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午饭,吴旺财在校园漫无目的、信马由缰地走了一阵子。上午与史础升的聊天,使他心情又慢慢好了起来。史础升对他说:大学生毕业分配一般都在城市里,即便是在乡村、公社工作,也是从上面单位派出来,作为领导类的人员,户口还是在城里,还是城里人。吴旺财心里顿时霍亮,觉得史础升有见识,有知识。应该与这样的人多接触、多交谈,从中能学到很多自己不懂的东西。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LToGAIbbf
不知不觉,吴旺财走到自己宿舍楼前,再注意了一下,才发现二楼一班这六间寝室,朝向南北各有三间,自己的寝室窗户朝北,李一鸣他们寝室窗户朝南。而二班的寝室都是朝东和朝西。在北方,人们都喜欢住在朝南的房间,称阳面房,朝北的称阴面房。吴旺财心里略微有些遗憾,有点不走运之感。
吴旺财推门进入寝室,见寝室里史础正在整理东西,床铺已经卷好,好像是要搬走的样式。吴旺财不解的问道:“史哥,你这是要做什么?”
史础升说道:“李一鸣想要搬到这个寝室来,所以我和他换了床铺。”
吴旺财不解地又问:“李一鸣为什么要搬到这个寝室?这个寝室是阴面朝向。”
史础升说:“我也不是太清楚他的想法。嗯,对了,李一鸣他们寝室,姓魏同学和他女朋友去吃饭没有?你可以去看看,他们别错过了午餐时间,同学应该互相关心嘛!”
见史础升这么说,吴旺财不好说什么,出去敲了两下斜对面寝室房门,不见里面有回音,推门看一下,见没人,回来跟史础升说:“去吃饭了!”
史础升马上拿起自己的东西,让吴旺财也帮一下忙,来到斜对面的6240寝室,麻利地收拾好李一鸣的床铺,让吴旺财先拿回房间,自己在这里收拾床铺,摆放自己的东西。
吴旺财把李一鸣的铺卷,拿回屋放在原史础升的铺位,这次没有像对冷心州那样,主动地为李一鸣整理床铺。想着冷心州,陶边义和史础升,都说这朝北向的寝室,有一点气味。其实仔细地闻,吴旺财也闻到了,但是比在农村家里,气味那小得太多太多了,根本就可以忽略到没有。但对不朝向阳面,吴旺财还是有点在意的。从心里讲,吴旺财还是愿意和史础升在一起的,他知道史础升是党员,史础升自己说,辅导员张老师,还要向系里推荐他做班长。更主要是,吴旺财认为史础升见多识广,跟史础升在一起,能学到很多东西。
吴旺财想,即便与史础升不在一个寝室,也同样可以搞好关系,多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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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心州骑车到了学校,想了想还是先到礼堂新生报到处,既然没有老朋友在一起吹牛,提前认识新同学也不错。另外,辅导员还有让他帮同学们的话。
走进礼堂机械系报到处,看到了张百舍,他旁边有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同学。张百舍看见冷心州来了,就对冷心州说:“哎,那谁,你过来,这是你一班的同学,你带过去吧!”
冷心州听张百舍这话,就知道他没有记住自己的名字,对那个新报到同学说道:“我叫冷心州,机械系七八一班的。”说完,伸手接过这个同学手上的旅行袋,看到这个同学的东西也不多,除了这个旅行袋以外,另一只手上,就是一只类似篮球那样的网袋,装着一些生活用品。
这个同学右手空下来,马上热情地扯住冷心州的衣袖,笑着自我介绍说:“我叫占金昔,是从西卅省参加高考的长沉人。”
“哦,占金昔,咱们寝室的,名字我都背熟了。”冷心州笑着嚷了起,接着说:“我们寝室六个人,名字我都记住了。吴旺财、陶边义、史础升、李鼎,还有你和我。吴旺财来了,陶边义打个照面不知道去哪儿了。”
“史础升来了,”张百舍接话说道:“你们先回寝室吧。”张百舍向礼堂门口看时,也看到史础升走了过来,就对冷心州和占金昔说道:“那个就是史础升。”
冷心州一看,正是上午在礼堂门口见过,穿西装,说话像个老师,爱给人下命令的那人。
从第一眼印象,冷心州对他感觉并不太好,但想到是一个寝室的室友,还是笑盈盈上前招呼:“原来是史哥啊!”又把占金昔介绍给史础升,“这是咱们寝室的占金昔。”
史础升满脸堆笑,非常热情上前,与占金昔和冷心州分别紧紧地握手,手臂夸张地上下抖动,使冷心州即感觉到有点不舒服,同时也有点感觉受到莫大的重视。随后史础升对冷心州说道:“麻烦冷同学,带占同学先去寝室啦。”
占金昔问史础升:“史兄不回寝室去吗?”
史础升说道:“我找张老师汇报一下工作。”
占金昔微微一笑,没说什么。冷心州纳闷,上午刚报到的同学,有什么“工作”可以汇报?
