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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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聲刀械摩擦的聲響傳出,距離村落最近的那名活屍率先注意到,因而改變了行進的步伐,就像是聞到食物香味的老鼠一般,筆直地朝著村落衝去。
其他兩名活屍一開始還走的東倒西歪,看似不曉得會走去哪兒,這回專注朝食物進攻的行列。
第一名活屍遽然倒下,雖然沒能瞧見是什麼遠程武器擊中他,八成是飛刀吧?既然飛刀老大也出手了,也該換我趁隙發動突擊了。
我朝村莊的方向狂奔,一直到跑出樹林時,才感受到心臟如同快蹦出身體外,看來直到我把這一群黨羽解決前,都不能平息住吧?究竟會不會被發現呢?空地大概有三、四十公尺,還沒能完全穿越空地,第二個活屍也已經倒下。慶幸倒下的不是我,看來他們還沒發現。
一會兒,我已經平安地走進村落裡,鬆了一口氣,靠在第一座民宅的牆壁邊,至少暫時不會受到飛刀黨的威脅。第三個活屍被解決了嗎?如果第三個活屍沒被解決,他們應當改採近身作戰,到時候也還是老大出馬嗎?
我不這麼認為,沒理由都是由老大負責戰鬥,那其他人豈不成為了人行立牌?
果不其然,我聽到了甩門的聲音,第三個活屍沒被打倒,他們才會匆忙地出門進擊。抬頭張望山丘,雖然被兩層樓的建築物擋住了些許視線,仍可勉強看見活屍的狀態。除了兩個倒地的活屍以外,第三個活屍左肩上插著一把小刀,老大失手了。
我快速地摸到第二棟民宅,遠方同時傳來吶喊聲。兩個人影朝活屍的方向過去,我對於他們的勇敢感到訝異,這不是一群死刑犯嗎?竟有這種與活屍正面搏鬥的勇氣。姑且不論到底是兩個人還是三個人出動,屋內總剩下兩個人以下吧?頭已經洗一半,可不能抹著肥皂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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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這種動物也還真是奇怪,總是會發出一些嘶吼聲,希望自己的膽小可以躲在聲音的屏障下,說穿了只是無法忍受安靜的狀態。
距離飛刀黨的根據地,只隔了最後一間民宅,吶喊聲消失,活屍紛紛遭解決,只聽見三名男子此起彼落的笑聲。
禿頭曾說他們還剩下四個人,第四就是留在本營的守望人。
他們的位置仍然在第三個活屍倒下的地方,正省視自己豐碩的戰果,雖然這並不是什麼野鹿,打倒了以後還有大餐可享用,可總會忍不住去查看屍體,一方面是確認活屍的確是被擊斃,另一方面則是享受打倒活屍的成就感。
其中一名光頭男子彎下腰,看不見他在做什麼,或許是在打擊活屍頭部以茲確認。另外兩個人朝山上走去,意圖確認稍早被飛刀擊斃的活屍。如今幾乎可以確定紅磚屋內只剩下負責放哨的守望人,正是我進攻他們本營的大好機會,已經沒有裹足不前的籌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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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丘上的三個人走到了第二個倒地的活屍旁,光頭男子再度補了一刀,好像是他的職責,其餘兩人好像只是旁觀罷了。或許因為光頭的實戰能力較弱,所以只能負責這種髒活。這時我已經悄悄走到了紅磚屋門口,先準備好手槍,雖然開槍後就不能在此地久居,只怕引來其他活屍的注意,但光用十字弓,沒辦法一次對付太多人。
紅磚屋裡頭一片漆黑,所有窗戶都被他們用木板釘了起來,一點光線都透不進來,怪陰森的。
這裡的地形位置極為適合防守,或許是前幾屆的學長設立的,而飛刀黨只是坐享其成。
看似是主臥室的房間異常整齊,客廳的茶几上放著數包乾糧還有大量的飲用水,不禁佩服飛刀黨搜括食物的本領,但他們可以掌握到的腹地之大,包含河邊、靠近村莊的樹林以及山丘上,都是他們的搜尋範圍,怪不得有辦法搜刮到這些食糧。
二樓則僅有兩間房間,主廳放著一座神明座,主廳旁的房間裡頭甚至有淋浴間,地面濕濕的,牆壁上還殘留著霧氣。神明座上頭祭拜著觀音娘娘,然而只剩下畫像,香座及神像都已經不見了,大概是被當時逃難的民眾帶走,希望觀音娘娘可以保佑逃難一切平安,但沒想到卻留著觀音娘娘的畫像在此目睹飛刀黨強暴女死刑犯的荒誕行為。
爬上通往頂樓的樓梯,心裡一邊正擔心著那夥人是不是已經在回來的路上,這回不只頭已經洗一半了,根本就是渾身濕透了我想。屋頂上的守望人,必須得率先解決,畢竟沒法在面對返回基地的那三人時,還得顧慮哨兵的回馬槍。
通往屋頂的活板門開啟的嘎嘎聲引起守望人的注意,連他甚至沒能來得及回話,一瞬間只看見他左邊臉頰帶有青黃色的刺青。
十字弓箭擊中他的胸口,但卻沒能讓他瞬間倒地,之所以沒瞄準頭部,畢竟覺得有些冒險,如果沒擊中怎麼辦?
