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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史础升也没有回家见连怀枝,他给家里打电话,告诉连怀枝他感冒了。家里三代同堂,特别是孩子,好像从母体中,带过来的抵抗力下降,近来特别容易患感冒,怕传染给家人,史础升就不回家了。如果连怀枝时间来得急,可以到阳口市里,史础升的宿舍住一天。连怀枝尽管心里极不高兴,可也没有什么办法。
史础升是真的感冒了,还有点低烧。到了办公室,跟齐书记照一个面,就请假跑到医院看病。史础升本不想再去上班,因为他不想把病茵,带到单位传染给齐书记。可齐书记并没有叫史础升休息,只说了句:
“年青人也要注意身体,不能仗着年轻,就消耗身体,消耗精力。”
史础升就是普通的感冒,医生也没办法,仅是开点药,告诉多喝水,注意休息,史础升就回到了为公室。齐书记今天整个上午,都在开班子会。为应对这种场合,齐书记来阳口市后,专门送外培训了一个速记员,所以用不到史础升去做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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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史础升办公桌上,电话响了起来,是吴旺财打来的电话。领导不在办公室,对面小会议室,没有等着向领导汇报工作的人,史础升就很放松,与吴旺财闲聊起来。
说不了几句话,吴旺财就奔向今天打电话的目的,“现在中央说,建立干部队伍第三梯队,是怎么回事?我闹不明白,史哥给我说道说道,我最佩服史哥的见解力了!”
史础升道:“这是中央领导层,要解决领导干部年龄层次问题。第一梯队,就是中央现在领导层,都是些老革命,打江山的老同志,现在都已经七八十岁的领导人,按照自然规律,我不说你也明白;要提拔一些五十岁以的进中央,这些人称为第三梯队;这两种人之间的中央领导人,自然是第二梯队。哎,我说旺财,你关心这些干什么,莫不是老弟想一步蹬天吗?哈哈……”
吴旺财道:“史大哥没有听说各地,至少各省,也要建第三梯队吗?”
史础升没有思毫犹豫地说:“没有啊,还有这种事情,你听谁说的?”马上史础升就感到,这话说得有点弱智,自己是顺嘴有点口头语的言词,或许容易让人多心。史础升又说道:
“我这是小城市,咱们江宁省的农村,没有你们省会消息灵通,我可真没听说这事。不过,中央说得第三梯队建设,肯定不能是几百人,从这种精神来看,你说的事八成是真的。能进到这里,或者能跟这事沾上边,我想肯定是好事情!”
吴旺财“哦”了一声,笑着说道:“我就是听到有人议论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在谈论,我对这些事情太不敏感、太闭塞了,所以找史大哥请教,怎么说史大哥是领导身边的人,接触多,见识广。”
史础升道:“兄弟也学会飘扬你大哥啦?看来旺财兄弟也开始学坏了,我这人你还不了解吗?和你一个样,只知道埋头傻干活!”
吴旺财道:“史哥,假若有一个第三梯队学习班,现在让你选择去还是不去,如果去你现在的位置就丢了,你怎么选?”
史础升道:“看来你真不了解秘书的工作性质,没当秘书之前,你可以选当不当秘书,而一但当上了秘书,就由不得你当一年或是当十年,除非你不想继续混了!”这时走廊那头传来吵杂声,史础升怕齐书记开完会回来了,赶紧与吴旺财道别。
“有空多联系,多通报消息、多交流!”在两人的互相真真假假的吹捧声,和叮嘱声中撂下了电话。听了一下吵杂声音,史础升知道,不是齐书记开完会回来,而是办公室那边更换打字机,搬来新的,搬走旧的。
随着走廊安静下来,史础升陷入了沉思:没有听到吴旺财,有什么关系的传闻,而要在各省建第三梯队这种消息,不知真假,如果是真的,那么吴旺财背后,肯定有不一般的关系。从现在形势分析,这件事情,不可能是空穴来风。另外,吴旺财直接破格提拔为车间主任,仅仅是埋头苦干吗?没有人从中说话,那天大的馅饼,怎么就正好砸在这小子头上?还真不能小瞧了吴旺财!史础升把手中吸了一半的香烟,在烟灰缸中死死摁灭。
吴旺财撂下电话,心里还不托底,想着王支书,昨天从省城离开时,对他的那些交待。要他遵照老首长的意思,准备去第三梯队学习班,大概至少在党校学习三个月。
吴旺财犹豫了,如果去学习,他必须放弃刚刚到手的车间主任职务,那可是吴旺财拼命工作,再加王支书两次“看望”老首长,才有的结果,那可是堂堂正正的车间主任啊,尽管这是新成立的辅助车间,那里主任的权力也大着呢。
吴旺财在原来那个车间入了党,提了副主任,这已经让所有的人,连羡慕带嫉妒,有时对吴旺财的工作,还有不小的影响。吴旺财原工作车间,有一个协作车间的副主任,处处找吴旺财的茬,吴旺财找他商量的工作,他答应好好的,然后就是不办,几次吴旺财都想找厂长告状,最终还是忍住没去,而是想方设法解决了问题。到了新车间,吴旺财是以副主任的身份,牵头一段时间,现在任命书刚刚下来。
看来史础升不像说假话,他并不知道,成立第三梯队培训班之事。那么还问谁呢?吴旺财想到了胡话华。
胡话华自打上海回来后,立刻全力投入到工作中来。孩子已经被占金昔妈妈接手带着,占金昔几乎一天孩子都没有带着,在工厂里成了有名的工作狂。设备科长退休,占金音也顺利由副科长扶正。不长时间,胡话华也接替顾部长,任团市委宣传部长。据说是市委李书记亲自,跟团市委边书记说得。边书记还表现出了犹豫神情,担心胡话华提得太快,别人有意见,另外就是胡话华来这工作几年,但真正呆在这里,也就一半时间,尽管生孩子歇产假,有国家政策,有内地支援边疆少数民族地区政策,但毕竟没有在岗位上工作呀。
市委李书记又对团委边书记说,给同志们解释时,可以着重强调,胡话华的研究生学历,并说道:
“现在是重视知识、重视人才嘛!”
