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亞深吸一大口氣,讓自己恢復冷靜後才緩緩的說:「那是因為我們女生都很想知道有關陛下的事。」
「也是啦!老實說直到現在,大家對於這類的事都還是很感興趣呢!只不過現在盡量別在公共場合說就是了。」
「為什麼?」艾莉亞不解的問。
「那是後面的事了,我先從頭說起吧!」阿德表現出一副神采奕奕,準備開講的樣子。
(切,搞什麼嘛!明明自己也很愛說八卦。)
艾莉亞抿嘴忍笑,同時比出請說的手勢,不再打岔。
「我想艾莉亞王妃失蹤的那時候,陛下應該是快要瘋了吧!為了調查真相,幾乎要把歐西里斯神殿給翻過來了。」阿德兩手一攤,無奈的搖搖頭,「在求神問卜都沒結果之後,陛下就開始四處征戰了,直到羅思特大人為保護陛下受傷後,陛下才打消了要征服世界直到海的另一邊的決定。」
(我那只是隨便說說的,想不到美尼斯竟還真的相信了,可是他應該知道,這樣做並沒有用啊!)
艾莉亞聽了眉頭緊蹙,對於美尼斯的這種做法始終是無法理解。
此時,阿德仍舊興奮不已的說著,「而這也是最令我感動的地方,才不像你們女孩子……」
「我知道。」為了避免阿德廢話太多,艾莉亞趕緊搶一步說:「那是因為美……陛下和羅思特大人有著非常深厚的友誼,所以陛下一定無法承受失去大人的後果。」
「沒錯,不過就算停戰了,陛下仍未停止找尋艾莉亞王妃的行動。一面建設國內的各項設施,一面四處打聽消息。」說到這裡,阿德突然狂笑不止。
「你幹嘛?有什麼好笑的?」
「我想到宮裡的侍女跟我說,後來陛下愈找愈瘋狂,甚至還出現了一些非常詭異的行為。」
「此話怎講?」
「她說只要在陛下眼裡覺得有幾分像艾莉亞王妃,就可以侍寢喔!」接著阿德又忍不住的噗哧一聲,邊笑邊說:「所以連一些相貌平庸,長得奇形怪狀的女人,也都中選了呢!」
「你…你胡說什麼?」這下可又搞得艾莉亞怒火上升,忍不住替自己辯護的說:「這……這種審美觀本來就每個人都不一樣啊!你憑什麼這樣笑人家。」
(真是個大混蛋,就算我是外國人,也不能把我說成這樣啊!)
聽了阿德的話,艾莉亞不禁生氣的嘟著嘴,雖然在這裡被人說長得很奇怪,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但心中仍是會感到忿忿不平。
「妳才不懂呢!」阿德終於止住笑,一臉認真的解釋說:「那時陛下只要看對方的某個部分或是言行舉止,與艾莉亞王妃有些相似,他就會命人帶去房間。不過只要對方拒絕那就算了,這種事陛下從來不會強迫為之。」
「那這樣後宮不就擠爆了。」艾莉亞記得當初畫王宮的設計圖時,美尼斯還特別強調不用後宮,但她仍硬是隔了幾間出來。
「這還輪不到妳擔心,咱們偉大的陛下早就想到了,他在白城外面另蓋了一間很大的後宮,根本不用擔心那些女人不夠住。而且陛下還讓那些曾經被寵幸女人,隨便進出,包吃包住,甚至想嫁人的也請便,陛下還會送給她一份嫁妝。」
「這樣好奇怪喔!」艾莉亞不以為然的搖搖頭,無法接受這種事情。
「很好啊!怎麼會奇怪。」阿德卻是一臉理所當然的說:「反正陛下清醒後就不會再找她們了,這樣總比被冷落,卻又被關在後宮裡,只能無窮盡的等待著陛下要好多了。」
「是沒錯,但這樣豈不就像是用完即丟嗎?」艾莉亞在不知不覺中又開始以旁觀者的角度評論事情,彷彿這一切都與她無關。
「問題是明明大家都知道,卻還是前仆後繼的自動送上門啊!妳不知道那時候金色的假髮還有美白產品可都是超級搶手,以及艾莉亞王妃曾經做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全部都成為大家的學習範本。」
