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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心州本来就没有喝醉,又被这一惊,好像是清醒了许多。
张江铃继续说道:“不仅晓晓的亲生父母都活着,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七个亲姐姐。”
冷心州听到这里哭笑不得,温晓整天抱怨,她没有兄弟姐妹,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她有多么寂寞。这下好了,一下子冒出来七个姐姐来,老天真的会开玩笑。七个姐姐都生得什么模样呢?象温晓这样倾国倾城,养人眼球;还是丑陋粗俗,让人不堪?看温晓的遗传基因,她的众姐姐们,大概不会太差吧。往坏里想,顶多文化知识欠缺,读书不多而已。如果个个象温晓那样,将来一个家庭聚会,岂不是满园春色。
思想开小差也无法走太远,冷心州思绪又被张江铃的说话拉了回来。
张江铃:“你不是问孤儿院吗?这事还真要从孤儿院说起……”
张江铃的母亲,从小家里就非常穷,那年当地闹灾荒,大旱绝收,饿殍满道、哀鸿遍野,张母家也加入到逃荒的洪流中。但这样的逃难大军,上哪去弄一口饭呢?少量的有善心的大户人家,接济灾民一天还行,二天尚可,三天就吃不消了。
张江铃母亲家,能走得动的还行,走不动的只有等死。张江铃的外公外婆,最后找到一个还算富裕一点点的家庭,跪在人家门前,求着那家收下张江铃的母亲,条件是能给孩子一口饭吃、让她能活命就行。那家人虽不愿意,可也免强收下张江铃的母亲。但凭空添了一张吃饭的嘴,人家心里不平衡,就给这家的一岁小男孩,做了童养媳。这家大人商量,如果将来家道还这样或更好,就把这个童养媳或卖掉,或留在家中当老妈子,万一家道不好了,也可以让这个童养媳,和儿子圆房,总比儿子打一辈子光棍强。现在必须让这个童养媳,学会干所有她能干的事情,不能白吃饭。
自从给人家做了童养媳,张江铃的妈妈,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母,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整天负责照看着一、二岁的“丈夫”,当“丈夫”睡着了,张妈妈还要去洗衣服,纳鞋底,去纺线。稍大一点,还要负责劈柴烧火,喂鸡赶鸭子。做的稍慢一点,或者“婆婆”心情不好,还可能挨打挨骂。小小年纪的张妈妈,偷偷进行了“反抗”。
开始的反抗对象,是比自己更小的“丈夫”。她偷偷把自己的“男人”弄哭,从他的哭声中,张妈能多少平抚心中的怨气。后来这个小“丈夫”学会了告状,张妈免不了挨顿毒打。张妈就不让人察觉,让那个小“丈夫”受苦,而这个小“男人”,就越加频繁地告状。以后不管是不是张妈做的,只要是这个“丈夫”稍不如意,就要告状,张妈就要挨打受骂。得意的小“丈夫”,在张妈被打时,还时常拿棍子跟着大人一起,抽打张妈。
“丈夫”那里的反抗不灵了,张妈又把“反抗”转向干活,象鞋底里夹树叶,夹沙子,纺线故意断线,不接头等等。大一点,也聪明一点,“反抗”的方法也多了一点。
一晃六七年过去了,张妈的反抗性格,也逐渐被“家里”人知道、了解。 “公公”“婆婆”背地里,偷偷商量把张妈卖掉。为此,两人发生了小争论,到底卖到哪里更合适?男人说卖到妓院价钱合适;女人多少还有点于心不忍,说卖给戏班子吧,毕竟一起生活了几年,自己家没吃亏就行,不能把事情做绝。最后折中,是人贩给钱领走,愿意卖给谁,自己也不管了。
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人贩子来领人,突然从东边,来了一支队伍,吓得家家关门闭户,大户人家,都举家躲到县城里去了。张妈“公公”“婆婆”一商量,自己家城里虽说有亲戚,可没有能长住的地方,干脆就不跑了,把自家稍值点钱的东西,套了一辆马车,拉到县城亲戚家存放。
这天,张妈正在劈柴,一位年轻妇女走进院子,笑着对张妈说道:“小妹妹,听说你家有水井,我打点水喝行吧?”
张妈直身,看着这个说话和气的女子,见她手中,拿着几只有背带的水壳,正看着自己,身上穿的衣很干净,但打了好多补丁,短头发还戴了一顶帽子。
这里女人都戴头巾的,戴帽子、不梳辫子的女人是奇怪的。女人有角的帽子上,还用红布,缝了一个大母手指和食指,掐成圆圈大小的星星。这个女人,没有逃难要饭要水人,那种胆怯和卑微。
对方又说话了:“你不要害怕,我只打点水,井在哪?”
张妈道:“在后院呢,我带你去!”张妈将女子带到井旁,还帮她打水灌满水壶,并送她出来。
这时,张妈的“婆婆”,从屋里跑了出来,举手就打了张妈一巴掌,嘴上叫道:“光吃饭不干活的驴子,逮到空就偷懒,刚劈两下柴就……”“婆婆”第二巴掌,还不及落在张妈身上,就被那女子推开了。
“住手,不允打人,你凭什么打人!”那女子厉声喝道。
“她是我家媳妇,我想打就能打得!”“婆婆”毫不示弱。
那女子:“想压迫人民?你儿子在哪,干什么的,多大了?”