边书记想说,胡话华的硕士研究生,毕业证和学位证,还没有下来,话到嘴边也没有说出来。领导的意图,只有去执行的份,哪能轮到他这个团书记质疑。
胡话华不想这么快的提升,她不怕在基层多工作几年。尤其是儿子,一直放在孩子的奶奶家,虽然没有什么不放心之处,但孩子与父母分离,对孩子会产生众多心理问题。但胡话华知道,让她在边、远、艰苦地方“锻炼成长”,是爷爷的意思,既然“尽快成长”,那么下面的人员,肯定要周密地各种安排,哪一步的履历,都不能少的情况下,只能缩短每一步的停留时间了。
胡话华除了努力工作、降低周围的敌意外,不能做其它任何事情。
“呯、呯、呯”,有力的敲门声,随着胡话华的“请进”声,门被“吱”地一声推开了,小娅笑呵呵从外面地了进来。
“胡姐姐,胡姐姐,快给我倒点水,渴死我啦!哎呀,还得签合同,帮我看看这些合同。”
胡话华笑着说道:“咱们漂亮的小娅,不但成了大明星,还成了女商人,这些也都罢了,怎么现在快成了愣头青啦,这样不好,在我们内地,可不好找婆家。还是原来那个小娅好,又能干又聪慧。”
小娅嘻嘻笑着说道:“原来那个不好,不是我,是我怕顾部长说我,所以来找胡姐姐都小心翼翼,现在是胡姐姐当部长了,我不怕啦!”
碰到这么个实在的姑娘,胡话华也无语,只好逗她说道:“顾部长可是到区里当了大官,让他碰到还要批评你的!”
小娅道:“那可不一样,大官批评我时,我一点也不紧张,但顾部长、边书记他们批评我,我就紧张的不得了!”
胡话华气乐了,这个小姑娘,不怕县官怕现管,她的现管目前还是团委宣传部,胡话华可不忍批评她,反而对她有一种亲近和疼爱。
现在,小娅她们这个小歌舞团,办得红红火火,各个单位看到领导的重视,支持的力度也就加大了。有钱有人有物,又能吸引人们目光,加上专业人员指点,自然节目也多了起来。慢慢地从广场街头,又走进了剧场礼堂,从义演,发展到半商业演出,甚至还有内地邀请做了商业演出。包括小娅在内,小歌舞团还真出了几位,当地小有名气的演员。市里请了自治区电视台,做了一期节目,随着这期节目的播出,这个街头小歌舞团的名气,甚至盖过了当地许多专业团体。现在小歌舞团正式名称是“美娅群众艺术团”。
随着歌舞团的壮大发展,有些领导就说,要把美娅艺术团推向市场,让团市委与艺术团脱钩,说有了商演和半商演,团市委再完全介入和领导,就不合适了,资金缺口部分,可以还由各企业赞助。但团市委边书记坚决反对,说这是社会主义文化阵地,团市委坚决不能放手,如果完全推向市场,不可避免逼迫这个艺术团,为迎合观众而走向靡靡之音方向。当然,边书记不会说,这是团市委的成绩,有这个团体在大街小巷晃悠,领导自然会想到团组织做出的成绩了。
胡话华一回来,也反对把美娅艺术团推向市场,她担心一但这个小歌舞团,和团市委脱钩,市领导不过问,市里各企事业单位的支持热情,将会大大减弱,甚至没人问津,那这个美娅艺术团,很难支撑下去。
胡话华看着小娅拿过来的两份演出合同,大致看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邀请单位也不是纯商业团体,都有政府宣传性质,就对已经自己倒了水,正在咕咚、咕咚喝水的小娅说道:
“合同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以后再有这种合同,你可以拿给法制科,那些兼职人员看一下,我跟让边书记汇报一下,让边书记跟他们打一声招呼,你们也可以请他们的一个人,或者别的地方,熟悉法律的人做顾问,以后有这类事情请教专业人士。”
胡话华话音刚落地,小娅的水也喝完了,好像也歇够了,拿起合同说了一声:“谢谢胡姐姐。”她的话还没落地,人就跑了出去。
胡话华看着小娅,日渐婀娜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
桌上电话铃响了,是吴旺财打过来的。
寒暄过后,吴旺财就把与史础升说话的,参加第三梯队学习班的事情,跟胡话华说了一遍,最后,吴旺财问胡话华说道:
“华华姐,像我这样的情况,如果领导想让我,参加第三梯队学习班,我到底去不去?”
