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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老连就将桥石,阳口的资产,和省城一处房产该卖掉的卖掉,该转入亲戚名下的转入了亲戚名下。老连老伴将这些钱,按亲戚关系的远近,以及对连家曾经的帮助,设了几个档次,全都分给了亲戚。在桥石、以至阳口,这几年变魔术般,迅速发展起来的连家企业,在不知情人的眼中,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连家资产分配中,由于王连的父亲在生前,特别是在位期间,曾经帮助过老连,更加老连年轻时,与王连的母亲——老连老伴的亲姐姐,有过一段感情的纠葛,老连老伴,把连家资产中,虽然不占多大份量,但比较显眼的一家宾馆,转到了王连名下,使王连从一名街边的小混混,两次判刑入狱的刑满释放者,一跃变成了宾馆老板,“年轻”的企业家。在老连夫妇离开桥石前,老连老伴对姐姐说道:
“现在小宝,有了一个他自己喜欢、别人又羡慕的工作,姐也应该放心了,干脆姐就跟我们走,去南方生活吧。留在北方,一个人寂寞不说,还容易跟小宝产生矛盾,或看不上小宝做事而生气。”
王连妈说道:“我哪里敢走开啊!小宝得到这么一大笔财产,还有一个董事长名头,如果真能从此走上正道,那我真得烧高香了。我不看着他点,他还不定给你捅出什么娄子呢。如果能看住小宝几年,看到他走正路,做正事,我一定会去你们那里,住上一段时间。我的儿子,我知道,现在我真的不敢离开。”
知子莫如母,王连即便是在母亲严密监督下,也麻烦不断,不知道这个宾馆老板和“企业家”的头衔,最终是帮了王连,还是害了王连。
另一位受到连家额外关照的,自然是老连老伴的四表妹家。老连夫妇离开时,四表妹领着从单位请假的儿子,一起去长沉机场,给老连夫妇送行,四表妹女儿,如果不是怀孕,也要安排“长途跋涉”去机场,给老连夫妇送行。
在机场,四表妹抱着老连老伴,痛哭流涕,那难解难分的情景,实在让人感动。
老连老伴,再次希望四表妹将来“方便了”,去南方他们家中住一段时间,姐妹们在一起,好好诉诉相思之情。四表妹回答只有两个字:“一定!”
在老连家资产“分洒”过程中,有一家人完全被老连老伴“忽略”了,就是老连亲哥哥一家人,连怀枝、连怀雪和她们的亲哥哥。中国人讲利益均沾时,常常说:宁落一村,不落一户。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连家的这“一村”三兄妹,被老连老伴完全落下了。多年以后,知道了这件事的连怀枝,在与妹妹连怀雪说到这事时,认为叔叔婶婶,是考虑他们兄妹三人,生活条件还比较好,所以不给他们三人分钱;而连怀雪认为,是婶婶故意这么做,为了报复她和姐姐,反击王连那个混蛋,让婶婶和她家那些人,下不来台了。两姐妹的哥哥,知道叔叔婶婶这样分了财产,非常生气,说叔叔家企业创业之初,是叔叔和爸爸两个人在干,是哥两个,一边在国营企业里干,一边在外面,顾着一帮人干私活发展起来的。虽然两兄弟没有签协议和合同,但爸爸一直为企业出过不少力。爸爸有病后,企业才由叔叔一个人在干。也是那时,国家允许私人,进行工商登记办企业,才由婶婶出面,作为法人注册为正常的个体企业。说这是叔叔婶婶,侵吞了自己父亲的财产。爸爸妈妈在世时,叔叔逢年过节,都往他们家里送钱,那不是叔叔婶婶施舍他们家,而是叔叔婶婶知道,那是必须要给的企业分红。
对于哥哥这种说法,连怀枝和连怀雪未置可否,因为姐妹两人,从未听父母说过这事。或许是哥哥那时稍大,听爸妈说过那么一嘴;也或许是哥哥生叔叔婶婶的气,想当然说出的这些话。不管情况如何,兄妹三人,与叔叔家,与那些亲戚家,是渐行渐远啦。
