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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京城,一处会所的小房间里,胡话华和一个大她不多的男人,喝茶聊天。
“叔,这件事情,单凭一个钟鸣,他就能操作的了?你相信吗?”
这个“叔”,是胡士常堂弟,叫胡士荣。胡话华爷爷早年离家,参加起义后,再没有回家,这些个亲戚,都是五十年代,才逐渐恢复联系的。
“华华,对方消息封锁得很严密,现在只能知道是钟鸣,还有个帮助他的律师。”
胡话华:“叔,我认为这个律师就是关键人物,查一查他是谁,好吗?”
“我已经查过了,他叫陶边义,自己开了个律师事务所。”
胡话华:“这就很清楚了,背后就是上官家的人在捣鬼。这个陶边义我见过,是上官家的说客,为官亚雷的案子,先找我,又找金昔,是强哥领着来的。”
胡士荣:“陶边义只在上海,和上官家控股企业合作过,也仅仅是曾经合作过,即便是明知上官家捣鬼,他们也可以撇得一干二净。”
胡话华:“上官家这是要干什么?鬼鬼祟祟,尽耍些阴谋诡计。”
胡士荣:“不想和胡家公开闹翻,故意保留一层窗户纸。就像两个有核国家,互相闹腾时,都要找一个代理人,就是要隔着一层,怕互相毁灭。”
胡话华:“这不是明显报复吗?老占这是被诬陷,官亚雷那是犯罪,雇凶杀人,不惩罚官亚雷,法律不成了儿戏吗?”
胡士荣:“是啊,站在我们角度是这样,官亚雷挑衅在先,老占反击在后,完全是正常渠道回应,正大光明,没搞邪门歪道。但人家不这么看,站在他家的角度,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已经承认错误,认识到受到官亚雷的欺骗。老太太心疼儿子,希望放官亚雷一马。他家全力保证,官亚雷不能再干坏事,甚至永远不让他在国内出现。他们家认为,老占不是跟官亚雷过不去,而是跟老太太过不去,跟整个上官家族过不去。”
胡话华:“这是什么认知呀,老太太糊涂了,难道上官家就没有清醒的人,难道官亚雷的大哥,这个上官家管事的,领军的人物,他也糊涂了?”
胡士荣:“其他人肯定大多清醒,上官家老大肯定不糊涂,这是为了他家的面子,为了给别人看,要诏告天下,敢惹上官家,和上官家作对,就没有好下场。”
胡话华:“不可理喻,是官亚雷惹我们,竟然走到极端,要杀人啦,是可忍孰不可忍!”
胡士荣:“这就是老太太起得作用,心肝宝贝,必须留得一命。她认为,以前不是她家不管官亚雷,而是不知道官亚雷做了什么,她护犊心切。”
胡话华:“那也要顾及起码的是非曲直啊!”
胡士荣:“也是老占让他们找到了破绽,有机可乘。华华,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我再去了解一下细节,我会持续跟踪这件事情的。但我的力度,赶不上建国的力度,建国的意见,才能代表我们这一方,别人还不行。你还要跟建国深入谈谈,不能游离于家族群体。你和老占,尤其是老占,和家里人沟通的太少,还不接受家里人的意见,等着吃亏了,悔之晚矣!”
