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戰1》—戰場 - 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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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開始加快步伐，幾乎是以快走的型態前進。

我刻意拉開了與他們之間的距離，與我同行的人是夜耳，當然除了李明薇只有她制的住外，也因為夜耳不是愛抱怨的人，至少我把她跟我拖在一塊，她不會在那裏揚聲埋怨。

「你相信你的計畫吧。」她問。我向她點頭。

「你不怕猴王會跟上來嗎？」她問我。我再度點頭。

果不其然，猴王先是往我們這兒前進了幾步，但又歇止步伐，他注意到隊伍有一半的人已經離開，先往他們的去處前進三五步，但又停下來看著駐足的我們。

他沒法夜視，所以只能透鞋面在沙塵地面上的踏步聲，或者這台破輪椅輪框與關節摩擦的喀機聲，判斷我們的遠近與方向。

我們的輪椅沒移動，難不成我們走了？不是？腳步聲不對，前面那一夥人數量不對，我們沒撤，但我們又去哪裡了？

猴王他一定更想追逐領先集團，但他更好奇我們手上這兩個「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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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優勢，夜視能力。

我能看到他的臉部表情，猴王他有情緒，與一般活屍顯然不同，這點在第一次我跟李南聯手打倒他，就看見過他的憤怒，此外他也能策畫、能動腦，有思考能力，代表他會好奇、也會搖擺不定。

透過夜視，就能夠看見他的情緒，他的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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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行吧。」李南透過護目鏡問。

沒錯，軍方的遠距離通訊功能故障，但護目鏡還有類似無線電的功能，只要提前配對，雖然不像傳統火腿族有高功率的專業無線電器材，但只要在沒有障礙的情況下，陽春無線電能夠隔著數百公尺通信，這都不是問題。

我們在打倒真活屍後，也不是悠忽著沒事幹，樊卓跟我們說明了無線電功能，並幫我們幾台護目鏡都做好配對，讓我們分別能夠以不同頻段對話，在夜裡行進，這是必要的功能。

「公民戰士或死刑戰士鄉野作戰的都靠這個通信。」樊卓解釋，而且還能夠開啟顯像，顯示友伴的約略方位，在毫無遮蔽物的情況下，甚至有距離估算功能。雖然不像傳統科技士兵那樣有更高規格的設備，高倍率熱感應、震撼彈、閃光彈，甚至是狙擊鏡等，不過畢竟現在是個無法量產高科技裝備的時代，能夠有基礎科技功能就足矣。

這些功能都是我們在受訓階段時，軍方「刻意」沒有告訴我們的，但是在公民戰士的訓練中，他們由於被教導要團隊作戰，所以卻是設備武器作戰第一堂課的內容。

「還有其他功能吧？你們軍方一定還留了不少手。」李南問。

樊卓點頭，「厲害了我的國，你總聽過吧」這句話以前曾經很流行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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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領先集團李南跟孫璐西，落後集團則有我以及繼承諸葛芮的護目鏡的夜耳，都配戴上護目鏡，所以即便跟李南暫且分開，也都能確保我們能夠抵達最後的去路。

這是人類的第二個優勢，資訊能力，無論是再怎麼聰明的活屍，如同猴王，它們也只能使用最原始的方式傳遞訊息，聲音，而且只是單純的聲音，不是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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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言牽涉到更多複雜的訊息，聲音得用情感驅動，但是語言卻是可以撒謊，可以詐欺，使得對方無法知道我們的真實意圖。

我跟夜耳也讀懂了猴王前些時刻的行走規則，他嘗試控制我們行進方向，他知道我們會因著他的靠近而修正方向，所以他才會不斷地調整跟我們之間的距離。

至於他要引導我們去哪裡，當然是他們的根據地。

大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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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知道活屍能夠辨識同類，有些活屍，像是猴王，更是在人類感染進入變異的潛伏期時，就能看穿，好比殷廉就是如此。

