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美尼斯想起了蘇里姆曾經提醒過他,對艾莉亞要多點包容。即便心中仍有些介意艾莉亞的條件說,但他一改以往的作風,走過去從後面雙手環抱住艾莉亞,深邃的眼眸中盡是深情,語氣溫柔帶著滿滿的寵溺,「除了不能讓妳回去之外,我什麼都能答應,妳完全不用跟我講條件的。現在只要再給我一些時間,等一切事情都處理完後,我們就舉行婚禮大典,讓妳成為我的新王妃。」
(有沒有搞錯啊!)
艾莉亞一雙湛藍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腦中拚命試著分析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這個人不讓她回家,大不了她自己想辦法回去,但現在竟然還要她當他的妃子,這是在演哪齣?難道都不用問她同不同意嗎?更何況她連一絲絲想嫁給他的意願都沒有。只是當她再仔細思考美尼斯說的話時,艾莉亞突然間恍然大悟,難道……難道他真的……
(不行,絕對不行!)
腦中一陣陣轟隆巨響,提醒著一臉錯愕的艾莉亞,欺騙感情這種事自己曾經有過切深之痛,所以她絕對不能也做出同樣的事,否則連她都會以自己為恥。
(不能再這樣繼續下去了,一定要想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才行。)
艾莉亞心中立即做出了決定,到於該怎麼做呢?從之前的相處經驗,她知道美尼斯的個性是吃軟不吃硬,所以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理性的方式,和他好好的溝通。務必要讓他清楚的認知到他們之間的關係,別說是愛,連一點點喜歡都沒有,所以當他的王妃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艾莉亞伸手比向桌子旁邊的椅子,語氣沉著的說:「美尼斯,我有事要跟您談一談,請您先坐下,我去倒杯水。」
以此藉故掙脫美尼斯的懷抱後,艾莉亞快步走到桌前倒水,而美尼斯在搞不懂艾莉亞有何意圖之下,也只好按照她的意思坐在椅子上等待。
艾莉亞將水杯放在美尼斯面前後,隨即走到桌子對面坐下,先深吸一大口氣緩和一下情緒,接著才不疾不徐的說:「美尼斯,謝謝您答應讓我讀書,同時我也很願意提供我曾經學過的知識,在武器提升上面帶給您實質的幫助。至於王妃的事,在我的認知中,那應該是兩情相悅的事,所以請您再好好的考慮一下。」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完了,但艾莉亞卻不由得低下了頭,不敢看向對面的人。
剎那間,現場氣氛凝結,時間彷彿靜止了,沉默無語的倆人,任由一股尷尬的氛圍,不斷在空氣中彌漫,使得這寧靜的房間變得愈來愈詭異,甚至讓人有種山雨欲來的沉重感。
「所以妳是不願意嫁給我?」美尼斯率先打破了沉默,只見他瞇著眼,神情異常冷靜,但其實心中卻是一團混亂,他搞不懂為何會聽到這種回答,當他的妃子明明是所有後宮夫人們所殷殷期盼的事,但眼前這女人竟在拐彎抹角的拒絕他!
「老實說,您對我應該也只是一時新奇罷了,就像是有人送您一隻從沒見過的白色獅子,一開始您會覺得稀奇好玩。但是等新鮮感過了,就不會再有興趣,所以我才會建議您多想想。」艾莉亞不正面拒絕,而是採用理性的舉例說明,希望美尼斯能聽得懂。
(可惡!這女人到底在說什麼啊!)
美尼斯眉頭微皺,握緊拳頭,硬是按耐住性子,語氣低沉地問:「所以妳覺得我把妳當成寵物?」
「因為我的樣子,是你們從未見過的外國人,所以一時的意亂情迷是難免的,但不用多久就會清醒的。」艾莉亞一本正經的解釋原因,態度冷靜的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般。
「碰!」一聲,美尼斯猛然重擊桌子,滿腔怒火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噴發了,「我只說一次,從現在起妳再拐彎抹角的說話,我就把妳侍女的脖子扭斷。」
艾莉亞一聲,臉色大變,激動的大喊:「你不可以這樣,這不關她的事。」
想到普諾拉上次差點被毒死,現在又聽到美尼斯這種遷怒他人的話,使得原本打算好言相勸的艾莉亞,這下子也被惹怒了。
「那妳就給我老老實實的回答。」美尼斯鐵青的臉,一字一句斬釘截鐵的說著。
艾莉亞卻是撇過頭,不想再跟這個人多說什麼。就這樣時間彷佛又一次凍結了般,現場空氣凝滯,一片靜默。
「妳……不願意嫁給我?」美尼斯終於還是忍不住先開口了。
「是的。」
「妳覺得我把妳當寵物?」
「沒錯。」艾莉亞心想,既然多說無益,那就簡單扼要吧!
