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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冷心州办公州,他正美滋滋欣赏报表数字,显现出少有的悠闲。提高技术档次的进步方案,还有新产品换代方案,推进的非常顺利。几经更名,这个计划名称,从最初的“311”计划,最终被冠名“奋进计划”。
自从收购了何德他们公司,工厂面积略有扩大之后,冷心州以那片地为支点,收购了周围两个小工厂,使厂区面积再次扩大。冷心州对自己取得的成绩,也沾沾自喜,似乎飘飘然然。
都说过五十知天命,天命如何,冷心州还说不清楚。但五十是知非之年,冷心州是认可的。最近,他特别爱总结过去,尤其是过去犯过的错误,感到分析错误,比总结成绩,受益多十倍。
老板贝尔纳,前几天给冷心州打电话,在表扬冷心州过程中,用了一个例子,以此说冷心州做的好。贝尔纳说:“公司有的董事,兴高采烈,竟然说出:可以考虑把全球总部,从欧洲搬到中国,他疯了!”
总部搬到中国,冷心州并不愿意,不管总部设在北京,还是上海,那都意味着,在中国境内,冷心州多了一打婆婆。谁愿意一堆人管着自己?
冷心州正在心猿意马时,手机响了。冷心州拿起一看,是洪维打来的。
“洪大哥,想老弟啦?”
洪维哈哈大笑,“是啊,特别想你,这不,我又跑到长沉来了,请我吃饭吧?”
冷心州:“这是必须的!前段时间,魏亿清回来了,二十四、五个同学聚会,嘿嘿,好家伙,乌央乌央的,赶上一个班的同学了。”
洪维:“我知道,老魏又去了鸿大,见了一鸣和胡话华,从鸿大又跑我那去了。”
冷心州:“啊?又去你那了!他想要跑普全中国吗?”
洪维:“他就是要跑普全中国!然后再回美国去,准备客死他乡。走前说不留下遗憾,看一看荒凉的西部。”
冷心州:“在长沉时,他还说选一个地方投资呢,转眼功夫准备客死他乡,是不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洪维:“或许是吧,也可能是心愿已了,失去奋起的斗志,再可能是看破红尘,又舍不得皈依佛门,干脆逃回美国了此一生。”
冷心州:“行啊,人各有志,怎么都是生活。你要多少人聚会?人少可定在今天,人多只能定在明天,怕时间紧,有些人想来,一时安排不过来。”
洪维:“就今天吧,只要你能安排过来就行。我和燕儿一起来的,晓晓有时间最好,就我们四个人,说话方便。”
“就四个人?”冷心州一想,大概洪维想谈什么事情,不希望人多,“那好吧,你住在哪,我安排在你旁边。”
洪维:“离火车站不远,长沈之门宾馆。”
冷心州:“怎么住那去了?多乱呀!那就在长沈之花酒楼,六点整。不见不散。”
洪维:“好的,六点,不见不散。”
放下电话,冷心州还嘀咕,老洪怎么住在哪?乱不说,小旅馆也跌他身份。怎么说,洪维也是央企副总,堂堂副厅级干部。虽然说现在企业不讲级别,但干部管理,还是遵循这个原则。
六点整,冷心州与洪维见了面,才知道洪维这次来长沉,是个人旅行。说白了,个人掏腰包旅行,不是公差,一切费用不能报销的。
包间坐定,温晓拉着王艳燕去点菜间,看着实物点菜。冷心州问洪维:
“你什么情况?难道老兄这个级别,还要请假、休假,自费旅行?”
洪维:“已经安排我二线了,无官一身轻。本来,说照顾我情绪,安排我们两口子去趟欧洲,以后工业时代,环保考察的名义,走十多个国家,历时一个多月,让我拒绝了。我才不要他们的赏赐,嗟来之食,吃进去没骨气。”
冷心州:“你才多大,五十七,还五十八,好像还没到,这不是浪费人才吗?”