王连成了宾馆的老板后,又觉得自己身份不同了,想起了连怀枝。可王连不知道连怀枝联系方式,就找连怀雪要,还想让连怀雪给传个话,结果又被连怀雪一阵嘲讽:说他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这算给王连留了面子,可王连没有听懂,这把连怀雪气坏了,干脆说王连听得懂的话,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王连也生气了,纠结一帮人,想去找连怀雪的麻烦。
这时,王连纠集的一个小喽啰,告诉王连一个消息,说连怀雪的丈夫大卫,可能要提为站前派出所副所长。这消息让王连忌惮,他开始找人打听大卫的消息。但王连那帮狐朋狗友,层次过低,只能认识低层次的人,低层次的人,不会了解没有宣布的内部消息,高层次的人,不屑与王连的人为伍。王连没办法,想通过亲戚去了解。一接触到亲戚,王连妈妈很快就知道了,再一深打听,原来还是王连在打连怀枝的主意,一顿要死要活的苦劝,王连才打消骚扰连怀枝的想法。再加上大卫存在的威慑,王连也不敢去找连怀雪的麻烦。
很快,王连又利用老板的身份,把宾馆两个有姿色的服务员,搞到床上。如此这样,王连终于消停了下来。
不到两年的时间,老连老伴四表妹的时间,就变得很“方便了”,人也变成丧夫的寡妇。老连老伴又打来电话,邀其去南方散散心。四表妹有心前往,就来约王连妈一同过去。
王连妈对四表妹说道:“四妹,姐姐不会说话你别挑,四妹夫卧床不起,对你算'有期徒刑',而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对我判的是'无期徒刑',我一刻都不敢离开他,生怕他给我捅娄子。”
四表妹道:“大姐,王连都快四十岁的人了,给他找个媳妇,让媳妇看住他呀!”
王连妈:“哪有那么容易,谁好人家的女儿能给他?”
四表妹:“他现在都是大老板了,哪能没有人家愿意?大姐,可别太挑了,找一个家庭、学识都差不多的女孩就行了。”
王连妈:“我们哪还敢挑啊?只是……唉,我这么跟你说吧,王连睡觉的房间里,不管家里,还是宾馆的房间,从来没有断过女人。可那些都是什么样的女人呀?不是做卖的女人,就是专门盯着王连口袋里钱的女人。那种专门从事卖的女人,我们家肯定不会要,王连自己都看不上这种人;专门盯着钱看的女人,只要她不过分,我这里都会同意,只要她能陪着王连过一辈子就行。如果是一个好人家的正经女人,我不管她是不是离婚的,我都愿意!”
四表妹见王连妈,根本没有离开桥石的意愿,也不再劝说,自己择日奔向南方不提。
单说王连经营这家宾馆,在当地还算有点知名度,他也算尽心尽力。平常无事,王连邀请原来的狐朋狗友,吃吃饭、喝喝酒,吹吹牛,也觉得自在潇洒。至于结不结婚,那不是王连考虑的事情。自己的母亲愿意参与进来,那就随她好了,反正自己不听从就完了嘛!
一天,王连和三个朋友,在宾馆中玩麻将。有一个长相身材不错的年轻女服务员,进屋给每个人的茶杯续水。其中一个斜眼的人,眼睛一直盯着服务员看,上下打量着,目光瞧着服务员的屁股,直到她出去带上了房门。
王连不满斜眼朋友的神态,不耐烦说道:“尹斜眼,你眼睛不看牌,盯着人家屁股瞧啥?”
尹斜眼和王连是狱友,流氓罪判的刑。
“王哥,这个是服务员,就是你在这里,骑上的第三个人吧?其实这样类型的也挺好,有点良家妇女的样子,不像你那两个公开的,穿得太少,一下子就看到里面了。”尹斜眼一本正经地对王连说道。
王连骂道:“别瞎鸡巴猜!不是这个,你们以后,在这娘们面前也老实点,她是我妈,从连家村老家带过来的,安排在宾馆里挣点钱,主要是侍候我妈,也是我妈的耳目。”
尹斜眼嘻嘻地笑着说:“小密探呀,嘻嘻,哎,我说,你不会给你妈来个反间计呀?”
