然在這時再次被推開。
「小里美?」
氣氛凝住,大腦慌亂的思緒也停了下來,而掐住她頸子的手指也跟著維持最後施加的力道,這一刻,她的焦急到達臨界點,火紅色的眼珠子順門口的方向跟著右移,而在她左肩並行的那人也在同時間緩緩轉頭。
『是阿久津的聲音……阿久津……』
一瞬間衝擊到自己腦海裡的,是自己喜歡的人在這糟糕的時刻於剎那間瞬間死亡的畫面,不是被燒死,就是被分屍,或是被電得全身焦黑、被土壓死悶死或全身骨折而亡……各種慘烈景象能想像到的都接連充斥在自己腦中,而他的領域魔法是心念操縱,面對當下的物理性魔法應該是不可能即時抵抗,所以極有可能會面臨到這最糟的狀況,就是為了不想見到這般情景而她打算努力開口說話時,對方則搶先一步。
站在門口的他很快注意到有什麼不對勁──即便有黑色寬鬆的外套手袖所遮蓋,卻還是清楚瞄到顯露出來的手指正掐著她的脖頸,一時間也不管她想說些什麼,便眼明手快呼喚她的名字,往前站了一步,瞪視著那人,而那雙黑色的眼眸似是跟著蒙上一層略帶發亮的霧氣。
「嘖……」在雙眼對上時而發現對方的雙眼開始變得不同,察覺到疑似是發動能力的跡象,在領域魔法正式施展前就已避開了視線,而這一瞬間掐住她頸子的手指恰好些許鬆懈,她亦抓住了能夠掙脫的機會,在身子用力跟著扭開而掙脫束縛時,那人便知自己已失去良機,快速用腳踹開隔在彼此之間的玻璃桌。
在里美一轉身之際,那人便快速放出了火,站在門邊的阿久津達也一見便知不妙,趕緊呼喊要她躲開,可時間太過倉促,玻璃桌在那近距離之下遇到極高溫的烈火,一下子產生裂痕而馬上爆裂開來,在被踹飛的玻璃桌前的里美則因來不及躲開,各種飛濺的玻璃渣子迅速噴飛,門邊的少年都需要即時找旁邊的障礙物躲避,而她僅能抬起手趕緊遮擋自己臉部,可卻仍是被幾片尖銳的碎片劃傷了臉。
這一幕,那人所見,再次停了下來,便咬牙了一下迅速往門口跳離此處,後空翻躍過時,原本戴上的黑色連帽也滑落下來,顯露出原本那暗綠色低馬尾的模樣。
瞬息間,往門邊逃去的那人與站在門邊躲避玻璃渣子飛濺的淺金髮少年正對上了眼,翠綠色的雙眼映著一時間沒接著發動領域魔法的黑色雙眸,再下一秒,那人轉回頭而迅速逃離,他則是有著略為驚訝的神情,站了出來,盯著門口。
「阿久津!你沒事吧!」
見敵人已逃離,暫時大概脫離危險,里美跑到他的身旁,而他也回神過來,發現前方的少女臉上已有劃傷,血流了下來。
「……沒事,倒是里美妳受傷了。」說完,拿出了自己的衛生紙擦了擦她的臉。「那個人是?」
一聽到關鍵字,里美停了下來,本來擔心的臉龐也跟著僵硬,說話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見這反應,他臉一沉,語氣也變得深沉。「……妳果然還是沒把我的話放在心裡對吧,里美。」
「欸,我……」
無從辯駁,也不知怎麼反駁,里美正想說點什麼,至少爭取些讓自己可以解釋的機會,可眼前的淺金髮少年似是相當生氣,連一點解釋都認作是硬抝,不耐煩地直接打斷她的話。
「算了,不管我說什麼妳都還是會無視我的忠告不是嗎,從上次重傷住院,好不容易把傷養好可以出院了,結果還是不聽我的話。剛剛應該就是敵人正大光明地進來這裡,不算什麼秘密入侵,才讓妳有被襲擊的危險……說到底妳根本就把我的關心當作耳邊風,才會接連發生這樣的事。」
「阿久津,不是的,我……」
連點辯解的機會和時間都不給,他就已轉身準備離去,里美再次急得想拉住他,做點什麼都好只要能留住他的話都行,可他則是選擇背對。
「阿久津,你、你生氣了嗎……」只能擠出這幾個字,儘管那是多麼無用的問話。「對我……失望了?」
停頓了幾秒,然仍是用那極為冷淡的語氣回答。「……沒什麼,我只需要點時間冷靜一下,免得我說了些什麼可能更傷人的話。對了,上次說的泡芙我買來了,不過我還是委託管理員轉交好了。」
「我……!」
他仍是頭也不回的走了,僅留下少女自己一人留在凌亂的現場裡,遍地都是冰冷的玻璃渣子,跟他那逕自冷漠離去的背影看來是多麼陰涼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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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崎家。
