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德抓著阿蘭由黑衣人帶路來到了豪宅大廳,只見一大群人全部都被布封住了嘴,雙手反綁,跪坐在地上,被三名持刀的黑衣人看守著。其中不只有孟妮拉夫婦和數名侍女,還有幾位恰巧來訪的客人以及樂師,都露出驚恐的神情看向他們。
阿蘭見到雀兒也在其中,滿臉慌張的對奇德說:「我跟雀兒是一起的。」
雀兒聽了,著急的睜大雙眼,不斷的猛點頭。
奇德用手指著雀兒,對身旁的黑衣人說:「你去把那個女孩嘴上的布拿下來。」
「現在我要問你們幾個問題,請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不然刀子可是不長眼的喔。第一個問題,你們有誰見到過艾莉亞?見過的人就點點頭;反之則搖搖頭。但這之中若是被我查出有人說謊的話,後果自負。」這番話分明是飽含威脅,但奇德卻面帶微笑,故意模仿著塔西爾的輕柔語調以及其一舉一動,表現出姿態優雅的樣子。
奇德向來對自己略醜的長相,矮小的身材,感到非常自卑。所以他很清楚憑他這個樣子根本不配為塔西爾大人服務,但想不到大人竟然不以為意,甚至日後還非常的相信他,將一些重要任務都放心的交由他處理。這讓原本已是對塔西爾大人崇拜無比的奇德,在其心目中更進一步的將之昇華到有如神明般的地位。
此時,不明所以的雀兒一臉茫然的看著阿蘭,只見阿蘭一直猛點頭,於是她也趕緊跟著點點頭。
奇德放眼望去,除了她們二人外,其他人都沒有任何反應,無奈的輕嘆一聲,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說:「留下這二個人,其他人都帶去另一個房間。」
孟妮拉一看情況不對,警覺到事有蹊蹺,連忙也開始不停的點著頭,奇德瞇著眼,走到她面前,一臉狐疑的問:「所以妳也看過艾莉亞?」
聽到這句話,孟妮拉立即又再次的用力點點頭。
「很好,留下這三個人,其他人都帶下去吧。」奇德說完便將孟妮拉,雀兒和阿蘭聚在一起。
其他人由黑衣人一一帶走,現場有些人掙扎著不願配合,隨即被刀柄敲昏後拖走。
奇德手拿著刀再次重申,「我醜話先說在前面,等一下若是有人敢喊叫一聲,我就當場殺了她,這樣可是連賞金都沒得領了。聽到沒有?」接著對站在身邊的人使個眼色,要他去解開孟妮拉嘴上的布條。
孟妮拉,雀兒和阿蘭三個人噤若寒蟬,不敢發出半點聲音,靜待奇德的提問。
奇德目光在三人臉上巡視後說:「是誰先看到艾莉亞的?」
「是我。」雀兒率先回答。
「把當時情況說一遍。」
「是她先敲廚房的後門,我才過去打開門的。她說想請我幫個忙並詢問一些事,後來我不小心夾到她的腳,接著她就走進來了。」
「然後我在這時候也看到了她。」阿蘭趕緊接口說,努力強調自己的存在感。
「那妳呢?」奇德手用刀子指著孟妮拉問。
「我是剛好走進廚房才看到她的。」孟妮拉語氣冰冷的回答,表現的事不關己,彷彿一切都只是碰巧罷了。
「是艾莉亞先認出夫人,接著她就自稱是艾莉亞。」雀兒急忙跟著詳加說明。
聽到雀兒突然冒出這句話,孟妮拉和阿蘭都不約而同的轉過頭怒瞪著她,原本孟妮拉就不想跟艾莉亞扯上任何關係,但被雀兒這麼一說,這下還真的是擺脫不掉了,至於另一邊的阿蘭則是擔心賞金會因此被夫人全部拿走。
「說說你是如何認識艾莉亞的?」奇德看著孟妮拉,面無表情的問。
「我們曾經在後宮有一面之緣。」孟妮拉仍是保持著冷漠神情,輕描淡寫的一語帶過。
奇德一聽,心想這次看來是不會錯了,隨即接著問:「那艾莉亞現在人呢?」眼睛看向雀兒,就目前看來這個傻丫頭的話最值得相信。
「她有說她要去碼頭。」雀兒怯怯的回答。
「此話當真?」奇德臉上有些質疑,語帶威脅的說:「如果是假的,這裡所有的人全都會遭殃喔!」
