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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后开学,同学们见面,除了问候,就是谈论南疆的自卫反击战。人们关心战事的进展,但信息渠道很有限。学校也招集同学,传达上面发下来的战况简起,这些过滤后的消息,对于经过文革时期的人们,多多少少都存有许多问号。这段时间,自卫反击战,成了同学们优于课程,谈论的中心话题。
李一鸣坐在教室里,给洪维讲“美国之音”播报的新闻,南疆战事进展又如何。
李一鸣听的是英语广播。美国之音也有中文广播,但中文广播此时,电流干扰声音太大,听得很费劲,甚至是无法收听。
现在,几乎每个同学,都有了一个小半导体收音机,是为了收听电台学外语节目。收听美国之音广播,需要有很好的短波功能。李一鸣的收音机,不如占金昔的。所以,占金昔有七个短波波段的收音机,基本上是李一鸣占用着。
胡话华知道后,拿着自己那架有十一个短波波段的收音机,找到李一鸣说:“你用我的这个收音机,我用你的,我不需要有短波的。”
其实,胡话华也听美国之音。她知道,李一鸣听美国之音慢速英语广播,这个节目,专为母语非英语国家的人,学习英语而设立。胡话华挺佩服李一鸣,因为胡话华对这慢速英语,还是听不大懂。也好,像胡话华这样的程度,正好跟着电台学英语。除了美国之音,胡话华也收听澳洲华语广播,它播放一些港台华语流行歌曲。
李一鸣看到这个收音机,高兴地说:“姐的收音机真好,姐对我太好了!”
胡话华笑着说:“姐不对弟弟好,对谁好?我还怕你欺负我呢。这收音机你就拿着用吧,毕业后,换不换回来都行。”
李一鸣笑着说:“不用那么长时间,等自卫反击战一结束,我就给姐送回去。我什么时候再用,就去姐那再拿过来。”
胡话华道:“随便你啦!”
战争的进展,从我们的广播和战况简报,都可以知道。有时,上面也公布一些战果,像歼敌数字等等。但从来不公布我们自己的损失,如伤亡数字等。这时,美国之音的广播,就成了关心战况的同学们,获得信息的重要来源了。
洪维爷爷、姥爷、叔叔、姑姑、舅舅家,都在黑省靠近中苏边境,每次洪维过去,都需要办边防证。根据中央的南边打狼,北边防熊的指示,洪维家里人,都由政府组织进行了疏散。爷爷奶奶,已经到了洪维父母家,姥爷姥姥也想来,但家里实在没有地方,打地铺都睡不下。每天,洪维都要与同寝室的谢宾,谈论战事,讨论中苏边境地区的消息。因为谢宾家,也在中苏边境地区,放假回家,也必须办边境出入证。
老大哥鲍武的家,在一个国营农场,鲍武的媳妇,带着上幼儿园的孩子,干脆就来到了长沉市,一家人反而团聚在一起。通过亲戚套亲戚、朋友托朋友,还真在长沉市内,借到了一间小阁楼房子,住了下来。夫妻双双领着国营农场的工资,过着夫读妇陪的惬意生活。但对形势的关心,并不因为生活的安定而减弱。
李一鸣的英语,在班上是最好的。对多年不重视英语的国人,尽管是慢速英语,如果能够听懂,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尤其是对那些,原来根本就没有学过英语,刚刚从字母开始,苦学了半年的同学,更把这个小弟弟,当成了遥不可及的人物了。
教室内,洪维问李一鸣道:“美国之音,没说什么时候,反击战能停下来啊?”
李一鸣说道:“没有报道,只说我们占领了高平市,现在正准备围攻凉山市,这些和咱们的新闻报到一样。不一样的是,原引了越南的广播,说在什么地方,消灭了中国军队三、四百辆坦克,打死了中国军队近千人。”
李鼎说:“越南的广播可以不听,如果分析的话,他广播的数字,除以10来计算。”
洪维说:“越南的广播要到月球上听去!”
鲍武说:“越南的广播,只能说我们有坦克被击毁了,也有人员伤亡。”
“战争哪能不死人!”有人说。
“有损失也是正常的!”还有人说。
李一鸣说:“美国之音说道,有一名日本记者,在越南前线采访时,被我们坦克开炮,炸毁了汽车死了!”
鲍武说:“日本记者跑到最前沿做什么?”
