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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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不得危險,幾乎是用跑的下山,幸好這座山並不是什麼險山,大幅度的急彎不多。適才推測城中城的直線距離,約莫只有一公里罷,但這回沿著山路奔去,少說也會多繞個幾百公尺。
或許是因為高度隨著下山的彎道下降著,阻絕直升機螺旋槳的音牆也就多著了,螺旋槳打轉地「咻咻」聲也變得越來越模糊,但有時卻又變得清晰。
諸葛自述在路上丟了些肉品,但可一點也沒瞧見,只見地上依稀還有一些焦黑的砲彈肆虐痕跡,只是密度較不若下山人行步道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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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以為戰場所到之處,應當四處都可以見著活人與活屍的屍體,但仔細想想,活人的屍體即使出現,要不是活屍距離太遠,早晚會被啃到只剩下骨架。至於活屍的屍體呢?倒也不多。精算了一下目前所遇見的人類還有活屍,也有二十個。雖說戰場從沒有告訴我們一共施放了幾個活屍、幾個死刑犯進來──周秉甚至說死刑犯還會分批進來咧。
我所遇見的這些活體,不曉得有沒有裡頭總數的十分之一,我到底在這戰場裡搜尋過多少區域了?
話才剛說完,就在路上看見一小團生肉被棄置在靠近彎道的懸崖邊。小團生肉旁,還有一些碎肉被拖出山路外的軌跡。這是諸葛丟的生肉嗎?妳把生肉放在崖邊,意圖讓智能低下的活屍搶肉時,讓他們一時不察而失足摔下山吧?
一邊奔跑著,一邊則不斷在山路中尋找捷徑。其實道路靠山那頭,有時並不是山壁,露出了一些通往樹林的缺口。但樹林理頭的樹木略高,只怕貿然進去而失去方向,得等到缺口的方向會讓太陽甩在我右後方,千真萬確地朝向北方才是正確的捷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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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不斷前進,路旁除了生肉外也出現了其他的玩意兒。
靠山邊盡是完整的生肉,雖可能因為被諸葛處理過,被削成一小片一小片,但越往山下肉片就削地更小了,自認走了一半,甚至還出現人類的斷肢,但想當然爾,只剩下骨頭,其餘的肌肉早被啃光。
擔心前頭是不是有活屍在遊蕩著,那傢伙一定非常強壯,竟然把活人完全肢解。
腦袋裡浮現的是錢鼻,華北的壯漢。
如果他被活屍給咬了,甚至變成活屍,又怎麼能面對那種巨漢活屍呢?還有地道裡所遇見的魔西,會不會跟搜捕者也走到了這兒?他們兩個結伴,一個力大無窮,另一個則身手矯捷,他們倆看似形影不離,根本最佳拍檔。
等到又看見成群的人類碎骨後,知道離活屍活動的區域也就更近了一點,短短一百公尺以內,除了斷手以外,還出現了斷腿,甚至是人類的頭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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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慢腳步,螺旋槳聲離我又更近了一點,轉頭尋找太陽的方向,已經偏向右後方了,如果前頭再有缺口可以深入樹林,非進去不可。
鑽進樹林裡,瞧見密密麻麻的樹木,擔心亂了方寸,還不時見到有些斷成兩截的樹幹橫躺在路上,跨過障礙,也得不時確認太陽方位。
樹葉隨著風聲在裡頭相互摩擦,發出「沙沙」聲,更別說還有一些蟲鳴聲此起彼落地傳來,勉強可以掩蓋奔跑的聲音。
肩膀上的傷口不斷蹭出血來,雖然恢復將近五成,但傷口若不能及早解決,說不定會因為敗血症而死在戰場裡也不定。
得快點去投遞食糧的地方,快速的進去城中城進行簡單的搜索。
那些藥品,大概就是這種外傷用的藥膏。健康的人類,若偶然發現戰場裡醫療用品的存在,只覺途增背包重量,又不是糧食、武器,沒什麼攜帶價值,但等到真的受了傷,才會想起那些藥品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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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樹林果真抄了不少近路,待繞回山路才發現早已下山,直升機在十點鐘方向,見螺旋槳快速地運轉著,距離甚至不超過一百公尺!