占、冷两人刚走出礼堂大门,就看到一辆黑色上海牌轿车,急匆匆开过来,停在冷心州自行车旁边。车头那红底淡黄色上海两字车标,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醒目而刺眼,车牌是京城的。
上海牌轿车冷心州认识,常见市革委会大楼前,经常停着一辆。在一共就七八辆轿车之中,那辆上海牌车颜色很特别,有点接近鸭蛋皮那种青色。冷心州问过那叫什么颜色,有人说那叫蛋青色。那个年代,市政府市委都在一起,一个不大的楼内。所谓市委和市政府,也刚刚从市革委会改名而成,人员之少,与冷心州经历过后来的年代,无法相提并论,这些都是后话。
在礼堂门口,许多报到的同学、家长和老师们,也都注目着这辆车。就见这辆车刚停稳,车右侧后门率先打开,一个二十几岁,穿着军装的小伙子,急匆匆下车,看样子想给坐在车里的别人去开车门。他下来的急了些,一下子就撞倒了冷心州的自行车,大概也把这位撞疼了,同时看到周围人都瞧着他,他很气恼,向外蹬了一下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这时,轿车另外三个车门都打开了,这个穿军装的小伙子更着急了,一只脚踩着自行车的大梁,另一只脚跨过倒地的自行车,就在这只脚落地的一刹那,身子被人猛推一把,脚下顿时失去重心,一个趔趄手触到了地上,他愤怒地站起来,瞧着推他的冷心州。还没待他说话,冷心州同样愤怒地对他说:“你撞倒我的自行车,还要又踢又踩啊?你把车给我扶起来!”
这个年轻军人霸道地说道:“谁让你自行车乱放碍事,我不把你车砸了就是便宜了你!”说完一转身要走。
冷心州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怒吼道:“你不把车给我扶起来,就别想走!”
这个人已经握紧了双拳,眉毛拧成了一个川字。冷心州感觉到了,扯住那人袖子的左手,虽然没有松开,但右胳膊肘抬了起来,以便对方动手时,护住自己的脸和胸部,左手虽没有松开那人,但也准备着抽回手。同时,收腹以防对方袭击自己腹部,眼睛注视着对方双肩。
双方对峙时,开车的司机已经从车上下来,狠命地关上车门,气势汹汹奔向过来。
占金昔这时双手拎着东西,看情形不好,就赶紧挡住司机,嘴里连声说道:“都不要动手,都冷静点!”
刚才,冷心州奔过来之前,已经把拿着的东西,又交给了占金昔,东西不算重,占金昔拿在手上微张双臂,还真把那个司机挡住了。
冷心州看到司机的架式,脑子里一闪念,要不要先动手,又马上看到占金昔,明显要帮自己,也是一阵感动,要先下手为强的念头,也打消了不少。但那面占金昔,明显拦不住那个司机的,这面这个年轻军人没有先动手,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穿着军装,即便是被人拉扯着,也不敢太放肆。
这时,从副驾驶座位上,下来一个衣着不俗,雍容华贵的中年妇女,厉声喝道:“谁都不要动!”随着她的声音,司机马上站住垂手而立。占金昔见司机不动了,也立即陪上了笑脸,转身向冷心州和那年轻军人说道:“都好好说话,不要激动嘛!”
中年妇女走到冷心州旁边,先瞪了那个年轻军人一眼,对冷心州说:“我是他妈妈,我先向你道歉,也请你松开手,我会让他把你车子给扶起来的!”
冷心州感觉到这女人,有一种不怒自威之势。
说话之时,从司机后面座位上,下来的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已经上前扶起了自行车,带有歉意地对冷心州说道:“对不起,家里送我来报到,妈妈马上还要去开会,所以我们急了点,撞倒了你的自行车。要不你先看看自行车,有没有摔坏了?”
冷心州一看这情形,气也消了一大半,松开了拉住那人袖子的手,什么话也没说,接过自行车,立好,拿过占金昔手上的旅行袋,放在车后架子上,再把网袋挂在车把上。做这些之时,占金昔和那女同学搭上了腔:“你是哪个专业的?”