接下來又是一陣寂靜無語,這種詭異的氣氛,使得艾莉亞愈來愈不知所措,她雙目低垂,不自覺的緊咬下唇。
「其實我大可不必問妳,不管妳是要或不要,直接命令下去即可。」美尼斯故意擺高姿態,打算重施故技,用高壓逼迫的方式,只是能不能成功心裡卻沒個底。
「當然,只要你一個人高興就好。」艾莉亞語氣冰冷的回答,還刻意強調”一個人”這三個字。
美尼斯聽了,不禁搖頭嘆了口氣,「艾莉亞……」輕聲喊著她的名字,語氣既溫柔又無奈,他決定要放下身段,不顧一切的向艾莉亞告白,傾訴自己心中滿滿的愛戀,「我從來沒有把妳當寵物,不但沒有,我還瘋狂的愛上妳,從我第一眼見到妳之後,我就要定妳了,每天滿腦子都是妳的身影,無時無刻不想著妳,甚至還為妳打破了不少先例,妳……」
「是嗎?」艾莉亞冷笑一聲,打斷美尼斯的話,因為她承受不了這種告白,更何況那全都只是他個人的主觀想法罷了,他可曾有顧及到她的感覺?心想至此,艾莉亞氣憤的理智線瞬間全斷,她顧不了那麼多了,她要把那些藏在心中,早就想說的話一股腦的全部說出來,「但你有想過我的感受嗎?在你決定我的事之前有問過我嗎?你總是不管我願不願意,只會強逼著我接受。你用這種方式對我,憑什麼要我對你有好感? 對我而言,你不但是把我當寵物,還是用最自以為是的方式來對待我。就好比你拿最名貴的黃金珠寶餵養白獅子一樣,你認為這是為牠好,但對白獅子來說,這樣真的好嗎?牠活得下去嗎?」終於全講出來了,艾莉亞打從心底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暢快。
聽了這一番話,美尼斯整個人愣住了,他反思自己真的是如此嗎?應該不全都是吧!在有些事尚未確認之前,他無法接受這種指控,「妳的初夜在無法抗拒下獻出,但第二次呢?妳怎麼說?」美尼斯語氣咄咄逼人,他認為事情不完全如艾莉亞所說。
(沒禮貌,哪有人這樣問的!)
對於如此直白的問題,艾莉亞不可置信的睜著大大的雙眼看著美尼斯,想不到他竟會如此的粗俗。但隨即又仔細一想,難不成他是要把事情一件件挑開來說?這樣好嗎?艾莉亞眉頭緊鎖,頓時心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但現在才踩煞車似乎也已經來不及了。
艾莉亞深吸一口氣說:「那是不得已的下策,因為我必須要讓你同意我出宮,拿回我的項鍊。」這是實情,沒有隱瞞的必要。
「所以妳配合著我,讓我以為妳也愛上我了,其實是在欺騙我?」美尼斯神情疑惑,臉上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我沒有,我……只是想在那……種……情況下你會比較容……易……答應。」艾莉亞心虛的越講越小聲,她知道這部分是她理虧。
「只是為了要拿回項鍊?」這種事太過荒謬,美尼斯搖搖頭實在是無法相信這種鬼話,突然間腦中閃過一件事,只見他臉色一沉,語氣凝重的問:「該不會妳早已知道會發生叛變了吧!」
艾莉亞心頭一驚,自忖現在的情況已是非常棘手,絕對不能再節外生枝的說出為何她能預先知道的原因。
「不是。」艾莉亞語帶埋怨的說:「那是因為我聽說你的後宮常死人,為了自保,我當然要儘快拿回項鍊防身保命。」
(好險,之前有先想好推拖之詞)艾莉亞偷偷的喘口氣,心中感到萬分慶幸。
「妳知道嗎?這幾天我就是忙著在處理這些事,為了能保護妳,讓妳日後能在後宮裡,平平安安的生活,我不惜先動手拔掉她所有的眼線。」
「你早就該這麼做了,不然你也不會在生日那天就……」艾莉亞差點脫口而出"死了"這二個字,好險她馬上警覺不對,趕緊轉彎改口說:「就……遇到那麼危險的事。而且那天你還把我推出去當你的擋箭牌,這樣我日後也仍是會身處在危險之中。」
「不,我說過我會保護妳,我說到就會做到。」美尼斯一臉認真的說:「而且我從來沒有要妳當我的擋箭牌,我本來就打算要帶妳去參加慶典,甚至那天我所說的話都是真的,若不是當時有傷在上,不然我真的很想那麼做。」