王连:“你他妈把话说明白点,什么计?谁像你脑子里,尽是弯弯绕,我听不懂!”
尹斜眼:“就是你把这个娘们拿下,不让你妈妈知道,把这个娘们,变成你在你妈妈身边的卧底。”
另一个也说道:“这办法好,一箭双雕,值得一试。”
第三个人说道:“说干就干,王连,三天之内拿下她,三天拿不下来这个娘们,你这个董事长白当了,太没面子了!”
尹斜眼又道:“你妈妈在这宾馆里有几个眼线,你知道不?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你暗中拿下的,不能让你妈妈知道。”
王连:“让她知道了,还能叫秘密的吗?”
王连在宾馆里沾花惹草,欺占的女服务员,让王连母亲知道了的,就称为公开的,他母亲不知道的人,就称为秘密的。在王连看来,公开和秘密的标准,不是大家知道不知道,而是他妈妈知道不知道。当王连利用他的老板身份,霸占了两个服务员后,王连妈妈,再也不允许王连,在宾馆里找第三个了,就把他限制在这两个女服务员范围内。后来宾馆又招了一个小服务员,王连又把她占有了,不知道王连妈妈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刚才那个服务员,是王连妈从老家带过来的,王连也曾想打她的主意,但王连妈妈明确对王连说:“你要打她的主意也可以,我还可以帮你,条件是你得娶人家姑娘。你娶了这姑娘、生了孩子以后,你愿意在外面胡来,我也不管。你不能糟蹋人家姑娘后就扔掉,那我跟老家人没法交待。”
王连可不干,他还要依仗单身王老五的身份,多玩几个女人呢。
尹斜眼又问王连道:“我看最近住宿的客人少了许多嘛,你没过问过问?”
另一个说道:“我怎么看人比以前多了很多呢,你那眼睛真有毛病吧?”
尹斜眼对刚才说话的人骂道:“你他妈的耳朵塞鸡毛了吧,我说得是住宿客人少了,这么多人,你没看见都是开会的吗,这里老有举办会议的。 ”
王连道:“还别说,你尹斜眼还有两下子,看出这里的门道。确实,这几个月以来,住宿的人是少了,如果不是老郑,凭着老关系,拉着好多关系单位,在这里举办会议,宾馆都可能亏损呢!”
尹斜眼又嘻嘻笑道:“我可听到有些传闻,想必大哥也听到了,你应该早做准备,别到时候手下总经理变后爹,自己措手不及……”
王连道:“你妈的闭嘴吧……操,七对自摸!赶紧拿钱来!”
码牌、抓牌重新一把,尹斜眼又提到刚才的话题说道:“这个宾馆总经理,干了多少年了?传说到底真假我不知道,不过王哥也不能太不当回事了! ”
宾馆总经理老郑,是刚开业时,姨夫老连从阳口请来的老人,原来是阳口一家国营大宾馆的总经理,当年五十几岁,提前退下来让位给年青人,现在早己到了退休年龄。老连走时,老郑就提出不干了,要第二次、彻底退休,王连妈妈一阵诚心诚意的苦留,老郑想着老伴已去世,在哪都是一个人,这里工资也不低,就当多为儿孙攒点钱吧,便留下帮王连经营着宾馆。王连妈妈对老郑很尊重,再加王连经常不在宾馆,老郑有事也多找王连妈妈商量,又由于是鳏夫和寡妇,所以酒店许多人,传老郑和王连妈的闲话。
王连也听到了这些传言,问过母亲,母亲否定了,说只是想让老郑多带一带王连,两人都没有再婚的想法。但王连也看出来了,两人还是比较暧昧。这样王连也不好对老郑怎么样,毕竟老郑对工作挺敬业,这宾馆全仗老郑管理,王连才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在宾馆中打一整天的麻将,都不会受到手下的人来打扰。
王连对尹斜眼道:“别跟扯这没用的,我让你打探那两家宾馆的情况,你打听的怎样了?”
尹斜眼:“我上次就跟你说了,他们两家住宿的人比你这多多了。两家那小姐多的,你想挑什么样的都有,什么胖的瘦的,高挑的,小巧玲珑的,什么口味都能找到。哪像你这里这么死性,出租个会议室,能挣多少钱,能吸引几个住宿的?”
