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在為政府工作？」少年思考了一會，猶疑地問道。
他不認為方榮顯會為了腐敗黑暗的政治賣命，但從他剛剛說的話來看，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真有意思，你竟然會這麼問。」方榮顯表示他很詫異。
「我不算是為政府工作，嘛，硬要說的話，應該也是反過來的。」他否定了司空韹的問題，停頓了下後繼續說道。
「在加入SRG 後，我慢慢的就察覺到它總有一天會擴散影響力，不過蒐集情報的行動一直都很不順利，或許是系統有意識的在干擾我的行動吧？」
「它的確會對破壞遊戲平衡的玩家做出限制。」司空韹不意外老師和自己屬於同一個群體，方榮顯的強悍在沒有加入遊戲前就顯而易見了。
不知道老師現在多強了，司空韹心底浮起淡淡地期待，冰藍色的眼睛燃起些許戰意。
「你這麼說我就安心了，看來我不是特例。」方榮顯語帶笑意，這種輕鬆而傲慢的語氣和他的學生如出一轍，他們不愧是師生，要是李威虎還留在這裡，應該會想狠狠的翻個白眼。
「我從SRG裡找到蛛絲馬跡，然後透過側面的方式去影響當局的決定，讓局勢走向對民眾有利…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他說的隱晦曖昧，司空韹從未接觸過政治的黑暗面，好在他也是走過無數副本，被心機深沉的亞歷西奧科普過一些權術的基本操作。
「老師是…幕後黑手？」司空韹茫然極了，他雖然不覺得方榮顯會為了政府工作，但沒想到方榮顯扮演著近乎聖人的角色。
「哈哈，這個形容真有趣，是因為你的搭檔嗎？你竟然能明白我在說什麼。」方榮顯發出愉悅的笑聲，對於學生的變化由衷的感到開心。
能讓司空韹染上其他的顏色，那個人還真是不可小覷，他這麼想道。
「我也不是一個人在做這種事，打個比方吧，你剛剛告訴我的消息就足夠我們提前做好很多準備了，或許無法幫助全部的人，但至少能讓生存的機率提高。」
司空韹聽著方榮顯解釋，除了不解還是不解。
為什麼要做這些？有什麼意義嗎？老師在背地裡做的這些，能獲得什麼好處？
他沉默了一會，然後冷漠的道。
「是嗎？那也與我無關，老師只想說這些嗎…我很忙，是廢話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了。」
方榮顯又笑，而他的笑聲讓司空韹覺得煩躁了起來，手指猶疑在掛斷的鍵上。
「還是一樣沒有耐心阿，從國二那件事後，我就被劉大律師找來照顧你，算一算也帶了你幾年，從人情世故的角度來說，一通關懷你近況的電話不過分吧？」
「我也說了，多管閒事。」司空韹眼底流淌的光沒有溫度，他本來就不是在意人情世故的常人，四歲以後，他的童年扭曲變形，養成了他冷淡偏激的價值觀。
「我只是覺得像這樣普通聊天的機會不多了，在劇變以前，給自己的良心找點止痛劑。」方榮顯於是換了個角度解釋，這兼具利益現實的話語反而讓司空韹鬆了鬆眉頭。
「你不想聊現實的話，那我們聊聊SRG吧？最近大熱的話題…聯合國日活動，你有察覺其中不同尋常的地方嗎？」
「SRG的每場活動都不會無的放矢。」司空韹低聲道，方榮顯認同的嗯了一聲，然後繼續說道。
「在我看來，這場跨區活動是遊戲公開前的一次測試，活動內容必然與公開後的遊戲內容有直接關係。」他說出自己的推測，司空韹目光一凝，聯想到寒悼雪不同尋常的大動作，他微微沉吟。
活動獎勵的確誘人，可寒悼雪也不像是為了一個虛無飄渺獎勵行動的人，參照亞歷西奧的行事準則，司空韹完全有理由相信…寒悼雪有一箭數雕的動機。
但，那又如何？
司空韹對此不感興趣，他追求的是SRG刺激血腥的部分，能讓他變強、感受到生命的躍動，對他而言，SRG最後的發展或背後的陰謀都毫無意義。