女生答:“机械制造。”
占金昔笑了起来,说道:“我们都是一个专业的,”又指了一下冷心州继续说道:“他叫冷心州,我叫占金昔,我们俩都是机制一班的,说不定你也在一班呢。”
女生打量了一下占金昔,感觉占金昔与自己年龄相仿,好像小伙子不惹事,也不怕事,敢出头会转弯,不算很高的身材,一米七五左右,但结实匀称,面部棱角分明,刚毅详合,一副黑边眼镜,又使其多了几分儒雅。大概是听到占金昔报出了他自己,还有冷心州的名字和班级,女生就知道起冲突这两人,是自己同班同学,于是也大大方方说道:
“我叫胡话华,说话的话,中华的华,从北京考的。”
占金昔再细瞧胡话华,米色收腰小翻领上衣,配黄棕色小摆裙,小半跟乳白色皮鞋,一头披肩发顺直正好铺在肩上,不长也不短,细眉肤白,水蛇腰削肩膀,若不是看着身体健壮,占金昔真把眼前这位,想成了红楼梦里的林妹妹。
冷心州听说女生也是机制专业,气也就全消了。那个年青军人,还有那个司机,听说这两人,可能与胡话华是同班同学,也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那个年青军人一手摘下帽子,一手挠着头,讪讪地说:“不打不成交,不打不相识,嘿嘿。”
这时,只见张百舍和史础升,一前一后从礼堂里走了出来。张百舍唬着已经胀得紫红色的脸,气冲冲迈着大步,来到了轿车旁边。先瞧了那辆轿车,和那个一身军装的年轻人,见他的军装上衣,是四个兜的干部服装,这么年轻的军队干部,还有这轿车,来头肯定不小。
占金昔见张百舍走过来,马上上前向张百舍介绍道:“张老师,这位是从北京来的,机械制造专业的胡话华。”随后又把张老师向胡话华做了介绍。
张百舍怔了一下,停了下来,想起了系书记,前两天向他说过北京的女新生,说是校领导要系里给与关注,其实就是暗示,这个同学背景不一般,涉及到她的事情时,不要轻率。于是脸色就由紧绷转为堆笑,说道:“胡话华是吧,就是你们一班的。”
史础升略躬着身子,眼睛笑成一条缝,对张百舍说道:“张老师记性真好。”
张百舍把头一晃,说道:“机制专业今年在北京,只招收一名女生,就分在一班,不用记也记住了。”说完又好像想起什么来,转向史础升说道:
“刚才你说的哪件事,先放一放吧,不要传播开了,我明天再去讲一讲学校的纪律,强调一下寝室注意事项。如果有人再犯,到时候就怨不了别人了。
然后,张百舍对胡话华说:“走,我们先进去,办理报到手续吧。”说着就引导着胡话华一行人,向礼堂里面走去。
占金昔想跟着进去,回头看了看冷心州。冷心州冲他摆了摆手说道:“我在这看着东西。”
史础升看了一眼占金昔,又瞄了一下冷心州,“你们先回寝室,收拾和休息一下吧!”
占金昔没有理史础升的说话,跟着众人一起进了礼堂。
冷心州瞅一眼众人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
等待的时候,那个司机过来,和冷心州打招呼、搭讪。虽然冷心州对这些人没有兴趣,但对车还是很有兴趣,也就有一句,没一句与司机聊了起来。
时间不长,冷心州看到占金昔和史础升,陪着胡话华等人从礼堂中出来,走到轿车旁,史础升向胡话华等人说:“我领你们去女生宿舍楼吧?我走过去,你们慢慢开车。”
那个穿军装的年青人说:“不用了,谢谢,我们能找到的。”
他妈妈接话说:“领我们过去也好,节省时间,你就上车里来吧,能坐下的。”
史础升坐到司机旁边。
胡话华等众人,向占金昔挥了挥手,上车奔向女生宿舍楼,也就是一号宿舍楼。
由于是工科院校,女同学相对不多,所有系的女生,都集中在一号宿舍楼里。史础升在车上,竭尽全力地向胡话华介绍,他这半天来对学校的了解。虽然轿车在校园里开得很慢,还是转眼间就来到了一号宿舍楼前。下车之后,史础升也想帮拿东西,但看到胡话华并没有行李,便问道:“小胡,你没带被褥行李吗?学校可不发啊!”
胡话华答道:“我知道学校不发行李,我一会就去买。”
史础升好像很关心地问道:“布票也带了?”
胡话华笑一笑点了点头,也没有答言,拿起包就进了宿舍楼门。史础升抢着帮拿一个旅行袋,也跟了进来。但进了楼门才发现,女生宿舍与男生宿舍管理不同,有一个门卫室,一个大妈门卫在那守着,对外来人员要登记,尤其是对男士,每人必登!史础升看到胡话华东西并不是很多,三个人完全能拿得了,看到那个司机也没有进去,自己也不好意思登记了,就把东西交给了那个年轻军人。在礼堂里,胡话华办理报到手续时,史础升已经问过他的名子,叫官亚雷一一这个名字史础升已经牢牢记住了。
胡话华三人,向史础升道了声谢谢,就进去了,史础升独自向6宿舍楼走去。
他对今天遇到胡话华一行人,还感到庆幸,不然张百舍真去机械系宿舍楼,发一通火还真不好办呢。
在胡话华众人上车之后,占金昔和冷心州推上自行车,向机械系学生宿舍六号楼走去。冷心州问道:“占哥,你的床上行李在哪呢?”
占金昔说:“我没带!我在长沉市里有亲戚,几家都给我凑齐了,放在学校附近的姑家,东西还有富余。你要是缺什么东西,我还可以给你带过来。”
冷心州撇了一下嘴,说道:“我家就在长沉市里,缺什么东西我骑车回家取就是了。”
这时,旁边两个女生结伴走过去,冷心州回头瞅了一下两个女生的背影,感慨地说道:“咱们学校不但女生少,还长得夲篓瓦块的!”
占金昔听到哈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问冷心州道:“你看咱班,刚才那个胡话华长得怎样?”
“中等人吧。”冷心州回答道,又反问占金昔:“你看她看漂亮吗?”