王连:“关键是咱这地方,开个会外地的参会者也不多。”
尹斜眼:“还是的嘛,必须拓展业务,没有小姐哪能搞活经济?听说这话是上面的人说的。”
又有一个家伙说道:“王哥,你也多招点小姐吧,咱们也可以借光打打炮……”
王连骂道:“你妈了个逼,你们嫖娼还要让我给你们出钱,想什么美事呢?”
刚才说话的那家伙,不好意思道:“哪能呢,只不过咱们省点开房间的钱吧!”
王连:“妈的了,开房间的钱,别人能省,你不行!”边说王连边打出了一张一饼,正好给刚才那小子点了个炮。
那小子得意洋洋地说道:“本来是看幺、四饼,上听后发现断幺九,死和一饼,你就给送了来,王连还真够意思,哈哈!”
王连边把钱扔过去,边跟尹斜眼说道:“我跟老郑说过,让小姐也进咱们宾馆,可老郑就是不同意,他又是我姨夫留下来的老人,我又不好太强迫他,再说我妈又支持他,不好办啊!”
“你这个董事长当的窝囊喽!”刚才那家伙边码好钱边说道。
尹斜眼说道:“你可以架空那个姓郑的。”
王连:“怎么架空?中层全是他的人,除了让我骑上去的那二个半娘们,下面的人,大部分都听那个姓郑的话。”
尹斜眼:“普通的宾馆业务,还得让姓郑的管,他能给你赚钱,干嘛不用他?不用他不就是跟钱过不去吗?你就管跟小姐有关系的事情就行了。”
王连:“你有什么好主意快点说吧,别藏着掖着。”
尹斜眼:“你院里的副楼做什么呢?”
王连:“宾馆的辅助功能,服务员住宿,办公室,主要是浆洗床单的地方。我想过改成餐饮,但我们宾馆餐饮,本来就不是很火,一个院里再开一家,自己和自己抢客户,没意思啊!”
尹斜眼:“谁说要开餐饮?开个洗浴中心,外加按摩中心,招一批小姐,可以正规的按摩。让按摩小姐住宾馆里,你只要不对那帮小姐限制,那个老郑管得着按摩小姐,在宾馆里做什么吗?搞洗浴和按摩可以挣钱,又把你的宾馆带活了,多好的事啊!”
王连听得心花怒放,立即说道:“得,洗浴中心你就是总经理了,你们两个,也到洗浴中心来干,再找几个哥们,到洗浴中心维持秩序,说干就干!”
尹斜眼:“听王哥的,咱们兄弟几个,现在就开始张罗,联系小姐和按摩师,没有正经的按摩师,公安局那里也通过不了,到时候客人想要正规的按摩也行,想要打炮小姐就上。”
王连:“我今天就跟他们说腾地方!但跟我妈妈,还得说是把副楼租出去,等干起来,她就管不着了,目前还要保密。”
“好咧!”几人异口同声。
几个月以后,以王连为董事长,尹斜眼为总经理的洗浴按摩中心,就成为桥石首屈一指的灰色场所,更是当地官员和企业老板,娱乐“放松”之地。王连和尹斜眼,跟有些官员、公安局的“个别”人,也开始称兄道弟,打的火热。
宾馆的郑总,跟王连妈发了几回牢骚,王连妈妈也没有什么办法,根本管不了王连。最后,郑总在王连妈妈的苦留之中,还是辞职了,王连彻底执掌宾馆大权,宾馆也完全按照王连的想法去经营。
又过一年,尹斜眼手下的人,为两个跳槽的小姐,和另一家洗浴中心,“维护秩序”的保安人员,发生激烈的械斗,结果是二死三重伤。此事震惊了阳口市,甚至惊动了省里。靠王连搭上的官员,县级市里桥石公安局的领导,显然无法摆平,这时充当保护伞的人,能躲多远就躲得多远。
最后的宣判结果,尹斜眼是黑社会组织者,被执行死刑,王连也是黑社会的组织者,判了个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开始,在中级法院内部量刑讨论时,王连也是死刑,王连妈妈哭天抹泪,到处求人,到处花钱,最后中院高院的判决,王连是死缓,好算保住了一条命。
王连的命是保住了,他本是要被判死刑的人,不知道王连妈妈花的钱起了作用,还是王连真的不够死刑,反正最终结果出来后,王连的狱友说,王连的情绪不错,看来王连都作好死的打算了。
虽然宾馆被法院拍卖了,但王连保了条命;而本来有期徒刑,被判十八年的史础升,却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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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心州正靠在沙发上看新闻联播,只听温晓在另一间屋大声喊道:“大米粥,快来,铃姐说史础升死了!”