坐在電腦桌前,於鍵盤上打字的太郎似是顯得戰戰兢兢,一會看著螢幕一下視線又游移到自己身旁的人,而旁邊站著的人就是自己的好友──森谷傲陽,現在正面色肅靜,似乎正在等自己把眼前這事兒做完。
「怎樣,查到沒有?」
面對旁人這麼一問,口氣聽來實在不像平時的他──對待友人絕不是這般語氣,面對有求於他人更應該客氣點才是,然而現在聽來的語氣則是讓人些許不適。
「傲陽,我可以問一件事嗎……?」
「我剛剛不是說了我沒有時間回答你的任何問題嗎?」
「不是啦,你到底要我查什麼?」就算面對可能被兇的回應,太郎依然鼓起勇氣地問話。「你剛剛說查一下『領域騎士開發計劃』的所有項目,而且又指定要重新去查『編號零實驗』?現在更是要我查所有任職於沙爾內研究所的所有員工……不,應該說不是研究助理、研究人員,就是科學家。再說,傲陽你怎麼了?以往你不是都怕我駭進上層網路會有什麼危險嗎?就算希望我幫忙也會很擔心我……可是現在你卻好像……都不管這些了?直接叫我『駭進去就對了』,這真的很不像你……」
「你如果現在不願意幫我查也沒關係,我自己想辦法調查就是了,要我花錢找專業駭客我也無所謂。」他僅這麼一說,也不正面回答太郎的疑問,只拿自己的手機開始查找資料,然而這時恰好電話鈴聲自他的手機傳來,似是因此打斷了他的動作,因此而不爽地接起電話,劈頭就是對電話那頭罵個一句。「我不是說不要打給我嗎?這樣是在浪費我的時間!」
罵完,自顧自地將電話掛斷,繼續用手機做他的事,一旁的太郎見狀如此,便再開口詢問。「誰、誰啊……?」
「夏霜。」他仍是看著手機,好像也是這麼抽空地說,而對於這個回答,太郎的不悅頓時升到最高點。
「……傲陽,你不覺得你有點太過分了嗎?」
「啊?」
「那是你女朋友欸,你不應該用這個態度對夏霜吧?」
「什麼態度?」
「你剛剛說話的口氣啊,你不覺得你太兇了嗎?」
「……我已經有跟她說了不要聯繫我了,我沒有時間回覆任何訊息,我現在也沒有空陪她,本來我都直接無視掉了,可是現在剛好打斷我,我覺得必須說明清楚,這樣有什麼問題嗎?」他不但一本正經地說明,甚至是認作理所當然?太郎聽後表示對此答案並不滿意,再次強硬表示自己的意見。
「不管如何,你都不應該這麼兇,就算你有什麼理由都是。你有好好跟夏霜說明嗎?我想她一定跟我一樣,對現在的你完全毫無頭緒,而她對你剛剛這一行為除了一頭霧水之外,肯定還很受傷!」
可對於太郎堅硬的態度,他並不領情。「……我來找你是請你幫忙,不是聽你對我任何指教,我也沒空聽你說教。你若是不願幫我也沒關係,我另尋高就。」
話一說完,正打算離去時,太郎對他這個反應、行動更是點燃怒火,直接站了起來,滾輪躺椅也跟著往後滑了一下。
「你如果有清楚跟我說你到底要我查什麼,動機、目的,所有的原因,我當然很樂意幫你!可是現在的你,我實在不知道我該怎麼幫你,我也不願意幫這樣的你!」太郎大聲地對著前方正準備離去的背影呼喊著,「我希望你明白,我們都是你的朋友,你有什麼困難我們都願意幫你,就像那時候你幫我一樣,不需要理由,可是我希望能讓我們知道,這一切會這樣的原因是什麼,我希望你能真的把我們當可以共患難的同伴,是真的需要依靠我們,而不是只是把我們當工具!」
被對於太郎的他僅是站在原地聽完這一番話,可僅能看見他的背後卻無法知曉他現在的神情,太郎依舊無法讀出他的心思。
「……我先說,我沒有把你們當工具,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需要能夠解開我多年來疑問的真相而已。」
然後,沒有再多表示什麼的離開太郎的房間,走出尾崎家。
而正想去柒肆學區大圖書院來查找有沒有自己想知道的資料時,便聽到另一邊有聲呼喚,轉頭一看發現是靜青正朝這兒跑了過來──兩人現在正於尾崎家的門口,站在街牆旁邊。
「有什麼事嗎?我還有其他事要處理。」傲陽對突然出現的靜青亦是這般口氣,就算是『特地』跑來找他的人也是一樣。