洪维:“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两条腿的动物,赶紧给人让位呗,说给我安排闲差,过个一年半载,然后再二线,我说去个蛋的,要退老子就退个彻底,眼不见心不烦,我离开,不看你们。”
冷心州:“这也正是人家求之不得的,话说回来,到点退二线是大势所趋,是没办法的事情。”
洪维:“这你不懂了,别说给我提前几天退二线,就是五十八,五十九,该干还是干,关键是有人看你顺不顺眼,你是捧着人家,还是尽给人挑刺。”
冷心州:“赞同!那么你这次私人旅行目的……”
洪维:“走亲访友,目的地旅吉,我在那海边买套房子,也算叶落归根吧。”
冷心州:“我忘了,你老家也属于旅吉管辖。在海边养老,好主意啊!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你那双胞胎儿子,还在读研吗?”
洪维:“硕士毕业,两个都在南方找了工作,一个省,但不是一个市。”
冷心州:“那没想去南边养老,离孩子近点?”
洪维:“燕儿要去,我跟她说:两代人,人家烦不烦你,往人身边凑什么?人家提出需要你,你再过去,否则,躲得远远的!”
冷心州:“这种理念正确。这一代独生子女,也会有很多问题,你和燕的父母呢?”
洪维:“年初我父亲走了,其他三个都在。好在我和燕的兄弟姐妹都多,以前老人不想离开老家,嫌我们西北太干燥,所以几乎没跟我们住过。海边这房子,我也有点想法,看老人们愿不愿意过来。”
这时,温晓和王艳燕回来了。刚坐定,温晓就对冷心州说道:“刚才燕姐给我看了照片,他们在旅吉新房子的照片,太漂亮了,我们也去买一套吧?”
冷心州:“你不是准备跟女儿走吗?女儿上哪你去哪?”
温晓瞪冷心州一眼,没说话。
洪维说道:“哎,听说你们和老占家成亲家啦?正好让女婿到他爹城市工作,你们老两口也去旅吉生活吧。”
冷心州:“两个孩子自由恋爱,不知道什么时候好上的,我们家长只是乐见其成,完全依照孩子们自己的主意。哎,你消息挺灵通的。”
洪维:“是李一鸣告诉魏亿清,老魏在我那说的。至戚世交,挺好嘛。”
冷心州:“但愿吧,孩子们自己过得幸福。”
冷心州心想,这个李一鸣,什么事都讲。那个魏亿清,能不能受洪维情绪不好影响,不愿意在国内呆下去。
这时温晓说话了,“燕姐,这回在旅吉,你们准备住多长时间?”
王艳燕:“准备入冬前回去。我虽然没有二线这一说,但离五十五,也没几天了。快退休的人,本来就没人管,外加老洪二线,领导主动找我,叫我多陪陪老洪,还暗示,奖金,年终奖,都给我按最高,呵呵。”
冷心州:“根子还在老洪,为了叫老洪让出位置,还要搭上燕姐这位高级工程师。”
王艳燕:“我们很知足,这也算平安落地。在家时,我和老洪就说,这就算开启新生活了。”
这时,服务员摆上了凉菜,打开酒瓶,给每个倒了一些。
洪维又说道:“新生活虽然没有正式开始,但也进入预演阶段。”
冷心州:“你这是利用热身,已经抢跑了。洪哥这是一马当先,来,为新生活干杯!”
“对,为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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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洪维王艳燕两口子,冷心州提醒温晓,“张姐和雷哥己经退休几年了,你也没关心关心人家?”
温晓:“姐忙着呢!一直在儿童康复中心干,没退休前是业余时间去,现在退休了,变成全职的了,大哥也去,当保安,当修理工,什么水管、床,桌椅板凳,大哥全能修好!”
孤儿院,现在已经变成儿童康复中心,供一些患特殊病的儿童,进行免费治疗。
温晓继续说道:“大哥大姐二人,每天一起床,吃完早饭就到康复院。中午,人家工作人员在食堂吃饭,免费午餐。大哥大姐自己带着饭盒,下班走得比工作人员还晚。还老用自己的钱,给孩子们买玩具。”
冷心州:“你应该变一变称呼,说大姐,就说大姐夫;说大哥,就说大嫂。别大哥大姐一起起床,一起睡觉的,我知道他们是夫妻,别人不知道的,还当你家怎么回事呢!”