「你……」艾莉亞聽了瞬間滿臉通紅,「你就是這樣,總是單方面的想怎樣就怎樣!」
「既然妳不愛我,覺得我處處在強迫妳,那妳為何還要救我?甚至願意為我喝下有毒的藥,我死了,你不就解脫了?對妳豈不更好?」美尼斯再次的步步進逼,打算繼續確認下去。
(原來他已經知道了。)
艾莉亞愣了一下,眼中流露出一絲驚訝的神情,但她隨即想到美尼斯這陣子雷厲風行的四處調查抓人,托爾泰那裡肯定會去搜查詢問,所以會知道藥的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啊──該不會他以為我是愛上他了,才會甘冒風險救他?那……可就誤會大了。)
艾莉亞低著頭,心中慌亂無比,一時之間想不出可以應付過去的回答。看來到了這個地步,不得不說出事情的真相了。
「沒辦法。你死了,我必定會成你的陪葬品。而且就算要逃,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能跑去哪裡,萬一被抓到下場只會更慘,所以我別無選擇,只能盡全力的救治你才行。」說完後艾莉亞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臉上充滿無奈。
聽到這一字一句殘忍的話,美尼斯臉色大變,心裡那種失落悶痛的感覺,有如深陷在尼羅河裡,無止無盡的往下沈去。
「這麼說來,妳對我做的所有的事都是有目的的。原來,這一切都是我在一廂情願,是嗎?」美尼斯強忍心中憤怒,深邃的眼眸一眨也不眨地凝視著艾莉亞。
「你不懂,那是因為我想要活下來,我不要不明不白的死在這裡。」艾莉亞無法接受如此沈痛的指控,生氣的站起來雙手拍桌,她不明白這個人為何一點同理心都沒有,會這麼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哼哼哼!哈哈哈!」美尼斯發出恐怖的笑聲,「對對!我記得妳從一開始見面就跟我要求免死,就因為妳怕死怕的要命,所以妳就可以這樣糟蹋我的情感。是嗎?」美尼斯忍不住的憤怒大吼。
在盛怒之下,美尼斯一手抓起水杯往外丟出去。站起來,開始猛砸猛踢房間的所有傢俱。口中仍不斷嘶喊:「妳把我對妳的愛,當做是爛泥般踐踏,妳不配擁有這些東西。」推翻桌子,砸壞椅子,用力的破壞一切,發洩心中所有的憤恨。
艾莉亞一面躲避一面沿著牆壁,往門口方向走過去,巨大的碰撞聲,早引起外面的侍衛和普諾拉的注意,但他們也不敢進去,只能滿臉焦急的站在外面,不知如何是好。
「艾莉亞,妳給我站住。」美尼斯發現艾莉亞有打算離開的意圖,走過去雙手按牆擋住她的去路,冷冷的說:「妳可知道,剛才我在盯著妳的時候,腦裡出現一個畫面,那就是我只要一刀往妳那細細的脖子劃下去就行了,事情就解決了,可……可是我終究還是下不了手。」
毫無退路的艾莉亞,看著美尼斯,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
「我只問妳一句,一句就好。」美尼斯神情失落難過,聲音低沈沙啞的問:「妳到底……有沒有,哪怕是一點點……愛過我。」
艾莉亞聽了驚恐萬分,不知該如何回答?面對這種情況,講有或沒有都不是好的答案。更何況她沒愛過,而且也決定放棄了,她怎麼會知道?艾莉亞閉上眼,搖搖頭,深深的嘆口氣說:「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也從來沒有想過,尤其是面臨生死關頭……」
「夠了,來人。」美尼斯打斷她的話,放開雙手大喊 :「我不想再見到她了,把她帶去王宮隨便的一個地方,總之愈遠愈好。」他已不想再聽艾莉亞的任何解釋,在這樣下去他整個人就要崩潰了。
艾莉亞不發一語,轉身便要跟著侍衛走出去。此時美尼斯腦中突然閃過他們倆人親吻,難分難捨的畫面……
(不對,難道連這個也是假的?)