胡话华耐心听完吴旺财,有隐有露的叙述。她已经知道这件事,家里人已经安排,让占金昔进第三梯队。她在分析,吴旺财给她打电话的真实想法,最后胡话华完全明白,吴旺财是有担心:想吃怕烫着,怕学习完以后,安排的工作,比不上现在的工作,或者与现在的工作一样。这个吴旺财,真是能算计,农民的小狡猾,格局差了一点。
胡话华问吴旺财道:“你们江宁省已经开始遴选工作了吗?”
吴旺财嘿嘿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没有呢,只是有人这么说,我想提前了解一下,别到时候,让人认为我这人犹豫不决。”
胡话华不加思索说道:“去,为什么不去?这是中央定调的战略,据我所知,很大一部分人,会保留原岗位工作,即便是有些岗位人员,不能空缺,像你们一线生产车间的领导,你学习结束后,也会接相应的级别安排,弄好了还可能提升呢!”
吴旺财从胡话华的言语中,似乎听到了某种信息,便追问道:“华华姐,你去参加第三梯队脱产培训吗?”
胡话华回答道:“我可能不去第三梯队培训,但我知道有这么回事。”
吴旺财听说,胡话华不去第三梯队培训班,心里刚刚燃起的兴奋火苗,在未燃起冲天烈焰时,又熄灭了。他想,如果胡话华也去,那肯定是天大好事,因为中央领导的家属做的事,用脚丫子想也知道,一定对自己成长极有好处。但不管怎样,胡话华态度已经很明确了。这一点,让吴旺财感到这个电话没有白打。
吴旺财也知道,去第三梯队培训班,一定利大于弊,他是想知道这利,到底有多大。这几个月的党校学习,厂里的各种补助、主任津贴可都没有了,吴旺财心疼这些收入。
村上王支书,为他这个目前还是村上唯一一个本科大学生,真是费尽心思,吴旺财这三个字,已经成为村上、乃至周围几个村中学生,当仁不让的标杆,是家长教育孩子嘴里的榜样。吴旺财也深深感激王支书,想着将来有机会,一定要报答王支书。现在,吴旺财童年的种种不愉快和辛酸,只成了吴旺财向上的动力。恨意原来隐隐约约,存在着心里最隐蔽之处,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有许多时候都跑到天外边了。
史础升还不知道,省里建立第三梯队,进行集中培训之事,吴旺财有点沾沾自喜,那可是市委书记的秘书啊!
过了快一个月,史础升真得到了——吴旺财早就知道的信息:阳口市也遴选参加第三梯队,暨参加省委党校集中培训人员。
在与齐书记交谈中,史础升套到了,齐书记早已经知道了这事,也压根没有想,让史础升参加培训班的意思,这使史础升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同时,也使史础升对吴旺财刮目相看。
对吴旺财产生关注的,不仅仅是史础升,还包括胡话华。
胡话华把与吴旺财通电话的内容,回家向占金昔说了,占金昔沉思了一会,说道:“这跟旺财,想方设法留在长沉,并一定去东方机械厂,肯定有关系。在这个厂里,他应该有不错的关系,起码有厂一级领导的关系。否则,他在厂里,也不可能提拔的这么快。”
胡话华说道:“从表现是这样,但从时间上,还是解释不通,他那么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还笃定自己能去上,这不是一个机械厂,普通厂级干部就能做到吧?”
占金昔道:“你是说旺财北京有人?这怎么可能呢!”
胡话华道:“不是吴旺财北京有人,而是说,想提携吴旺财的人不一般,应该与北京有一定的关系。你刚才说到,东方机械厂厂级领导,提拔吴旺财的话提醒了我:原来这个军工厂,主要领导都是军人,级别也都不低,保不准谁的老关系、老首长,就在北京,或者在中顾委。”
占金昔道:“你分析的很有道理,你也一直看好吴旺财,我还一直认为吴旺财不是当官的料呢,与老史差得太远啦!”
胡话华道:“吴旺财差得仅仅是眼见和格局。但他有常人不具备的,吃苦耐劳精神,他那种艰苦朴素风格,也是部队上干部所特别欣赏的,不计名利、毫无怨言、埋头苦干,在哪里都会受欢迎。如果碰到了正值的领导,是很容易上去的。”
占金昔道:“那提拔他的领导,也真心为他下了不小的功夫啊,怎么能隔着那么多层级、那么远,就注意到这个埋头傻干的闷葫芦呢?我有点想不通。”
胡话华笑道:“想不通就不要想了,也或许吴旺财,找了一个有背景的女朋友,或许哪个领导信任的人推荐,再或许是,领导枕边人注意到了吴旺财,可能性太多了。”
占金昔也笑道:“是啊,现在领导的枕边人,往往不是一个,而是多个……”说着过来搂住胡话华。
胡话华撒娇地对占金昔说道:“不许你学坏……”
占金昔道:“我这么幸运,还能学坏吗?哎,冷心州这个笨蛋,谁看谁认为精明,其实自己有什么缺点,心中都没数,把你拱手让了给我…… ”
胡话华娇羞不满地说道:“你看你,又来啦,他还是不是你好哥们了?再说,人家晓晓哪点不如我?”