温晓美目圆睁,脸上做出狰狞状,拿起枕头砸向冷心州,冷心州接住枕头,呵呵笑个不停。
冷心州又说道:“你那么多亲姐姐,谁没退休?”
温晓:“六姐、七姐,六姐还有一年退休。”
冷心州:“每次跟你去,都是一堆姐姐,我也分不清那个姐姐排第几号,反正都叫姐,她们也都答应。六姐是长得最漂亮的那个吧? ”
温晓:“不是那个,你说最漂亮那个是五姐,六姐是第二漂亮的。”
冷心州:“不对,我说的第二漂亮的是七姐,六姐肯定不是。”
温晓:“没见到你这种人,这么不关心我的家人,就是吴旺财刚到阳口,还是副市长,六姐单位要她下岗,吴旺财给打个电话,单位马上就把六姐请回去,差点没当活祖宗供起来。”
冷心州:“这事我知道,但事和人没对上号。”
温晓:“你不用心。”
冷心州:“还怨我,也不说你姐太多。”
很久没有见到张江铃大姐,不知道她的情况怎样。吴旺财到阳口,张姐只为儿童院的事情,找到吴旺财一次。反而是有同学去阳口,吴旺财招待时,把张姐喊去。可这次魏亿清去阳口,吴旺财设宴招待时,没有带上张姐,这让冷心州心里有些不快。
魏亿清是奔吴旺财去的,而吴旺财把招待重头戏,推给了他冷心州。难道真得向姐夫分析的,吴旺家的事情,吴旺财很难全身而退?
乘温晓准备晚饭,冷心州又拨通了姐夫电话,“姐夫,你阳口那边企业怎么样?”
姐夫:“那边没事,一切正常。”
冷心州:“有关吴旺财的消息,你听到了什么?”
姐夫:“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现在什么消息也没有。这方面的消息,不可能传出来。如果这方面消息满天飞,那纪委还成啥了!”
冷心州:“我们还可以联系他呢,谈同学聚会,谈谁家孩子毕业,说谁家老人去世,孩子结婚,他不来,也让别人捎上份子钱。我觉得他没事,你敏感过度吧?”
姐夫:“也可能是你说的对!但我想吴不是一般人,必须是证据确凿,上面才能动他。还有一种可能,他们那条线上的,把他保了下来。总之,你还是少接触他,起码近一二个月少接触,犯不上。”
冷心州想嘲讽一下姐夫,自己一个外资企业人员,与吴旺财没有什么经济往来,怕个毛呀?但想到姐夫,他与吴旺财,有扯不清的关系,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商人,就让他保留商人的本性;朋友,还应该有朋友的真诚。
冷心州想给吴旺财打个电话,对旺家出事,表示一下慰问之意。可转念一想,自己帮不了什么,还徒增他的烦恼,他一个市委书记,肯定有办法,有能力把事情做到最好。
冷心州想给占金昔打电话,可他很迟疑。自从知道女儿与他儿子处明友,冷心州还没有主动给占打过电话。迟疑片刻,冷心州还是调出了占金昔电话,然后拔了过去。
“心州,在哪呢?”占金昔接通电话,抢先说了话。
冷心州:“在家,准备吃饭,现在不打扰你工作吧?”
占金昔:“不打扰,有什么事情,你只管说!”
冷心州:“魏亿清回来了,在长沉我们二十多人见了面,好不热闹。他还说想去旅吉,不知道为什么没去。”
占金昔:“我知道魏亿清回国,他在阳口时给我打过电话,想找一个好项目投资。我作为政府人员,对商业项目不敏感,总是从政府角度,从民生角度考虑问题,怕给同学陷进去,挣不到钱不说,赔了就更不好了。他去长沉找你,比来我这瞎闯明智。后来他没说想干什么吗?”