「我、我聽說了,我很擔心你!大家、大家好像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傲陽?」
就算喘得要命,好像一路不間斷的奔跑過來,就是想趕快找到他似的,也要把那些話問出來。
可就算如此,他仍是沒有多大反應。
「……我沒有跟任何人說,也就代表我也不會跟妳說吧。」
「我還是希望你可以說出來!雖然我可能幫不上什麼忙,但朋友不就該是互相陪伴、相互傾聽的嗎?我至少能聽你說說心事呀!」
「……說心事有什麼用嗎?說心事就能解決問題嗎?單純說心事就能知道我一直以來想解答的疑惑嗎?如果真的這麼簡單,我早就不會花這麼多年,到現在才知道這冰山一角而已。」
「可是,什麼都不說是很難受的呀!至少讓我為你分擔一些吧!」
「分擔一些?我不覺得你們能分擔什麼,我連夏霜都沒說了,就更不可能會跟你們任何人說了。」
話一說完,相當直接,亦打算果斷離去,在越過靜青的身旁時,擦肩的那一刻,靜青緊捏雙手、緊閉眼睛,喊出了再次打斷他行動的一句話。
「不試試看,怎麼會知道呢!每次都是夏霜夏霜,明明我也是……我也想為你分憂解勞,我也……我也喜歡你啊!」
他微微抬頭,視線也從自己的手機螢幕移至前方,似乎是感到驚訝,在這時竟轉身過來,再次面對那位深藍長髮的妹妹頭少女。「……妳說什麼?」
「我也是……很久之前就喜歡上你了啊!」
「靜青,我……」
「從你那時候救我,到每次你都會為身邊的人挺身而出,那樣的你,我怎麼可能會不喜歡呢!我也跟夏霜一樣,喜歡上你了啊!」
「……妳知道我不可能回應妳的,我已經……」
「已經有女朋友,是嗎?那如果、如果是我先跟你告白呢,你會接受我嗎?」
「我……」
「因為,是夏霜先跟你告白的對吧,如果換作是我,你也會跟我交往的對吧!所以,你在最初根本就還沒喜歡夏霜,一定是抱持著試試看的心態才答應的,那麼對象若是我也是一樣的吧!我根本就還沒有輸,我並沒有比夏霜差,我也還是有機會可以讓你喜歡上我的!我跟夏霜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比我還要早告白,而她是個領域術士,僅此這樣而已!」
「就、就算是如此,現在就是已經不可……」
「又怎麼會不可能呢!你們真的會走一輩子嗎,現在是速食愛情的時代不是嗎!我還是想為我自己的戀情努力一次啊!」
「妳這話……」
「什麼意思?」
話說到一半,即被突然出現的聲音接下去說,兩人瞬間頓住一下,他抬眸一看,而靜青則是跟著轉身──見橙髮女孩突然現身於此,似是帶著一絲絲不安的神色,望著他們倆。
「夏、夏霜……」靜青先是愣得呼喚了一句,「我、我只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咒你們不長久……我、我只是想……」
「靜青妳果然也喜歡傲陽對吧,那種種跡象……我再遲鈍也看得出來呢。」
「我……」本想辯解什麼,可又覺得都已事發如此,靜青豁了出去,一次說出口自己埋藏在心底許久的真心話,包含各種不服氣與埋怨。「是又怎樣!對啊!我就是喜歡傲陽啊!我又有什麼辦法,我能控制嗎!就像妳也喜歡上傲陽一樣,可是這不公平!要是我先告白的話……傲陽選擇的一定就是我,傲陽的女朋友就會是我,明明應該是我的!明明先認識傲陽的人,是我……!」
對此吶喊,身後的傲陽面露驚訝,身前的夏霜則面色沉重,接著闔上了眼。
「這不是什麼先來後到的問題……若是硬要說,對,妳確實晚了一步,因為我沒想到,他真的會答應跟我交往,可是……妳有做出努力嗎?妳有真正努力過嗎?妳是等到我跟他交往了,妳才開始感覺不對,才開始表示些什麼,這樣叫不公平嗎?」
「那、那是因為……!我那時才發現,原來我也喜歡他啊!可是我又能怎麼樣,我卻不能做點什麼,不能為我自己的感情做打算,我也想努力啊!」
「所以,剛剛妳才說了那些嗎,妳才想辦法讓自己也有機會是嗎?」夏霜走近幾步,於深藍長髮女孩的前方,伸手揮了個掌摑,毫不猶豫地命中那白嫩的肌膚上。「很抱歉,我打了妳必須要跟妳道歉,但我覺得……妳也要為我道歉,妳做的種種。靜青,我是把妳當朋友,所以我不希望妳這樣下去,所以很抱歉我選擇這麼做,當然我知道動手打人是不對的,妳要打回來也沒關係。」