“记者哪不去啊!但这个应该是亲越南的。”一个同学说道。
这时,胡话华和连怀枝并肩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占金昔。大伙知道,系里开的各班班干部会,结束了。内容大伙也能猜得到,一定是关于要进行的认识实习,要各班同学注意安全。因为大部分同学,还没有进过工厂的大门,安全因素,是学校最关心的。
“系里会议有什么精神要传达?”李鼎问走在前面的胡话华和连怀枝。
“下周开始认识实习,一个学校校办工厂,四个校外的工厂,总共15天,咱班的第一站,是校外的长沉东方机械厂。主要是注意安全。”胡话华首先说道,然后向后看了一下,继续说道:“等班长给大家传达吧!”
胡话华走向中心的李一鸣,“又听到了什么新消息?”
李一鸣说道:“没有新的,只是从向凉山进攻,变成了包围了凉山。哎,华华姐,怎么听不到有空战的消息?是咱们的飞机,打不过越南的米格23吗?还是像咱们报道的,理由是天气不好,总不能天天气象不好吧。”
胡话华当年当兵时,对空军飞机还是有些了解的,对李一鸣的问题,胡话华略微思考说道:
“我的分析,可能是不想把战争规模扩大,不想给予北边那头熊,进攻我们的口实。因为这场战争属于惩罚性质的,达到惩罚目的即会停下来。至于米格23嘛,越南就装备了那么几驾,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打仗是要消耗的。”胡话华自己认为还有一个原因,但她没有说来:那就是经过十年浩劫,我们军队尽管士气高昂,但军事素质确是降低了,尤其是技术性兵种,上层对此可能心里也没底。
谢宾说道:“上午我去找教政治课白老师,他告诉我:不打下凉山不会停下来。”
胡话华说道:“凉山是越南北方的重要城市,从凉山到首都河内一马平川。现代战争的攻防,大多依托大城市做据点,人口集中,有后勤物资、救护保障。打下凉山,越南再坚守的城市,只能是首都河内了。”
谢宾说道:“老师说:打下凉山,这就起到惩罚的目的了,要不然,越南反华边境挑衅、忘恩负义驱赶华侨,还有占领跟中国一个阵营的柬埔寨,这都是狠狠打中国的脸!”
胡话华说:“我们打越南,也狠狠打了它背后撑腰苏联的脸呀!”
这时吴旺财走了进来,后面魏亿清一行人,也跟着吴旺财拉开的门,一同进来了。这是要开班会了,胡话华想,可能是史础升回宿舍通知了,但这没必要,辅导员张百舍,早就去了宿舍。
原定下午三点半开会,这是系里要求的,内容是动员七八级的同学,开始入校的“认识实习”。
学校课程安排,大学四年期间,有三次大的实习期。分别是认识实习,顾名思义就是初步认识本专业设备、工具和生产过程,这个阶段,在入校不久就应该进行的。其它两次实习,分别是刚接触专业时,进行生产实习;做毕业设计,写毕业论文前,进行的毕业设计实习。
由于许多同学,至今从没有迈进过工厂的大门,安全问题,是学校最担心的事情。毕竟老师少、同学多,老师还要负责给同学讲解、回答提问,所以同学之间,互相看护,互相提醒,就显得尤其重要。今天开会,就是要明确同学之间,分组和负责、联系人等事情。
吴旺财只要教室人多、吵闹,肯定要去阶梯教室,找一个背静地方学习。现在,学校很多提醒的铃声已经取消了,尤其宿舍楼,除了早操铃,不响其它铃了。教学楼,还响着上课、下课和晚上离开的铃声。电子表低廉的价格,使同学们都有了手表,再也不用为掌握时间而发愁了。现在电子表价格,比冷慧兰给冷心州买表时,又要跌了一半。
吴旺财进了教室,感觉教室太吵杂了,就对胡话华明知故问,“胡姐,什么时候开会啊?”
胡话华看了一下表,皱了一下眉,问站在旁边的连怀枝说道:“系里开完会,班长去哪儿了?”
连怀枝有点迷惑,“该不是回宿舍喊人去了吧?”但又马上说道:“或许是被系里领导留下来了?”
胡话华也摇了摇头,没说话。今天这会是由史础升来主持啊,现在已经到开会时间了。
此时史础升,正在向机械系主任兼书记孙主任汇报。
孙主任说道:“还有什么事情吗?该回去开会了!”
史础升道:“没了。噢,还有一个事,咱班李一鸣,听美国之音英文广播,知道点有关自卫反击战消息,然后就向外散布,这件事,我向辅导员张老师反应,张老师也没有什么动作。”
孙主任看着史础升,略有所思地“哦”一声,并没有继续说话。
史础升想看孙主任的反应,也没有看出孙主任的态度,于是索性继续说道:“我想,李一鸣的英语听力,不会那么好,大概是听懂一点,又想象一点吧!”