占金昔以问代答说道:“你不认为她像红楼梦里描写的林黛玉,或者是晴雯吗?你看她那身形和腰条!”
这回轮到冷心州笑了起来,边笑还边说:“林黛玉和晴雯,长的猴模狗样我不知道,咱班的这位话华小姐,就这形体还算好么?要说脸,还过得去,形体,你瞧那,又粗又壮的。”
占金昔嘲弄冷心州说道:“老弟的眼光很高哦,是暗恋着哪个玉环姐,还是貂蝉妹,看你将来找到是哪个西子姑娘吧,小胡都这样了,你怎么还看不上啊!现在都崇尚健美,匀称的美,你懂不懂?你还看她哪点不顺眼?”
冷心州不屑地说:“没胸没屁股,能是啥身形腰条。要不是皮肤还好点,白点,还够不上中等人呢。”
占金昔笑着说:“也不是她踹你的自行车,不用这么损人家!人家胸可不低,嗯,对了,她穿的是裙子,你怎么能看出来,人家没屁股?”
冷心州脱口说道:“她在我眼前哈腰扶自行车,我注意到了。”
冷心州也不是因为刚才的摩擦,因而对胡话华有多大的成见,而是真正感觉到,与姐姐年龄相仿的胡话华,比姐姐实在是差了很多。见到与姐姐年龄相仿的女孩,冷心州第一反应,就是与自己姐姐相对比,到现在,他自己感觉,还没有发现超过姐姐的人呢。
占金昔和冷心州边走边说笑着,两双眼睛在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搜寻着女同学。一会儿,占金昔说道:
“我看这么长时间,还没有见到,我认为能超过胡话华的女生呢。你要想饱眼福,看来是来错了地方。”
冷心州说道:“我去过我姐的师专校园,比咱这工科院校,要养眼多了!”
一会儿,冷心州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也不是,早上我来时,在校大门口遇到了一个女生,也是新生,那长的真是超西施赛貂蝉,杨贵妃更不行了,我不喜欢胖的。”
两人说说笑笑,来到了机械系学生宿舍,进了6243寝室。冷心州看到李一鸣在房间里,吴旺财一如既往,坐在床边,笑眯眯看着开门进来的人。
看到李一鸣在整理东西,冷心州有点不解,但还是先给屋里众人做了介绍。
冷心州指向吴旺财,学着电台说评书的腔调,对占金昔说道:“这位是我的哥、你的弟吴旺财是也——”又指李一鸣说道:“众人之小弟李一鸣,哦,对了,你怎么到咱屋了?”
李一鸣抬眼皮,描了冷心州一眼,又搭拉眼皮说道:“我和史础升换铺位了。”
冷心州又一指占金昔说道:“众人之大哥占金昔到——了喔!”
这时,吴旺财早已经走过来,接过东西,走向占金昔的床铺,两人聊了起来。
这边冷心州问李一鸣,为什么换到这间寝室,李一鸣只是红着脸不说话。冷心州想着,上午看到这三间,窗户朝向北面的寝室,外面马路对面的排水沟,想史础升可能也去外面看到了。突然想到,李一鸣是不是被史础升骗了?可李一鸣为什么心甘情愿被骗呢?见李一鸣除了脸红,就是默不做声,也不好再问,反正冷心州喜欢和李一鸣在一起,有点讨厌史础升,就想以后有机会,再提醒李一鸣吧。
四人在一起聊天,感觉时间就过得很快。冷心州还惦记着,陶边义有没有报到,吴旺财和李一鸣都说,自从早上在寝室见过一面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占金昔看了一下表,快要到吃晚饭时间了,起身要走。冷心州也不在学校食堂吃晚饭,就与占金昔一同出来。
到了楼下,冷心州骑上自行车,占金昔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就奔向校正门。
冷心州要送占金昔到亲戚家,占金昔问道:“在长沉市,骑自行车带人,碰到警察要不要受处罚?”
冷心州回答:“规定骑自行车不允许带人,但不走主要路口,就碰不到警察,一般有信号灯路口,警察都坐在岗亭里面,拨信号灯指挥,外面不站人。”
占金昔说:“还是要遵守交通规则,到学校大门口我下车,咱们就分手吧!”
说话之间,两人很快来到学校正门外,占金昔下来与冷心州道别。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快速地停在两人旁边,车门一开,胡话华和那个穿军装的小伙子,从车上下来。只见胡话华手拿纸盒,外包装印有被罩图案,那个穿军装的小伙子,急忙打开车后备箱,从里面拿出捆绑好的军绿色被褥包。关上车后备箱门,车就开走了。
占金昔上前打招呼:“买东西刚回来呀?东西买全了吗?哦,是在军人服务社买的东西,对了,那里的东西不要票,但我们不是军人,不能在那里买这些东西,你们门路真宽啊!”
胡话华笑着说道:“东西买的差不多了,”然后晃动自己手中的东西,继续说道:“我这些东西不是在军人服务社买的,被褥是在那买的。”然后又冲向冷心州说道:“心州也出去吗?是不是食堂要到开饭时间了?”