冷心州知道,温晓在另一房间里,给张江铃打电话。她们的电话,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所以冷心州往往躲开,根本不去听她们说什么,只是在温晓撂下电话过来时,冷心州会问温晓:
“张姐说了什么新消息吗?”
多数情况温晓会回答一句:“张姐没说什么!”
偶尔冷心州逗温晓道:“没说什么你俩聊了半个多时,不会两人光在那'忆苦思甜'吧?”
温晓往往会说:“我俩叙述革命的战斗友谊!”
如果冷心州有兴趣,继续逗温晓,想知道温晓和张江铃说了什么时。温晓经常一脸茫然,努力回忆,她和张江铃到底说了什么话,最后恍然大悟地说:张姐说了这个,说了那个。在冷心州看来,温晓与张江铃的所有通话,都可有可无。
冷心州听到温晓喊他大米粥就来气,不就上个月,冷心州做了一次大米粥糊锅了吗,温晓差不多喊了冷心州,一个月的“大米粥” ,也不知道今后还要叫多少天?但冷心州分明听到,温晓提到史础升的名字,史础升被双规已经有两、三年了,好像被判刑也有一、二年了,怎么又提到史础升?
说实话,当听到史础升被“双规”之后,冷心州还高兴几天,还被温晓好顿数落,温晓说:“不管怎么说,他们同学之间,就比陌生人之间关系要近;有些事情同学之间相求,就比谁也不认识要好!”
后来,冷心州知道,温晓因为她五姐夫工作上的事情,求史础升帮忙,给什么部门打个招呼,疏通一下。史础升二话没说,立即就帮忙办好了,使温晓在她众多亲戚那里,大有面子。就在史础升当年,随团去欧洲前不久,温晓再次为二姐孩子找工作,又求了史础升,史础升又帮了大忙。二姐给史础升送钱,史础升也没有收,说大学期间,跟她小妹温晓关系非常好,与她妹夫冷心州,是同班同学,不会收她的钱。
当时温晓办这件事,都没有跟冷心州说,知道冷心州跟史础升一直不合,不想去触冷心州的霉头。
冷心州认为温晓说的有道理,还两次帮温晓家人办事,又加史础升已经身陷囹圄,便对史础升的感观,改变了不少,变得有点同情史础升了。
冷心州喊道:“张姐说史础升怎么呢,放出来啦吗。不会这么快吧?”
今天温晓与张江铃聊的时间不长,很快就通完话过来了。看到冷心州还在纹丝不动看着电视,明显有点生气说道:
“难怪你姓冷,永远没热情的姓,真冷,你一点也不关心你同班同学。”
冷心州道:“我关心他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史础升的直系亲属,不能去探监。”
温晓:“你没听到我说话呀?史大哥死了,跳楼自杀啦!”
冷心州:“你开什么国际玩笑,史础升在监狱里,他跳哪门子楼啊!”
温晓:“我喊你过去,你就是不过去!张姐说史大哥病了,在监狱里精神失常,监狱里检查不出来,就带到阳口第一医院,检查和治病,史大哥乘陪同的狱警一时疏忽,就跳楼了。现在普遍都认为,史大哥是装病,装疯卖傻,是从市长到囚犯,心里难以承受,所以一死了之。”
冷心州:“当今的华子良呀?要装傻多久,才能骗过人们的眼前,带他到医院看病。要不是,狱警认为他真疯了,放松了对他的看护?”