孙主任说:“你回去跟李一鸣说,自己听什么都可以,最好不要向外传播!”
史础升说道:“好的,孙主任。我又想起一件事来,我班组织生活委员连怀枝,在班上做了大量工作,在同学们中威信非常高,自己又积极要求入党,写了申请书,多次找我们党员谈话谈心,汇报思想。我们是不是能考虑一下,作为重点培养对象?”
孙主任露出了笑脸,高兴地说:“同学积极要求进步,是好事啊!你们学生支部可以先做工作。小史非常不错,上学期,参评市高校优秀学生干部,学校没有报你,你一点也没闹情绪,还是一如既往的做好工作。”
史础升谄媚笑着说道:“我这都是在孙主任指点下,做的工作,孙主任就是我的榜样,我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还真需要孙主任严肃批评,这样我才能有进步啊!”
孙主任摆了摆手,又看了看表。史础升赶紧告辞出来,急匆匆向教室走去。
在长沉工业大学七八级同学,认识实习期间,对越自卫反击战结束了。随着我国政府宣布:将中国军队撤回到我国境内,同学们对战事的关心程度,也锐减。不久后,让同学们兴奋的认识实习,也如期结束了。
实习结束,每个同学都要写实习报告,实习报告的形式不受限制。许多同学对实习报告犯了难,不知道怎么写,要写多少字。
后来教研室白主任,干脆在各班的黑板上,写了几行字:认识实习报告内容包括:
去了什么工厂,工厂的历史演变,每个厂做什么,主要产品,产量。
每个工厂看到的主要设备,设备性能。
认识了什么工器具,作什么用途。
有什么想法和感想。
希望同学们,写出具有自己特点的实习报告!
其实,只要参加了实习的同学,完成实习报告并不困难。比如说,在工厂看到的主要设备,大部分同学,只是挑了几样自己感兴趣的,写了上去,至于设备性能,找做了笔记的同学,借来笔记往上一抄写就行了。不愿意找人借的,到图书馆,查一下资料也行。但是,对根本没参加实习的人,只能照别的同学抄了。
魏亿清就没有参加实习,半个月的时间,他回家去处理事情了。同寝室的班长史础升,替他打了一下掩护,再加上辅导员张百舍,现在很少来寝室检查,魏亿清回家半个月,除了同寝室的同学以外,其他很少有人知道。
魏亿清回来后,又想实习报告,能得个好一点的成绩,就找吴旺财借实习报告。与魏亿清同寝室的史础能,和斜对面寝室的占金昔,都是针对一个问题,写的认识和感想,无法抄。魏亿清和李一鸣有矛盾,虽然和冷心州没有什么矛盾,但冷心州和李一鸣的亲密关系,魏亿清不想与之打交道,尤其是抄人家实习报告这种事情。
吴旺财如果不在教室,就不好找了。因为学校的阶梯教室多,谁知道这小子,最近几天,认为哪个教室安静呢。魏亿清就开始楼上楼下的找开了。
六号宿舍楼里,现在已经炸开了锅。
李一鸣听到走廊里吵吵嚷嚷,就出来想看个究竟。来到走廊,一眼就看到了魏亿清的对象,身旁还有两个中年妇女。其中一个中年妇女,站在走廊中大声地喊着:“魏亿清,姓魏的,你躲到那去了。”
半年时间过去了,李一鸣对魏亿清对象,还是记忆犹新,可能是报到那天,给李一鸣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吧。
魏亿清的对象,也认出了李一鸣,小声对一个中年妇女说了些什么,这人立刻上前,拉住李一鸣说道:“同学,你叫李一鸣吧,你看到魏亿清对我女儿耍流氓,是吧?你到时给我女儿作个证。魏亿清就是当代的陈世美,考上了大学,就想甩掉我女儿。原来做过的事,就能不认账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李一鸣被魏亿清对象妈妈,拉着衣袖脱不开身,轻声跟她说了几次,自己还有事,让她松开自己的衣袖,这个妇女都好像没有听见。无奈,李一鸣只好傻傻地站在哪里,满脸通红,如同他自己做了坏事一般。
人们很快就明白,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围得也越来越多了。
这时,老大哥谢宾从外面回寝室,看到了李一鸣尴尬的情况,想为李一鸣解围,就过来对那中年妇女说道:
“是找小魏的吧?到小魏屋里坐一下,别在走廊里站着了……这个屋,请进,请进。”,然后对李一鸣说道:“别傻站着了,去找一找魏亿清,哪都找一找!”