冷心州听到胡话华称自己为心州,也不好绷着个脸,于是也笑着说:“我家就在本市,准备回家去吃饭,回来时再带些东西,就在学校住上,不回家了。你们兄妹两人在哪吃饭呀?”冷心州之所以称他们为兄妹,是听到了那中年妇女,称那年轻军人是她儿子,而胡话华叫中年妇女为妈。
听到冷心州的说话,胡话华与那军人互视了一下,胡话华说:“我们把东西放寝室就走,也不在学校食堂吃饭。”说过,两人就进了学校大门。
占金昔看了看胡话华两人背影,就问冷心州道:“你认为他俩是兄妹?”
冷心州说道:“他们自己称呼上表明了呀。”
占金昔说道:“给我感觉,他们好像是一对。"
冷心州说:“不可能,那个妇人,明确说那小子是她儿子,胡话华管那女的叫妈。胡话华不够结婚年龄,再说了,已婚的人考大学只限于老五届。所以胡话华和那小子,只能是兄妹俩了。”说完冷心州得意地看着占金昔,接着问道:“你听到他们之间说了什么吗?”
占金昔说道:“那倒没听到,只是感觉。”说着又望一下走远了的两人,好像这时,那个年青的军人也在回头,看占金昔二人。
确实,这时官亚雷回头看向这边。他愤愤地对胡话华说:“那个姓冷的小子,一直对我横眉冷对,找机会,我一定要收拾这小子!”
胡话华道:“行了吧,今天本来就是你的不对,干妈在车上批评你,你下车就拿人家自行车出气!我们俩这回离得近了,见面也会多起来,你以后出来找我,尽量要穿便装,跟首长请假一定要客气,首长不准假时,千万不能耍性子。”
官亚雷不耐烦地说:“别婆婆妈妈的,我要你来管!”
胡话华说:“我不是管你,穿便装有个军人形象问题,你肯定比我懂。其实干妈批评你作为参谋,同首长去开会,也不为首长开车门,还顶撞首长,你还要气得作大肚子蝈蝈似的。”
官亚雷气得笑出了声:“哈哈,就那个歪脖子董黄瓜呀,他给我爸当警卫员时,我就恨不得踹他两脚,那时我小,打不过他。谁知道这两年他爬得这么快!”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了女生宿舍楼前,官亚雷要把东西送到房间里,门卫阿姨就是不让,一定要登记。胡话华就对官亚雷说:“东西不重,只是二楼,你就在外面等我几分钟吧,我一会就出来。”
这面放下官亚雷在外等不提,只说胡话华抱着被褥,手中还拿着东西正要上楼。后面上来一个女孩,伸手把胡话华的褥子给接了下来,抱在自己怀里,说道:“我来帮你拿点。”然后又问道:“大姐是哪个班的?”
胡话华边看她,边回答道:“机制七八一班的,你这么年轻,应届毕业生吧,多大了?哪个专业的”
女孩说:“快到十七了,电气自动化的,寝室在四楼。”接着又说:“机制一班的男生最讨厌了!”
胡话华笑了,刚刚一天,机制一班的男生怎么着了,让这个小妹妹这么个印象?可也难怪,在这么漂亮的小妹妹面前,班里不定哪个捣蛋的男同学,出了什么怪声音,怪动作骚扰到她了。
进了寝室房间,胡话华见屋里没有人,想到可能是都去了食堂。就对这个女孩子说:“你怎么没去食堂?叫什么名字?”
女孩答道:“回来取饭盒,我叫温晓。话华姐,一起去食堂吧!”温晓已经从床边贴的名字,知道了眼前这位,看上去端庄,穿戴不俗的姐姐,叫胡话华。
胡话华赶紧说:“晓妹,你快去食堂吧,我哥在下面等我呢,我和他一起出去吃饭。”
温晓说:“就是楼下那个装军装的吧,这么年轻,还是个干部呢!话华姐,那我走了,以后有空我找你聊。”
这时门开了,一个姑娘呲牙咧嘴,一扭一拐地走了进来。
官亚雷在楼下等着无聊,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这时从楼里出来一位女孩,直直地看着官亚雪。见这个漂亮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官亚雷顿时血往脑门上涌。当女孩从身边走过去时,还甜甜地冲官亚雷一笑,这一笑,直钩官亚雷魂魄。看着这个女孩背影,要不是在这等胡话华,官亚雷真想拔腿追上去。
当手上夹着的烟烫到手了,官亚雷一个激灵,手一抖扔掉了小半根烟。还想再看那女孩,早已看不到了。
“看什么,发什么呆呢?”官亚雷身后传来胡话华的声音。
官亚雷回过神来,说道:“噢,走吧。”没走多远,官亚雷兴奋点还没有降下来,感慨地说道:“你们学校的女生挺漂亮啊!”
胡话华怔了一下,问道:“你刚才看上哪个漂亮姑娘了?”
官亚雷颇得意地说:“不是我看上哪个漂亮姑娘,而是漂亮的姑娘看上了我,目不转睛看着我,冲我笑,走过去,还回头冲我笑呢。”
胡话华笑着说:“哈,回头一笑百媚生,说说,是一个什么样的姑娘?”