温晓又说道:“张姐说她分析史大哥,开始应该是真的有病了,不然也无法骗过监狱里的医生,到医院治了几天,病情好转,自己明白了事,更觉得活着没意思,就寻了短见。”
冷心州:“张姐分析在理,没有想到史础升性格上,也有刚烈的一面。那种场合,看守防范肯定是非常严的,史础升从决定到实施,时间肯定非常短。”
温晓:“还有一种说法是阴谋论,说史大哥根本没有病,是有人给史大哥设了圈套,让他装病,等把史大哥带到医院,偷偷地把他从楼上窗户推下去,为的是杀人灭口。”
冷心州:“亏这还能想出来,这人是不是日本电影《追捕》看多了?”
温晓脖子一转,“哼”了一声,撇嘴说道:“什么事情都能发生,据说史大哥什么都没有承认,没个准,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家陷害了!说史大哥贪污受贿、搞腐败,以权谋私,还买官卖官,那为什么史大哥帮我办了两件事,一分钱也没收我们的,尤其我二姐,怎么给他送钱,他都不收?”
冷心州:“就你那三瓜两枣的,史础升根本瞧不上眼!搁谁也不能要啊,同学一大堆,这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和同学见面?”
温晓:“那史大哥也可以不为我办事呀,我人都没去,只打个电话,人家史大哥就给办了,像我二姐家的事情,人家史大哥也要求别人呢。 ”
冷心州不想与温晓争论,就想结束谈论史础升,便说道:“这只能证明史础升,还念着同学情谊,不能说他不会做犯法的事情。另外,史础升的地位在哪摆着呢,有些事情小人物跑断腿,拿钱都办不了,他们那种人,往往一句就行了!”
冷心州知道官场中这些道道,这就是现实。
冷心州怕温晓,再咬住这个话题跟他争论,因为任何争论的结果,温晓都要对他占上风才能罢休。冷心州也知道,温晓也只对他这样,对外人还真不是这个样子,漂亮的女孩,容易被人宠成“坏”脾气,但冷心州也愿意宠着温晓。
冷心州说道:“明天我要给张姐打个电话,好好了解一下这个故事,将来可以写本悬疑小说。”
温晓:“刚才喊你都不过去,你明天上哪打电话去?你们单位那个电话,都没有几分钟闲下来的时候。你还想着悬疑呢,那连姐姐和孩子咋办呀?那个连云天没有爹了,多可怜!”
冷心州:“连姐跟史础升都离婚了,自己带着孩子,在那么老远的地方,对孩子来说,有没有这个爹都一样,没这个爹可能还更好点!”
温晓:“那可不一样,那是有爸没爸的事了,对孩子的感情影响肯定不一样……不和你这个冷血动物说话了,我赶紧往妈家打个电话,再过一会女儿睡觉了。”
女儿诗雅,特别愿意在奶奶家里呆着,因为冷慧兰的儿子,也常常去那里,姑姑冷慧兰,还经常把诗雅和儿子一起领回家,诗雅成了哥哥的小跟屁虫了。
冷心州问温晓道:“我姐没把两个小东西带走吗?”
温晓回答:“姐这两天都没去妈哪,姐要晋级考试,在家一个人突击复习外语呢。”
冷心州:“哦,是这样。给孩子打不打电话都无所谓,我爸妈都退休了,心思都放在这两个小崽子身上了,咱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温晓:“哪我也要打电话,听到女儿的声音我就高兴!”
冷心州:“好吧,一会我也跟孩子说两句话,我再给吴旺财打个电话,史础升是咱班第一个死掉的同学,吴旺财上次还说,托人疏通一下关系,他还想约两个人,一起去史础升那探监呢,我告诉他打消这个念头吧!”
温晓:“你看,吴旺财也知道,要去探望一下史大哥呢。”
冷心州:“他们两个,原来在学校关系就好,吴旺财这个小官迷,有事没事,都去向史础升这个大官迷请教。”
温晓:“所以他两个都当官了!”