占金昔道:“一个花瓶,哪能赶上你!”说着,占金昔动手脱胡话华的衣服。
前段时间,胡话华与占金昔分离太久了,刚刚相逢没两个月,占金昔又要去自治区首府,参加第三梯队培训班,所以也极尽迎合着占金昔,也解自己身心之苦。
两人巫山云雨,颠鸾倒凤,极尽欢颜自不必提。
且说吴旺财在省委党校,第三梯队培训班学习,当同学们听说这个年龄偏低,已经是正科级主任,粗壮的小伙子,还没有搞对象时,说话的焦点,一下子就集中了过来。班上为数不多的女同学,自己的亲朋好友家,有年龄相当的女孩,更是向吴旺财推荐。顿时,吴旺财也觉得,自己貌比潘安、才胜司马相如了。
三个月的党校学习生活结束了,吴旺财的工作,被市里重新安排,到了长沉市沙海区外经贸局,任局长。虽然仍然是正科级干部,但管理范围和权限,与机械厂车间主任,是不可同日而语。更重要的是,吴旺财在党校,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现在全国,都在实行政企分家,以后企业,不再有行政级别了,没有县团级企业这一说法了。当然,他这个车间主任,也就是工厂车间主任,没了科级副科级了。吴旺财感到庆幸的是,这个区外经贸局长的实际收入,还比那个车间主任的收入,要多了许多!
不管吴旺财到哪里,只要不是上级单位,不是市里的局委办,别人“吴局长”、“吴局长”的叫着,吴旺财那心里,一直美滋滋的。同时,吴旺财身边的女人,已经换了几个了。
吴旺财现在处的女朋友,名叫管颜,在银行工作。其父亲,是一个银行市郊县的支行行长,母亲也是银行干部,家里还有一个姐姐。这个女朋友,是第三梯队党校培训时,与吴旺财同班的赵大姐介绍的。
吴旺财一见面,觉得姑娘眉目端正,体格健壮匀称,前凸后翘,正符合乡村里,找媳妇的标准。
在吴旺财的眼中,象温晓那样清秀苗条的姑娘,长得再漂亮,也不如胡话华那样,看上去像运动员的体型好。当然,吴旺财也觉得,管颜不如胡话华漂亮。
管颜与吴旺财交往,表现的并不如前面几个女孩主动,但说出话来,时时刻刻都以吴旺财媳妇的身份出现。象吴旺财吃什么、穿什么、做什么,都要发表自己的看法和意见,并努力说服吴旺财,按自己的意思去做。开始吴旺财觉得很新鲜,时间一长,也有点烦,就开始自己想我行我素,对管颜即不太热烈,也不冷淡。管颜干涉过多,吴旺财开始想,要不要再换一个女朋友。
一晃又是三个多月,夏天已过,秋天凉爽的温度,让人神清气朗,心情愉悦。吴旺财这个吴局长,还是一样的努力工作。
从企业到政府后,吴旺财经常感到有劲使不上,想做出点成绩,又不知道从哪个方面下手。随着时间的流逝,吴旺财也接受了现状。好在政府部门,对外应酬少不了,吃吃喝喝就是工作,整天也不寂寞。而随着改革开放的进程深入,吴旺财这个区外经贸局,管理事项也越来越多。
市里的主管口是外经贸委,主任也认识王支书的老首长。他也是转业干部,战友套战友,也随其他战友,一起拜访过老首长。并知道吴旺财,一直受到老首长的关照和提携。再看到吴旺财工作任劳任怨,从不计较得失,对吴旺财也另眼相待。工作、评比、大小会上,也没少给吴旺财关照。但吴旺财毕竟还是归区里管,市外经贸委主任,也不能给吴旺财其它更多帮助。
在长沉市,沙海区是一个小区,原来只有沙口、沙海二个街道属于市区。慢慢地,随着市区的扩大,周边市郊也并入了市区,在这基本上,就成立了这个沙海区。
吴旺财上任后,几乎每周都要下去,到外资、港澳台资和合资企业去调研,真心实意地了解企业遇到的问题。然后,发挥吴旺财那种特有的坚韧精神,帮助企业向各部门反应,找门路,来解决问题。然后就像是自己家的事一样,盯着各部门出结果,那种劲头,把一个台湾老板,都要感动哭了。
吴旺财到企业,也不让企业的老板、企业负责人陪着,只要有一个了解情况的人,陪同介绍情况就行。也不刻意在企业吃饭,感上了就吃一口,时间来得及,就回机关吃。不管什么饭菜,吃饱就行。有一次,在一个合资企业的食堂,吴旺财吃了八个大包子。老板听说后,特意从几十公里外,钓鱼的水库驱车赶回来,要拉着吴旺财洗澡做按摩放松,吴旺财早就走了,跑到了下一家日资企业,继续他的调研。
吴旺财的作为,在区里,引起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评论。赞扬的人,说吴旺财作风踏实,深入基层企业,解决实际问题;反对的人,说吴旺财没有大局观,没有眼界,一个普通工作人员的工作,用得着一局之长,天天这么跑吗?