这时外面呼啦进来一群人,一半以上的人,都穿着与刚才那位女子一样的灰衣服,有戴帽子的,有不戴帽子的,还有几个人手里拿着枪,另两个人,背后还背了一把大刀。戴帽子的人,帽子上都有一颗红布星,刚才灌水壶时,张妈看那星五个角。
“婆婆”已经吓得坐在了地上,“公公”也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这阵式,也把腰弯成虾米。那个小“丈夫”也出门看,被吓得大哭起来。张妈也吓得不轻,但她知道,后进来的这些人,跟先前那个女子是一伙的,那个女子还保护她不被“婆婆”打。
那个女子,指着门口吓哭的孩子,对坐在地上的“婆婆”问道:“这个就是你儿子吗?”
有一个背大刀的人说道:“家里有童养媳,有水井,肯定是地主土豪,把这家分了吧!”
还是张妈的“公公”见多识广,赶紧弯着腰说道:“这哪是我家童养媳呀,是我收留一个逃荒人家,临走时把生病女儿,硬许配我儿子的,现在病好了,撵都撵不走。那口井是我一个人挖的,自己采石头砌的。”
有一个挺文静的人,进屋转了一圈,问“公公”道:“你家有多少亩地?”
“公公”答道:“两亩半,薄地,不够全家人口粮,还得给人打短工。”
那人对众人说道:“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肯定不是地主土豪家。”
先前那个女子,态度缓和了不少,对“婆婆”“公公”,说了一些“人人平等”,“不能欺负人、压迫人”的话,这些张妈根本听不懂。
有一个比张妈大个二三岁的半大小子,拿过张妈劈柴的斧子,帮张妈劈起了柴。一看他就是经常干这种活,他专门找粗的、带节疤的劈,还冲着张妈笑呵呵地,一会儿就帮张妈劈了一堆。
一袋烟的功夫,这帮人就走了。张妈听“公公”对“婆婆”讲,这些人就是从东边来的红胡子,往西去。看到地主家,就把值钱的东西分给穷人,找到的粮食,能带的带,带不走的就分。
晚上,张妈回想白天的情景,越想越觉得那个女子,就象自己梦中多次梦到的妈妈,那个帮自己劈柴的男孩,就象自己的哥哥,那个背大刀的,就象自己的爹。天还没亮,张妈就起来,拿块破布,找到“公公”“婆婆”,藏在柴火堆后面的粮糗罐,那是他们家,为防备突然事情跑路,而预备的干粮。包好后,背在身上,张妈出门奔西边一路跑了下去。
张妈最终也没有再见到,保护过她的那位女子,也没有见到,帮她劈柴的哥哥,也没有见到那一拨中,任何一个人。张妈找到另一队挑担子、抬担架的队伍。许多人,穿着同样的打满补丁的灰衣服,带角的帽子上,同样有一个红布钉上的五角星,并知道,这帮人叫中国工农红军。
开始这只队伍,嫌张妈太小了,不收她。但张妈帮助照顾担架上伤员,特别灵活,特别能干,又死死跟随着这支队伍。很快,张妈成了这支队伍的一员。先向西,后向北,最后停在了陕北,改名八路军。
在抗战胜利前期,张江铃的妈妈,和一位姓张的八路军营长结了婚,再后来,张江铃出生。张江铃妈妈本姓谢,当童养媳那家姓刁,强迫张江铃妈妈也姓刁,张江铃的妈妈不愿再姓刁,干脆也就改姓了张。
解放战争中,张江铃的爸爸牺牲了,张江铃的妈妈,又和另一位部队姓王的同志,组成了家庭。全国解放后,张江铃的妺妹出生了,妹妹姓王。
朝鲜战争中,张江铃的继父负了伤,一直在干休所住着,张江铃的妈妈,带着张江铃两姐妹,也住进了同一干休所。干休所里,还住着几个烈士后代,等待寻找亲人好安排。张江铃的妈妈就,成了这帮孩子的临时妈妈。
那时,国家百废待兴,这帮孩子寻亲工作,断断续续,剩在干休所的,都是很难找到合适亲属的孤儿。干休所合并,几个孩子不愿分开,张江铃妈妈的孤儿院,就这样在干休所的几间房子里成立了。社会上的孤儿,通过民政部门,也往这里送。
孤儿院从官方供给,到官方部分供给,张江铃妈妈,找地方政府讨要,再到完全由张江铃的妈妈找政府、企业化缘,找老领导、老战友呼吁,最后又回到官方供给。张妈妈最后是退而不休,以国家供养老红军的身份,当起了这个孤儿院的院长。
张江铃绘声绘色地说,冷心州全神贯注地听。雷战星听的有点腻烦,红着脸嚷嚷道:“扯得这么远,还没有说到妹夫想听的事情上来,罗里吧嗦!”
张江铃正说的兴致勃勃,讲完母亲的历史和孤儿院的来历,就该说到自己为孤儿院做过的一切,那虽然不是报纸、电视台宣传的重点,可毕竟是她张江铃的“丰功伟绩”,是她为社会公益做出的贡献。让丈夫一抢白,有点小生气;同时觉得丈夫说的在理,也不便表现出太大不满,于是说道:
“嫌我说的啰嗦了,那一会你来说!”