冷心州:“只有迷上,才能钻研进去嘛,看来当官也一样,需要挖空心思去想才行。”
此时,吴旺财正在摆弄他的移动电话,那个电话有桌腿粗、一块砖长,民间老百姓俗称“大哥大”。这种东西现在很难搞到,所有老板都想要一个这东西,拿在手里显示着身份。据说一部移动电话,带号码已经炒到了四、五万元了。
按吴旺财的工资,他肯定买不起这个东西。说实话,这个东西对吴旺财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只是吴旺财感觉这个东西新鲜,拿着好玩。
这个移动电话,是区里一个企业老板,送给吴旺财这个管工业的副区长的。吴旺财准备玩两天,然后给自己的二哥吴旺家。因为吴旺财手拿一个“大哥大”,等于胸前挂一个受贿的牌子。
旺家全家的户口,在旺财的帮助下,已经办到了长沉市。从外省农业户口,转为农村工业户口,又转到城市户口,最后转户口到长沉市。这么多年,吴旺财为二哥家的户籍问题,真是殚精竭虑。旺家现在在沙海区,开了一家吴氏山村菜馆,虽然菜馆达不到顾客盈门,但盈利维持旺家一家人的生活开销,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吴旺财用移动电话,拨打了好多次自己家里的电话,听着电话铃声响起,感觉到心情舒畅。
自从离婚后,吴旺财跟霍朵分分合合,好了二三年,还时不时同居一处,最终霍朵还是嫁人了,是省工业厅,一个丧偶副厅长,那个副厅长比霍朵大了近三十岁,儿子女儿好几个,孙子外孙一大群。吴旺财很憋屈,自己年轻力壮,正值事业蒸蒸日上之时,竟然竞争不过一个行将朽木的老头,吴旺财犟脾气上来了,堵着霍朵,非要问个为什么。
霍朵不多说话,把吴旺财带到她父母家,让吴旺财看了一眼,她父母家的新房子。吴旺财看到那宽敞的房子,豪华的装修,价格不菲的家具,便什么也不说了。
吴旺财不想说话,可霍朵却开腔说道:“他儿子女儿,都在他的庇护下开了工厂,他跟本不用自己出面,去贪污受贿去捞钱。”
吴旺财之前,也调查过这个副厅长。他儿子女儿,是前几年靠着双规制时,弄到钢材、彩电批文,转手倒卖而获的利,是典型的“官倒”,而在父亲庇护下开工厂,是这几年的事情。可人家就是“官倒”,你吴旺财又能怎样呢?
吴旺财对霍朵,并没有割啥不掉的感情,只是感觉到很憋气而已,想不通霍朵为什么,在他与那个老头之间,没有选择他。
霍朵离开了,可单身的副区长,并不缺女人,但吴旺财接触一圈下来,感觉这些人,都不如霍朵有味,或许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昨天,吴旺财很意外地,又接到了霍朵的电话,尽管电话没有什么实质内容,仅仅是朋友般的问候,这让吴旺财激动不已、想入非非。今天又得到了这部“大哥大”,是不是预示着自己,又有什么好事呢?吴旺财很喜欢民间,给移动电话起的“大哥大”的别称。
吴旺财还是很小心,他不敢用移功电话,给别人打电话,可不用一下这个电话,心里也是痒痒的。有人说,惩罚女人最好的办法,是给女人一件漂亮的衣服,但房间里没有镜子。吴旺财感觉到,他现在的心境就是这样。他用这个电话,已经给二哥旺家打了一个电话,但这个傻狍子,根本没有注意到,吴旺财用的陌生电话号码。吴旺财突然想到,给冷心州打个电话,可一时又想不出,跟冷心州说些什么,总不能说:我有个“大哥大”,打给你试一试电话好用不好用吧?
这时,屋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吴旺财下意识先撇了一眼来电号码,伸手就要接电话。但他猛然意识到,这个电话是冷心州家的,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
吴旺财没有马上接电话,而是让电话处于没人接状态,响了几声断掉了,然后吴旺财用移动电话,给冷心州拨过去。
冷心州想到,吴旺财刚才没有来得及接听电话,现在拨了回来,可看一下电话号码,感觉很奇怪,整个区段都是陌生的。冷心州在疑惑中接听了电话,“喂”了一声,冷心州就听到了吴旺财的声音:
“刚响了两声你怎么就挂断了,害得我顶着一头水,跑了出去也没接到电话!”