吴旺财不管这些议论,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工作。同时,吴旺财把这看成一个,逃避坐办公室,解除枯燥寂寞的好方法。直到后来,各企业的老板、负责人,有求吴局时,就过来陪一下“吴局长”,无事时,由办公室的人,陪“吴局长”到车间转一圈,让“吴局长”在办公室喝杯茶,告诉都挺好,就把“吴局长”送出大门。
区是新区,而外经贸局,在新区里,也是新单位。目前上班只有六个人,有一名副局长,迟迟没有上任,吴旺财只见过一次面。这两天,听手下叫彭筹蛟的人说,那个副局长市组织部有人,可能重新安排了,应该是哪个有实权的局,或者去了别的区。总之,不会来外经贸局了。吴旺财下去走访,经常带着彭筹蛟,他比吴旺财大三四岁。
八月十五中秋节前,吴旺财还要往企业跑,彭筹蛟对吴旺财说道:“吴局长,现在要过节了,再去下面的企业,就不合适啦。”
吴旺财不解,问他道:“为什么现在去不合适,难道这帮外资企业,中秋节要搞什么庆祝活动吗?”
彭筹蛟吭哧了半天,吴旺财也没有听明白他要说什么,最后这个彭筹蛟有点着急,“吴局长,我在您手下工作,我不会骗您的,过几天你就知道啦! ”
吴旺财心里不舒服,又不想对他发作,如果手下的人,真是为他好,对人家发脾气,会寒人家的心。既然手下的人,不愿再下去了,就歇几天也好,等过完节再下去吧。
前一阵子,吴旺财与管颜的关系,发生了实质上的进展,在吴旺财的宿舍的床上,吴旺财稀里糊涂,与管颜发生了男女关系。本来这两天,吴旺财还想跟管颜说分手呢!
男女间关系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每次之后,不出两三天,吴旺财又开始想下一次了。再接下来,吴旺财又开始考虑房子的问题。
吴旺财目前,还住在原单位——东方机械公司的单身宿舍。区里没有给吴旺财安排宿舍,机械公司那边,也没有让吴旺财搬家。但吴旺财知道,机械公司的房子也不富裕,不能在这里时间太久。听说已经好几个已婚同事,掂记着吴旺财住得这间房子呢。
吴旺财给管颜打了个电话,约她下班去他宿舍见面。然后,拿起一份新落户的港资企业合同,看了起来。
有人说,这个港资是“出口转内销”,意思是假港资,由内地人或企业,把资金用某种渠道转到香港,再以香港人或企业名义,投回来,为了得到政府的优惠政策。吴旺财找主管副区长,问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办,副区长道:
“怎么办?什么也不用办!你要较真,人家就投到别的地方了,让他们进来。我们北方,本来就不如南方灵活,如果不是我们省会城市,谁来这边投资。还有,外商提出的要求,尽量满足他,有些事情很难做,很难答应,可以口头答应,留个活话。一般情况,过后做不到就做不到了,他已经在我们这建厂了,轻易也搬不走啦。”
吴旺财知道,现在这些方法,都是吸引外资的普遍做法。这些还算好的,还有恶劣的,就是流传“关门打狗”那种说法——想方设法把企业骗来,建厂以后再慢慢收拾企业!
吴旺财打定主意,只要自己在位一天,将永远不让这种事情,在自己管辖下发生。
吴旺财一份合同还没看完,门开了一条缝,辖区一个做食品的台商企业的人,吴旺财都叫不出名字,这人说是办公室主任,实际上什么工作都做,吴旺财去这个企业时,大多是这个人陪着。
这人露头向里看了一眼,见屋里只有吴旺财一个人,便笑眯眯推门进来,随手又关好门,嘴里说道:
“吴局长,还在忙呢?”典型的没话找话。
吴旺财对他不敲门就推门,不请自入很反感,但对此也不便表露出来,吴旺财没有起身,而是坐在座位上,脸上堆笑说道:
“哦。啊,不忙、不忙,请坐、请坐,你是食品厂的高主任吧,我记得你!咱那一家子吴老板挺好?”这家食品厂的台湾老板也姓吴。吴旺财还注意到,这人手中还拿着东西。
食品厂高主任说道:“咱家吴老板过节要回台湾,让我提前过来,向吴局长说一声谢谢,谢谢您,对我们企业的关照和帮助,老板说了:过节前吴局长肯定很忙,他就不来打扰局长您啦!”说完就把手中两盒东西往桌上一放,然后又把手中,不知道什么东西,往盒下迅速一压,继续说道:
“祝吴局长中秋快乐,阖家幸福!” 说完转身要走。
吴旺财急了,赶紧从椅子里站了起来,喊住他道:“这样不好,我不能收东西的!”