冷心州:“他没说,我们外资企业,有固定成型产品,靠产品,技术,质量吃饭,主要是欧洲的技术打底。对什么能挣钱,跟你们差不多,反应不是那么灵敏。所以,我介绍他和我姐夫认识,他们之间谈了一次。好像现在生意都不好做,投资不大的,都处于饱和状态。而新兴产业,不是个人能投资的了,那动辄几十亿,上百亿,没有风投是不行的。另外,我姐夫劝他,投资熟悉的产业。他的钱都是继承来的,他在国外也没干过什么行业。”
占金昔:“你姐夫不愧生意人,看得比我们透。另外你们聚会的事,我听华华说了,是晓晓告诉她的。”
冷心州:“哦……,对了,洪维过来了,带着王艳燕,现在可能正在你们旅吉。”
占金昔:“是吗?我不知道,他来做什么?”
冷心州:“他退二线了,在旅吉海边买了房子,打算在那养老,哈哈,他也算你们旅吉的居民罗!”
占金昔:“这可是个好消息。说明洪维对旅吉的认可,对旅吉治安,对环境,对房价都是认可的。有空我要请他吃饭,谢谢他对我们的褒奖。 ”
冷心州:“我们同学最近有什么消息,你知道谁的吗?”
占金昔:“我不知道谁有什么最近消息,只知道李一鸣,可能要获得咱们的外箱院士,具说投票中,获票很高。”
冷心州:“这可是大大的好消息。”
冷心州又说了一些同学的事情,见占金昔绝口不提吴旺财,冷心州很失望。知道占金昔有意回避,便也不提吴旺财,很快便结束了通话。
几天以后,张江铃和温晓通电话,告诉说吴旺财被省纪委带走了,接受调查,拿民间的消息,吴旺财落马了。
冷心州唏嘘不已。
在大学时,冷心州尽管和李一鸣最好,但感觉吴旺财是知道感恩的,对冷心州而言,吴旺财也是最无害的。
毕业后,吴旺财也是帮助冷心州、帮助冷心州家人最多的人,也是接触最多的同学。
冷心州接触吴旺家也很多,总感觉他有一种农民式的狡猾,就是那种人聪明,但档次不高,目光有限。举个例子,让这个人在菜市场卖菜,肯定比别人卖的快,卖的价高,但不能指导农民成立集团,占领区域市场,也不能管理城市的菜篮子。吴旺财若让他管理企业,必须要严格监督,必须要让他听话才行。否则,很难保证他不出事,不捅出大娄子。
冷心州想到了自己的老板,对他可算穷尽心机培养,创造机会锤炼,长期考察,然后才敢委于重任。同时,做好企业的监督、权力的制衡。总的来说,吴旺财对他这个哥哥,太放纵了,最后城门失火,央及池鱼。
叹了口气,冷心州又给姐夫打了电话,告诉他吴旺财落马之事。姐夫回答说道:“小州,你放心,我这边一切都准备好了,只要吴旺财不乱说话,我这里没有任何问题,即便是他乱说话,我这里也做了应对准备,不敢说万全,我和企业过关是没问题。”
“哎”,撂下电话,冷心州又一声长叹,这就是商人!
“干什么呢,又叹气,又发呆,过来吃饭,前楼刘三姐,约我去中山公园,跳广场舞呢!”温晓出现在门口。
冷心州笑了,“前几天还是刘姐,今天怎么就刘三姐了,莫不是,她也找到两个失散的姐姐?”
温晓见冷心州在揶揄自己,顿时怒目圆睁,等冷心州从身边经过时,伸手在冷心州胳膊上使命一拧,疼得冷心州“哎呦”一声,温晓放声大笑。
冷心州问温晓道:“以前不是在小区广场跳吗,怎么又去中山公园了?”
温晓:“刘三姐拉着我往那边去,说小区的这些人,拉帮结派,你争我斗,很讨厌。”
冷心州:“嘿,有意思,都是退休老太太,像你这样没退休老太太有几个?怎么还勾心斗角,争什么啊?”