这三个女人,在走廊站时间长了,也觉得没有意思,就随着谢宾,进了魏亿清房间。李一鸣刚才还看见史础升在这里,一转身的功夫,就看不见他了。
李一鸣不想去找魏亿清,就把谢宾拉到了门口,“谢大哥,我找到找不到魏亿清,我都不回来了!那女人拉我给作什么证,我管那破事呢!老谢大哥,一会你也离开吧。”
谢宾也听说过,李一鸣和史础升换房间,与魏亿清有关系,所以就对李一鸣说道:“你可以不回来,但这事不能扔在这呀,你找不到魏亿清,找到史础升,或胡话华谁都行,让他们谁通知系里一声,把她们弄到系里,或教研室的办公室去吧,不能在寝室这边耗着。”
李一鸣答应一声走了。他没有去找魏亿清,而是直接来到图书馆,他想找胡话华。
李一鸣没有看到胡话华,倒是看到了吴旺财,只见吴旺财正在看着报纸。真新鲜,吴旺财以前很少看报纸。吴旺财自己说他也看报纸,但谁也没见过他进阅览室,他连到图书馆借书都很少。吴旺财和李一鸣都不知道,魏亿清这时,正在教学楼楼上楼下,跑个遍地找吴旺财。
不知道李一鸣有意还是无意,此时,他已经把魏亿清的事,抛到了脑后。不是忘记此事,而是在李一鸣的心里,魏亿清的对象,在宿舍楼里闹腾,关我什么事?我也没有义务找到魏亿清。况且,他本来就不想去找魏亿清,对谢宾的嘱咐,李一鸣想,我已经来找胡话华了,她不在图书馆,我也没有什么办法。我不去看魏亿清的笑话,不给他加把火,就算好的了。
在图书馆里,李一鸣和吴旺财,边翻报纸,边小声聊天的同时,魏亿清没有找到吴旺财,正垂头丧气,拖着已经跑乏的双腿,向教室蹭去。也在同时,史础升把魏亿清老家来人之事,刚刚给系里孙主任汇报完毕,孙主任大为恼火,派人去找辅导员张百舍,然后让史础升,想办法找到魏亿清,让他先到系办公室来。
吴旺财来图书馆,其实是为了找胡话华,平时总在图书馆呆着的胡话华,不知何故,今天一直没有来图书馆。吴旺财去教室也找过,胡话华并没在教室。
此时,胡话华正在寝室,给哥哥强强写信呢。对越自卫反击战结束后,上层充分认识到,我军现在的素质,存在严重问题。从而,加快了部队院校的恢复和建设,学员也进行扩招,哥哥强强也进了军校学习。胡话华是和爸爸通过电话,知道了这消息,后又接到强强的来信。胡话华赶紧写了回信。
胡话华把写好的信,装到信封里,写上地址,封好,又贴上了一张八分钱的邮票,准备吃完晚饭,散步到学校门口,投入邮局信筒中。
这时,寝室门开了,一张漂亮的脸,从门口探了进来:“华华姐——”略带有稚嫩的声音。
胡话华抬头看是温晓,喊道:“进来晓晓!”
温晓说:“不进去了,华华姐。我从教学楼过来,你班学生会的史大哥,让我跟你说一声:你们系里领导,让你去一趟系办公楼,有急事! ”
胡话华说:“谢谢你,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史础升终于在教室门口,找到了魏亿清,赶紧带他去系里。路上,把他对象、对象母亲和小姨来学校,现正在寝室吵闹之事,告诉了魏亿清,让魏亿清赶紧想个办法。
魏亿清心里明白,该来的终于来了!