“这算什么?两盒月饼而已,过节了嘛,您快留步,我走啦!”不等吴旺财再说什么,逃跑式的拉门出去了。
吴旺财不好出门追,心想两盒月饼也不算什么,就随便高主任去了。转身打量那精美的包装,越看越喜欢。吴旺财吃过的月饼,还从来没有这样好的包装呢,不用吃,光看着就有食欲。
看了一会,吴旺财想收起月饼,当他拿起月饼礼盒时,发现下面还压着一个信封。哦,吴旺财想起,刚才高主任,确实往月饼盒下压东西来着。拿起信封往里一看,是一沓钞票。吴旺财赶紧把信封放入抽屉里,收好月饼礼盒,猛吸两口气,惴惴不安地拿出信封,数了数钱,是二十张十元大团结的大钞。
这二百元,快赶上吴旺财两个月的工资和奖金收入了!吴旺财一直怦怦心跳不停,他想马上去食品厂,把钱还回去,可就是迈不动步。手里捏着这信封,吴旺财脑子里想着,他为食品厂做过的事情:
食品厂新进口一套膨化设备,技术监督和卫生检疫部门,都以不了解设备性能和使用为由,迟迟不发许可证,都让对方先出具同意书。说白了,出了问题,由对方扛大头。吴旺财了解到情况后,上下联系找区长,跑市技术监督局,请设备和食品专家,用了半个月时间,把问题解决了。在吴旺财看来,这件事情,是他的职责所在,是他在位谋政的正常工作。
当时台商吴老板,就说要好好谢谢他,被吴旺财谢绝了。这次,明显是食品厂,在感谢他为企业做过的事情。哎,收下这钱也无所谓,下次多为企业做事情,就行了呗!咦,想通以后,吴旺财感觉到这信封,好像是变薄了。
现在人民币最大面值是十元,报纸杂志介绍,有些经济学专家呼吁,中国应该发行大面值的人民币,这样才能有利于经济发展,适应国家和民众贵重商品交易。吴旺财前几天,刚刚看了英国老电影《百万英镑》,有那么一张钞票的人,将是什么样的风光。其实,吴旺财根本没有想到,他在不太久的将来,就拥有了与百万英镑等值的财富。
收好了装钱的信封,吴旺财再也无心工作了,他想着,能不能还有企业,给他送钱送物?什么样的企业东西和钱能收,什么样的企业给钱不能收,是不是企业送的月饼都可以收呢?吴旺财找出沙海区,外商企业登记表,对照表开始研究起来。
吴旺财再看了一遍企业名单,又犹豫起来。这份钱该不该收呢?说不该收吧,自己也确实为企业出过力,帮助企业解决过问题;说可以收吧,好像也不对,自己帮企业,是应该应份的,哪能占着茅坑不拉屎啊!吴旺财在纠结中,熬到了下班时间。
吴旺财并没有马上离开办公室,而是站在办公室窗前,注视着自行车“洪流”,盘算着办公楼里,还剩下多少人没有离开。他要把两盒月饼带回去,又担心一出门,被别人看见了,那样多不好啊!何况自己的办公室在三楼,是很容易碰到其他人的。
好容易等到,楼中人员走地差不多了,吴旺财这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拿起那两盒月饼下了楼,迅速走到自行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夹上月饼,马上离开奔机械厂宿舍。
路上吴旺财骑得很快,可到宿舍,还是回来晚了,管颜已经在宿舍,等他很长时间了。
“怎么才回来,你不是让我,一下班就过来吗?”管颜明显对吴旺财回来晚不满。
吴旺财说道:“临时有点事,也不知道要耽误多长时间,想到你也有我这屋子的钥匙,所以下班时,也没给你打电话。饿了吧?到外面吃点东西,然后把这两盒月饼先拿回家吃吧。”
管颜看了一眼月饼礼盒,不屑地说道:“月饼这类的东西,在咱家平常还能有人吃,等过节了就没人吃啦。”
吴旺财道:“干嘛过节反而没人吃?”
管颜道:“过节送的人太多啦,家里根本没有地方放这些东西!”
吴旺财“哦”了一声,陷入了沉思。他想到的是,过节怎么去领导家送东西。
原来,吴旺财还考虑过节期间,要不要去王支书的老首长,也就是机械厂老厂长家。一来,去汇报自己现在的工作情况,二来,节日向老首长问候。吴旺财感觉到,离开了机械公司,脱离了老首长的庇护,今后完全靠自己了,怎么也应该去告别一下。虽然老首长,是看在王支书的面子,才关照自己的,自己去过老首长家两次,都是和王支书一起去的,但自己绝不应该,忘记老首长的恩情,也不能总在王支书荫影下做事。还有市外经委主任要拜访,区里主管区长,还有区长、书记……
“你干嘛呢,傻了?”管颜开了腔。
吴旺财道:“我想是先出去吃饭呢,还是先吃了你!”
管颜过来打了吴旺财一拳,便主动开始解吴旺财的衣服,吴旺财顺势搂过管颜那粗壮腰身,笑眯眯地压在自己更粗壮的身下……
随后几天,吴旺财真正体会到,为什么彭筹蛟劝他,节前不下去走动了。如果在下面公司里,人家给你送东西,你是拿还是不拿?现在坐在办公室里,人家扔下东西就走,也避免了双方都尴尬。
有一天,下面一个老板亲自送来东西,顺便谈了一下企业的事情。吴旺财正陪着这个老板说话,这时门悄悄地打开了一条缝,还没等吴旺财看清来人是谁,门又悄然无息地关上了。等吴旺财送走了这个老板,又来了两位送礼的,吴旺财最后也没有搞清楚,那个把门推开一条缝,向屋里窥视的人,是后面送礼的那一位。
这个中秋节,吴旺财第一次去领导家,还不止去一家,而是去遍了吴旺财自己觉得,应该去的所有领导家。让吴旺财觉得收获最大的,也是吴旺财仅仅只想去看一看,表示感谢的,是王支书老首长的家。
那天,吴旺财买了一小捆人参,一瓶蜂王浆和两瓶高度土烧酒,来到老首长家。保姆一带进门,见老首长威严地坐在沙发上,眯起一双睿智眼睛,由于眼皮耷拉,眼睛已经显得很小了。
老首长瞧着吴旺财,让吴旺财感觉到强烈的压迫感。老首长撇了一眼吴旺财手中的东西,瓮声瓮气地问道:
“你干什么来啦?”