温晓:“争得可多啦,带着音响的人,就觉得这场子是她的,跟组织的人争,都要说了算。还有,让谁站前排,去领舞,领舞谁站中间,哎呀,太多了。”
冷心州:“看来有人群的地方,都会有争斗,不管是什么权力,都有人去争夺。张江铃大姐,雷战星大哥,他们是怎么过活的,有空咱们俩去看看,取取经,向人家学习学习。”
温晓:“我也很想见大哥大姐了,不过没有啥可学的,退休了,大哥大姐找点事干,把精神寄托在儿童康复上呗。”
冷心州点点头,“大哥大姐,别人是学不来的,心底无私天地宽,心有大爱,其它都不是事。”
星期六,冷心州开车,温晓准备了大包儿童玩具,两人来到阳口,直接奔向儿童康复疗养院。
冷心州开车,温晓拿着阳口市地图,冷心州打开车载导航,对温晓说:“按车载导航走吧,这个导航是刚刚更新的。”
温晓不以为然,“你那个导航不靠谱,上次去海边玩,按导航差点走大海里,这车也不是水陆两用的。”这句话把冷心州呛得无言以对。
温晓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领航者,一会左转弯后,又让冷心州挑头,桥上走完,又说应该从桥下走,冷心州发火不行,生气不得,走了很多弯路,好不容易找到了儿童康复疗养院。
雷战星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登好记后,三人拿着玩具,找到了张江铃。
张江铃正和一个七八岁男孩说话,男孩默不做声地搭着积木,专心致志。男孩很聪明,一个复杂的图案,男孩几分钟就搭好了,然后又搭下一个。
“豆豆真棒,这么快就搭好了,你能告诉奶奶,怎么搭得这么快吗?”
孩子没有理会张江铃,继续搭着积木。
看到一行人进来,张江铃站起身,走了过来,接过玩具,“孩子们,来新玩具了!”,随着张江铃喊过之后,冷心州看到七八个孩子中,只有一个凑了过来,有两个孩子拾头向这边看着,其他的孩都没看一眼,显得无动于衷。
张江铃又冲那边,在陪孩子玩的女孩喊道:“小钮,我出去一下。”
“好的,张姨!”女孩答应道。
到了门外,温晓问张江铃:“大姐,搭积木的孩子叫……”
“豆豆。”
“对,豆豆挺聪明的,也听得见别人说话,怎么不爱说话呢?”
张江铃:“豆豆是自闭症。”
温晓:“以前只听到过这种病,今天第一次接触到了。大姐,自闭症是怎么得的,我好像看过一个介绍,说是与免疫系统有关,还好像跟孩子出生后,幼儿期受到了刺激有关系,不知道哪个对。”
张江铃:“可能都有关系,还有研究说与遗传因素有关系。”
冷心州插话道:“如果与太多方面有关系,那就是还没有找到最关键因素。”
张江铃:“心州说得或许有一定道理,现在自闭症还是世界难题。我带你俩转一圈,然后回家吃饭。要不雷子,你先坐车回家,准备一下,看晓晓和心州想吃什么?”
冷心州赶紧说道:“不用麻烦了,一会我和晓晓请大哥大姐吃饭,在饭店。”
雷战星:“妹夫说得哪里话,到阳口了,我们的地盘上,还让妹妹、妹夫请吃饭,这像话吗?这也是瞧不起你大哥的手艺啊!”
张江铃:“来我这,当然听我的。自从我和你们雷哥都退休后,就没下过饭店。我们退休金不算低,尤其是你们雷哥,正县实职上退的,还上过前线立过功,有战斗英雄荣誉称号,但我们没有存款。由于母亲的关系,我们一直来这康复院兼职,没有报酬的兼职。退休后,全职编外人员。开始我们还自带饭盒,后来领导批评我们搞特殊化,一定要我们吃免费员工餐,还不接受本院员工捐款。我们工资剩余,都资助贫困学生了。”
温晓说道:“我们就吃大哥大姐做的饭菜,我现在厨艺也不错啦,可以在大哥大姐跟前露一手。”
冷心州也赶紧说:“那就再尝一尝大哥的手艺,大哥大姐资助哪的学生?”