然對方還在震驚當中,過去的幾秒間仍是沒有回應,怕是腦袋一片空白,根本沒想到自己會這樣突然被賞耳光,腦裡還在處理各種思緒時,夏霜認作對方沒有要回應的打算,便直接越過身邊,看向在後面同樣也是驚訝當中的傲陽。
「我們私下談談吧?」
面對這一突如其來的發展,也許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亦或許是……事態都發展至此,現在還說些什麼實在太不合宜,留下來也奇怪,便看了下側著臉低著頭的靜青一會後,跟上她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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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麼到了附近的公園裡,沒有選擇樹蔭下的長椅好好坐下促膝長談,而是一人站在榕樹下,一人站在溫煦陽光的照射下。
現在還是冬季,還很暖和。也許是知道自己將要提起怎麼樣的話題,而不讓自己躲在陰涼的樹下,則選擇被日光籠罩的位置,開始對話。
「找到你了呢……傲陽,聽尾崎說你在他家,終於被我找到了,第一次玩躲貓貓,就這麼難找呢……」她先是苦笑一會,而面對站在樹蔭下的少年則是一臉嚴肅。
「我沒有意要跟妳玩躲貓貓,也沒那個心情玩,我只是……」
「傲陽,你知道嗎?其實這陣子啊……我很不安,我一直在想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想就是修學旅行,然後接著聖誕節……我們好像都有點尷尬對吧?」夏霜逕自打岔他的話,「傲陽,你拿到靜青的聖誕節禮物……是不是忘記交還回去了?這也是讓我不安的一點。」
「……抱歉,我真的忘了,我再找時間還給靜青好嗎?我現在還有別的事……」
「就這一下子,最後一下子,讓我把話好好說完,好不好?」
再次中斷男孩的話語,亦直接打消男孩先行離開的念頭,這麼一句話,讓他認為意有所指,皺眉一下。
「最後?」
重複了一次那方才聽來的關鍵字。
「我們交往到現在,好像都沒吵過架對吧?頂多只有尷尬而暫時不知怎麼相處的時候……我仔細一想,其實我們似乎並不像情侶,情侶之間似乎都是爭吵過來而互相磨合,但我們卻好像直接省略了這個階段,不是我配合你,就是你遷就我,聽來好像多麼互相,可實際上相處過來卻覺得這樣的關係好不健康……」夏霜沒有正面回答他的疑問,則是只說著自己的話,回想過往兩人相處的各種情形,以及遇到的各種問題或是困難,便稍稍搖了頭。「從那次之後,到底什麼時候呢,確切的時間我實在說不準,因為總感覺是重疊的……我就像是驚弓之鳥,總是擔心著什麼,甚至都開始懷疑,其實你對我並沒有感覺,你只是因為我對你的告白,你才會答應跟我在一起,這一點還真的被靜青說對了,而現在你也只是為了不想讓我傷心,所以並不打算做抉擇,甘願一直維持現在這樣的關係,對吧?」
「妳在說什麼啊,我是真的有……」
「但那也是在一起過後才有的吧?在那之前,傲陽你敢說你有喜歡過我嗎?有任何一絲對我心動過嗎?並沒有對吧。你知道嗎,傲陽,其實我覺得你一直都很溫柔,非常的溫柔,這是你的優點,也是讓我喜歡上你的很大原因,你非常體貼,非常細膩,總是這麼貼心的為旁人、為朋友著想,所以你沒有發現,其實你一直都是在照顧著他人的那一個,但是呢,你太過度溫柔了,甚至溫柔得太殘忍了。」
「不是……如果妳要說我剛剛對妳口氣不好,我可以道歉,這的確是當下我太激動了,我也知道我不該這樣對妳說話。但是,我真的不懂妳現在的意思啊?」
「跟那個沒有關係,應該說,我確實被嚇到了沒錯,那是第一次你這樣對我說話沒錯,所以我當下愣住了,當然也覺得難過,好像我的關心在你眼裡都不值一提,在你身邊我是不是可有可無了……」
「我並沒有這樣覺得啊!」在這刻他亦激動起來,「如果妳要安全感,我會給妳,哪裡不足,妳告訴我了我知道了,我會再改進,就是這樣,我並沒有覺得妳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啊!」