「那她們更應該學習讀書識字才對。」艾莉亞臉上帶著驕傲的表情,語氣中更是充滿了自信。
「怎麼?現在又表現出一副很懂的樣子。」阿德斜眼看著艾莉亞,嘲笑意味十足。
「沒有啦!」艾莉亞趕緊收斂自己的態度加以解釋的說:「那是聽我父親說的,所以他也有教我識字,這樣日後才方便辨認和記錄藥草的數量。」並暗自提醒自己說話要格外小心,別再得意忘形了。
「嗯!看來妳父親還真是有遠見。」阿德十分認同的點點頭,「沒錯,當時超多女子被家人要求讀書,特別是王宮貴族和有錢的商人。甚至還有人說,卡思朵王后就是設計了一段看書的喬段,後來才被陛下帶進房間因而懷孕的。」
「聽你這麼說,難道是現在變少了?」聰明的艾莉亞很快便從阿德的話語中找出問題。
「不只變少,是幾乎沒有了。」
「為什麼?」
「因為當卡思朵王后懷孕後,陛下就收斂了許多,轉而時常到各地視察建設進度。另一方面則是突然發生了多起可怕的死亡事件,那就是凡事說有見過艾莉亞王妃或者聽過有關她的消息,甚至去向陛下稟報領賞的人,大部分都沒過多久就被殺了。」阿德語氣陰森,還故意表現出驚恐之色。
艾莉亞聽了面色凝重的低下頭,思忖半晌後,淡淡的問:「陛下有派人調查嗎?」
原本想要嚇唬人的阿德,看見艾莉亞竟然完全不為所動,甚至有可能根本沒發現他故意耍的小把戲,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臉無趣的拉長音說:「當-然-有-啊! 而且抓到的兇手全都是外國人,口徑一致的說他們的國家被陛下消滅了,所以打算殺了艾莉亞王妃報仇。但又因為那些有關王妃的事全都是假的,於是他們才會憤而殺人洩忿。後來陛下便下令凡是隨意散佈消息和藉機討賞的人,經查證是假的話,判罰勞役三年。就這樣才不過短短的一年多,大家為了避嫌,在公共場合上有關艾莉亞王妃的事情就很少人提起了。」
「可是國外的殺手是如何找到那些人的?應該是有人特別告訴他們吧?說不定就是從宮裡洩露出去的。」儘管語氣上不是十分肯定,但艾莉亞心中卻是認為這種可能性極高。
阿德先是認同的點了點頭,但也隨即提出另一個觀點,「不過也有一種說法,是因為那些領到獎賞的人四處炫耀,才會引來殺機的。」
(不,這件事情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艾莉亞不經意的轉過頭看著阿德,旋即想到有些不對勁,一臉疑惑的問:「對了,為何你連這些宮裡的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我看你應該不僅僅只是小偷那麼單純吧!」
「妳別小看我們這一行。」阿德仰起頭,傲氣十足的說:「我們可是擁有自己的情報網,上至王宮下至平民百姓,除了平時日常的調查,出任務前更會派先遣小組做詳細的調查。」
「那你這次為何還會失風?」
「哎呀,這次完全不同。」阿德一臉懊惱的抱怨著,「相關情報非常少,而且難度超高,要身材夠瘦的人才能進去,為此我還特別減重好幾斤呢!」
「喔──我知道了。」這次換艾莉亞滿臉輕蔑的看著阿德,用手著他說:「原來你是去盜墓。」
「拜託!妳不懂別亂說,那種缺德的事,在國內我們是不會做的。」
「那豈不是表示你們在國外……
此時,突然聽到車伕一聲喊叫,接著便感覺到馬車逐漸在減速當中,阿德趕緊轉頭往窗外看去,語帶興奮的說:「驛站到了。」
* * *