魏亿清这个对象,与魏亿清是中学同学,也姓魏,俩人已经相处三四年了。在魏亿清考大学之前,两人已准备结婚。后来,魏姑娘父母,让魏亿清搬到其家里,与姑娘同居住了。等魏亿清考上大学后,魏姑娘家,一方面百般呵护与魏亿清的关系,另一方面,时刻提防魏亿清,监视他与别人的交往,只要魏亿清与女姓说话,其魏姑娘和她家人,都要瞪大眼睛在旁边看着,即便是当时不在场,事后知道了,也要反复盘问。如果仅仅盘问魏亿清也就罢了,有时还要找到对方,进行质问或核实,让魏亿清不胜其扰。这样,反而使魏亿清与魏姑娘的关系,逐渐疏远。按照规定,在校大学生不允许结婚,女方家除了着急,散布一些舆论,来限制魏亿清与女性交往外,也没有其它的办法。
在春节期间,魏亿清去亲戚家拜年。这位亲戚很有地位,是那种“久居深山,宾客车马不断”之人。
亲戚家里,坐着三位客人,亲戚同事曾姓夫妇和其女儿。那对夫妇和曾姑娘,看到魏亿清长得英俊潇洒,高大帅气,喜欢的不得了,又听说是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更是又多了几分羡慕。曾姑娘的母亲当时就说:
“这个大侄子真亮堂,有对象没,给咱家当女婿吧!咱家不能亏了你。”一句话,把魏亿清说了个大红脸。而那位曾姑娘,更是羞得满脸通红,捂着脸躲开了。
当时,对曾姑娘母亲的话,魏亿清的亲戚没太在意。但春节后上班,这位曾同事,又来打听魏亿清的家庭情况,魏亿清的亲戚,知道老曾夫妇是认真的了,便特意来到魏家,提及此事。
魏家,一直对这位亲戚地位仰慕,从来都是魏家拜见该亲戚,如今贵客亲自登门,一听是为提亲之事,也不敢一下就回绝,怕亲戚没了面子,佯装应承同意, “先让孩子们处一处,看看合不合适呗。”
这时,魏亿清对正在相处的魏姑娘,魏姑娘家庭,都已心生厌烦。也见过曾姑娘,知道曾姑娘长相,更在魏姑娘之上,两个家庭,也不可同日而语。便乐得脚踩两只船,对两方都虚与委蛇。
很快,魏亿清就知道了,曾姑娘不但家庭地位在当地不俗,而且有很好的海外关系。曾家家境殷实,国外亲戚还时常给她家汇款。交往中,魏亿清知道,曾家国外亲戚,希望曾家子女去国外留学,可以提供经济担保。魏亿清便对曾姑娘,由虚与委蛇,转变到疯狂进攻了。很快,魏亿清与曾姑娘俩人,就如胶似漆、水乳交融了。
魏亿清对魏姑娘,就由应付,变到疏远躲避。在同学们进行认识实习期间,魏亿清偷偷跑回家,一来提出与魏姑娘分手,断决与魏姑娘的往来。二来趁热打铁,要把与曾姑娘的关系,做成板上钉钉的事情。
魏亿清在家这半个月,采取先易后难的策略,先“攻下”曾姑娘。原来曾姑娘刚刚坠入爱河,马上就与魏亿清分手,心里空落落的。突然恋人去而复返,还说是专门为她偷偷跑回来的,心里感动的同时,也劝魏亿清赶紧回到学校,以免耽误功课。在魏亿清强烈要求下,曾姑娘半推半就,被魏亿清攻下了最后一道防线。
魏亿清得手后,又连续与曾姑娘耳鬓厮磨了一周,牢牢地抓住了曾姑娘,认为不管发生了什么风雨,曾姑娘都会与他站在一起后,就以回学校之由,在曾姑娘恋恋不舍、百般柔情之下,告别离开了。
魏亿清去实行他下一步计划:甩掉魏姑娘,不使她影响自己和曾姑娘的关系。
魏姑娘见到魏亿清,也很高兴,以为魏亿清是专门奔她回来的,还很得意,想到以后能够拿得住魏亿清,信心也变得膨胀起来。
两人两天亲热过后,魏亿清开始找碴,有意激怒魏姑娘。很快,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争吵。魏亿清不失时机地说道:
“与其这样吵吵闹闹,两人毫无幸福可言,不如干脆分手算了!”
魏姑娘道:“分手就分手,少拿分手吓唬人!”
魏亿清说道:“你想分手就直说,不用这样绕着弯做事。”
魏姑娘:“是你说分手的!”