“走路袅袅的,模样没谁了!”官亚雷故意夸张地说道。
“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你想象出来的吧!”胡话华逗趣地说。
“你还别不信,你注意观察看看,一个穿白蓝格上衣,花点点裙子的小嫩妮子,不出几个回合,我绝对能让她拜倒在我脚下!”官亚雷越说越放肆了。
胡话华知道他说的是温晓了,也知道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如果让他继续说下去,不一定说出什么下流的话了。赶紧跟他说道:“她叫温晓,刚才帮我拿东西来着。要汇我一起去食堂,我就告诉她,你在下面等我。她可能只是想跟你打招呼而已。”
官亚雷有点不高兴,说道:“她就不能是想代替你吗?”
胡话华有点愠恼地说道:“要不要我给你们牵个线?”
官亚雷不吱声了,胡话华心里确有点五味杂陈。自从认了干妈后,就把官亚雷当作亲哥哥,看到了他的放荡不羁,夸张地说,官亚雷原来换女朋友,就如同翻书一样。自从干妈找她谈话,想让她做儿媳妇以后,官亚雷确实变化很大,不知道他是在自己面前有所收敛,还是真的改过自新。偶尔,胡话华也有点后悔,认为自己不该为报上官家恩,就冲动地答应做上官家儿媳。官亚雷的女人可能少了,但对胡话华却放肆了。胡话华害怕,官亚雷对她,如以前,他对其他女孩那样,如此,不仅仅两人走不到一起,还可能引起自己与上官家决裂。那么自己家庭能承受的了吗?上官家的亲戚,早已把她看成上官家的儿媳妇了。
官亚雷上小学时,对复姓,对四个字的名很不满意,一上中学自己做主,把上官改成单字姓官了。从小,官亚雷就受到整个家族的宠爱,因为他是家庭中最小的孩子,长得极像父亲,妈妈更是似若心尖。官亚雷的爷爷,这个在家庭中,有着绝对权威的老一辈革命者,对官亚雷更是爱至极致,官父虽然对儿要求甚严,但干妈护犊子在大院中,也是出了名的。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时间,胡话华在想着心事;而官亚雷却像胸前揣着个老鼠窝,百瓜挠心。
官亚雷没话找话,“你什么时候到我们部队去看看?”
胡话华说:“先稳定一下吧,看看学校课程怎么安排,七八十公里的路,长途汽车一般要走多长时间?”
官亚雷说:“我还没坐过长途汽车来省城,都是跟首长坐小车过来的,也坐过运输连的解放来市里,差不多二个小时吧。长途汽车,比当兵开车慢,还走走停停,看来没三个小时到不了。”顿了一下,官亚雷好像找到与胡话华说话的感觉,便滔滔不绝说开了:“你去我们哪儿时,我带你认识一下汽车连的那帮兄弟,他们几乎每天都有车来省城,去物质转运站拉货物,你可以搭他们的车去我那里。那帮哥们,绝不会让你在驾驶室挨挤的。”
胡话华笑着说:“那让我上哪儿坐着?去上面车箱里?”
“你和司机在驾驶室里啊!你一个人坐两人的坐。”官亚雷撇了撇嘴又说道:“汽车连和特务连那帮哥们,是我下到团后,唯一能呆下来的理由!你去我哪儿之前,可以先给我打个电话,现在我们团的电话,还要从师里转下去,如果她们不给转,你可以找于倩倩,她是接线那里的头,她…”
胡话华听到于倩倩这个名字,瞄了官亚雷一眼。官亚雷也觉出说得太忘情,一不小心提到了于倩倩,便不再往下说了。
胡话华是认识于倩倩的,知道她是官亚雷前女友,在北京上官家住过几天。官亚雷的父母,开始也认可于倩倩。于倩倩长得很漂亮,但她的出名不是因为漂亮,而是因为声音悦耳。于倩倩在官家那几天,虽然官家给她准备着专用的房间,但不管白天还是晚上,只要官亚雷的父母不在家,二人必定同居一室,这事只背着官亚雷父母。
胡话华也不知道干妈问过谁,是家里的工作人员,还是保姆,干爹干妈一定知道,官亚雷与于倩倩,两人哑然如同夫妻的关系。直到官亚雷所在部队的领导,向官家反应说,二人这事,在部队影响很不好,官亚雷父母才阻止官于二人的来往。
原来,于倩倩在部队上有一个对象,是一个大龄未婚干部,官亚雷横刀夺爱,把于倩倩撬行拉到自己怀中。于倩倩看到官亚雷年轻英俊,虽然职位比那位干部低很多,但显赫的家世,震惊军政各界,立即毫不犹豫踹掉大龄郎,投入官亚雷怀抱,二人从此出双入对,缠绵到了一起。
本来,自由恋爱,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偏偏官于二人异常高调,而部队规定,年轻军人在部队谈恋爱,有年龄限制,官亚雷显然不到年龄。部队这个规定,就是一个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官亚雷在部队,身边就没有断过女人,但于倩倩原来这位对象,一怒而将官亚雷告到了上级领导,说官亚雷不遵守部队规定,违犯军纪,道德败坏,与地方女子开房奸宿等等。部队上也组织人员做了调查。调查是象征性的,找举报者提供了确切姓名的人员,进行了问话。其实包括官亚雷在了,一共找了三个人谈话,除了官亚雷和于倩倩以外,还有另一个地方女孩。那个女孩对此坚决否认,仅承认认识官亚雷,是在随地方领导去部队慰问,这样的公开场合认识的。部队的调查结论是,官亚雷没到规定年龄职位,谈恋爱是事实,其它事项查无实据。鉴于本人认错态度良好,为了不影响一个有培养前途的年轻人,只做口头批评教育!于倩倩家里,也非一般家庭,再则,不处理官亚雷,更没有理由处理于倩倩了。正是在这件事情以后,官亚雷妈妈非常正式、也近似于肯求地,希望胡话华做官亚雷的女朋友,条件成熟即登记结婚!
