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希望自己的愛情始終璀璨,歷久彌新,就如同戒指上的鑽石一樣,閃閃發亮,永不生鏽。
她說,愛是一眼萬年的一見鐘情,是指尖相觸時挑起的臉紅耳熱,是相知相戀以及完全交託。
他說,愛是五十巴仙的荷爾蒙吸引,加上十巴仙的激情,以及四十巴仙的責任承擔。
令人遺憾的是,很多時候,這份憧憬不會實現。
愛情的保質期很短,它大多數凋零在頭幾年互不相讓的爭執中,而這算是最幸運的結束方式。最不堪的是,在兩人組建起家庭後,有人移情別戀、或是沾惹不良嗜好,雙方糾纏不休,把保留至今的美麗回憶、最初的海誓山盟都給撕扯成碎片。
就算不是這種晦暗的終結,許多人都相信愛情終將變質:終有一日它會混合柴米油鹽醬醋茶,戀愛中曾經的甜蜜會變成甜酸苦辣生活中不起眼的一種風味,只在偶然瞥見床頭婚紗照時才會偶爾憶起愛情賜予的幸福感,而當時懷抱的那種情愫,保留至今的殘骸恐怕與親情、友情也相差無幾。
持這一種看法的人,大多是以為愛情比親情或友情要尊貴得多的。他們認為這樣的愛情是一種腐化、一種衰退,卻沒有留意到朝夕相處點滴累積下來的默契是多麼珍貴。
她也許會身心俱疲牢騷不斷。
他也許依然心思粗獷不夠貼心。
但那些互道早安的清晨,他和她會準備好一頓頓早飯,有時是她敲了兩三個新鮮的雞蛋做了他心愛的蛋包飯,有時是他手忙腳亂笨拙地煮了兩包泡麵(不幸的話調味料包甚至會泡在熱水裡)。他和她會給予對方一個甜美的早安吻,吻會落在額頭或臉頰,延燒起埋藏在心底的火花,然後他會打上領帶,她會踩著高跟,肩並著肩走出合租或是合力買了首付的溫馨的家,他們會在某一個十字路口講聲「待會見」,接著一個往左走,一個往右走。
黃昏或是深夜時分,他或她會點起燈光,而他或她會期盼燈光。
隨著年歲增長,他們或許會減少把愛宣之於口,但每一次不經意對視、每一下溫柔的觸碰、甚至每一個互相擁抱取暖著入睡的夜晚,無不傾訴著愛。
不似熱戀,卻更勝熱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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