魏亿清:“你故意向这方面引的……”
魏姑娘:“你滚……”
魏亿清便搬离魏姑娘家。
……
魏亿清立即离家,回到了学校。他一怕魏姑娘来找他闹,二怕被曾姑娘撞见露了馅。
魏姑娘开始还以为,这次分手像以前多次那样,吵闹一阵,过去就好了,所以并不太在意。但在一个不大的小城市里,很快就有消息,传到魏姑娘的耳朵里:说她的对象魏亿清,和别的姑娘好上了。再仔细一打听,这件事并非空穴来风!很快,魏姑娘和妈妈,还有小姨就追到了学校,发生了上面那一幕。
在系里询问的时候,魏亿清讲了他自己的一套理论:什么魏姑娘脾气暴躁,什么性格合不来,什么魏姑娘家散布谣言,魏姑娘家逼着,让他破坏学校纪律,要求与他结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了一大通。
孙主任“文革”前,在学校见过很多这种情况,也不愿意对自己的学生太苛刻。再加上这种事情,本来就很难弄清楚谁是谁非,且没有发生在学校之内。最后,系里就以无法查明真实情况为由,向学校进行了汇报。但魏亿清在学生认识实习期间,私自跑回家去了,该项考查科目以“不合格”的成绩,让魏亿清在以后的放假期间,进行定点实习,类似补考,补交实习报告。另外,不经批准离校多日,魏亿清记过一次,也算对魏姑娘和她母亲,有了一个交待。
魏姑娘及家人,回去以后,爱怎么折腾就和学校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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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沉工业大学,在机械系孙主任的推动下,成立了三个英语提高班,一个日语提高班,将外语程度较高的同学,集中在提高班中进行学习,省得在正常班级中,老师要照顾多数同学,使这部分英语较好的同学,在课堂上无所事事。在三个英语提高班中,还分了A班和B班,一个A班二个B班。 A班英语程度又要好一些。实际上A班同学,只是听力和口语略强一些罢了。
李一鸣和冷心州,上了英语提高班A班,胡话华、占金昔和史础升上了英语提高班B班。
实际上,史础升的英语成绩,进不了B班,但他找老师,强烈要求进提高班,又表示,绝不会拖提高班的后腿,会努力尽快赶上来的。老师都知道这个特别用功的学生干部,也就为史础升开了“后门”。
温晓也进了提高班B班,非要“霸占”胡话华身旁的座位,死活不愿把胡话华同桌的位子,让给男同学,自己也不愿意与男同学同桌。
吴旺财前些日子,要找胡话华,是因为村上王支书,托人给吴旺财捎了一封信。信写的很长,是王支书用了十多天时间,没白天黑夜写成的。对王支书这种文化程度,五千多字的信,花费精气神,简直不亚于写成一篇宏伟著作。好多处,吴旺财都是反复琢磨,才弄明白,王支书写了错别字,造成了意思混淆。
本来搁平常,王支书这封信,肯定是要别人代写,但这次,王支书认为关系重大,为了保密起见,亲自捉刀弄笔,点灯熬神,针对南方某一两个地方,承包土地,向吴旺财发表了一番宏论。
王支书是在春节后,又跟老首长通话,听到了更加详细的情况。老首长在电话中,表述了自己的观点:搞土地承包,尽管争议很大,但这是农村工作的方向。还说,这也是大多数老同志的观点,普遍认为,这是现阶段,我国农村应该走的路径,符合人性的路径。文革前,中央高层,就要对“公社化”运动中,暴露出来的问题进行纠正,这不是什么“复辟资本主义制度”。同时,老首长也认为,上面没有反对,本身就是一种支持的“态度”——这话与吴旺财的话,完全一致!这也使得王支书对吴旺财再次刮目相看。
这一次,王支书正式提出,希望吴旺财回到村上接替他,并说,已经跟公社上打好招呼,他要推荐个接他“班”的人,公社上也同意了。但王支书没有跟公社说,推荐的是谁。
王支书给吴旺财作了规划,第一步,发展吴旺财入党。第二步,接替他担任村支书。如果有任何阻力,由他找老首长,施加影响解决。
吴旺财接到信后,思想翻腾,掀起波涛巨浪,他确实动心了!
自从春节前,王支书来到了吴家,跟吴旺财说起这事后,吴家就兴奋异常。当吴守仁老爹耳朵贴着门缝,听到王支书说让旺财干村支书时,乐得差点当时就蹦起来,恨不得进屋,给王支书磕头!旺他娘在年三十那天,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述说着这些年作为地主婆的委屈,最后竟然嚎啕大哭起来,旺财兄弟们劝都劝不住。旺他娘说:
“你们别管我,让我哭个够吧,二十多年了,从明天开始,新的一年全都是乐事了!”
旺财的二个哥哥,一个比一个高兴,旺家说道:“如果旺财当上村支书,在村里,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咱家了,咱们也梗着脖子走道!”整个寒假期间,旺运、旺家绝不让旺财做一点家务。
一天,吃过饭,旺财要洗碗,旺家放下手中掰着的苞谷,急忙跑过来说道:“三弟,快放下,我来洗碗。你已经是干大事的人啦,这些个小事情,你就别动手,进屋歇着或看书去吧!”