冷心州叫道:“什么才响两声,我响到了自然断掉,你干什么呢?如果和新嫂子在亲热,我就等一会,你办完事再给我打电话,我帮你计时,看战斗力怎样?”
吴旺财哈哈大笑说道:“我现在是纯粹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哪像你拖家带口的!怎么样,晓晓挺好的吧,和弟妹亲热完了,找哥哥有什么指示? ”吴旺财用冷心州的玩笑,回敬了冷心州。
冷心州:“我没有什么事情,你若有事我可以等,什么顶着一头水?你的电话号码很奇怪啊!”
吴旺财:“我也没事,刚想洗头,头发还没全湿呢,就听到电话铃响,赶紧跑出来接,还是晚了。这个电话是大哥大的号码,刚才一个企业的老板,在我家坐了一会,可能有点喝多了,走时把大哥大落在我家,到家才想起来,忙给我打电话,我们又聊了一会。现在我边用毛巾擦头,边用大哥大给你打电话,怎么样,通话质量没问题吧?”吴旺财得意地问道。他已经问过旺家,知道通话质量非常好。
冷心州:“难怪,我之前连拨两次,都是占线,头等一会再洗吧,我问你,你知道史础升的事情吗?”
吴旺财:“史础升什么事情?我没听到他的消息啊,上次说他被判刑十八年,我还是从你那听到的呢。我托人想去监狱里去看看他,那人给我回话说:史础升的案件特殊,恐怕不能会面探视。你又得到史础升什么消息了?”
冷心州:“才刚晓晓从阳口张江铃大姐那,得到消息,说史础升在监狱中精神失常,在外面医院看病的时候,一个想不开,从六楼的窗户中,大头朝下跳了下来,自杀身亡。”
吴旺财顿感五雷轰顶,惊得说不出话来。冷心州又说了些什么,他根本没有听进去,血涌在头部,使他黑红的脸膛已经变成了酱紫色。
慢慢地,吴旺财平静下来,又问了一遍冷心州,也听完了冷心州的介绍。
在同学中,吴旺财算是比较了解史础升性格的人,史础升心胸狭隘、小肚鸡肠,睚眦必报;但做事谨慎,谋定而后动。可后来几次见到史础升,就发现史础升有些狂妄自大,虽非与从前判若两人,但很有小人得志之味道。比如,在史础升与连怀枝离婚之前,吴旺财就偶遇史础升,他带着连姐堂妹,出席企业老板的饭局,听说史础升的出事,还和连姐堂妹有关。又有一次见到史础升,带着一个标志的女老板,好像叫什么妮,跑到省城来,出席他党校同学聚会。而在史础升与连姐离婚后,史础升出入各种场合时,更是频繁更换女人。有人说这时的史础升,换女朋友比翻书还快。
冷心州这时问吴旺财道:“你最近见过连姐没有?”
吴旺财:“没有,除了张小加,我好长时间没有见过咱班同学了!”
冷心州:“靠,从大学一毕业,我就没有见过张小加这家伙!他在上大学那阵子,跟史础升关系最好了,他现在干什么呢?”
吴旺财:“他说的稀里糊涂的,我只听他说:他从家乡原单位,调到铁路上什么单位,好像就在我们长沉市的分厂,具体干什么就不知道了。”
冷心州:“他到了长沉,也不跟同学说一声。好了,我不跟你闲聊了,你快洗头吧!你这个大哥大,再聊下去得多少钱啊,嗯,我都怀疑你这个大哥大,别是受贿得来的吧?你得小心点,别走史础升这条路,可别得瑟。”
吴旺财:“操,你小子咒我啊?小心见面我捶你!好了,给晓晓代个好,再见。”
冷心州:“再见!”
吴旺财撂下电话,就陷入了沉思。史础升的死亡,对吴旺财触动很大,他相信史础升是自杀。因为原来高高在上的人,一朝跌入深渊,心里是很难接受的,莫不如一了百了。
吴旺财想,如果换了自己,在那种情况下,自己有没有勇气去跳楼?
吴旺财想起一句诗,轻轻吟诵道:“手莫伸,伸手必被捉。”
吴旺财看了一眼,还拿在手中的大哥大,随后又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吴旺财做出了决定:把这个大哥大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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