樊卓說，就連他們在實驗室這麼久，他們也不知道為何活屍群能夠進行這樣的判別，人種，好比說白種人跟黃種人，我們一眼就能夠區辨差異，但是我們卻很難辨別出歐陸地區，德國人與英國人長相上的差異，活屍辨別同類，或許就像是我們能夠分別日本、韓國，甚至是中國、台灣人的差異，但歐美地區的人卻是費解，要我們解釋我們是從何區分，我們也具體說不出原因一樣。

「或許，就是這種集體潛意識，讓他們在冥冥之中，也能夠從細微的迴響分別差異吧？」樊卓說，說得玄妙地讓人費解。

在猴王眼中，他眼裡的李明薇跟孫禾一定是十分特別。

已經感染的李明薇，原本被我們綁在輪椅上推著前進，像是俘虜，但一會兒卻又改成雙足行走，像是人類的夥伴，而變成另外一個潛伏感染者被我們押在輪椅上，而不久前他卻又像是夥伴一樣的隨我們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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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王本來就是活屍族群中比較聰穎的異類，換言之，他確實是有思考能力的，然而太聰明的腦袋必定導致他現在躊躇不前。

我們這一夥從單純的全人類部隊，變成了人類與活屍混雜的團體，這又是怎麼發生的？

我猜他是這樣想的。

夜耳贊同我的想法，但過程中她沒辦法跟我對話，因為她不時得哄騙不斷發問，或者無意義言語的李明薇。

「新……新人……」

「不……不是壞人……。」

「我要。」

「不走。」李明薇偶而會突然地停下腳步，彷彿想要與猴王進一步的接觸，夜耳像是母親一樣，她不會用粗暴的方式押著李明薇前進，而是會告訴她，我們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好，也是為了大家好，總有種情緒勒索的成分。

但是對李明薇卻有效。

「我對我得說這些話感到噁心。」夜耳透過無線電這麼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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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薇確實保有理解跟表達能力，行動能力與她變成活屍前相同，但智能似乎退回到了八、九歲孩童，社會化能力更是十分匱乏。

她看待我們其餘人等，最起初只能二分法，把我們分成敵對陣營的那一邊，夜耳是敵對者中最友善之人，而活屍對她而言則是好人，是新人類。

而對於李明薇受限的理解表達能力，真不曉得這到底是乍成活屍的樣態，或者是因為李明薇是自閉症患者，所以也將此種生物特徵遺傳到她的活屍型態。

我疑惑的是，如果李明薇能夠透過夜耳這般粗糙的訓練，習得簡單的溝通能力，那麼其他活屍能不能夠訓練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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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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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認為所有活屍都有一定模仿、學習的能力，但上頭長官一心只想把他們訓練成殺同類或統治同種族的怪物，但也不能怪他們那些高官，像李明薇這種明顯能表現生前特徵的活屍，她算是第一個。」樊卓在剛才的休憩時間，針對李明薇的學習能力，又開始發表他的高見。

「我猜，所有活屍可能都攜帶了生前的技藝……例如黑洞他應該就是個籃球員，所以才會導致他的體能這麼好……還有他生前應該是暴力犯……你好像有這麼說過。」我說。

「沒錯。」

「那猴王呢？你們知道他的背景嗎？」

「不知道。我們之所以會知道黑洞，是因為曾經有軍人看過他在籃球賽場上比賽。」

「你們怎麼會不知道，不是應該都有背景材料嗎？」

「刷臉系統建置的是3年多前的資料了，這幾年大家的臉孔變化很大，系統判讀沒有這麼精準，否則我們也很好奇，他算是少有背景材料不明的實驗體。

「我猜他大概也是運動員吧。」

「而且是腦袋發達的那種。」在一旁看起來對我們話題沒有興致的李南，突如其來插了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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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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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李明薇到底還是李明薇嗎？

如果其他活屍能夠透過訓練，改變行動模式，那對人類接受度比較高的李明薇，或許可以透過訓練，轉化她對於人類與活屍的感知。換言之，如果我們能夠洗腦她，讓她認為人類才是夥伴，而活屍，她口中的新人類才是敵人，那麼她是否也會改變陣營。