在樹林中被兩旁的樹木給擋住了路上的視線,這才發現山腳下的山路充斥著血跡,前頭一個人影快速地順著柏油路往直升機的方向狂奔過去。幾步就快走出林中,差點就與那人撞個正著,他速度之快,我甚至沒能來得及辨識那「人」到底是什麼?
他也對那直升機虎視眈眈許久了嗎?而他是人類還是活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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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木工扁鑽插進腰帶裡,改掏出了一把鐵圈叉。
我跑出路口,順著那傢伙的方向追了上去。
他在一道圍籬旁往右拐去,消失在路口,我不相信螺旋運轉聲不會吸引活屍過去。如果附近真有活屍,希望駕駛員不要見到活屍就退縮地把直升機給開走,我可還沒過去,等到我到了再丟包啊,別急著走。
我甚至想把護目鏡的通信打開,但一想到回我話的可能是呆板又陌生的華北軍人,隨即打消念頭。我在那人後頭跑著,這回終於能仔細看見他的背影。
那是一個身材中等的男子,他跑著跑著,卻又忽然消失在視線裡。
至少不是像錢鼻般高大的壯漢啊,我慶幸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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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不是活人,活人都知道直升機聲響會引來活屍,躲在一旁避避風頭為上策,等到活屍離去才會去撿拾人類所食用的食糧。
直升機正拉升高度,大概已把東西丟在路上了。
直升機正下方的位置是一個大型十字路口的中央處,山路並不相連大路口,如果用中文字來解釋,大概就是在中文字「卞」的右下角,但我不知道城中城到底在何處。前方所見的馬路,甚至連一旁的草地上都被一堆又一堆,用瓦礫、石塊所堆砌成的小型金字塔給擋住了視線。
回頭看了看剛才下山的那座山頂,看不見來向的步道在哪個方向,我原本想藉此找尋方位,但步道藏在茂密的林中,甚至連一個炸彈炸出的黑洞都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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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到底在哪裡?他跑哪去了?
雖然疑惑著,但進攻就是最好的防衛,直升機也看見我了,它雖然離開了丟包處,但還是在上空盤旋著。
難道他受房謙之命,要確保我拿到食物嗎?
靠在一座瓦礫堆旁,握住鐵棒的右手掌也緊張地冒汗,因為上頭擾人的直升機聲,幾乎聽不見前頭的聲音。你再留在這根本就是在害我!我用鐵叉朝那直升機揮著,要他快走、快離開這啊!
但他不曉得是沒看見我還是怎樣,直升機絲毫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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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繞過一堆瓦礫,終於看見了那「人」,他忽然離我數十公尺遠,不是早我沒多久跑過去嗎,怎麼又跑得那麼遠?
他從遠方地朝我的方向跑來,繞過一個又一個瓦礫堆,頭抬地高高地,不斷盯著上頭那直升機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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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注意到我,趁著那空檔跑去另外一堆瓦礫邊旁,難看見那傢伙長相。我的確見到他那伸長地脖子處有顯著的傷口,兩隻手臂都無力地垂著。
「這裡,在這裡。」上頭傳來一陣巨大的說話聲──是直升機上頭的人用擴音器給我引導嗎?
你根本就是要害我吧?直升機的所發出的聲音在所難免,但你這麼用喇叭一說,不就更醒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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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個「人」也從我下山的方向跑了過來!也是被直升機聲吸引過來的,現在不妙,他是個活屍!而且他現在也發現我這個活人了。
他的身體完好如初,看起來一點傷口都沒有,還穿著一身因汙泥沾滿全身而顯得骯髒的衣裳。怎麼知道他是活屍呢?看見他那因為太過用力張嘴而讓嘴角也姴出傷來的臉龐,雙手還不斷朝前頭──我的方向而揮舞著,一看就知道是個因為發現活人而太過興奮的活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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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你就是要斷我生路是吧?
我往直升機下方轉身奔去,還差點被路上的瓦礫絆倒,好,再繞過這團瓦礫就可以拿到食物了,反正後有追兵,前頭大概也有敵人要應付,既然都走到這裡了,還有什麼辦法呢?