张江铃希望丈夫雷战星来一句:“得啦,还是你来说吧。”或者其他类似的话。
不等雷战星开口,张江铃又挑刺似地说道:“说话一点逻辑性没有,前言不搭后语,刚才还心州老弟长,心州老弟短的,这一会又咋变成妹夫了呢?”
雷战星没有按张江铃的想法来说,也没有解释老弟变妹夫,而是开口说道:“那就由我来说吧,还可省不少时间。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最后,我记那年粮食还没收下来……”
那天,孩子中岁数较大的孩子王雷战星,正在帮助孤儿院院长张妈妈码秸秆垛,他已经报名参军入伍,过几天就要走了。
这时一个十来岁男孩小豆子,跑了过来,拉着他就往外走,雷战星问他上哪去,他也不说话,只管拉着他向前走。
雷战星抱起小豆子说道:“你不说,我就不去,还不让你去,我们这就回去。”说完抱着小豆子就往回走。
小豆子急了,脚不停地乱蹬,嘴里叫道:“他们不让我说,就让我把你带过去……”
雷战星:“他们是谁,这可以告诉我吧?”
“谷子哥,文哥,胜子哥,还有呢,你过去就知道了!”小豆子嘴皮挺溜,张妈也是看他说话象蹦豆子一样,才把他的小名从狗剩子改成小豆子。
雷战星知道,领头的这几个孩子都在,除了自己以外,就是这三个臭小子有号召力了,尤其是谷子和小文,二人一直在竞争自己走后的地位。
雷战星严肃地说道:“我现在是解放军战士,我让你说,你就必须告诉我,你是听解放军的,还是听他们的?”
小豆子:“那是解放军叔叔,穿军装,你还没装军装,只能叫解放军哥哥!”小豆子找出不听雷战星的理由。
雷战星:“都叫解放军,还有毛主席领导解放军,朱总司令也领导解放军,他们还是爷爷呢,你听解放军叔叔的,听解放军爷爷的,也必须听解放军哥哥的,这也不懂吗?”
小豆子被雷战星说的没有了主意,喃喃说:“他们在背雨崖下,说要给你送行,偷了那面公社地里的东西。”
雷战星一跺脚,说道:“那是违犯纪律的事情,快带我去!”说着放下小豆子,两人一同来到背雨崖下。
背雨崖是山根处一块突出的巨形岩石,下面形成一个天然进深很浅山洞。由于这周围山形陡峭,所以上下山的人,一般不从这周围经过。
雷战星老远就看到,背雨崖冒起的青烟,拉着小豆了快走了几步,赶到近前一看,除了刚才说那三个领头的外,还有十来个小男孩。张江铃领头的女孩,在孤儿院后院跳皮筋,还有一个二岁多的男孩,被张妈带在身边,孤儿院剩下的孩子,倾巢出动,人都到这了。
看到雷战星和小豆子来了,这帮孩子们都站了起来,笑嘻嘻迎接他俩。雷战星向地上看去,那里堆着三堆东西,一小堆土豆,一堆带叶的青玉米棒子,还有一小堆地瓜。地上还升起了一堆篝火,已经有几个土豆和地瓜扔到了火中。
“你们要干什么,这些东西都是哪来的?”雷战星厉声问道。
那个叫谷子的男孩说道:“大哥,你不是参军要走了嘛,我们几个想为你送行,想搞个聚餐,已经商量几天了,没告诉你,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雷战星:“我没问这个,我问这些东西哪来的?”
谷子不好意思说道:“从地中偷…挖的,没有人看到,要不我们怎么躲到这里烤呢。”
那个叫胜子的孩子插话说道:“大哥,这个土豆应该烤熟了,第一个你吃!”
雷战星:“吃什么吃,你们这是违犯纪律了,知道不?!”
谷子说道:“这不是有事情吗,欢送大哥,也不能光凭嘴巴头说说话啊。”
那个叫小文的孩子也说道:“就是嘛,去年也是我们几个人,拿山南那面公社地里的苞米棒子,烤了吃了,妈妈知道了也没有批评咱们呀!”
雷战星道:“偷就是偷,你换成'拿'也还是偷!去年?去年与今年的情况一样吗?去年大伙饿得不行了,妈妈说也不能让你们饿坏了身体;今年南方夏粮大丰收,已经给我们孤儿院,足额供应了粮食,情况已经不一样了,你们知道不?另外,妈妈每次知道我们从地里偷了东西,都要找人家大队,甚至找到公社赔礼道歉,给人家拿钱,把自己的工资,都赔给了人家,你们知道不?妈妈那天还跟我开玩笑说:得亏她工资高一点,不然还不够赔的,还要给人家写借条! ”
大伙都默不做声了,雷战星又说道:“大伙坐好,听我讲讲其中的道理。”
十几小孩都坐在地上,雷战星想了一想说道:“这里面的关系是这样的,就好像红军长征,八路军反扫荡,没有干粮了,战士们都饿着肚子,来到一个村庄。村上的老百姓,为躲避国民党反动派,为躲避日本鬼子,都躲到山里去了。家里有粮食,我们战士拿不拿,吃不吃?虽然我们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但是不拿不吃的话,战士们根本没有力气,打国民党反动派、打日本鬼子,没有力气和敌人拼刺刀。那怎么办?我们的部队粮食还要带走,饭还要吃,这时给老百姓留个字条,留下钱,留下银元,要把钱留够,要买卖公平,你们知道不?嗯,妈妈就是这样做的,怕把你们饿坏了,将来做不了革命工作,又要把钱给人家,把钱给公社大队送去。”
小豆子说道:“那我们现在找妈妈,让妈妈把钱给人家送去吧!”