雀兒聽了緊張萬分,馬上進一步的補充說明,「是真的,她還有問我碼頭在哪個方向,從這裡過去要多久?」
奇德點點頭,馬上對身旁的黑衣人下令:「派幾個人,即刻前往碼頭找人。」
此時孟妮拉心頭一震,猛然驚覺到情況不對,畢竟艾莉亞其實並不是去碼頭,萬一他們找不到人再回來,反而有可能痛下殺手。一臉慌張的開口說:「不是,她是被我安排的馬車送去……軍妓院。」後面的話卻是愈講愈小聲。
「什麼?」奇德不經意提高了音量,但他隨即感到自己的失態,不由得皺起眉頭,刻意壓低聲問:「妳為何要這樣做?」
「因為我們以前有些恩怨。」孟妮拉忿忿的說著。
「是有關後宮之間的爭鬥嗎?」
「是。」
此時,從塔西爾那裡領命過來的黑衣人來到了奇德身邊,附耳悄悄通知塔西爾下達的命令。奇德默默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命令原本要去碼頭的黑衣人說:「你派人改去軍妓院抓人。」接著又指著剛回來的黑衣人,「你,馬上去通知在碼頭附近查哨的人,要他們密切注意留著一頭金髮,皮膚白晰,有著一雙藍色眼睛的外國女子。如果有人發現她,立即捉住然後偷偷送往歐西里斯神殿,切記,一定要活的。」
(竟然要活捉?)
孟妮拉並不知道這些人抓艾莉亞的目的為何,但他們的舉動可是與她一心一意只想要艾莉亞死的情況相違背,於是孟妮拉當下決定保持沈默,刻意隱瞞艾莉亞已經變裝的事,以期能拖延一些時間,最好是等他們找到艾莉亞時,已經是一具死屍了。
「那個……艾莉亞現在可能頭戴著黑色假髮。」阿蘭馬上補充說明,努力想突顯自己的價值。
雀兒聽了也隨即附和的說:「對。」
奇德臉上掛著一抹詭異的微笑,轉而看向孟妮拉問:「是嗎?」
眼看自己的如意算盤落空了,孟妮拉只得一臉無奈的回答說:「是的。」但對於艾莉亞其他部分的改變卻是絕口不提。
「你們都聽到了吧!」奇德對著正準備要離去的黑衣人說:「也有可能是個黑髮的女子,所以全部都要仔細盤查,還有走之前去通知其他人將房間裡的那些人全都無聲無息的處理掉。」
「是。」
「好吧!那麼現在我們就只能靜待消息了。」說完奇德神情冷漠的兩手一攤,彷彿剛才下的令與他無關一般,接著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狡猾的笑容,故意問她們三個人,「對了,今晚的事妳們會不會跟別人說呢?」
阿蘭萬萬沒料到自己竟然是引狼入室的禍首,但想到奇德曾說過只要乖乖配合就能領到賞金,於是即便心中萬分恐懼,她仍是不敢出聲,只是一股腦地搖頭。
孟妮拉則是惡狠狠的白了阿蘭和雀兒一眼,因為她們的告密,害得她老爺等人全都要賠上性命。不過幸好她的小孩目前正在娘家那邊,非常安全。而且自從她當上正室之後,便已經不擇手段的陸續把其他小妾趕走或是直接解決掉。所以要是老爺就這樣死了,她反倒可以順理成章的繼承所有遺產。因此今晚最重要的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於是孟妮拉也跟著不發一語的搖搖頭。
一旁的雀兒想到自己只不過是幫助阿蘭姊去告密,結果竟然鬧出了人命,而且還一次害死了那麼多人,忍不住難過的哭了出來。
奇德快速的走到雀兒面前,比出噤聲的手勢,冷冷的丟下一句,「不准出聲。」
雀兒一聽害怕的緊咬下唇,儘管情緒仍是非常激動,但卻硬是強忍著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不久,二位黑衣人從軍妓院來報說那裡並沒有一位叫艾莉亞的女人,甚至今晚連一輛載人過來的馬車都沒有。
奇德一聽,轉過頭目露凶光的瞪著孟妮拉,憤怒的說:「這妳要如何解釋?」