吴旺财定了定神,咽了口吐沫,努力平静地回答道:“过中秋节了,村上王支书,委托我来看望一下老首长……”
“胡说!竟敢撒谎,小王了解我,来看我时,从来不拿东西!”老首长斩钉截铁地说道。
吴旺财脸一红,立刻说道:“我错了,是我假冒王支书的名义。老首长把我推荐去了第三梯队学习班,然后去了沙海区,当了外经贸局局长。这次来,向您汇报一下工作情况,还有许多看不明白的问题,想向您老人家请教!”
“请教问题?”老首长脸气缓和了许多,“坐吧,有什么问题?”
吴旺财大大方方坐下来,先把自己的工作,向老人家介绍一番,然后说道:
“我们北方,比南方吸引外资有难度,这里肯定有观念问题,但仅仅是观念问题吗?有没有国家政策引导问题?为什么国家设立的经济特区都在南边?”
老人家听到吴旺财如此问题,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说道:“这就是你的问题吗?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太大了吗?”
吴旺财说:“这只是我问题的引子,我也知道这个问题有点大,是国家宏观政策决定的。北方重工业基础好,国家要利税,就先压着北方,鼓励南方先干。”
老人家笑着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国家这两年,搞的开放沿海十四个城市,就是南北平衡嘛。如果以长江为线划分,几乎南北各占一半。”
吴旺财说道:“我认为开放的含金量不同,示范的作用不同。还是特区更有引领作用,南方地理位置,也更有聚集效果。”吴旺财畅所欲言,老首长心里对他又刮目相看。
不得不说,吴旺财几个月的党校培训,他是认真学习了,这也是吴旺财一贯作风,需要考试的大学学习是这样,不需要考试的培训,吴旺财也是这样。每天比别人多学一点,每天比别人多问一个问题,日积月累的结果,就是达到了别人,将来不可企及的高度。
老人家还是微笑地说道:“你这个引子问题,我现在无法回答你,我需要想一想,说一说你实际碰到的问题!”
吴旺财继续说道:“上面大的原则是让北方稳,南方闯,肯定对执行层有很大的影响。官场上……”
“不要用社会上消极词语,用正面词汇!”老人家纠正吴旺财的用词。
吴旺财不好意思笑了笑,继续说道:“政界都有一种求稳和惰性,也最会揣摩上面的意思,南方成功了,也带来不小的冲击和争论,几十年养成的惯性,和新的观念碰撞,让只唯上的机械式官僚们,找到了什么也不干,合理合规的懒惰,机会稍纵即逝,现在已经形成了,北方与南方的差距,目前的差距主要是思想观念的,是头脑中的,一但工业上的差距没有了,那我们北方,就永远追不上南方啦!”
老人家赞同吴旺财观点,对吴旺财赞许地说道:“看来你们的学习班,没有白去特区!”
吴旺财吃惊道:“老首长,我们去特区考察的事情,您也知道啊?”
老人家得意地说道:“当然知道啦,”随后话锋一转说道:“你说得是姓社和姓资的争论吧?这确实使许多做实际工作的同志,不知所措,理论水平不够,社会上又是两种声音,连中央都说,摸着石头过河……我给你的意见就是一条,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发展了、富裕了,就作对了!”
吴旺财点点头又说道:“我现在算基层中的最小的官了,我感到……”
“又是官呀官的,说干部,是基层干部!”老人家再次纠正吴旺财的用词。
吴旺财又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一定改正,以后注意。我感觉上层领导,如果不旗帜鲜明,基层干部不是不知所措,就是敷衍偷懒。我在工厂里做过车间主任,知道怎样带一支队伍:尤其是对夜班值班人员,我们是检修维护人员,规定坐着待命,就必须是坐着。绝不可以允许他们睡觉,如果允许他们坐着睡觉,他们就能躺下睡觉,允许他们躺在椅子上睡觉,他们就能并上两条椅子,铺上棉袄,脱了衣服睡觉,这些人就想自己最舒服。各级官…各级领导人也是一样的,如果没有了目标,没有了自觉性,基层领导人,肯定愿意只看不做,躺着睡觉了。”
老人家点点头,严肃地说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没有人生目标,就容易走上歧途。很好,还有什么想法?继续说。”
吴旺财受到了鼓励,信心满满地继续说道:“现在,各级领导都希望引进外资,同一个外商进来以后,都会发生同省内,不同市之间的争夺;同市内,不同区之间的争夺。有的名义上市里进行协调,其实暗地里,各区都在做着小动作。我也做过这种事,这种行为已经是常态了,没有任何稀奇;如果你不去做,反而是另类,区上的领导,也认为你工作不主动、不积极。更有什者,是给竞争对手说坏话,使拌子。我最头疼的就是做这种事情!”