雷战星:“最近王叔叔病得很重,脑袋里没取出的弹片,让王叔叔又疼得整夜睡不了觉,妈妈现在太忙太累了,我们自己来处理这件事!”
有一个小孩说道:“我们怎么处理?我们又没有工资。”
谷子道:“你怎么这么笨呢,我们把拿的东西,还回去不就行了吗?!”
胜子道:“我们还需要向人家道歉,承认自己的错误。”
小文:“妈妈说过,要勇敢承认错误。”
另一个小孩问道:“那烤熟了的地瓜和土豆怎么办呢?”
雷战星道:“拨出来都带着,谁有尿,过来把火浇灭啦。”
孩子们七手八脚,从火堆里扒出烤得漆黑的地瓜土豆,三四个孩子围着火堆开始尿尿。其中一个孩子,掏出小鸟挤了半天也没尿出几滴水,后面的把他拉开,自己上前撒了尿。
雷战星领着这群孩子,从山根绕了出来,有的孩子捧着几穗包米,有的孩子用衣襟兜着地瓜、兜着土豆,浩浩荡荡走向前面的田地。
哪一片大地,属于那个哪个公社,哪个大队,孩子们都知道。基本上山南那面属于一个公社,山北、东、西面属于另一个公社,山南那个公社靠近我们就一个大队,这面两个大队。
当雷战星他们路过苞米地时,看到一个人,斜挎一个鼓鼓囊囊的书包,从凸凹外表来看,书包里面装的,绝不会是书。看到雷战星一行人,这人往斜叉路拐了过去,走了一段路,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忽然停下来,看着雷战星。
雷战星看着这人大概有五十岁了,见他注意自己,雷战星也放慢了脚步。那人突然折回,对雷战星呲牙一笑,问道:
“你们是那个孤儿院的孩子吧?”
“是的!”这边两三个孩子回答。
雷战星认出了这人,是找过张妈二三次的一个叔叔,以前见到是圆脸,现在感觉有点变长脸,颧骨也凸了起来,腮帮子也有点塌了下去。好像听张妈说,他住在不远处,是这一段路的养路工。
“大叔,你不是在路上吗,怎么走到这里来了?”雷战星以问代打招呼。
“我,我抄近道。哎,我问你,你们孤儿院现在供应得怎样,能吃饱饭吗?”那人挨个看着雷战星一行人。
谷子抢着回答道:“基本上能吃饱,现在每人,一天还能吃到一个鸡蛋呢。有时候口粮晚到二天,有时候菜送晚,那时候妈妈给我们调剂调剂,拿点鸡蛋去跟人家换点其他东西。”
那人:“对对,我上次路过你们那里,见院子里养了不少鸡,你们妈妈还是一个人干吗,她一个人怎么能做的过来?”
小文说道:“我们放学后,都帮妈妈干活,中学生有固定的任务,小学生看情况帮忙,没上学的只管玩,嘻嘻。”
那人:“你们都拿得什么,要到哪去?”
这一问,不少孩子都低下头不吱声。
小文说道:“我们…我们在田边捡的,要送生产队去。”
那人:“捡的,你们偷的吧,哎,这年头也没办法,饿是会死人的啊!”说完那人转身想走。
胜子说道:“谁偷了?你才偷呢,哎你站住,你包里不是苞米吗?穗都露出来了。”
小文带着两个小孩,一下子跑到那人前面,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一急,推倒小文,又推开另一个孩子就往前走。
雷战星看到小伙伴吃了亏,放下手中的东西,几个箭步就追上那人,用手扯住那人的书包带。吼道:“你还想跑啊!”
那人:“我这也是从路边捡的,咱们,咱们都一样,互不影响吧!”
小豆子跑过来说道:“我们勇敢承认错误,把东西送回生产队。”
雷战星:“你干嘛打人!”
那人:“对不起,我道歉!这小兄弟,我家里人多,人都快饿死了,我也是实在没法子,才顺手摘了几穗苞米,让我走吧!”
小文早从地上爬起来,心里一肚子气,招呼小伙伴道:“都过来,把他押到大队去!”
那人看到走不脱,打开书包,倒出五六穗苞米在地上,对雷战星说道:“你们要去生产队,就把我这份带上交了;如果不去生产队,赶快拿上东西快走,这个点钟,看地巡逻的人马上就到了。”说完,争脱开雷战星的手,一溜烟跑走了。
小胜子问雷战星道:“大哥,你怎么让他跑了?”
雷战星道:“他说他家人口多……算了,再拿上这些苞米,去生产队吧。”
刚走上去生产队的那条小路,前面就看到四个带红袖章、手拿一米左右长棍子的人。雷战星想,背书包那人果然没说假话。
双方很快就走到了一起。
“喂,你们干什么去,这些东西哪来的?”对方走在头里的人首先问话,看来这是一个小头头。
雷战星:“去你大队部,把这些东西上交!”
