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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璐尚未作答,塔邊卻忽然傳出一聲巨響,原是一片巨大鐵板砸了下來,蓋在那條湛藍的火河上,颳起一陣火舌滔天的風。
老翁見狀卻喜道:「定是蘭蘭瞧見了咱們,才將橋給放下來了!真是個孝順的女孩兒……」
此時卻有一道人影飛竄而出,他身上只披著單薄中衣,形容狼狽,正赤腳奔上鐵板橋,口中不住嘶吼。封璐凝神去聽,發覺他喊的是:「我好了……我全都好了……放我走!求求你們放我走!」
可惜那人橋還未過到一半,四名白衣人已然追來,三兩下就擋住了他的去路。白衣人中的為首女子重重踹了他一腳,將那亡命之徒踹翻在地,那人不禁慘嚎一聲。
女子伸手輕攏雲鬢,一面柔聲道:「哎呀,早就讓您別下榻走動,這下可好,腿骨折了!來人,將他抬回去繼續診治!」
其餘白衣人一擁而上將他制伏,那人卻瘋了似地掙扎不休,哭嚎道:「放我走!放我走!我保證再也不敢裝病來刺探藥魔了!我也絕不會將這兒的事說出去!求你們行行好,放我一條生路!」
女子溫婉一笑,道:「這可不成,谷主已有許久未得新玩物了,只剩你們幾個勉強湊合,怎能輕易放你走呢?」
語畢,那人突然悶哼一聲,渾身軟了下來,其餘幾人便默契地將他拖走了。
此時牛車也已抵達橋前,老翁樂呵呵地喊道:「蘭蘭!爹帶著一車的莊稼來看妳了!」
女子「蘭蘭」一愣,匆匆正了正裙襬,轉身燦爛一笑道:「爹爹!」
封璐一時愣然,險些以為她方才展現出的強硬只是幻覺,可蘭蘭的裙襬上仍沾著血跡,令他無法忽視。
猶疑之間,牛車已然過橋。封璐下車踏到了地面,心底卻還是半點也不踏實,不禁打斷了父女二人的寒暄,道:「請問,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蘭蘭轉向他,溫和地笑道:「呀!您必定是谷主想見的封璐真人了!昨日我等便聽說您抵達了空幽山一帶,正派了人加緊尋找呢,沒成想卻是爹爹先遇見了您,這果真是有緣千里來相逢哪!」
封璐仍一頭霧水,卻有一白衣少女到牛車旁張望,驚喜道:「蘭蘭姐!客人還給谷主帶了新玩物呢!是個昏著的男人!看著還挺壯實的,谷主必定中意!」
封璐尚未明白眼下是何情形,心底卻警鐘大作,連忙高聲道:「他不是禮物!」
蘭蘭和那少女同時一愣,蘭蘭接著笑答道:「真人有所誤會,『玩物』只是谷主對病患的戲稱,車上那位可是您的友人?既然是貴客的朋友,咱們必會好生醫治,您不必擔心。」說罷她招了招手,幾名白衣人立刻上前包圍牛車,蘭蘭又囑咐道:「將病患帶到塔裡去,可別再喊『玩物』了,省得讓貴客誤解。」
封璐仍不放心,挪步擋在眾位白衣人和牛車之間,劍鋒出鞘三寸,焦急地道:「等一等,請先讓我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這些白衣人修為低微,也都生得文弱,其中甚至有幾個只是凡人,可封璐想起方才那亡命之徒,便覺不能就這麼把甚霄塵交出去。
雙方僵持之際,忽然有道嗓音打破僵局:「什麼事這般吵吵鬧鬧?害得我險些鋸錯了腿……」
白衣人同時轉過身去,朝來人躬身道:「谷主!」
封璐也循聲望了過去,一片殘陽般的紅隨即扎入眼簾。谷主穿著一身灼眼朱衣,半張臉上紋滿硃砂色符紋,彷彿是成片猙獰的疤,讓他秀美的面容平添了幾分戾氣,比起道修,他更像個隨心所欲的魔修。
電光石火間,「藥魔」、「谷主」等稱呼觸動了封璐的記憶,讓他想起一句道修間的順口溜:藥師佛前長跪求,莫惹空幽谷中魔。
這順口溜所說的人物,便是隱居於空幽谷的「藥魔」。此人的醫術與罵名同樣廣為人知,卻也極其神秘,誰都知道他隱居空幽山,可真正見過他的人仍是屈指可數。
藥魔滿臉不耐煩地望來,見到封璐後愣了愣,細長的秀眉挑起,冷冷道:「怎麼來得那麼快?」
封璐一愣,更加糊塗了。方才那位蘭蘭稱他為貴客,可為何藥魔卻是這般態度?