「這……這怎麼可能。」想不到事情竟有如此大的轉變,孟妮拉神色驚恐的說:「我明明有叫車伕載她過去,而且他還收了我的錢,會不會……在路上有什麼事情耽擱,這一切只要等車伕回來,就能真相大白了。」
「可是這一路上我們也沒有看到任何車伕和馬車,甚至沙地上連一點痕跡都沒有。」其中一名黑衣人冷靜的回覆調查結果。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奇德揮動手中的刀子,眼中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濃濃的殺意。
孟妮拉滿臉驚慌的解釋說:「不是的,艾莉亞有變裝了,她……」
奇德一刀往她胸口刺下去,滿臉陰狠的說:「這就是說謊的下場。」
此時,雀兒看到孟妮拉身上的鮮血狂噴,完全崩潰了,她再也承受不了這巨大的壓力,站起來瘋狂的大聲尖叫。突然間,一刀往其腹中刺下,雀兒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身上滲出的鮮血,正要再次大叫時,一名黑衣人快速的從雀兒的後面出手,將她的脖子扭斷。
「這是不聽話的下場。」奇德語氣冰冷的說著。
阿蘭驚見與她情同姊妹雀兒竟然就這樣被殺了,當場整個人昏了過去。
「拖下去吧!跟著其他人一齊處理了,記住要讓他們徹底消失,絕不可以讓人找到他們任何一點痕跡。」
奇德果斷的下達指示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想到今晚真的是諸事不順,事情接二連三的發生,實在是令他相當的頭疼。他順手拿起桌上一個奇怪的酒瓶,聞了聞發現竟然是紅酒,嘗試性的喝了一口,居然出乎意外的好喝。
原本他還打算用紅酒來遮掩地上的血跡,現在卻變得有點捨不得。於是奇德又喝了一大口後,才倒了一些在地板的幾攤血上面,然後再混入大量的啤酒。這樣再經過一段時間之後,大廳地板上的血跡就會被誤認為是有人打翻了酒才留下來的。
(可惡,到底是跑到哪裡去了?)
面對毫無頭緒的情況,奇德不斷的喝著紅酒,試圖安撫自己煩躁的情緒,然而似乎效果並不大,思緒紊亂的他,甚至對於塔西爾大人下令要求活捉艾莉亞感到有些妒意。但奇德記得很清楚,塔西爾大人曾隱約提到過自己很珍惜與艾莉亞相處的那段時光,所以在聽到這個命令之時,他倒也不感意外就是了。只不過要找的這二個人目前全都下落不明,這實在是讓他很難向塔西爾大人交待。
想起自己數十年來追隨在塔西爾大人身邊,曾經為其幹過不少事,其中包括有人居心不良企圖打探大人祕密,於是他便刻意營造出那人意外死亡的的樣子,以警告其他有心人不要輕舉妄動。還有那位教導艾莉亞埃及文後便退休的老祭司,雖然這個人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利用的,但大人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當時便是由他親手讓這對回鄉的老夫婦,從此人間蒸發。另外還有暗中追蹤卡薇朵小姐的身體狀況,幫忙互換靈魂之事和除掉所有與艾莉亞有關的人事物。就這樣一路戰戰兢兢的完成任務,好不容易終於熬到成為塔西爾大人的頭號親信。
如今在這個事件上卻極有可能會有辱使命,想到這裡,奇德忍不住又灌下一大口紅酒,就算塔西爾大人不會因此怪罪於他,但奇德心中仍是充滿鬱悶惆悵,無奈此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能先藉酒澆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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