那个小头头,看了一眼孩子们手中的东西,摇头说道:“偷东西回去,被妈妈批评了吧?我说你们,什么时候能让你们妈妈省点心。”
雷战星看这个小头头有点面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见他们提到妈妈,就回应道:“我们没有那么笨,偷了东西还带回去被妈妈说!是我们主动认识到,这样不对的,妈妈还不知道。”
小豆子嘴上又蹦豆子似地说道:“就是嘛,我们还帮你们,抓到一个偷苞米的人呢,这些苞米中很多都是他偷的。”
谷子接着说道:“他还知道你们的巡逻时间,还告诉我们你们马上要来了。”
那个小头头:“真的吗?”
“真的,骗你是小狗”,“我们没撒谎”,孩子们七嘴八舌。
对方有个人对那个小头头说道:“连长,我们刚变换巡逻时间,才几天啊,那帮人就掌握了!”
雷战星记起了这个领头的,是民兵连长,一个退伍兵。
那个民兵连长对雷战星说道:“你送过去吧,知错就改是个好同志…好孩子。”
走远后,刚才说话的那人又说道:“连长,就这样让他们走呀,不批评他们几句,他们能长记性吗?”
那个民兵连长:“你以为那个老张太太是好惹的吗?去年调走的,公社前任书记牛不牛?那是老张太太老伴,在朝鲜战场的通信员!那女的,比他家男人资格还老。那老张太太到县长办公室,她不坐下,县长就得站着。刚才出来前,我已接到地里放哨人的报告了,有几个孤儿院的小崽子,在哪偷东西呢,公社书记早就交待过,孤儿院的那帮兔崽子,只要不过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哎,也是,那里孤儿,还有烈士子女呢!”
孩子们把东西送到大队部时,免不了又受到一番表扬。
已经要到吃晚饭的时候了,孩子连说带笑往孤儿院走,转过一片小树林,就能看到孤儿院,突然听到一阵婴儿哭声,细听知道哭声来自那片小树林。
当孩子接近树林时,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怀抱一个婴儿,众人看时,这人正是刚才偷苞米的书包男人。
那人走到雷战星跟前,把怀中婴儿,往雷战星怀中一推,雷战星本能一接。那人说道:“我家人都要饿死了,就是你们给闹的,把孩子交给你们妈妈!”
雷战星喊他道:“妈妈就家里,你自己把娃交给他!”那人头也不回跑走了。
谷子在雷战星说说话的同时,也说道:“要饿死人,是你家没有计划好,挨饿怪自己!”这是学校老师,传达上面精神时说得话。
人已经跑远了,这人住哪,孩子们也不知道,雷战星只能抱着孩子回到孤儿院。
到了院门口,就看到张江铃,领着几个女孩,站在门口叉着腰,鼓着嘴,横眉冷对看着这帮男孩子。
“老实交待,不声不响偷偷跑出去,到哪去了?咦,哪来的小孩,是她在哭呀?”张江铃看到,走在最后雷战星怀中的婴儿。
雷战星:“快喊妈妈来,这小玩意哭得我没招了!”
早有人通报了张妈妈,到了屋门口,张妈妈就迎了出来。从雷战星怀中接过婴儿,问道:“怎么回事?都进屋吃饭吧,饭好了。”
屋里,雷战星和众男孩,一五一十,把整个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张妈妈喊道:“铃子,盛半碗米粥汤,只要汤不要米。星子,去灶台,把给你们准备好的,明天早晨那熟鸡蛋,拿一个过来,剥皮只要半个蛋黄,搞碎混在汤里,拿个匙过来,你抱她,我来喂。”
雷战星道:“妈妈,不用换手,我来喂她吧?”
张妈妈:“我怕你不会喂,呛到她。星子,吃完饭,你和铃子一起,到西间屋那个大厨柜里找一找,有个带奶嘴的奶瓶,应该在那里,找出来洗干净。哎,去年小丫生病,我去城里找陆区长,弄了一袋奶粉,还剩半袋,不知道让我收在哪里了,你们吃完饭,都帮我找一找。”
吃过饭后,大伙一阵忙,找到了奶瓶和那半袋奶粉。奶粉已经结块,雷战星又负责敲碎了结块。张江铃又和另一个女孩一起,找出攒着的孩子们穿小了的旧衣服,按张妈妈的指点,剪成小方块形,洗干净做婴儿的尿片。
这时,天早已黑了,张妈妈抱着这个小婴儿,一起睡觉不提。
雷战星洗完衣服进屋,小豆子问道:“大哥,这个小孩是男孩还是女孩?”
雷战星:“我不知道。”
小豆子:“刚才你抱着喂米汤时,她不是尿了你身上一泡尿吗?”
雷战星:“是妈妈给换的尿片。”
谷子道:“我问妈妈了,是个女孩。”
小豆子:“哪我就放心了,要是男孩,在炕上挨着我睡觉,她那么能哭,我还挺怕的呢。”
胜子道:“小豆子,你不能自私,那种想法不对!”
小豆子道:“谁自私了,我就是……”
“行了,都别说了,快睡觉,你们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现在这里就我毕业了!”