雷战星道:“我们通过政府工程渠道,一对一帮扶贫困学生,采取的是不见面方式,帮助孩子读完大学。现在还支助两名贫困生。”
温晓:“那侄女不反对吧?你们钱都花在别人身上了。”
张江铃:“孩子读完研究生,已经工作了,也结婚了。我对她说,你们两口子都是公务员,工资不少,待遇不低,完全可以不依靠老人。我和你爸爸也不想拖累你们,将来就住在养老院。你爷爷奶奶不知道埋在哪里,姥姥姥爷也没有留下骨灰,我也不准备留下骨灰。你们来把我洒在海里,就是你们的孝顺。你爸爸呢,希望和牺牲的战友近一点,那些人都在南疆烈士陵园,好像不是当时牺牲的,还进不去。”
冷心州和温晓都被逗乐了,温晓调皮地说道:“那怎么办呀?大哥到时候拿把枪,硬闯进去!”
张江铃也笑了,继续说道:“孩子说了,你们交待完生前事,身后就不归你们管了,他们抗议我们干涉过多。”
众人都笑了。
冷心州道:“孩子可能是要留点念想吧?”
张江铃:“最后我们和孩子达成了一致,把我和雷子骨灰合在一起,进行树葬,不占用土地。”
冷心州:“我记得大姨就是海葬吧?”
温晓:“那不叫海葬,叫洒向大海,我妈妈的遗嘱!”
张江铃:“是的,好多弟弟妹妹要过来,晓晓不也说要过来吗,我都没同意,只有我和妹妹两个人去的。”
雷战星:“好了,不说这些,难得妹妹、妹夫专程来看我们,说点快乐的,先说吃什么?”
张江铃:“心州先说吧?”
冷心州:“要我说,就团圆饺子吧!”
温晓:“对,对,大伙一起包,热闹。”
“好的,吃饺子!”
吃过饭,温晓拉着张江铃说话,冷心州想听听吴旺财的传言,便和雷战星一起出来散步。
两人走到一处公园。星期六,公园人很多。
雷战星:“传得对吴书记很不利,收受贿赂很可能做实了,起码收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雕,一套房子。据说是没进去前,就主动承认了。顾凶杀人,有两种版本,一种是他指使兄长做的,另一种是他兄弟背着他干的。我倒倾向后一种,我接触过吴旺财,总体感觉此人还是讲义气,有分寸的人。”
冷心州:“吴旺财受贿,不可能只有这二笔,深挖起来,他是不是还往上送,恐怕长沉、阳口都要地震。”
雷战星:“吴这人,到阳口后,总爱和企业界人混在一起,整天勾勾搭搭,这也是遭人诟病的原因。但同时,他也留下来许多政绩,让人赞许。总的看来,他还是做事情的人,褒贬不一。在阳口,吴旺财的时代结束了,他牢狱之灾免不了,关键是几年能出来。”
雷战星说着,冷心州听着,时而插上一两句,更多的时间是沉默不语。
“雷局长,溜湾呢?”随着声音,冷心州看到一个超半百的妇女,推着一个轮椅,迎面走来。妇女一身长裙,略紧地贴在女人身上,勾勤出女人仍然不错的身形,冷心州想到了两个词,组成一句话:半百徐娘,风韵犹存。
“孙主席,你还是这么光彩照人,带老齐出来走一走,老齐好点了吧?”雷战星回应着。
“雷局真会说笑,退休老太太了,哪有光彩。老齐一天天恢复,好多了!”孙说着,看了看旁边的冷心州,含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哦,和朋友一起,铃姐呢?”
雷战星:“在家陪同学呢,她不爱走。”又对冷心州介绍道:“孙主席和铃子原来在一个单位,那可是女中豪杰。”又介绍冷心州道:“这位是铃子大学同学,从长沉过来的。”
冷心州突然想起,自己当年为买数控切割机,张江铃带着找过这个孙,当时是主任,人家还帮过自己的忙。孙主任好像叫孙潞潞,是那是阳口齐书记的亲戚,刚才她看自己那一眼,分明也认出了自己。
冷心州抢着说道:“孙主任帮过我的忙,我一直记在心呢,不知道孙主任还能不能忆起我?”