为了便于胡话华与官亚雷的交往,胡话华在上官家的安排下,从部队转业进了政府机关工作。在转业办理中,意外错过了七七届高考报名。决定恢复高考制度,到七七届高考报名来得太迅速,进展出乎绝大多数人的意外。
这次高考报志愿时,胡话华没有选择京城名校,那里上官家可以施加影响,而是报了离官亚雷部队最近的,江宁省长沉工业大学。
官亚雷一直把胡话华当妹妹,不允任何人欺负她。同时也把胡话华当作标杆。每次找个女朋友,都要说达到了妹妹的百分之多少。胡话华听到于倩倩,达到了自己的百分之八十,尽管胡话华知道,于倩倩比自己还漂亮一些。
自从明确了两人关系,官亚雷对胡话华,就没那么客气了。虽然,还不允别人欺负她,但官亚雷把胡话华,当成了自己私有财产。
沉默了好一会,还是胡话华开口了,强颜一笑说道:“我不是反对你和倩倩姐正常交往,只是目前情况你们不适宜接触,对你俩都没有好处。”
官亚雪嘿嘿笑了两声,不屑地说道:“你怎么也跟妈一样了,你原来还说,不能禁锢人性呢,不能以正义的名义,行封建之枷锁吗?哼,说一套做一套!”
胡话华又被官亚雷气乐了,苦笑着说:“遵章守纪,依循道德,是人在社会生存的基本要求,与反对封建枷锁,争取自我解放,完全是不同层次的问题,不能混为一谈。你应该多读读书了。”
官亚雷说:“你说了多少次读书了,你让我也读成书呆子呀!”
胡话华说:“让你'也'成书呆子?”胡话华把'也'咬得很重,“你意思我现在就是书呆子呗?”
官亚雷说:“好了,我投降,不说这些了!你想吃什么?中午那菜太咸了,虽然说南甜北咸,但也不是盐不要钱啊!嗯,住的冶金局招待所旁边有一个锅贴店,去那里吃吧?”
胡话华说:“好呀!”
官亚雷和胡话华并肩而行,走到锅贴店门口的时候,一个穿冶金局工作服的姑娘,驻步,看着二人走进了锅贴店大门,然后就快步穿过马路,进了对面冶金招待所院内。她一进招待所大厅,对着接待前台一个高挑的女孩嚷道:
“丽丽,丽丽,你说我看到谁了?”
那个叫丽丽的女孩,抬头看了看这个急匆匆进来的姑娘,不紧不慢地说道:“吴佳,你跑出去一下午了,张主任一个多小时前来过,我替你遮掩了过去,这样已经多少次了,你得好好谢我。”
那个叫吴佳的女孩笑着说:“我说好妹子,我现在不是忙嘛,结婚要准备的事情太多了!我这就是来谢你呀!唉,你说,我刚才碰到了谁? ”
丽丽道:“我知道你碰到谁了,碰到鬼碰到怪,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碰到你的白马王子了!下午拿大军区,什么部介绍信,开房的、那个坐小轿车的、那个抽中华烟的、那个英俊潇洒的、穿军队四个兜干部装的…… ”
“行了行了,别啰嗦了!人家开了房间还能不来住啊!碰到了又能怎样,真是的。”丽丽显得不耐烦,打断吴佳故作夸张的唠叨,但内心又起了波澜。
吴佳稍停了一下,接着又说道:“不过呢,唉,好像他已经有人了,一个披肩发的姑娘。”
丽丽知道,吴佳说的那个姑娘,下午和那个开房军人一起来的。当时那个姑娘没有进来,而是在外面,站着轿车旁边。
吴佳见丽丽默不做声,就半讨好丽丽半认真感慨道:“好汉无好妻,懒汉娶花枝。丽丽,我下午看见,他一直拿眼睛瞟着你,绝对被你的漂亮吸引了。你不是看不上追你的二楞子吗?找个理由,把二楞给甩了吧,二楞子就是个炉前工,他爸就是个车间主任。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那个叫什么来的,我查查他的名字。”说着就翻客人登记本,“找到了,叫官亚雷,他肯定是高干家庭,他对你有意,你上就行,他那么有钱,你也不会损失啥!”