小文说道:“大哥,你当兵走了以后,谷子就变大哥了,我会想你的!”
雷战星:“不管我到哪,只要有空,我都会回来看你们的!”
小豆子:“大哥肯定会回来!”
胜子:“走了的庞哥,车哥,一个月都不能回来一趟。”
小豆子:“那不一样!”
“咋不一样?”
小豆子:“就是不一样。”
雷战星:“都别说了,遵守作息时间!马上我就要关灯了。”
到点,雷战星关了灯。想到要离开这里,雷战星就不想睡觉,来到外面坐在石凳上。
干休所搬走时,留下的床,每人一张还有富裕,那时就几个孩子。后来孩子多了,床都留给了女孩子用,男孩子就住在炕上了。男孩子们也喜欢睡炕,一群人在炕上打打闹闹,很惬意。
小豆子走出来,坐在雷战星旁边。
雷战星:“你怎么也不睡觉?”
小豆子:“我想告诉你一个秘密,怕他们听到。”
雷战星:“什么秘密?”
小豆子:“记得上次你们下河洗澡,铃子姐被水冲跑了,你去把他捞了上来吗?”
雷战星:“嗯,那时候还是你最小呢。”
小豆子:“那以后,妈妈带着我进城里看王叔叔,跟王叔叔说,将来要把铃子姐给你,王叔叔让妈妈自己做决定就行。好长时间,我都不明白,把铃子姐给你是啥意思,前两天我才明白,就是让铃子姐和你结婚。你和铃子姐结婚了,到时候你不又回到这里了吗?所以我说,你跟庞哥、车哥他们不一样。”
雷战星:“这件事你没跟别人说吧?”
小豆子:“没有,我都忘了这件事,今天一说到你要参军,不知道怎么我又想起来了。”
雷战星让小豆子的话,搅得一晚上没睡好。
第二天,还是下午,孩子都放学吃过饭,准备好晚饭要吃的饭菜,交待好几个大一点孩子,几点钟开始做饭,安排妥所有的事情,张妈妈带着雷战星和张江铃,抱着这个女婴,拿着一小袋高粮米,半袋奶粉,奶瓶已经装上打好的奶。一行人连问加打听,找到了一家门口。
门没有关,张江铃又敲门又喊,从屋里跑出来两个小女孩,看上去,比张江铃还小一点。女孩看到张妈妈怀中的婴儿,马上将张妈妈一行人让进屋。
雷战星进屋放下米袋子,看到屋里还有三个更小的女孩簇拥着一个泪眼婆娑的女人。张妈妈对女人说道:
“大妹子,我是孤儿院的,这是你的女儿吧,大兄弟没在家?”
看着到张妈妈怀中的婴儿,那个女人眼泪,象断线的珍珠刷刷掉了下来,随后放声哭了起来,并一把抱过婴儿。张妈妈又扶着她,在床边坐了下来。
那女人边哭边絮叨:“昨天孩子她爹跑回家,跟我说孤儿院伙食可好了,我说你不是找过人家院长两次了吗,人家不收咱孩子。孩子她爹说,他托人给说说,看能不能通融通融。他回来后,我还问他怎么送进去的,他也不吱声。最后,让我给问急,一甩袖子,跑门外哭去了。我怕他把孩子给扔了,就跑过去问他,扯住他不放,告诉他,如果不说实话,就跟他拼命。他就告诉我,你们没有同意收咱们的孩子,让你们的抱着,他就跑回来了。知道你们今天会来,他早早就出门上班去了,不好意思见你们。上午你们没来,我自己又瞎想,是不是他还是骗我,把孩子给扔了。呜、呜、呜……”又哭了起来。
那女人抽抽泣泣又说道:“我知这个孩子留在我身边,也是一个死,我生完她不长时间,就没有奶了,根本吃不饱,哪有奶呀。还求你救她一命,我给你跪下……”
张妈妈立即拉住了她,也流着泪说道:“这个孤儿院,虽然是我创办的,可这供应,也是国家提供的,也得遵守政府的规定。送到我这里来的孩子,都经过严格的审批手续,都是找不到他直系亲人。象这个孩子这样,哎——”
那女人:“我知道,上次她爹找过你们后,回来就给我说了,那次,是去年吧,我已经死了一个女儿。这回这个,我们真的没想要啊,稀里糊涂就给怀上了,医院的大夫护士,都批评我们重男轻女,说我们非要一个男孩才罢休,以前我们有这个思想,但这一次真的不是,呜……,你们那孤儿院办的那么好,离家又这么近,我们知道,把孩子送你们那不可能,但又实在舍不得,不去试一试。哎,还是我们太自私。这一次,我们也打算好了,求你帮忙,为这孩子,找一个好人家吧,看看这个孩子有没有这个福份了。”
确实有许多人家,由于各种原因,没有子女,想来孤儿院领养一个孩子,但这需要办正常手续,这也仅限孤儿院的孤儿,象这种自己养不起孩子的家庭,张妈妈知道按规定,她不能介入。
张妈妈看看屋里屋外,应该见到五六个女孩了,好像还有双胞胎的孩子,便问道:“大妹子,你们一共有几个孩子,你刚才说去年还死掉一个?”