吴旺财接到王支书信后,找过史础升,把退学的想法,跟史础升一说,然后征求史础升的意见。
史础升扔给吴旺财一句:“你有病啊?”然后不屑地走开了。
吴旺财找到机会,跟胡话华说起想退学这件事情时,已经是魏姑娘来学校,找魏亿清约一周之后了。
胡话华仔细听完吴旺财的讲述,沉思了一会儿,才对吴旺财说:
“我的想法是你不要匆忙做决定!等一等,看看形势的发展。我没有听到过有关农民承包土地的事情。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即便,这件事情是真的,国家上层要这么做,你也不应该退学,回家去做村支书。”顿了顿,胡话华见吴旺财紧盯着自己,便继续给吴旺财分析到: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支书,到底能量有多大,或许能够像他承诺的那样,你顺利接任村支书,或者还叫大队支书,你也能分到一份承包的土地,然后呢?一辈子做村支书、大队支书?就算你很能干,再进一步干到公社上,做到了公社书记,你仍然是一个农民干部,有一些实际经验的农民干部而已。你的周围,都是与你同样情况的人,都是从村支书、大队支书干出来的公社书记,你的成长空间,或者说机会还有多大?”
吴旺财沉思不语。
胡话华继续说道:“我认为如果你读完大学,毕业以后,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吴旺财说道:“大学毕业,分配到什么地方,还不知道呢!我打听清楚了,留在城市里的机会要大一些。”忽然吴旺财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
“上学期报道那天,还记得我们寝室少的那个同学吧?就是来了学校转了一圈,没有报到上学,走了那个,他不来上学,使得咱们寝室五个人,比别的寝室少了一人。”
胡话华说道:“我听说了,是一个上海到黑省的知青,为了回上海,不上学那人。”
吴旺财说:“对,就是他,他叫陶边义。”
胡话华轻轻“哦”了一声,眉毛皱了起来,“陶一边一义”轻声重复一遍名字,确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听吴旺财说话。
吴旺财继续说道:“他那天说:大学毕业,若分配到乡下,就要和回上海比较比较,哪个合适?我一直没有明白,他说的乡下是什么意思,后来冷心州告诉我:有些上海人,把上海以外的地方,都称作'乡下'哈、哈、哈,冷心州也是后来听说的。”胡话华也跟着笑了起来。
吴旺财说:“实际上,我有退学的想法,跟陶边义也有一点点关系。他能为了回上海,而不来上大学,而我……”
胡话华说道:“他那是回上海,你去过上海吗?你家,那又是哪儿啊?”
吴旺财说:“不、不,我主要想说得是,我家地主成份!”
胡话华说:“现在的趋势,是淡化家庭出身。听广播中,已经不提家庭成份问题了,你大可不必担心……嗯,或许以后,说到家庭出身、家庭成份之类事情,我们的后代,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呢。”
吴旺财听到这里,眼圈微微发红。看到胡话华注视着他,有点不好意思,强装微笑说道:
“家里旺运大哥,春节前刚刚说上媳妇,姑娘很愿意,姑娘母亲偷偷跑到咱家两次,谈过门这件事。之所以说是偷偷的,还是因为'当家的'没有吐口。如果我能回去做村支书,这件事情,就百分百的成。”
胡话华笑着问道:“不是姑娘家嫌彩礼少,故意抻着喔?”
吴旺财说道:“我们家,都是按当地风俗习惯答应的,一分也没少,她家也没有提出来其它要求。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往家写封信,也跟家里说一说,增加些彩礼,看能否快点把这事定下来。”
胡话华没有说假话,她没有听说过农民承包土地,搞包产到户。但她也听说了,现在高层,想实行一度被“文革”中断的“包产到户”政策,期望从根本上,解决我国的粮食短缺问题。这话她没有对吴旺财讲,也不便对吴旺财讲。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中国共产党确实把执政重心,从原来“以阶级斗争为中心”,转变到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上来了。
这时,李一鸣拿着三封信,来到了图书馆阅览室,他刚上楼,就看到胡话华和吴旺财在门口说话。看得出,两人已经聊得有一段时间了,因为胡话华后腰,倚在墙上,上身向前倾着,和吴旺财说话,双腿向前,半步斜立着,构成了墙面与地面直角三角形的斜边。位于直角三角形顶点处,臀部轮廓曲线毕露,看得李一鸣身体又是一阵燥动。还好,胡话华的眼神,始终在吴旺财和李一鸣的脸上,并没有向李一鸣下身处瞧。
李一鸣走近两人,把两封信分别递给胡话华和吴旺财。
胡话华看了一眼手中的信,知道是强强哥哥写来的。胡话华上次给强强去信,刚刚过去一周,寄得是平信。这封信,显然不是对那封去信的回信。
李一鸣晃了晃手中剩余那封信,“还有一封是冷心州的信,今天他篮球队训练。他的信,还有姐的信,都是从部队中寄来的。本来二哥的信,想与心州的信一起拿回寝室,不想在这里碰上你俩了。站着说话多累啊!”