老人家哈哈笑了起来,接着说道:“片面强调吸引外资,对领导干部考核的片面化,肯定要造成这种恶性竞争!一方面是宏观上,姓社姓资的指导思想混乱,另一方面,又是微观上,考核方式的简单片面化,矛盾还不少呢!年轻人就是要在风雨中成长,社会大环境,现在就是这样,一方面要坚持原则,中央不是早就提出,坚持四项基本原则吗,这是大方向,只要不动这四个根基的,就没有姓社姓资那一说,怎么有利发展,就怎么做。具体工作微观上,还是靠自己多动脑子,多长经验。市长和区长位置不同,要求的当然不同,很正常,屁股决定嘴巴、屁股决定脑瓜壳嘛!”
“还有一件事情,我明知道不对,但没有好的应对方法。”吴旺财说着,看向老人家,见对方,并没有显现出疲惫的行情,还是饶有兴趣地注视着他,于是继续说道:
“外商也看出来,我们很希望他们来投资,往往在谈协议、谈合同时漫天要价。大部分情况,也是外商不太了解我们的政策,不太了解我们地方政府,尤其是一个区政府的权限,可以进行解释说明,让他们理解。但确实有一些情况,是外商有意高要价,充分暴露出奸商的本性,能多争取一点是一点。如果我们区不同意,别的区看到机会,或许就同意了。如果地理位置差不多时,外商明知道,别的区也做不到,但出于各种心里状况,也愿意在答应他们条件的区投资,以后还可以用中方政府,没有完全履行承诺,来敲打我们。”
老人家不解说道:“各区政府为什么要这么干,明显授人以柄,难道他们不知道,将来要给自己找麻烦吗?”
吴旺财道:“他们当然知道!但这里有好多说道呢。首先,这吸引外资的成绩,在位的人肯定是拿到了,将来有问题,是谁的问题,由谁来处理,还不好说呢。资本家投资,工厂最后交给了儿子孙子,他肯定不希望,留下任何对自己不利的悬疑问题,让后代去处理。”
老人家接话题说道:“我们的干部,当然调动相对频繁一些,我也知道确实有个别的人,不希望继任者,比自己干得好,交班前,花光自己掌握的资金,给后来的人,留下一堆破事。但他就不怕,他还没有离开这个位置,人家外商就找上门来,要求兑现协议内容吗?这不也是拿根绳子,套在自己的脖子上,把绳子另一头交给外商吗?”
吴旺财说道:“外商也了解中国的情况,多数不会跟我们政府对着干。另外,不知道老首长,听没听说过'关门打狗'这个词?它是专门用来,形容先把外商骗进来,等外商一落地,失去主动权后,地方政府的个别领导,再慢慢收拾外商的这种事情。货到地头死,资金变成工厂后,再想挪走,就难于上青天哦! ”
“还有这种事情?“老人家感到有点吃惊。
吴旺财道:“不但有,还不少呢?”
这时,老人家后找的、比老人家年轻不少的后老伴,来喊吃饭,老人家就对吴旺财说道:“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聊。就喝你拿来的小烧酒!这个老太婆做菜倒可以,只是经常干涉我的喝酒自由,还特别反对别人给我送酒。”
老人家留吴旺财,在家里吃饭,那口气是不容吴旺财反对的。吴旺财只能留下,陪着老人家边吃边聊。老人家又问吴旺财,最近有没有和外商产生矛盾?吴旺财说道:
“最近有一个日本独资企业,依河而建,在我们规划中,有一条沿河大道。这个企业签协议时,为了显示我们的地理条件优越,就写上了这一条:在企业动工建设期间,政府修建完善沿河公路,现在这个企业投产一年多了,那条沿河公路,离动工还没有影呢,我们不断向上反应,一直没有结果。”
老人家道:“这家企业提出意见了?”
吴旺财道:“那道也没有,我们不找他们,企业也从来不提这事。前一段,我们环保部门去他们那里罚款,这个日本鬼子不干了,哭天抹泪地到处告我们状。 ”
老人家道:“这是个污染企业吗?”
吴旺财道:“也没有什么污染,只是有点噪声。这个企业还有一边,靠近居民区,白天或者冬天一般都没有影响,夏天、夜晚就不行了。有些订单的生产加工,产生的噪声确实挺大,这不,前段时间高考,居民非常不满,不断来区上告状。我们几次去企业,他们答应好好的,但是订单一紧,企业也不管不顾了。交货期不急时,企业晚上也不用加班,晚上需要加班,就证明要赶时间。按理,噪声与修沿河公路根本不沾边,但是要它停下生产和罚款,企业就什么都给你生拉硬扯上。现在高考也结束了,企业那批订单,也生产完了,居民不闹了,这个企业也不吱声了,我也就得过且过了。”
老人家也放声笑了起来。
吴旺财和老人家谈得特别投机,连比老人家小不少的后老伴,都跟吴旺财开起了玩笑,说老人家一天跟吴旺财说的话,比跟她一个月说得都多,她要嫉妒吴旺财了。
吴旺财在老首长家,呆了四个多小时才离开。吴旺财一出门,老人家就拨通了市长家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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