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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心幻境之中。封璐被帶潮氣的涼風吹醒,茫然地坐起身,發覺自己躺在一處倒地的腐木上,周遭霧影重重,他只能勉強看清十步以內,而甚霄塵並不在他身邊。
他立刻慌了神,不顧宿醉的頭疼翻身落地,在乾涸的泥地上走了幾步後,才想起自已能用神識,這才總算得知甚霄塵在一里外的某處。
封璐忙不迭趕了過去,發覺甚霄塵竟正在親自挖掘泥地,一人高的坑裡露出了一副巨大的骸骨,而這還只是冰山一角。
甚霄塵察覺他來了,平靜地瞥了他一眼,道:「早。我在尋找湖主相托之物,祂將那東西藏在自己的屍骸下,我怕損毀屍骨,便親手挖掘起來。」
封璐愣了愣,道:「那……你需要幫手嗎?合力挖掘應該更省力?」
其實他不過是想有個理由靠近甚霄塵,卻又怕亂了他的佈置。甚霄塵立刻回絕道:「不了,就快挖到了,你在那看著就好。」
封璐「喔」了聲,乖乖站著不動,因著有些侷促的緣故,他不由檢視起了自己的穿著。他身上十分整潔,除了宿醉以外也並無不適,這讓他開始有些分不清,昨夜種種究竟是不是一場春夢。
他不敢望向甚霄塵,只好狀若無事地打量起周遭,此時日光漸盛,晨霧漸稀,湖泊遺跡的輪廓清晰了起來,這片湖原先想必極為寬廣,一眼竟望不到盡頭,想來便是湖主與眾魚鬼的家鄉。
就連那棟熱鬧的大宅院也不復存在了,果真如幻夢一場。
思及此,封璐不由攥緊衣擺。
隨著魚骸出土,此處靈氣也濃郁了起來,甚霄塵最後從魚心處掘出一枚碩大的圓珠,其尺寸之大單手難捧,與其說是「珠」,不如說是一顆球。
甚霄塵朝它使了除塵術,巨珠上乾涸的泥土崩落,煥發耀眼光輝,靈氣化作流光逸散,與此同時,周邊林地的飛禽走獸忽然一陣騷動,有的啼鳴,有的嗥叫,未幾,天上也落下金色霞光,正是一番吉祥氣象。
過了約莫半炷香,巨珠才逐漸黯淡下來,甚霄塵細觀了一會,道:「此物既然能引發異象,想必是一樣非凡的靈寶,可我竟然識不得。」
封璐稍稍回神,打量著這形似珍珠、卻更加通透絢麗的巨珠,實在也沒有頭緒,便道:「此物靈氣充裕,大約是個大一些的極品靈珠?」
甚霄塵離得更近,覺出此物靈氣不同尋常,它們潤物無聲地進入他的經脈,而後形成了微涼的靈流,使他胸口為之一清,連吐息都順暢了幾分,而這還不是他刻意吸納,只不過是受到靈力浸潤的結果。
他蹙了蹙眉,並未將此事道出,只道:「無論如何,既然這是魔修不惜設下大陣也想奪得的寶物,還是先封印了收起罷。」
他接著取出一個寫滿符文的小木箱,將巨珠封入其中,打算往後再讓有信譽的珍寶閣鑑定。
畢後,甚霄塵躍出了土坑,見封璐還愣著,便用乾淨的手背貼上他的額頭。封璐微微一僵,有些茫然地望向他,甚霄塵便道:「看你一副還未醒酒的樣子,我還是煮個解酒湯罷。」
封璐眨了眨眼,欲言又止,甚霄塵卻已迅速淨手,又自儲物袋取出湯鍋、草藥並幾塊排骨,坐到大石上俐落地煮起了湯。
封璐只好在他對面也找了個石塊坐下,靜靜地看他煮湯,不過多時,解酒湯香氣四溢,甚霄塵盛了一碗遞給他。
封璐乖巧地接過,心不在焉地喝了起來,繼而被湯的溫暖和香氣折服,眉梢飛揚,頰上也紅潤了幾分。
甚霄塵一面收拾餘下的湯,一面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可還有不適?」
他這話問得模稜兩可,語氣倒是極平和的,封璐端著碗的手指不由捏緊,湯水因此波動起來,正如他並不平靜的心。
封璐假作無事,將那碗湯一飲而盡,自以為這就算冷靜完了,開了口卻只吐出乾巴巴的兩個字:「都好。」
這一出口,封璐便知道壞事了。可他實在不知還能說什麼好,雖然昨夜的情狀他記得並不清晰,卻也知道是自己酒後說了許多胡話,又胡攪蠻纏地投懷送抱,這才有了一場露水姻緣。且他也不是三貞九烈的黃花大閨女,而是與甚霄塵同樣的男兒,若他要甚霄塵為此負責,似乎也不大對勁。
話雖如此,他也並不後悔,只是一時不知該如何自處罷了。
封璐正不著邊際地想著,甚霄塵卻嘆了口氣,自他手中奪過湯碗,道:「別捏了,湯碗無辜,你再使勁下去它就要碎了。」
封璐手裡落了空,支支吾吾地應了一聲,而後盯著泥地發起呆來。甚霄塵不再說話,安靜地收拾起湯鍋湯碗,一時相對無話。
收拾得差不多時,封璐猛然抬頭,望著薄霧中的某處低聲道:「有人來了。」
甚霄塵撢了撢衣物,從容起身道:「至少四名魔修,修為在魔丹以下,但也可能有魔嬰修者潛伏,戰或走?」
封璐念及昨夜領路的老婦、好客的湖主,以及宴上吵吵鬧鬧的魚鬼賓客,瞇起眼道:「湖主他們無端遭逢此禍,我倒想會一會這些人。」
甚霄塵二話不說召出拆骨劍,卻微微一頓,問道:「你身子當真無礙?」
封璐臉一紅,狼狽地起身,將精鋼劍牢牢握在手中,答非所問地道:「你掩護我就是了。」
甚霄塵沉默片刻,又道:「晚點得了空,我再與你仔細談談罷。」
封璐聞言渾身一震,不敢回頭,便逃也似地足下一點,身輕如燕地躍了數丈高,看似輕鬆地將手腕一遞,那精鋼劍便刺破薄霧,將潛伏的敵人一劍貫心!
