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韹自己都沒想到的是,他明白自己因為過於冷靜而受到了衝擊,而這個衝擊,蔓延到了隔天。
早上八點,他被客廳裡的電話鈴聲吵醒,司空韹疲憊的睜開眼睛,窗外的光刺的他眼睛一陣疼痛,腦袋更是傳來尖銳的痛楚,他立刻就明白了,自己大概是發燒了。
「…倒楣。」司空韹不想動彈,又渴的難受,他並不在意電話鈴聲,對他而言,會關心他狀況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方老師、一個是聞君尚。
而這兩個人並不是會過多干涉他生活的人。
司空韹數著秒數,大概一分鐘後,客廳裡安靜了下來,他呼了一口氣,喉嚨渴的冒煙,卻根本沒有動作的意識,他翻身捲起被子,皺著眉閉上眼又昏睡了過去。
他再醒來,空氣中多了不一樣的氣息,瞬間察覺到不同的司空韹警戒的睜開眼睛,他悄悄握住了放在身邊的鍊。
翻書的聲音在他耳邊傳來,床邊一段距離處坐著讓他驚訝到差點跌下床的身影。
「你、你為什麼在這裡?」過於驚訝,司空韹的語氣都扭曲了,當然,更多的是因為喉嚨乾澀而無法順利出聲,他勉強說了這麼一句後,趴在床邊咳了起來。
「!!你幹嘛啊!你還在發燒欸!」被他的舉動嚇到,手上的書一扔,還穿著學生制服的聞君尚衝過來扶著他,卻被用力的推開了。
聞君尚委屈的看他一眼,轉身去倒水,送到司空韹手上才坐回他的位置。
而喝完水的司空韹盯著自己被水沾濕的胸口,若有所思的模樣,把杯子往聞君尚手上一扔,他快速的鑽進被子裏,瞪著不請自來的人。
「你為什麼在這裡?」
「…聯絡不上你,我打了幾通電話你知道嗎?沒想到你根本沒把電話放身邊!」聞君尚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司空韹厭煩的說道。
「太吵。」
「……」幾乎無語的看著任性的好友,聞君尚很想說,要是放著你燒下去,你就要變成白癡了你造嗎?
但最後他也只能煩悶的補充說明。
「我不來方老師也是要來的,你難道比較喜歡方老師來你家嗎?」
「都不喜歡。」司空韹又把被子提高了點,悶悶的說道。
「但是你最討厭醫院吧?老師如果過來,我估計是會直接送你去醫院的喔?」聞君尚解釋道,他沒有說的是,要不是司空韹的體溫慢慢降了下來,他大概也是直接送他去醫院的。
「…你們好煩。」冰藍色的眼睛有些煩躁,司空韹直接翻身背對聞君尚,顯然的在鬧脾氣了。
聞君尚看著他纖細的背影,站起來往床邊靠過去,他無所顧忌的摸了摸司空韹的後頸,換來對方一個狠狠的瞪眼,不得不再後退兩步。
…說實話,司空韹現在看起來只有脆弱和病弱,平日裡囂張的氣勢都消失了,因為發燒而微紅的臉頰和纖細精緻的模樣,說是女孩子他都相信…真的,可惜自己和他認識這麼久,早就明白這傢伙內裡就是個糙漢子。
雖然有時候比貓還彆扭,但論照顧人的細心度、或者說女子力,聞君尚還比他高得多了。
「發燒了就省點力氣,嗯?你餓不餓,我煮了點粥…要吃嗎?」他俯視著虛弱的司空韹,而仰視的少年,其實沒有他面上看上去那麼生氣。
他更多的是慌亂和動搖,只是表現的很鎮定。
在他看來,聞君尚的笑溫柔的過分,這讓他忍不住心動,渴求溫柔的那部分蠢蠢欲動,又痛恨簡單動搖的自已。
「還真像是日本漫畫的情節阿?真搞笑…聞君尚,你似乎是搞錯了需要照顧的對象了。」他出言諷刺加拒絕,說兩句話就喘的跟甚麼一樣。
「拜託你別硬撐了,韹,你燒到40度,好不容易降了一些,不聽話我就馬上帶你去醫院。」聞君尚看他難受的樣子,態度也強硬了起來。
「你在威脅我嗎?區區一個聞君尚…咳咳,你算甚麼東西…」司空韹嘴硬的說道,他激動的抓緊了棉被的邊沿,聞君尚皺著眉,快走兩步站在床邊,眼神不停的打量著他。
「……」司空韹有種強烈的不妙感,他像是炸毛的貓,想要掀起被子逃跑,但顯然生病的他虛弱到這麼簡單的動作就差點跌下床。
聞君尚輕鬆的攔住摔倒的他,連著被子一起把他抱起來,司空韹慌到狂瞪他,他不敢隨意掙扎,怕這個傻大個把自己摔下去了。
但聞君尚只是驚奇的感嘆道。
「天啊,你也太輕了…難怪體檢沒過關,韹,你明明吃的還挺多的,食物的熱量是跑到哪裡去了?」
「…白癡!笨蛋!!要你管阿!放、咳咳、放我下來!」司空韹沉默了一秒,抬腳去踹他,顯然聞君尚的話又戳中他不爽的點了。
「別、別亂動阿…」聞君尚很無奈,司空韹沒多少力氣,踹到了也只是搔癢的感覺,他抱著被子包裹的人一起倒在床上,樂觀爽朗的笑了笑。
「你睡不著吧?有人陪睡感覺會好點吧…知道你不喜歡別人碰你,我沒有喔!」隔著被子,被擁抱的感覺傳了過來,司空韹翻了個白眼,暗暗道聞君尚就是個白癡,無力反抗下,他乾脆放棄掙扎了。
…絕對不是因為他貪戀被抱著的感覺!!
「…聞君尚,你個大白痴。」他還是沒忍住的罵道,聞君尚傻笑著應聲,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司空韹反而像是洩氣地皮球,整個人突然安靜了下來,還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你是翹課來的嗎?」他突然問道,聞君尚實話實說道。
「方老師口頭批准,我估計還是要補請假條的大不了…寫個檢討?」
「白癡、你就是大白痴,幹嘛為了我…」司空韹碎碎念著,後面的話語聲音消失,但聞君尚還是能猜出來的,他抱著司空韹,隔著被子都能感覺到這個人有多纖細。
和自己一樣,韹只是十幾歲的青少年,卻一直一個人生活著,生病了沒人照顧,連想要喝水都得自己想辦法。
聞君尚擅自進來的時候,司空韹其實是躺在床上呢喃著想喝水的,那瞬間,聞君尚覺得自己心疼的不得了。
「這有什麼?你是我的朋友,來探望你有什麼不對嗎?阿…難道說,你睡不著?要我給你唱搖籃曲嗎?」他溫柔的笑著,故意這麼說道,司空韹果然忍無可忍的讓他閉嘴,一副認真要睡覺的模樣。
聞君尚閉嘴是不可能的,他輕輕地哼起了搖籃曲的調子,舒緩而低沉的聲音飄蕩開來,司空韹的表情有一秒是空白的,他狠狠的皺起眉頭,想要說什麼又放棄似的,最後竟然真的在聞君尚的搖籃曲中睡著了。
這對永遠排斥他人的司空韹來說,簡直是世界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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