雷战星诧异了,孙潞潞笑了。
孙潞潞笑吟吟说道:“是冷总,我记得冷总是外资企业的。”
冷心州:“孙主任好记性,当年还多亏孙主任鼎力相助,使设备按时到位,满足了我公司生产进度,我至今记忆犹新,一直记着孙潞潞这个名字。”
孙潞潞笑得像一朵花。刚才雷战星没提她的名字,还叫她“主席”,冷心州却直接叫了出来,她相信冷心州话是真诚的。
冷心州赶紧把上次买设备,孙潞潞如何帮助,张江铃如何帮忙,添油加醋地给雷战星介绍了一番,孙潞潞甚是爱听,也不断地说:“我没做什么,没做什么,都是应该做的。”
雷战星又说到:“妹夫,应该称孙主席了,人家后来是局工会主席!”
孙潞潞:“哪有什么主席,退休老太婆,哈哈……”
雷战星转移话题,问起了轮椅上的齐大山,“老齐这也病了二个月了吧,恢复的还行?”
孙潞潞的笑容没了,一脸忧愁,“已经两个月过十天了,前段时间恢复的挺快,最近进展不大了,愁人,什么时候能好呢?”
冷心州:“你爱人患得脑血栓吗?”
孙潞潞:“嗯,这也怪他自己,整天和那帮狐朋狗友吃呀,喝呀,还抽烟,现在还有几个人整天烟不离手的?谁说他也不听,这回好了,不戒烟也得戒了,看他还作不作?”
这时,坐在轮椅中的齐大山,喉咙里呜呜地发出声音,歪斜的脸上,由于愤怒,变得更歪了。
孙潞潞赶紧把耳朵,凑近齐大山嘴边,一会儿笑了,显得非常开心。
“我刚才埋怨他喝酒、抽烟的话,他听懂了,他还说要削我,就他这样,呵呵……”
雷战星陪着笑了起来,冷心州轻轻地摇一摇头,心里一声叹息。
孙潞潞笑容是短暂的,很快她感慨地说道:“唉,我不是快退休了吗,抓紧时间把手上事处理完,把久拖的职工上访,历史遗留问题,写个详细报告,把来龙去脉,给接手的人交待清楚,就没注意他那几天症状。星期六加班走访困难户,谁知道他在家就犯病了。我要是在家,马上发现送医院,他能好不少,现在说啥都晚了。”
雷战星:“这事也不能怪你,谁会想到老齐这时候犯病,谁也不会想到他有病。我和老齐认识,也是在酒桌上。我能喝酒,但最讨厌这么喝酒,又不是出征壮行,也不是庆功祝贺,那么拼命喝酒干什么?现在这种风气不好,不管什么人,什么单位,只要有合作,就必须吃饭喝酒,把吃好喝好当工作,与工作挂上钩了!”
孙潞潞:“大山喝酒,与雷局喝酒可不一样,雷局是工作,社会风气就这样,来办事的人,还算是客人;大山喝酒,是找酒喝,仗着工作的位置,与领导身边近……不说了,说着就生气,他现在听着也不高兴。”
冷心州:“有些事情,是上天安排的,像缘分和造化。还有每个人的劫难,人们常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人只能是提醒。”
孙潞潞:“是啊,大山就是我的命运,要不是跟了他,我的命运或许更惨!”
雷战星:“苦尽甘来,大山很可能身体迅速恢复!”
这时,一对年青年男女走向这边,女孩在前,笑着挥手过来。
孙潞潞顿时眉开眼笑,“我女儿,后面是她男朋友。男孩硕士毕业,准备出国读博,女儿老也放不下她爸爸。今天中午刚在附近吃完饭,走一走,正好碰上二位了。”孙潞潞又冲女孩喊道:
“圆圆,过来!见过雷大伯,冷叔叔。”
圆圆笑吟吟走过来,“雷大伯,下午好!”又冲向冷心州,“冷叔叔好!”
看来圆圆是认识雷战星的。
冷心州看过去,圆圆脸形如其名,但并不显得胖,长得还算标致,身材形象妈妈, 中规中矩的靛青色套裙,单看哪一项都不突出,可总体给人舒服的感觉。
孙潞潞看向女儿的眼神,是自豪,是慈爱,还有信任与满足,“我女儿最大的优点是学习好,比她爸她妈不知道强多少倍!”