那女人指了一下怀中的孩子说道:“算这一个,我一共生了七胎九个,有两次是双棒,现在家里六个,还有两个大的,跟她们爸爸去巡路,看看在路边,能不能找点野菜,或发现点什么能吃的东西。唉,要是去年前年,路边的野菜也不会有的。”
张妈妈一阵心酸,她想帮这家人了。张妈妈对女儿张江铃说道:“铃子,你带着几个小妹妹,去把高粱米饭做上,多放一点水,闷时间长一点。”
那女人:“那舍得吃干饭呀,还是做粥吧,多吃几顿,我都不知道,怎么谢姐姐好啦!”
张江铃带着屋里的孩子,都出去了,雷战星看出了火候,也想出去,张妈妈示意他坐下。张妈妈对那女人说道:
“二个多月前,有一对夫妻,来我们孤儿院,想收着一个孩子,说最好是一个男孩,想要小一点的,当为自己养老送终的孩子,孩子长大以后,也不想让孩子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另外的人。”
张妈妈苦笑一下,继续说道:“说白了,就是封建思想严重,想百年以后,有个烧纸上坟的人。”
那女人急切地问道:“那家人是没有儿子,还是连女儿也没有?城里还是农村,都有没有工作?”
张妈妈:“没有孩子,没儿没女,县城里的,两人都有工作,在什么单位我没有记住。我那不是有一个快三岁男孩嘛,两口子犹豫了好长时间,最后说孩子大了,已经记事了,就没有领这个孩子。跟我说,回去商量一下,至今没有给我来电话。如果当时嫌孩子大,又过了二个月,应该更不想领这个孩子了。”
那女人急切说道:“这家人条件挺好,我家这个刚满月,也不知道女孩人家要不要?”
张妈妈:“那家人留给我了联系电话,我可以给你们。”
那女人:“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们要去联系,人家会不会产生怀疑,认为孩子有什么毛病。还拜托张院长,亲自去说,这样可以让人家打消顾虑。 ”
张妈妈也觉得,那女人说的有几分道理,但以自己的身份,做这事情恐怕不合适。如果自己不办着孤儿院,没有接受政府对孤儿院的供应和费用,自己还可以收养这个婴儿。
正在张妈妈为难之际,门口一阵吵杂,婴儿的父亲,带着两个女儿回来了。
见到张妈和雷战星,孩子的父亲低下了头。
在婴儿父母的哀求下,张妈妈又把那个婴儿,抱回了孤儿院。除那一袋高粱米留下外,奶瓶、奶粉、尿片等婴儿用品,怎么带过去,又怎么带了回来。
几天后,孤儿院来了一对夫妇,并在孤儿院住了下来。雷战星后来知道,这个男人姓温,是来抱走,刚到孤儿院的小妹妹。虽然只在一起呆几天,孩子们都已经开始喜欢上,这个只会哭和蹬腿的小妹妹了,让这个小妹妹走,自然有点舍不得。只有雷战星好像似懂非懂,还骑着张妈妈的自行车,带着张妈妈,去办婴儿户口调转,一会又骑车,带着温家人去派出所,一会又骑车去那姓杜的婴儿家,跑腿的事情都是雷战星做。
雷战星印象很深的是,温家最后临走时,拿出一小叠十元的大钞票,要给杜家,而杜家坚决不收。在雷战星的记忆中,温家和杜家,只见过那一次面,其他都是张妈妈和他,在中间传话,包括那次让雷战星百思不解的传话。
那次,是杜家人,希望几年内,能看到孩子的照片,温家人同意照片寄给张妈妈,要求杜家人不能与孩子见面,也不能联系温家,只能通过孤儿院的张妈妈中转,杜家答应了。
又过几天,孩子就抱走了,雷战星也离开去了部队。
冷心州终于明白,温晓的身世。但现在又发生了什么,雷战星不说了。
冷心州问道:“哪后来呢?”
雷战星:“后来,后来我到部队了,入党、提干,没有接到命令,就领着战士去救山火,领导批评,我和领导顶牛,被撤职,差点退伍回家,妈妈的老部下,去帮我说话,挺窝囊的,直到边境反击战,我立功受奖,这才扬眉吐气,才又开始提升。都说战争,是发现人才的大好时机,我就是……”
“行了,打住,打住,我真佩服你了!”张江铃阻止了丈夫继续说下去。笑着嘲讽雷战星说道:“还说我啰了巴嗦,你比我啰嗦多啦!”
雷战星:“我这不是给妹夫讲故事嘛,你若不说我,一会心州老弟,一会妹夫的,我也没必要解释,晓晓为什么是我们的妹妹。”
张江铃道:“后来呢,我记得妈妈收到过几次晓晓一二岁,二三岁的照片,也给杜家送了过去。直到文革,我妈妈也被批斗,联系才中断了。 ”
冷心州道:“大妈是老红军、老革命,又不是当权派,不是只批斗,'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吗?批斗大妈是为啥啊?”
