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調查一宗涉嫌勾結外國勢力的案件。我們警方抓到了間諜,在嚴刑迫供下,他終於交出了一個名字ーー「挪拉夫」就是背後的主謀。
然而單從這個字,我們甚至無法得知「挪拉夫」到底是一個人、一個組織,或只是一個暗號,於是我拜託了身處美國和歐洲的情報人員替我調查,從幾百份收回的資料當中,我看到了一家出版社的名字ーーNoralf NeoCreation Ltd. 是一家在波蘭華沙註冊的公司,正式翻譯名稱是「挪拉夫新創出版有限公司」。
該出版社是一家煽暴及反華機構,專門刊登各國語言的評論和小說來詆毀抹黑我國,當中一本中文雜誌「新創文藝」,內含大量顛覆國家政權、煽動人民憎恨我國政府的內容。在我城私藏或公開這些讀物是危害國家安全的重罪,是可判死刑的,然而我們警方知道不少年輕人都在挺而走險,偷偷私下傳閱這些雜誌。
挪拉夫這家公司由反我國的外國勢力經營,幾名主編都是歐洲或美國人,其中創辦人叫Alfred Norton,取他姓氏和名字的Alf和Nor就能組合成Noralf一詞,那麼可想而知他就是這家公司的最高負責人和創辦人了。
我向上司申請了從中東黑客組織購買關於這個人的情報。果然,Alfred只是這個犯罪分子在波蘭用的假名,他真正身份是一個英國人,名為 Francis Luthen,是某個所謂人權組織的會長,他有一個對應的中文名ーー「蘆立幡」,英國近年總是在人權問題上粗暴干涉我國內政,我一看就知道這是他們用來延續殖民地思想的技倆。
就像我們的殖民時代的總督Chris Patten不叫克里斯 ‧ 柏頓而叫彭定康,前首相Theresa May不叫德蕾莎 ‧ 梅而叫文翠珊——這是他們的技倆,刻意取一個像我們會改的名字,為的就是要刻意營造「一家親」的感覺,企圖誤導人民英國對我城的殖民統治還沒有完結,而政府說,這都是外國勢力打算動搖人民對國家忠誠的手段。
「汪探員,麻煩過來這邊。」我跟着我的同事到他的電腦前。「關於那個『挪拉夫』,你查到什麼?」
我把剛才查到的扼要說明了一次:「這個人明明是英國人,卻改了個姓蘆的名字,又用我國語言發表煽動性文章,蘆立幡建立了『挪拉夫文藝』企圖在我國製造顏色革命。」
「不,給你看這個,」同事把一張女性相片拿給我看,清秀的臉龐下方寫着她的名字「蘆立 明花」。
我目瞪口呆,難道那個人不姓蘆而姓蘆立?他是個日本人?
「這個蘆立 明花,是日本文部科學省前職員蘆立 航的女兒。蘆立明花育有一女,情報人員告訴我們,她是和『挪拉夫』有關的那個人權組織日本分部的成員,而她每年都會帶同女兒飛往英國1至2次,估計就是見這個Luthen見面,而她在日本的合法丈夫,是一個叫Hata Ashidate的人,漢字能寫作蘆立 幡。」
「那就是說,蘆立幡不是英文譯名,是個日本名字?那麼他的英文名Francis Luthen豈不也是個假名?」我想了想,整理一下思緒,感覺有點不對勁,「不對,為什麼他、他老婆和外父都姓蘆立?日本人結婚後不是妻隨夫姓的嗎?」
「日本法例規定夫婦必須同姓,但倒不一定女跟男姓,有一種情況,男方幾乎都選擇跟隨女方的姓氏。」
「什麼情況?」
「比如說,你,汪俊文,娶了日本女子生了孩子,如果你的孩子叫做汪 健太,那麼肯定是學生名冊上最古怪的一個,於是這種情況下不少人都會選用母親的姓氏。」
「那麼就說明他不是日本人。原來連蘆立幡也是不他的真名!」我倒抽一口涼氣,「這個犯罪分子的真正身分到底是誰?他為什麼要用那麼多假名?」
「我現在拜託駐日大使館那邊的間諜人員幫我查,根據蘆立 明花的丈夫抵達日本和留日時間,還有相貌、身高等資料,看來很快就能特定某些人物.....」我們看着熒幕一會,不久就看到間諜人員傳來訊息。
「黃智言,這是他改日本名之前的真實名字,但跟他同名同姓的某個人,由於用民主自由做幌子鼓吹暴動,企圖顛覆國家已被執行了死刑,那麼他又怎到日本結婚生子呢?而且『黃』這個姓,感覺挺古老.......」
我認識這個名字!
「汪探員,你臉色很差,不舒服嗎?」
「沒......我出去一下。」我沒有把那句話說出來,而是隨便編了個藉口走出警局。
我走到街道上,日久失修的街燈閃爍着燈光,寒風把垃圾吹到一地都是。我把臉埋在制服下,憶起了我出生時的名字ーー『黃俊文』這個名字陪伴我到6歲,然而在某天,國家宣布要徹底鏟除「顏色革命」的剩餘勢力,取締「黃色政黨」,把「黃絲」定義為暴亂分子,「黃色」是危害國家的顏色,更由於「黃智言」是勾結外國勢力的頭目,連姓黃都得改姓,改成姓汪、姓溫、姓華,不改姓就會被拘捕,家裡也不能藏有黃色的物品。
黃智言的哥哥,也就是我父親黃智傑。還記得父親某天把我帶到樓下,和鄰居一起把大堆黃色衣服和書本掉到化寶爐的情境,我至今仍歷歷在目,隔天他帶我到入境處更改姓氏時,街上的商店已經沒有了黃色,不到一個月,所有的印刷品不再有黃色,「黃」是失落的姓氏,是被遺忘的顏色,也是被奪走的歷史。
我只在監倉和電視裡見過叔父黃智言的容貌,我只知道他在2020年因為勾結外國勢力和企圖顛覆國家入獄,當時他只不過30歲,後來我城立法會通過恢復死刑,他是第一批被處決的人。而我父親一直都很少談他這個弟弟的事。
他如果還在人世,今年大概已經40多歲了吧。
過了馬路便是便利店,我想去買瓶咖啡繼續工作。然而旁邊停泊的一輛車突然走出幾個人來,捂住我的嘴巴,快速把我的雙手捆綁。我被押上了汽車後,被壓趴在汽車的坐墊上,看到一個班白頭髮的男人。
「黃智言......」他容貌蒼老了十多年,但他的眼神還如當年銳利。「你......你不是已經被處決了嗎?」
「乖侄兒,看來我哥哥十幾年來都沒告訴你真實呢。久違的名字,對了,我流亡太久,幾乎都忘記了自己的真實名字了。司機,開車吧,我們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在這旅程中,我可以慢慢告訴你這個國家的真實歷史,以及我們黃家對抗暴政的故事,從哪裡說起呢?就從2014的黃傘運動開始說起吧。」
(寫完才發現好像有點犯規,那個挪威妹跟南斯拉夫男的戀愛故事還是下次再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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