封璐接著將劍身斜拉而出,血雨飛濺的同時,他又踏著那人屍首往另一處躍去,不出數息又獵得另一名劍下亡魂。
甚霄塵對封璐的實力極為放心,便不多費神去盯著,轉而察看起那具落下的屍首。屍首的衣飾上並無特殊記號,瞧不出這些魔修的來歷,甚霄塵正思忖之際,又見屍首的魔丹正與生氣一同消散,魔氣之霧裊裊飄開。
這玩意兒好歹也是能賣錢的,甚霄塵眼也不眨,生生將他的魔丹剖了出來,又自儲物袋取了一個葫蘆,將魔丹納入其中。
如此舉動重複了兩回後,甚霄塵再度聽到沉重的「咚」一聲,抬眼一看,果然見到第三具屍首墜落在地,他便也沒有多想,直朝屍首走了過去。
可就在他踏入屍首的三步內時,異變陡生。
甚霄塵驀地脊背發涼,持劍旋身一擋,鋒銳無當的劍意將偷襲之人震了回去,那人不得不落回地面,雙腳在泥地上拖出長長的軌跡,才勘勘在五丈外停下。
甚霄塵卻不給他喘息機會,瞬息間已殺到那人跟前,貼上引雷符的劍身重重斬落。劍勢與雷電二合為一,將敵人開腸破肚之際,劍上的靛色電光照亮了那人兜帽下的臉孔──那竟是一張勢在必得的笑臉。
甚霄塵心生不祥,心底剛閃過回防的念頭,耳畔卻傳來封璐的呼喊,涼颼颼的殺意拂動了他頸後的寒毛。
他及時將身子一偏,險險避開頸部,肩上卻仍被一柄寬刀劈中,一時鮮血四濺。
變故來得太快,甚霄塵還未感到疼痛,身前的敵人先被靛色雷火炸破了肚腹,一口鮮血噴吐而出。那血液竟是如墨的漆黑,帶著一絲刺鼻的怪味,甚霄塵迴避不及,也被濺上了幾滴。
眼下情況容不得他細想,甚霄塵立即旋身朝斜上方刺去,將身後的偷襲者也俐落地了結。他正訝於有些太過輕易時,卻發覺此人竟是本該躺倒在地的屍首之一,只不過隨著他一擊得手,那屍首也猛然脫力,像是一個被拋棄的人偶般倒下了。
當是時,甚霄塵手背上傳來燒灼感,一枚誓約印記突然現了形,使他感到一陣直通魂魄的灼痛,不由悶哼一聲。
身後奄奄一息的魔修卻驀地笑了,嘶啞地道:「即便本座如今只是幻身,你還是也犯了與本座的魔寵契約,這反噬可有你受的了……哈哈哈哈哈……」
甚霄塵忍著疼僵硬地回過身,毫不猶豫地將他的丹田捅穿,卻也再度被契約反噬,一口血洶湧地淹至喉口。
那魔修卻鍥而不捨地續道:「你才與封璐洞房花燭,本座原也不想趕在此時煞風景……可若不讓你衰弱些,惡魂便難以渡過天劫……只得委屈封璐美人……與你暫別……」
甚霄塵艱澀地從齒縫中擠出字眼來:「果然是你這王八蛋!」
魔修嗤笑一聲,又道:「莫急,往後有你謝我的時候……」
甚霄塵氣急攻心,憑著這股勁再度動劍,一舉割斷了他的頸子,魔修的頭顱滾落到一旁,卻還是面朝著他,最後那抹嘲諷的笑就此凝固。
此時甚霄塵也撐到了極限,猛然蹲跪了下去,千里之外的幻象浮現在他眼前,與現實之景交疊。他看見一道發黑的劫雷轟然落下,像是天意凝成的大刀,而惡魂發出了一聲困獸般的嘶吼,手持妖牙刀暴起,朝天一斬──
「塵、塵!你的傷──」
神智迷濛之際,封璐卻趕到了他身邊,甚霄塵心神一鬆,正想說些什麼,卻身子一晃,倒臥在封璐懷中。
封璐瞠目望著他,嘴唇開闔著不知在喊些什麼,撕了一團衣料按住他的肩上傷處,鮮血卻迅速浸透了那團布。
封璐止血的手勁理應是極重的,甚霄塵卻無知無覺,猝然墮入無邊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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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G5qOwcRa0
感謝閱讀,天意不是刀,球球(?)才是。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5YKeYVx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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