封璐正茫然著,藥魔卻瞥見了甚霄塵,狹長的雙眼忽然笑彎了,直勾勾地盯著他笑道:
「真人還真是客氣,竟給我捎帶了一件新玩物,正巧舊的那幾個我也玩膩了……我這就立刻替他看看,哪怕是只剩一口氣的活屍,我也必能讓他生龍活虎地豎著出去。」
封璐不由蹙眉,可藥魔彷彿瞧不見他的臉色,自顧自走來,一直到即將撞上劍鋒,藥魔才如夢初醒般抬起頭,沉著臉道:
「你難道聾了不成?沒聽見我方才說的話嗎?一旦進了空幽谷,便得遵守我這的規矩,而在我這兒,病患永遠排在第一,即便是你的寶貝本命劍也得排在他之後!還不讓開?」
封璐先前與甚霄塵四處求醫未果,早已草木皆兵,好不容易歇了個囫圇覺鬆懈了些,這會卻再度緊繃了起來。他顧不得深思藥魔為何提起他的劍,壓抑不悅解釋道:「這其中恐怕有所誤會,封某不過是誤入此地,並無意打擾──」
藥魔卻不聽他說完,大笑幾聲搶話道:「笑話!你都到了我空幽谷來,還敢說是誤闖?我這兒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你可知每年有多少人三跪九叩來求醫,卻只能在谷外團團轉,連進谷的路都找不著?要矯情也該有個限度!」
藥魔頓了頓,又哂笑道:「就算你並未說謊好了,一旦傷患進了空幽谷,便是屬於我的玩物,等治好清償債務才能贖回去,你要是還有幾分識相就趕緊讓開,我可沒有閒情陪你作戲!」
封璐本還想好生說道,聽了這話卻不由攥緊手中劍,低聲道:「他不是玩物!」
藥魔神色猛然一冷,傲慢地挑了挑眉,看似平靜地道:「什麼?」
封璐氣得發顫,認真地瞪著他回應道:「他不是玩物!他是我的、我……願意用性命換他平安的人!」
此言一出,藥魔忽然瞇起眼打量封璐。周遭的白衣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緊張地低聲嘀咕,似乎是封璐方才那番話踩中了藥魔的逆鱗。
說時遲那時快,封璐捕捉到了一道破風聲,才剛回過頭,便見一道湛藍幽火如被激怒的毒蛇般竄起,直向他背後襲來!
封璐側身避過,髮尾卻被仍火焰掃中,竟在眨眼間攀上了一層冰霜,且那冰霜彷若活物,仍在不斷向上蔓延。
封璐心頭一驚,連忙削去那一綹頭髮。幽火趁此時再度襲來,直攻下盤,逼封璐不得不御劍登空。
封璐本想用劍風使之熄滅,但此地閒雜人等太多,他擔心傷及旁人,只能狼狽地御劍左閃右躲,一面高聲道:「若是要將我等攆出去,只需說一聲就是了,何必動手!」
回應他的卻是一聲冷笑,封璐忽感不祥,猛地調轉腳下之劍,甫一調頭,那幽焰卻已分做五道,如一張猙獰的大掌朝牛車蓋下!
封璐眼中攀上血絲,身化劍風全速趕上,腳下精鋼劍卻被火星子沾上,三兩下便被徹底凍住了,接著「嚓」一聲斷成兩截。
封璐只能棄劍一躍而下,在站穩同時倉促召出道瀾,朝空中劃了個弧,劍風便將幽火捲成漩渦,逐漸聚攏成團。
可即便如此,也未能抵銷火焰洶湧的來勢。封璐心一橫,雙手緊握道瀾,硬碰硬地朝幽火斬下。
劍意如同落入熱油鍋的水滴,頃刻間引爆幽火,霎時冰霜四濺,白霜飛速攀上道瀾劍與封璐的指尖,帶來些微刺痛。封璐卻仍寸步不讓,只因他身後便是甚霄塵,不能再退。
幽火滅盡,一時萬籟俱寂。散漫的掌聲忽然響起,接著便聽藥魔道:「沒想到你說得倒不全是空話,好罷,那就免你去屍坑裡凍一天的懲罰。」
封璐猛然回神,卻見冰霧已散,藥魔揹著手站在他身前,左側的細眉高高挑起,續道:「只不過,我這同樣不歡迎輕視性命的蠢人,你想必是接連給他輸了幾日的靈力,境界動搖而不自知,我罰你老老實實在此修煉三日。三日後,我必讓你見到此人清醒。」
封璐張口欲言,卻發覺自己動彈不得。藥魔接著囑咐手下將封璐擺為盤坐之姿,其中一人告罪了聲,便自封璐頸後拔出一截木針,封璐這才驚覺自己竟被暗算了,心下悚然。
藥魔最後難辨喜怒地瞥了他一眼,對旁人吩咐道:「我要帶新病患一塊閉關,誰也不許來打擾!若師兄在我出關前趕回來,便同他說我還不想見他,將他攆出谷外候著!」
說罷,藥魔瀟灑地轉身就走,谷中雜役七手八腳地忙碌起來,將甚霄塵扛上擔架,帶入塔中。
-待續-
感謝閱讀!究竟是危機還是轉機呢?讓我們繼續看下去(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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