「現在也許……能這麼說,是因為你現在真的有愛著我,我很高興……」
「當然了,所以我就說……」
「但當初只是我剛好對你先告白的那一個,你才答應跟我在一起的對吧?我所說的,你的溫柔,就是這樣。」
「為什麼又把話拉回到這裡,這真的很重要嗎……」
「……因為,你的溫柔,我覺得我不能負擔了,我已經感覺我不能再接受你的溫柔了。」夏霜閉起橙色的雙眸,眉頭緊蹙。「當時你怕拒絕我會很傷心難過,代表這樣我會因你而失戀,為了不要讓我難過,而勉強自己試試看讓自己能不能喜歡上我,委屈自己讓我待在你的身邊任憑我強硬跟你交往隨我任性……也許真的若是靜青,你也是如此,我沒什麼特別,在你心中不是唯一,哪怕你現在可能真的有愛上我……可是你的溫柔不只是這樣,你的溫柔不是只有對我,你還顧及了其他人,你必須適時為他們操心,甚至對他們可能會有不知名的義務,你沒有時間談感情,沒有多餘的心力可以花在談戀愛這件事上,可你卻還一直很溫柔的選擇陪伴我,這對我來說是種負荷,也是痛苦……」
「妳是覺得我不夠陪妳嗎?還是覺得,我這樣做也不對?就算真的忙到必須額外抽時間陪妳,妳也覺得不行?我覺得我可以,這對我來說並不麻煩,但妳卻還是覺得我是在勉強我自己?」
「……對,我確實多少都因為如此而寂寞,有點不開心,這是我自私的部分。可是最主要……我還是覺得你不要再對我這麼溫柔了,我很瞭解你的,我感覺到你已經是在勉強自己對我溫柔了,我不需要你這樣,我不要你勉強你自己,我也不要我自己得到那是勉強而來的溫柔。」她睜開了眼,苦笑道:「你不要再勉強自己跟我交往了,你的這份溫柔真的太過度了,我真的負擔不起,我們……還是分手吧。」
話一出口,落葉飄下,聽那最後一句的聲音傳進自己耳裡,看那帶著極為難過卻還是勉強自己撐起笑容的表情,淺褐色的雙眸跟著緩緩睜大。
「你還有很多事要處理,你不應該再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你不需要再額外分配時間給我,你就專心去做你想做的事,這樣對我來說就足夠了。我們,就這樣到此為止吧……」
「我……」才說出這個一字,卻還是停了下來,面對那苦笑的神情,他不自覺打住了想說些話的嘴巴,連點隻字片語都說不出。
「你還有事要忙對吧?對不起耽誤你這麼久的時間,那麼,我先走了,請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對那似是有話要說卻最後選擇不說的他,夏霜微微敬禮後,轉身背對他,開始邁步,慢慢地走離這裡。
『這樣……就結束了,在一起的一年多,真的很快樂呢……』低頭看著地上的她思忖著,可卻又對自己方才所說的話語感到些許後悔,怕是自己太過衝動,難過與悔意分別混雜的湧上心頭。『他會挽留嗎……如果,如果他真的叫了我一聲,讓我回頭,我就回頭,就有理由回頭,我真的……還想繼續跟他在一起……』
可腳步卻沒有停下來,好像有著自主意識,雙腳並沒有跟著大腦複雜的思緒與感情而一起行動,女孩稍稍抬起頭望向前方,不再注視著地上,而同時間,眼眶突然掉出顆東西,猶如斷線的透明珠子,滴滴答地順著臉頰的弧度而往下淌。
『果然這才像是他啊,真的,連到最後一刻,還是選擇顧及我的心情,尊重我的選擇而不優先自己的心情……傲陽,你真的溫柔得太殘忍了呢……』
依舊是那般苦笑著,帶著無奈,帶著連最後一絲的希望都沒有的答案,一起離去。而那背影越離越遠,越發越小,則於樹蔭下注視那斷然離去的橙色背影,又是嚴肅不再,酸楚、不捨,各種破碎的思緒夾雜一起難以平復,萬分酸澀寫在臉上,再也無法順利得讓自己的面容跟剛才一樣堅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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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打後面這段(傲陽跟夏霜的部分),我是聽這首去讓自己入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