屍爆發生幾年以來，人類當然都在嘗試預防或者治癒這個「疾病」，但就是因為失敗，才會轉而想用古典控制，也就是樊卓所說的制約刺激的方式來操控活屍，讓活屍進而相互殘殺。

但有沒有可能讓活屍理解他們與人類其實沒有必要爭鬥呢？

人類與活屍似乎變成了兩種不同的種族，其中一種族將另一種族視為食物以及「繁衍」來源，只是這種繁衍從傳統性交取向的種族清洗，變成血與肉的掠奪、感染。

人類的歷史上，確實也有不少人類遭人利誘，為了錢財，或者因為更深的仇恨，窩裡反自己的種族。這是因為人類有自由選擇、自由意志的能力，如果活屍也能有呢？是否能夠擺脫他們那種視人類為食物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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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李明薇轉頭望向我，雖然我是對著無線電頻道裡頭的公眾頻談話，但畢竟是從我嘴裡冒出來的，聽見我這一連串跟夜耳討論的事情，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她想說的是，她不明白我說的話。

「你們非得要討論這麼困難的事情嗎？」李南透過無線電說，「講講猴王，他還在你們後面嗎？」

「他還在後面，不過我沒法看見他離我們多遠，只能感覺背後有腳步聲。」孫禾這麼說。雖然他沒法聽見我們頻道裡的談話，但他似乎逐漸也跟我們建立默契，在我準備轉頭回望時，他就替我注意猴王的位置。

猴王似乎不再嘗試控制我們的方向，而比較像是單純尾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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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我所料，他對李明薇與孫禾的好奇，還比把我們變成食物還要更多一些。

看來一時半刻他不會再干預我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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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李南已經到了林地附近，這兒容易迷路，就當作歇息，恰巧受傷的王慈祥也有點耐不住這一兩個小時的長途跋涉，他們會沿路做上記號，讓我們不至於迷失方向，畢竟林道會遮擋我們的距離顯像，這點他在林道已經與孫璐西先測試了一回。

雖然護目鏡有夜視功能，但在識別人像上還是容易了一些，地上的箭頭，得格外費點心思才能夠看見，所以每當遭遇岔路口，都得稍稍停留駐足一番，找尋記號的影子。

我試圖將地上的箭頭用腳抹去，試圖混淆猴王的方向，畢竟在林道裡，聲音的傳導沒有這麼線性，有機會讓他難以辨別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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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你停下來的時候，猴王就也會隨著我們停下來。」夜耳告訴我，這是好消息，至少他不會趁隙從背後偷襲我們。但是，夜耳下一句話讓我有點擔憂，「但他好像嘗試用各種不同角度在看我們……在做什麼一樣。」

他在觀察我們找尋箭頭的樣子？

「我不確定，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懷疑……像是在懷疑什麼一樣。」夜耳這麼說，她隨即改口，「他又跑進去樹林裏面了？奇怪……他去哪裡了？」

正當我疑惑猴王怎麼會忽然對李明薇失去興趣時，山林深處傳來一陣又一陣的呼喊聲，像是人類的叫喚聲，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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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南他們在喊叫嗎？為什麼不透過無線電？

但李南跟樊卓的無線電這時候才傳來回聲，所以這個聲音……離我們比較近。

「等一下，你們聽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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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來不及回話，孫禾指了指前方的黑影，我才發現，猴王從樹林中竄了出來，他背對我們，彷彿對我們失去興趣似的。

他這時候又叫了幾聲，喂喂喂喂喂喂喂！趣趣趣趣趣趣趣！

這幾聲讓李明薇也在這時浮躁了起來，她嘴裡含糊地說些什麼，我沒能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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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聲音？」李南又問了我第二次。

我說，這是猴王的叫聲，不知道為什麼，猴王似乎把我們放著不管，改去追逐李南。

就在這個時候，李南那裏傳來訊息。

「林道裡有活屍埋伏。」李南說。

然後我聽見無線電裡，李南弓箭的的震動聲。

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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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齁嗚嗚嗚嗚！」另外一連串的聲音從我們前方傳了過來，那是李南他們的方向。

我似乎也能辨別猴王的聲音，他又嘶喊著，「喂取！喂取！！喂取！喂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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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王在這裡策畫伏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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