方榮顯也應該知道這點。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別急著掛我電話，話還沒說完。」方榮顯彷彿看到了司空韹放在掛斷鍵上的手指，他出言阻止，然後加快了語速說下去。
「這是一場實驗，但以SRG自願報名的一貫措施來看，這場實驗的樣本不夠多樣化，假如它是為了測定公開後的模擬情境。」
「…你是指人數嗎？」司空韹疑問道，眾所周知，SRG的玩家遍佈全球，以老鼠會的方式迅速增殖玩家人數…一場速食的PK後，死一個人，就會發出五封邀請的郵件。
SRG的玩家遠不止10萬人，但有勇氣自願報名特殊活動者並不多。
五萬到七萬，這是亞歷西奧推估的報名人數。
「不，我指的是多樣性，參與活動的玩家屬性過於單一了，要模擬出公開後的情境，至少得具備自願和非自願兩種群體吧？我可不認為SRG的系統會在公開前友善的對一般民眾打招呼。」方榮顯調侃又諷刺的說道，司空韹略略闔眼，他想像了下公開時可能的景象，喃喃道。
「知情與不知情、經驗差距？…10萬不是上限，是定額？」如果實驗目的和方榮顯推測的一樣，那麼，SRG或許會在活動開始的時候直接抽選未報名的玩家，而且以低等級的優先，這樣才能完善實驗條件。
「不愧是我的學生，反應很快。」方榮顯聽著他斷續的呢喃，短促一笑，他知道司空韹一向聰明，雖然個性偏激，卻有靈敏的思維，給他一點提示就能推知答案。
司空韹沉默了一會，然後疑惑的發問。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個？是希望我把這個消息散布出去嗎？」
如果更多人知道這件事，就能提早做準備，沒報名的人在被選中時也能鎮定的面對現實。
「不，不是的，你如果那樣做，我想事情會更糟糕。」SRG並不善良，如果透過論壇推送這個消息，D等級以上的就不符合『不知情』的條件，那樣E等級的菜鳥會死更多吧？
方榮顯否定了司空韹的推測。
「我只是希望你能當個聖誕老人。」他的語氣柔和了不少，說詞含蓄，電話這頭的少年卻嘲諷一笑。
「駕著雪橇去送溫暖？乖孩子才能得到禮物，SRG裡還有雙手乾淨的乖寶寶嗎？沒有吧？」
方榮顯無視了他刻意的譏諷，自顧自說道。
「在我的預想裡，這次活動絕不是單人項目，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大型的團體活動，這點你也同意吧？」
司空韹不置可否，沒有否定也沒有肯定，雖然他們的確是以此為前提在準備。
「司空同學你…雖然說是通過PK爬上的特A級，但本質上你並不是真正的嗜好殺戮，你喜歡的是挑戰強者，對於凌虐弱者興緻缺乏，因為你是這樣的人，我才會對你如此提出這樣的建議…如果我們對於這次活動的一切推測都正確，你想不想試一試從未有過的遊戲難度？」
少年淡藍色的眼瞳緊縮了下，原本漫不經心的姿態改變，他微微前傾，手指輕叩桌面。
方榮顯不愧是數次利誘他成功的人，一席話完全戳中了少年心動的點。
登上了特A級榜單，已經加冕成神的少年無疑對PK失去了最初的狂熱，除了同等級的那九個人，他幾乎遇不上能盡興的對手。
而週末副本也發生了同樣的瓶頸，隨著他和亞歷西奧組隊的時日漸長，這兩個怪物對副本機制摸的越熟，他們下副本形如吃飯喝水，君不見上次四星難度的副本基本被這對組合橫掃通關。
他的確渴求更上一層樓的遊戲難度。
「…可以參考一下。」少年如是說道。
電話那一頭，方榮顯彎起狡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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