守望人強忍中箭的傷勢轉身過去,想警告他的同伴,我趕緊衝上前從背後補了他一刀,但甚至沒敢把他翻過來確認生死,或許是不敢直視他的死狀。
如果守望人並沒有我想像中那般罪惡,那該怎麼彌補他的生命?禿頭也根本不是壞到底的死刑犯,但我已經停止不了了。
沾滿血的雙手,怎麼也不可能把殘留在指甲縫中的受害者完全抹去。殺掉這些人並不是為了存活,而是實現正義,我這麼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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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的飛刀黨彼此擊掌,就在我正思考他們怎麼會處理活屍的屍體時,他們解開了我的疑惑。他們各拖著一個活屍,緩慢的走向靠近山丘的那一間墨綠色屋頂的民宅。我不知道誰是老大,但是最靠近我的那一個,把活屍拖進去後,絲毫沒有要幫另外兩個人的意思,大概就是死刑犯集團的首領。
我朝一樓狂奔,不久以後他們大概就會回來了。我有一個驚喜要給他們,也準備了一些問題,如同審判罪人的刑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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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並不是我進入死刑戰場的主因,之所以會進入死刑戰場,有一部分是因為面對那些死刑犯變成的活屍,認為可以更毫無考慮的擊殺,因為他們的確曾經犯下錯誤,最後導致被裁奪為死刑犯。
或許他們同樣曾經是某一個人的丈夫、父親甚至孩子,但是他們選擇了犯罪的道路,變成活屍也是終將面對的後果。
但我從沒想過,死刑犯進入戰場以後,也同樣會持續犯著遭判刑前的惡行。他們難道不明白嚴刑峻法下,就是要遏止動盪時代下,持續威脅善良老百姓的歪風嗎?
我並不以正義使者自稱,也不認為進入死刑戰場需要一一對死刑犯制裁,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做?難道人類的生命真的這麼渺小,活屍把我們當成食物,人類間也把彼此當成獵物和玩具嗎?
拉了椅子,坐在進門三步的距離,等這夥飛刀惡徒開了門,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等待時間非常漫長,我不曉得是因為秒針的實際延遲,還是因為即將再次目睹人類文化的崩壞而不願面對。
人類在這數千年來的文化隨著活屍的出現而逐漸消弭,我以身為知識管理員而自居,因自認成為了保護文化的守門人。我曾經說過,那是一份非常低薪的工作,想閱讀的人會繳給我幾元的聯邦貨幣,再與圖書館館長對分。
最一開始,武警調查我們每一個人的專長,我並沒有任何專長,我在台灣是一個學生。對軍人有沒有興趣?沒有。抱歉,我忘了你是台灣人,也不符合資格。你的年紀好像也沒辦法擔任公職,不然這樣好了,先安排你的住處,缺錢就先來中心領救助食糧。抱歉,我可以查一下我父母到哪個城市嗎?下一個。我被後頭排隊的人擠出了隊伍。
有興趣來管書嗎?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先生問我。什麼?
求職好像不順利吧?不如來幫我管書,不過要跟我的家人住在一起,還得幫我整理那些書。什麼書?我剛好有個朋友在軍隊裡擔任高幹,答應可以借我軍車裝書,我捨不得那些書,也需要人手幫忙。好啊,我說,處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人願意收留我就是萬幸。
跟我一起去中國的伙伴呢?自從我們進入岸邊的檢查哨後被迫分開。目前沒有感染疑慮,抽血的士兵這麼告訴我。我的家人同伴呢?下一位,又是這麼被推開。
這是一個沒有時間與你多談的世界,大伙總急著處理龐大的庶務,每個人都活在活屍突然出現的恐懼下。看著路邊成堆的屍體,仔細看甚至能看見有蛆從屍體的眼球中鑽出,士兵要我們加速通過。那些屍體可能仍有感染力,要命的就快點走,即使你想再仔細多看幾眼,後頭的人也會把你撞開。
人類的文化呢?那些與現在比擬甚為井然有序的世界,雖然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十分注重禮貌,但一些基本的尊重是有的,現在誰來跟你談尊重這兩個字。
他們告訴你,你來到這兒,尤其是死刑戰場,得提防任何一個出現在你生命周遭的身影,即使他不是活屍,人類你也得提防三分。
新兵至少不用了吧?但學長卻告訴你,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相信。
每個人都帶了一個虛偽的理由來到這裡,過去我們被迫遵守某堆成文的法條,現在那些已經不再實用。所有的一切建立在你是否健康,是否對其他人具有威脅性,如果有威脅,很抱歉,格殺勿論。
一點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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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打定要殺掉這伙飛刀黨,讓這伙人繼續留在戰場,雖然並不一定會對我造成威脅,但他們或許會對其他新兵造成威脅,如果讓他們活過戰場,甚至會毀掉那些好不容意享有非常些微的安定感的平民。
我並不是正義鬥士,但我的母親曾經教過我是非對錯,對於不合理的事情要儘力爭取,對於欺暴的事情要盡自己所能的反抗。
是啊,我得反抗,這次並不是只是為了我自己,也是為了我見過的每一個人,或許他們並不是全部良善,但沒有理由讓他們被暗地裡的惡賊突擊。
我把我的手槍上膛,等著。
他們或許不會回答,但他們並不樂見槍管發表他的感想。
以暴制暴,或許是仍然是這世界上最原始,也是最適用的教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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