胡话华说道:“我们也说完了,我该回寝室了。”她看出了李一鸣来图书馆,是专门为她送信,晃了晃手中的信,对李一鸣说:“谢谢!”又对吴旺财一笑说道:
“别忘了往家写信,说你大哥的事。”说完就离开了。
吴旺财看了手中的信,知道又是村上王支书写来的,不同上一封信的是,这封信很薄,可能只有一张信纸。
吴旺财没有用给家写信,因为王支书信上说,他要来江宁省长沉市办事,顺便来学校看看吴旺财。告诉吴旺财,也可以顺便让王支书,给家里捎信、捎东西。捎信不用邮票,能省八分钱呢。
王支书是来长沉市,见老首长的。老首长已经从海滨疗养院,回到长沉市了。
几天后,王支书来到学校里,找到了吴旺财。说他已经见过了老首长,听了王支书对吴旺财的介绍和描述,老首长对吴旺财也很感兴趣,说下次再来他家时,可以把吴旺财这小子带过去。不过这次就不行了,因为老首长,要和几位军队退休老干部,组团去海岛,参观考察军民联合防务事情。王支书不能一直在长沉市,等老首长回来,那要等太长时间。
王支书向吴旺财介绍:他也跟老首长说,想让吴旺财退学回去,接他班做村支书。被老首长不客气地评价为四个字,“鼠目寸光”!这样,让吴旺财退学回家,王支书对此事也泄了气。对老首长的话,王支书绝对遵守和执行,绝不敢越雷池一步。
吴旺财带王支书,走遍了校园每个角落,向王支书介绍了学校的历史,重点介绍了学校的名人。当王支书知道,学校众多毕业生,在包括长沉东方机械厂在内,在许多军工厂中,从事各种重要职务时,不禁地连连称赞。因为他知道,老首长就曾经做过东方机械厂的副政委。
在校园中逛到晚饭时间,吴旺财请王支书,在学校食堂吃了晚饭。随后送王支书到离学校较近、条件相对较好的市冶金局招待所住宿。当班的是赵丽丽和吴佳。
吴佳已经怀孕了,挺个肚子在那懒懒地坐着,丽丽忙前忙后,麻利地接待住宿、离店的客人,脸上一直保持着时隐时现的微笑,让人看到,就有赏心悦目的感觉。
其实,丽丽已经通过那个邻市局长,办妥了调到那里物资局的手续,只差最后的调令寄到,就马上离开。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丽丽最近,显得比以前更加勤快了。
丽丽也想好了,只要到邻市物质局正式报到,立刻与二愣子分手。现在,二愣子家,已经得到丽丽要调走的消息,正疯狂给丽丽母亲,丽丽的哥哥施加压力,要登记结婚,并把婚礼给办了,这些都被丽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上周,官亚雷又第四次“入住”冶金局招待所,与丽丽缠绵尽欢。丽丽这期间,也去过官亚雷驻地的县城两次,与官亚雷鹊桥相会。官亚雷马上要与于倩倩结婚,可不知道为什么,官亚雷却更喜欢丽丽。若不是丽丽的家庭,与上官家庭的天壤之别,官亚雷还真想跟母亲提出来,娶丽丽为妻。
丽丽在给王支书办入往手续时,吴佳还不时从身后坐的椅子上,用嘴巴忽悠着丽丽。丽丽不搭理吴佳,只管忙自己的事情。
看到吴旺财胸前的校徽,丽丽不由得想起了官亚雷,以及官亚雷时常提起的,丽丽见过的那个胡话华,也知道胡话华就是长沉工业大学的学生,还知道胡话华是京城高干家庭出身。
吴旺财见赵丽丽盯着自己胸前看,也多看了她几眼,越看越觉得丽丽漂亮,索性主动跟丽丽打着招呼,“这是附近长沉工业大学的校徽,我是那的学生,这是我们家乡的老书记,老革命,抗美援朝的老英雄,他那条胳膊,就是在朝鲜时救首长丢掉的。”
丽丽大大方方说道:“欢迎老革命、老英雄来我们招待所住宿,”又看向吴旺财说道:“我叫丽丽,赵丽丽。”
办完住宿手续,王支书向楼梯口走过去,离开前,用眼睛看了看丽丽,又看了看吴旺财,好像是在想着什么。
丽丽看着吴旺财的背影,啧啧地感叹到:“真壮实!像个粗树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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