雷战星:“还是妈妈教育的好,有这么一个妈妈,女儿肯定错不了。”
冷心州知道,夸孩子学习好的,孩子肯定是不错的大学,便问道:“圆圆大学都毕业了呀,哪个大学?”
“J大,毕业二年多了!”孙潞潞颇为自豪。
冷心州:“那可是一流大学,还是985呢,孩子真有出息,像雷大哥说的,孩子妈妈功不可没。”
这时男孩也走近了,雷战星小声问孙潞潞,“这就是上次你跟铃子说的,父亲是大学校长,两孩子是青梅竹马?”
孙潞潞放大声音,“是的,J大研究生!考到一个大学,那么多男女同学,两人却好上了,你说这是不是缘份?”
圆圆拉着男孩的手,“过来,给你介绍下,这位就是雷大伯,战斗英雄,在南疆……”
冷心州看到男孩,差点乐出声,这不是活脱脱一个李一鸣么!
李一鸣回来后,温晓听胡话华说过,连姐的儿子,是连姐与李一鸣的,长得像极了,连姐就是因为这,才不与同学来往,更不带儿子与同学见面。
孩子叫史云天时,冷心州见过,可那时孩子还小,根本看不出像谁。后来改名叫连云天。从那后,冷心州第一次见到云天。
圆圆给云天介绍完雷战星后,便不说话了,她也不认识冷心州。云天看向冷心州时,孙潞潞赶紧说道:“这是冷叔叔!”
云天:“冷叔叔好!”
冷心州忍不住笑意,脱口而出:“这是云天吧?我见过你!和你父母是大学同学。”冷心州说完,马上就后悔了,他怕孩子尴尬。
猛然间,孙潞潞反映过来,可不是嘛,连怀枝与张江铃是同学,张江铃与冷也是同学,还有史础升。
孙潞潞没见过李一鸣,也是最近,才听女儿说与天天交朋友,因此,她才又联系上了连怀枝。女儿圆圆,也是因为史础升的原因,没有告诉家里,她处了男朋友。后来知道天天生父海归,还当了大学校长,知道家里不会反对了,才告诉妈妈。
孙潞潞是在史础升出事后,才知道天天的身世。她为史础升感到不值,因为内心深处,她还爱着史础升。即便是现在,她爱史础升,更甚自己身边这个花花公子,这个与史础升合谋,乘人之危霸占自己的齐大山。没办法,谁让自己、自己家,当年要依仗齐大山的叔叔呢!但考虑到女儿的幸福,将来还要在社会上行走,她不希望女儿,嫁入天天这样人家。她希望女儿找一个白马王子,她希望女儿嫁入豪门。
现在,女儿就给她带回来一个王子!这个王子,之前她认为是青蛙,如今青蛙变王子。
冷心州只叫云天,没有把姓带出来,因为他也不知道,如今云天姓连,还是姓李。
云天看着笑呵呵的冷心州,就明白怎么回事,但他并不介意。
自打云天懂事开始,就没少遭人家白眼。开始是史础升被抓、自杀。然后就是父亲还活着,仍活在世上,可他从未谋面,他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野孩子。好在他周围的环境好,同学都是教育界员工子弟。母亲对他只是引导,并不干涉,甚至对他有些“放羊”——只告诉他不该做的。可以做的事,他可以尽情发挥。碰了壁,母亲仅仅是稍加指点,完全是凭他个人的总结,在试错中前进。
冷心州见云天不说话,想是刚才的话让云天尴尬了,说出口的话,是收不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趟。
“在你小时候,你妈妈经常带着你,长沉、阳口到处走,有什么活动,也把你带在身边。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云天终于开口了,但他一开口,却是提问:“冷叔叔,你认识胡话华阿姨吧?”
冷心州:“认识啊,我们都是一个班的,她与你妈妈还一个寝室的。你看见过她吧?”
云天:“我见过胡姨好多次,头两次,胡姨都笑嘻嘻看着我,与今天冷叔一个样式。”
“哦?”冷心州感兴趣了。
云天:“我也感觉奇怪,这次我见过我父亲,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冷心州放声大笑,云天也笑了起来。雷战星,孙潞潞,圆圆都瞪着眼睛,奇怪地看着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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