剎那間,美尼斯冷不防將艾莉亞拉進懷裡,另一隻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低頭就吻了下去,不管艾莉亞是如何的驚慌和反抗,他要找回那種感覺。霸道地挑開她的唇瓣,舌強硬地探入她的口中……
「唔!」美尼斯感到一陣疼痛,把艾莉亞用力推往牆去,嘴角流下一絲鮮紅的血。
艾莉亞忍住撞牆的痛,大聲喊著,「不要再強迫……」 話還沒說完,便看見美尼斯一臉兇狠的舉起右拳朝她打來,「啊──」眼看已經來不及躲了,艾莉亞嚇得驚聲尖叫,下意識用雙手摀住臉。
「碰!」這一拳卻是狠狠的打在牆上。
等艾莉亞再次張開眼時,發現美尼斯的這一拳與她的右眼近在咫尺,同時還阻擋了她的去路。這如果是真的揍在眼睛上,就算不瞎也肯定會影響視力。面對如此的情況,艾莉亞更加火冒三丈,同時激起了她強硬不肯服輸的個性,令她不顧一切的怒瞪著美尼斯。
二人互相怒目而視,彼此的心中也在相互對峙著……
(好啊!現在就殺了我啊!)艾莉亞已經豁出去,什麼都不管了。
(怎麼?現在又不怕死了嗎?)美尼斯簡直快氣瘋了。
倔強的艾莉亞脾氣一上來,不會輕易低頭也絕不退縮。 二人就此僵持不下,不知過了多久……
最後,美尼斯終究還是放下手,撇過頭,口中狠狠的蹦出一個字,「滾。」
艾莉亞隨即頭也不回的迅速走出房外,侍衛們和早已跪在門口的普諾拉,趕忙的站起來跟了過去。
「該死。」美尼斯用手不斷敲著牆,他不懂為何手上的痛仍是掩蓋不了心中的痛,這是他第一次為了一個女人,感到心痛、心碎。
(我算什麼?我在她心中到底算什麼?)
這答案竟是如此殘酷,「唉──」美尼斯長嘆了一口氣,這也是第一次他恨自己的軟弱不堪。
在戰場時向來是帶領軍隊無畏的往前衝,以一擋百奮勇殺敵,令敵人聞聲喪膽的蠍子王,而今面對一個傷他如此之深的女子,竟然毫無辦法,無能為力。
蘇里姆聽到通報馬上趕來,看到眼前的一切,震驚不已,擔心的問:「陛下,您……」
「不准過來,這裡的東西一律不准動,我要回房去了,誰都不准跟過來。」美尼斯怒氣衝衝的走了出去
在回宮的途中,經過後宮,看到其中有一房間,房門微開,有人躲在房門口,美尼斯停下腳步,語氣冰冷的問:「是誰?」
「孟妮拉。」房門口傳來嬌羞的回答聲。
「過來。」美尼斯面無表情的命令。
「是。」孟妮拉溫柔輕聲回應,靈巧聰慧的她知道此時不宜多話。
看著孟妮拉走過來的樣子,充份展現出婀娜多姿,風情萬種的姿態。美尼斯心想這天底下女人何其多,只要他不斷的找,不斷的試,總會找到更好的。至於那個女人,他決定徹底忘掉,不再跟她有任何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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