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裡，搖晃著手中裝著冰球的酒杯，李威虎看著手機跳出來的通知，表情相當微妙。
「司空小朋友是被刺激過頭了嗎？」他喃喃道，身邊穿著黑色襯衫的人湊了過來，滿身酒氣的，眼神還算清醒。
「怎麼、怎麼，聽你說加了那個誰好友…有消息了？」他硬是把腦袋擠過來，瞇著眼看李威虎手雞上的信息，然後報出一陣大笑。
「什麼啊，這傢伙活動的時候不是還挺囂張嗎？！現在是輸給你不服氣，所以去欺負其他小朋友了？」
李威虎無奈的推開那顆大腦袋，點了點把手機收起來，他看著手上酒杯裡澄黃的酒液和冰球，微微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你又在想什麼？」他身邊的人推了推李威虎的肩膀，不滿的問道。
「不是很想跟單細胞說話。」隨口敷衍道，李威虎嘆了口氣，他並不認為司空韹是那麼在意勝負的人…或者說，那個人不像是因為區區勝負就會被刺激到連刷五場遊戲。
李威虎想的還算簡單，身在現場的幽靈只覺得大腦陣陣發疼…如果它有大腦的話。
那個從註冊遊戲以來就一直在刷新個人評價的新人玩家是真的發瘋了！！碾壓對手還不夠，他還搞虐殺，虐殺也還不夠，他還玩起了花樣，逼著還剩下一口氣的玩家講故事！！
哪怕是仗著規則最囂張的GM看到這一幕都相對無言了，在專屬於GM的聊天通路裡，幽靈們沉默著，祈禱玩家韹不要再繼續點匹配玩下一場遊戲、或者自己不要輪到他的場次。
酒吧裡，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倒在桌上，發出了一聲滿是酒氣的嗝，他偏頭看向結束了思考的，一飲而盡的李威虎。
「吶，Mark，你覺得那個坑爹的傢伙要花多久的時間爬上C級？」
「江嘉為，他有名字，有禮貌點啊！」李威虎警告的看了倒在桌上的傢伙一眼，喝的爛醉的男人哧哧笑出聲。
「名字啊…不加糖也好，江嘉為也好，都只是個符號而已，你不也是嗎？」說著，他又抬頭向酒保點了龍舌蘭，李威虎警告的看了酒保一眼，後者無奈的對著江嘉為聳肩一笑。
「啊啊…我想喝到失去意識阿！！」江嘉為發出不甘願的哀嚎聲，李威虎嘖了一聲。
「喝不死你！老子還得把你搬回家！想得美啊！！」他轉著杯子裏的冰球，回答了江嘉為的提問。
「以他的速度，或許會比我們還要快吧？他是那種對殺人真的毫無感覺的人，他有這方面的才能…真的是台灣土生土長的小孩嗎？看上去像是混血兒，或許有什麼特殊的經歷…？」他說著，一邊又陷入了神遊，江嘉為不滿的用力拍了拍桌子，拉回他的注意力。
「你這不是比我還要對他有興趣嗎？！」
「我只是對他的來歷感興趣，跟你不同…嗯，也跟那個格洛克不一樣，我覺得他抱著找大神的心情會在看到司空的那瞬間被摧毀吧？」
「喔？聽起來有點意思阿！你今天接觸了那…司空，有什麼感想？」
「嗯…單純以性格分析，他是孤僻的、可能還有點憂鬱或躁鬱的表徵，乍看之下像是反社會的中二少年，但是聊了幾句後，我可以確定他有PTSD…極度厭惡與他人產生肢體接觸，哪怕是握手都不樂意。」
「PTSD阿…是很熟悉的詞呢？然後呢？」江嘉為附和道。
「…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討厭接觸一般都是情感上受到的創傷，不假定對象是同性或者異性的話…嘛，以他那張臉來看，我大致上能猜到會發生什麼…感覺認真去查會看到社會腐爛的殘渣呢，基於保護他的少許良心，我不打算那樣做…江嘉為，說了這麼多，你還沒想到嗎？」
江嘉為按著自己的太陽穴，很想抱怨這傢伙在給他攝取充分酒精的大腦出難題，但他還是回答了。
「社交行為嗎？」
「沒錯，常理而言，像他這樣的PTSD患者伴隨著社交障礙是最明顯的特徵，既然如此，他在活動裡的所有表現不是違和感爆表嗎？」
「的確很有意思，保護隊友、拉幫結派，最後還狠狠的要脅了我們兩個…這真的是PTSD的患者？」江嘉為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點。
「所以說，撇除他的性格，我對他的行為模式有更深地分析，老實說，得出這樣的結論，我都覺得司空是個可憐的小朋友了。」李威虎看著桌面上留下的水滴，語帶保留的說道。
「喂喂！別吊胃口阿！混帳！」江嘉為不滿的瞪他，李威虎聳聳肩，繼續說道。
「既然有在參加生存類的真人比賽、以及他實打實的戰鬥力，是對變強有執著吧！可以說他本身抗壓力就不錯，比起受傷害後等待他人的救援，他是那種傾向於自救的類型，而且適應力很強…執行力、自制力、現場判斷的能力都很高，PTSD的確造成他的社交障礙，能夠毫無情感波動的殺人就代表了他對他人沒有同理心，情感冷淡，可能跟家人的關係也不好，而他在活動裡那些違和的表現是因為，他把這些歸為遊戲，他很認真的在玩遊戲，最好的證據就是他給自己設下的規則。」
江嘉為聽的嘴巴微張，一付震驚的樣子。
「這是…精分嗎？」
「不對，你是想說他現實裡和遊戲裡性格不一樣？我想，他在現實裡也是暴力傾向的人，用另一個方式來說，他對待遊戲是很認真的，認真到可以暫時拋下自己社交障礙的那一面…大概是執著變強的後遺症，實際上，我今天和他交談的時候，只有聊到比賽和遊戲的東西才能成立對話，可以說是顯而易見的結果吧？」
李威虎敲了敲杯子的邊緣，眼神微微深沉了起來，在他看來，司空韹在複雜的同時也意外的單純。
江嘉為要了一杯水，嘆氣著感概一句。
「如果和你推測的一樣，那格洛克真的要慘。」
「…最近可以多注意社會新聞，或許能知道多餘的情報喔。」李威虎附和著，一邊掏出錢結帳。
「下次活動，應該是過年的時候了，希望到那時候司空韹還沒有被遊戲玩壞呢…」江嘉為也拿出錢包結帳，他搭著李威虎的肩膀搖搖晃晃的走路。
「在那之前，或許日常對戰就會遇到他了吧？」李威虎說出了更殘酷的可能性，江嘉為發出低沉的笑聲，沒有接著說下去。
他可沒有同情他人的餘裕，說起來大家都是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處境好。
能活到什麼時候都不知道，就這樣背負著命懸一線的壓力活下去，總有一天會壞掉吧？
不過在那之前，努力活下去是他唯一要做的事，因為還不想死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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