哈圖夏,這裡曾經是西台帝國的首都,西台國王在此建造了一座雄偉壯觀的王宮,使用大量的巨石並在上面雕刻精緻立體的圖像,讓這座城除了堅如磐石之外,還兼具了懾人的氣派。雖然內部設計不如孟裴斯的白城便利,但仍不得不承認,西台人的建築工藝十分著越。
此時,從偌大的王宮庭院裡,傳來了陣陣的打鬥聲,已經晉升為西台地區行政首長的巴魯一臉著急的對身旁的部下說:「陛下,應該是在那裡。」接著便直接朝著聲音的方向走過去,部下們則是雙手捧著物品緊跟在後。
果然如巴魯所料,陛下正全神貫注的在和一群侍衛練武中,美尼斯身上穿著簡單素雅的羅印克羅斯(腰布),健壯挺拔的身形依舊,俊帥的臉上多了分成熟的氣韻,但琥珀色的眸子裡卻帶著一股滄桑及冷漠,經歷了這幾年來的歲月折磨,讓面無表情的他顯得更加的冷酷。
巴魯率領著部下站在一旁靜靜等候,不敢冒然的驚動陛下,直到美尼斯坐下休息時才行禮致意,隨後委婉勸諫說:「啟稟陛下,請怒臣直言,您這幾天忙於接見邁錫尼和亞述兩國國王與他們簽訂貿易協議。可他們前腳剛走,您就緊接著開會討論西台地區的鐵道規劃,現下竟又開始練武。臣斗膽認為您應以身體為重,好好休息才是。」
這種話向來只有巴魯敢講,其他人聽到這一番話,全都嚇得低下頭不敢出聲。
「嗯!」美尼斯只簡單回了一聲,便不再多說什麼。
事實上,打從早上起來他就莫名感到有些心神不寧,除此之外身體並沒有其他不舒服的症狀,因此只好藉著忙碌來忘記這種心煩意亂的感覺。但是每當有空檔時,慌亂的情緒就會立即浮上心頭,於是美尼斯才會這般不得閒的找人練武。
「啟稟陛下,除此之外,這裡還有兩封蓋有封蠟章的急件,還要請您親自過目。」巴魯說完手一揮,身後的部下隨即恭敬的低下頭,雙手捧著兩封信走向前。
美尼斯隨手拿起一封信,看到上面是卡薇朵的封蠟章,眉頭微皺的打開信封,才看了一眼便將信件丟給身旁的侍衛。語氣冰冷的說:「巴魯,你寫信給王后說,何時回宮我自有安排,叫她不用再寄這種無關緊要的信了。」
這話中明顯的表示出他對此事的厭煩,美尼斯記得以前的卡薇朵並不會如此的緊迫盯人,但現在的卡薇朵卻是不斷的在挑戰他的底線。
話語剛落,美尼斯看見第二封信的封蠟章,不由得心中一怔,二話不說,急忙拿起快速拆開。
[發生意外,物品、執行者皆下落不明。追查中,勿念。]
(難道這正是我感到不安的原因嗎?)
美尼斯手中拿著信,不發一語直盯著看了好一會兒後突然開口說:「回去吧!」
這道命令使在場的所有人瞬間目瞪口呆,一時之間全都反應不過來。
「陛下,您這決定……」
巴魯話才說到一半,便看到美尼斯伸出手,指著他說:「信不用寫了。」隨即又對身邊侍衛長下令,「準備一下,即刻出發回孟斐斯。」
「陛下,您這樣實在是太趕了,請等明天……」巴魯仍試圖要說服美尼斯打消念頭,卻見美尼斯正朝著他走來,急忙低下頭,不再出聲。
「有你在這裡,我很放心。」美尼斯語氣低沈穩重,伸手拍拍巴魯的肩膀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
聽到這句話,巴魯先是愣了一下,接著臉上流露出激動與興奮的神情。但回頭望向陛下的背影,卻是如此的孤獨寂寞,想起這幾年陛下總是不停的四處奔波,一顆漂泊的心,找不到可以停靠的避風港。
此時,巴魯的表情瞬間轉為擔憂和不捨,忍不住長嘆一聲,心中感慨萬千。
(我敬愛的陛下啊!
艾莉亞王妃已經消失多年,或許她已經不會再回來了,而您何時才能走出情傷的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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