张江铃苦笑一下,叹口气说道:“开始是来找自杀右派的子女,要把孩子带走,妈妈就阻拦,找造反派头头,这个红色司令部,那个总部的,可能惹毛了那帮人。后来又查出,孤儿院有个孩子,是跑到台湾国民党军官,和他小老婆的孩子,开始孩子跟着姥爷姥姥生活,老人去世后,没有任何亲属敢收留孩子,政府就把孩子送到了孤儿院。所以,我妈妈开始时罪名是:革命立场不坚定,我妈妈在批斗会上,争辩什么出身无法选择,但革命立场可以选择,孩子们都是革命接班人,总之,一直与人争辩。后来,我妈妈就变成了,混入革命队伍中的特务、反革命份子。”
三人都无奈地笑了起来。
张江铃道:“我也别扯远了,唉,一说到那些事情,就停不下来。文革最乱时期结束后,妈妈派我们去过杜叔叔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家搬走了,后来知道是路段重新划分,杜叔叔到别的路段工作,给温叔叔去电话,也听说单位变动了。紧接着,孤儿院合并,我们也搬到城里。就这样,晓晓的生父母、养父母和我们,联系一断就是二十多年。妈妈一直做着名誉院长,现在叫儿童福利院,条件比原来好多了,孩子多时上百号。我和妹妹,都是那里义务工作人员,我们有不少儿子、女儿。”
冷心州道:“怪不得上大学时,很多同学都说:张姐一会说儿子,一会说女儿,有时老大是儿子,有时老大是女儿!”
“哈、哈、哈,可不是呢,今天说的是这个孩子的事情,昨天说的是那个孩子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在说谁,你们听着当然就糊涂啦。”张江铃又说道: “也就是前段时间,电视、报纸报道我妈妈,也顺便捎带上我和妹妹。媒体一宣传,杜家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就找到我们,给我们出了个大难题。”
原来,老杜和媳妇都生了病,尤其是老杜媳妇,恶性肿瘤手术后,癌细胞已经扩散,所剩时日已经不多,就想临死之前,能够见到给出去的小女儿一面。
杜家几个女儿,通过电视台记者提供的信息,分别找到了张妈妈和张江铃,希望看在她们父母风烛残年,尤其是母亲气若游丝之际,帮老人家完成最后的心愿,只求能见一面,不管用什么方式。
张妈妈和张江铃认为,从人道天伦的角度,如果温家不反对,也算作了一件善事。便动用社会关系,联系上了温晓父母,说了杜家的情况和意图。
很快,张家母女接到温家的回信,并寄来温晓各时期的照片,甚至还有一张温晓女儿的照片。
张江铃看到照片后,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还没有看到上大学时的照片,张江铃就认出,那个人是温晓。尽管温家没有说出温晓的名字,也没有说出温哓现在人在哪里工作。只在信中透露,孩子已经从重点大学毕业,结婚生了一个女儿,但温晓的其它信息,对张江铃来说,已经不需要再问了。
看完信,张江铃为难了,温家话语委婉,可意思很明确,三方口头协议说的清楚,温家将孩子成年前的照片寄过来,杜家不见孩子。现在温家,不但把孩子成年前照片寄了,还寄了孙辈的照片,温家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望杜家,也能体谅他们老两口苦心,遵守诺言。
张江铃给温晓父母去了电话,高兴说出了与晓晓,和冷心州同学的实情。也含蓄说出,杜家可以不与晓晓相认,只以某种方式,见一见晓晓。但张江铃知道,温家是反对的。
在杜家一众姐妹的软缠硬磨下,张江铃带着杜家人,分批次在城建设计院走廊,或幼儿园门口,偷偷地见过温晓,包括抱病的老杜,和非常有兴趣的雷战星,除了已经病入膏肓的杜家母亲。大伙都对温晓的美丽端庄,气质高雅所欣慰。这些,温晓都毫不知情。
当张江铃再次电话联系温家时,才知道,温晓妈妈为此着急上火,已经晕倒了几次。张江铃也告诉杜家姐妹,到此为止,不能做过分,晓晓养母也经不起刺激。
冷心州也限入沉思,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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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心州他们欧联公司,与华阳集团合作非常顺利,设备部两人要回公司,冷心州说有事情晚回去一两天,质量工程师留在华阳集团,对外协产品进行监控。章总指示设备部副部长,把车和司机留在阳口,归冷心州使用。冷心州坚持不用留车,设备部副部长再请示章总后,带着公司的小车回去了。
刚回公司没两天,设备部人又返回了华阳集团,因为华阳集团,出售给欧联公司的数控切割机,工业局审核通过了,整个过程不到一周时间。
设备拉回欧联公司的同时,也冒出了暗示冷心州桃色事件的流言蜚语。说什么冷心州,为了让阳口工业局快速审批,也算豁出去了,在某女主管科长家侍寝过夜。加上另外四人都证实,冷心州夜未归宿,更加上冷心州没有跟车回长沉,也不要留下公司的车,甚至还听质量工程师说,冷心州那二天,根本就没在华阳集团,这件桃色传闻,就算坐实了百分之七八十。
冷心州听闻这些,只是轻蔑地一笑,根本不予理会。
那么,在设备部副部长,带车回长沉后,冷心州去哪里了呢?
原来,公司小车,一离开华阳集团工厂大院,冷心州立即去了长途汽车站,登上了去温晓家的大巴车。冷心州要去温晓父母家,他想解开纠结在其中的结,让温晓将来,想到这些事情,就能感到温暖,而不是难过和不愿意去想,怕人提起这些事情。能不能做到皆大欢喜,冷心州不知道,但他想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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