丽丽还是默不做声,回想着下午,官亚雷来办住宿登记时的情景:
当时她拿四个热水瓶,刚从水房打了开水出来,见院里停一辆黑色轿车,北京牌照,轿车旁,站一个披肩发的女孩,司机在车里没下车。这年头,能够有资格乘轿车的人,在长沉这样的省城,也不是很多。丽丽所在市冶金局局机关,只有一辆小轿车,比这辆又小又旧。
丽丽赶紧进门,看见个年轻军人,和一位中年妇女正站在台前,军人在登记册上写着,名字叫官亚雷。
丽丽拿起官亚雷的介绍信,看到是只有落款,没有台头,盖好公章的空白介绍信。从公章上,是一个非县团级、一般单位的介绍信。便说道:“我们这里有三人,四人,六人的房间,一个床每天收费是……”
官亚雷一摆手,打断了丽丽的说话,“给我一个高干间,我一个人住,最好是一个大床的,”然后指一下墙上提示板上,继续说道:“带卫生间那种。”
吴佳说道:“啊呀,二人和高干间,要县团级以上的介绍信!”
听到这话,官亚雷懊恼地把手中圆珠笔,拍在登记薄上。
这个介绍信,是官亚雷临行前,从部队上自己管理的东西,随手拿章盖上的,并没有去找管理章的政治部。妈妈说要让他去省政府招待所,或市政府招待所去住,但官亚雷嫌那离工大远,就找了附近这市冶金局招待所。
“看好了,这是部队介绍信,部队专用章,和你们地方不一样!”官亚雷不死心。
吴佳:“那我们不知道,只能按我们的规定。”
这时,那位中年妇女从包里,拿出一张盖好章的空白介绍信,“同志,这个可以吗,比县团级还高吧,是省级还是市级?”
丽丽接过介绍信一看,那大红章子,比县团级单位的大了很多,也是部队上的介绍信,立即说:“可以,填上这位同志的名字就行了。单位名称要重新填写,这个我来填写吧。”说完就拿过登记薄自己写了起来。
官亚雷拿出烟,点上抽了起来,那是中华牌香烟。在招待所呆久了,丽丽知道,那可是一元多一盒的烟啊,有烟票都买不到的。整个过程,丽丽能够感觉到,官亚雷的眼神一直射向自己。
看丽丽一直不做声,吴佳趴在丽丽耳边,一阵滴滴咕咕。吴佳不停哈哈笑,丽丽红着脸抓扯着吴佳。
官亚雷和胡话华吃完饭,来到招待所。看到二人走进来时,丽丽和吴佳四目对视了一下,丽丽仍低头摆弄登记薄。吴佳目视官胡二人走到近前,然后走出柜台,挡在楼梯口,对二人说道:“同志,男女一同住宿,要出示结婚证,或户口本。”
官亚雷故意逗吴佳说:“啊呀,我们忘带结婚证了,我房间已经开好了,房费已经交过了,开房时你怎么没有说明白啊!”
吴佳一本正经地说:“你开房间时,说是你一个人住宿,这位女同志根本就没来!”
官亚雷笑嘻嘻地说:“她来了,是你没有看到,要不这样吧,你把房费全额给我退还吧!”
吴佳说:“过十八点收全款,今天的房费不能退!”
胡话华推开官亚雷,接过话,笑着对吴佳说道:“他与你开玩笑呢,我不在这住宿,”一指墙上贴的住宿注意事项,继续说道:“按你们的会客规定,我二十一点前一定离开。”
吴佳撇了撇嘴说道:“现在是严打时期,会见异性客人,不能超过十八点。这是派出所下的通知。”
官亚雷的火“腾”地升了起来,张嘴就骂了起来:“什么鸡巴派出所通知,”一指胡话华又说道:“老子就和她在这呆着了,你把派出所人叫过来,看我不把派出所的人捶扁了,对了,把你们领导也找来!”
这时丽丽走过来,拉开吴佳,冲官亚雷一笑说道:“这位同志别生气,你和这位女同志可以去房间里,也不用理会二十一点的会客时间,因为今晚也是我们值班。派出所确实有这种通知,让人不可理喻,他们也经常下来检查。但派出所的人,一般都在夜里十点、十一点以后才能来,如果这位女同志,到那时还没有离开,我们也会为你们搪塞的,就怕到时候搪塞、隐瞒不了,还需你们自己来说明,那样我们只能说抱歉了!”说话时,丽丽注意到,胡话华单肩垂着一只精致的白色小包,丽丽也有一只粉色的小包,是一个局长客人送的,但大街上很少有人女人拿小包,与后来的社会,包包成为女人出门必备的物品不同,当时带包包的女性,过于时尚了,丽丽不敢带出来。
官亚雷听了丽丽这话,便说道:“这还差不多。”
胡话华对丽丽笑着说道:“谢谢,你放心吧,我不会呆那么晚的。”说完就和官亚雷走上了楼梯。
到三楼转过了弯,官亚雷说:“漂亮的人,说话也遭人爱听,丑八怪说话也遭人烦。”
看到官亚雷和胡话华上了楼,吴佳和丽丽互相对视着,捂着嘴吃吃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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