抓緊手上的鐵叉,再繞過一堆瓦礫旁,才清楚早已經有兩個活屍聚在那裏大口啖著生肉,不是有倒楣鬼在那裏被活屍咬了,而是直升機丟的生肉。他倆在那裏抓著同一塊生肉,不,正確來說是一個活屍用手抓著,另一個活屍,也就是剛才那脖子有傷的活屍死命的用嘴巴咬著不放。
他們在那裏你爭我奪,完全沒有注意到我。
我根本不敢回頭查探追兵,房謙要給我的東西呢?我怎麼沒看到先前在戰場裡所見到的透明塑膠包裝的乾糧?
在約莫幾公尺處的瓦礫旁,卻有個深色的布質袋子突兀地躺在那頭。
房謙總不可能送一堆生肉給我,或許生肉就是要幫我引開活屍注意的伎倆。
跑了過去,停也沒停就抓起布袋,這時一個活屍注意到我,伸長脖子瞪著我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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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在後面追趕我的那活屍指著我叫著,兩個活屍還沒能判別那聲音來源,上頭那直升機聲掩蓋著他的叫聲,我還沒能等到兩個活屍反應就先跑走了,但路口甚大,外加上矗立著至少數十堆瓦礫,幾乎連我來的方向在哪都無法肯定,完全迷失在巨石陣裡。
卻總覺得自己只是在這兜圈子,等到繞過這團瓦礫堆後,卻又出現了另外一堆,讓我根本無法筆直地前進,迷失方向。
我被瓦礫堆給完全弄混淆方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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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看見裂嘴活屍也從瓦礫堆的縫隙中跑了出來,還沒注意到我。我只得又躲回掩體後,再探出頭去,只見裂嘴活屍一個人在空盪盪的路口停下腳步,還不忘左右張望著。或許在想,我跑哪去了?
見著越飛越高的直升機,駕駛在確認我拿到黑袋後,也沒有必要留在這了。他飛走也就代表沒有義務指引我通往城中城正確的方向。背後還有誰可以幫我呢?我只知道掩體後的某處還有一個始終不願放棄的活屍。
「我非得找到去路。」我默念著,我在迷蹤巨石陣中徹底迷失,在我進入真正的迷宮前,先讓我習慣習慣,讓我知道再來會面對更困難的考驗嗎?
我朝那活屍奔去,他也如此。
腦中重疊著過去還沒從軍前與活屍正面迎戰的記憶,印象中在故鄉也有類似的經驗,但當時有個討厭的傢伙阿油拿著球棒助了我一把,不過這回沒人會在後頭幫我。
我雙手握住鐵叉,往那傢伙的心臟刺去,雖說沒弄好大概會害他變成真活屍,但與擔心而朝他頭攻去,只怕揮空給了他機會。
鐵叉尖端刺到他身體時,左手力道控制不了,沒能握緊,一頭撞上他的身體,鐵叉也就掉了下來。
他先是朝我摑了幾拳,再用賤手試圖抓住我,甚至按到左肩傷口,只能忍住疼痛將他繼續往前推去,直到將他推倒在地上。
隨即抽出另外一根繫在腰帶上的鐵叉狠狠地刺了他的嘴,現在他的嘴姴的更開了,我再刺、也不曉得刺了幾下,他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這時我才注意到左肩傷口的血液順著防護衣流了出來,左手掌滿是血水。
另外那兩個呢?身體不斷地抖著,不曉得是因為太過害怕,還是傷口的惡化讓我更加緊張。現在得往右前方奔去,這個方向沒錯吧?沒錯吧?
沒辦法再像之前那樣奔跑,步履蹣跚了起來,不管如何,瓦礫堆也好,活屍也好,都管不著了。隨著直升機的遠去,嗡嗡聲在耳邊縈繞著,更仔細聆聽是否有靠近的腳步聲,只聽見一陣唏唏疏疏,但卻不曉得那是什麼聲音。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聲音離我越來越遠,我好像往那聲音的反方向遠離著。不斷朝著右前方推進,如果遇到障礙,就再往右拐去。
一手拿著僅剩的鐵叉,不管到底左肩傷勢如何,緊緊握住利器準沒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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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一排石牆前,雖然被格外密集的瓦礫堆給遮住了視線,但這面牆綿延甚遠,遠處有一個像是電影院售票口的透明窗子,約莫有四、五個之多。
售票口旁邊,有扇漆早已斑駁地花紋式鐵門,就像是某種美術展覽館的造景大門。其中一扇鐵門半開,窺見還有著更多、更密集的人工建物在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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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城中城的入口沒有錯了,是死是活,就看現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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