胡话华:“我还会跟大哥谈,我在京等大哥回来。以前,大哥给我打电话,让老占不要和顾走得太近,我跟老占说了,他认为老领导已经离开了,照顾一下老领导留在省内的关系,也是人之常情,平常稍有走动,也未尝不可,他一直把握着分寸。就这还让人做文章,这些人别有用心。”
胡士荣:“我也了解一下详情,老占能算投靠顾的,主要证据两条,一条行动上,刚到江宁时,为顾,为顾的党羽,网罗亲信。这可以解释成推荐人才,也可以说是为了工作,毕竟工作要有人去干,所有的人,都经过了组织正常考核,包括那个吴旺财。另一条,就是两幅字,什么:睿谋神断,丰功伟绩,还有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让人拿到把柄。单说一条,还可以解释,尽管说词未必让人相信,但两条一印证,似乎是板上钉钉。”
胡话华:“那两幅字是旅吉季老写的,下属求辖区内的老书法家,写幅字送给上级,也无不妥,至于内容,第一幅,确有吹捧之嫌,那也是事出有因。第二幅,完全是季老的意思,有攀亲提故之意。”
胡士荣:“钟鸣写的材料,明确说两幅字,都是老占的意思。季老刚刚驾鹤西去,他的女弟子,兼枕边人,对调查人员作证,印证了钟鸣说法。我也了解到,这个女人正与季老子女打官司,争遗产,但对方毕竟先人一步,占得先机。即便是查到上官家介入的证据,也避免不了有人先入为主,况且有人希望这是真的。”
胡话华:“解铃还须系铃人,揭开这个迷,还要钟鸣说话才行。”
胡士荣:“我们也试图联系钟鸣,但他一直躲着我们。”
胡话华:“钟鸣现在肯定拒绝我们,刚刚背叛,出卖原领导,要他回头是很难的,过一段时间再试一试吧!”
胡士荣:“也不是没有进展,在钟鸣外围,还是有些突破的。你说得对,钟鸣现在是回不了头,急不得。”
胡话华:“叔,我没看错,我知道对这件事,你们不会扔下不管的!”
胡士荣:“我,包括建国,不会不闻不问,但你也别抱太大的希望,事情很复杂,涉及到顾的事情,就超出了上官和胡两家,所能控制的了了,决堤容易,堵口难。”
胡话华:“我也给钟鸣打过电话,他的电话已经停机了。将来能和他说上话时,我想找他谈一下。”
胡士荣:“好的,钟鸣是一个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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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家把注意力集中在钟鸣身上,可现在钟鸣的日子也不好过。刚才,妻子和他大吵一架,最后两人都说了狠话,在气头上,两人吵闹着声称离婚。
“哼,离就离,谁怕谁呀?”跑到外面的钟鸣,还气鼓鼓的,恨意难平。
现在已经入夏,傍晚的公园里,人声鼎沸,有自发组织起唱歌的,有围在一起跳舞的,还有两人帮老年人,在互相看得到的地方,跳着广场舞。
钟鸣找了一条长椅,一屁股坐下来,他没有走累,但心里很累。
刚才在家里,妻子从娘家那回来,冲他就开炮数落,说他智商为零,情商是负数。
“你胡咧咧什么?一回来就犯毛病!”钟鸣不满地回应妻子。
妻子:“我犯毛病,我胡咧咧,你不知道别人怎么说你,怎么说咱家?!”
钟鸣:“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听兔子叫,还不种豆子啦?”
妻子:“你知道我爸妈见到谁了吗?是曹姨,给你办调转林主任的爱人。”
林主任在占金昔事情上的态度,钟鸣是知道的,他对钟鸣的行为,嗤之以鼻。钟鸣的家人,也是通过林主任,知道钟鸣揭发检举的占金昔。
钟鸣听林主任这三字,气就不打一处来。还不是你林主任告诉我们,说占金昔在我调转上做交易,使我对占金昔产生了仇恨,现在来装好人。
“她妈的,她爱说啥,随她便说去,都不是好鳖!”钟鸣愤怒了。
妻子:“能耐呀,长出息了!还学会骂人了,人家林主任可帮过咱们。要不都说白眼狼,帮不得呢!你不怕别人议论,我还怕呢,我爸我妈在曹姨面前,都抬不起头。林主任和占市长关系不错,两人总是互相托办事。再说了,你这样朝三暮四的,谁还敢用你?”
钟鸣:“你说谁是白眼狼?我有我的想法,我有我的安排。你啥也不懂,瞎掺和什么?我的事情,让你家离远点,你爸你妈在曹姨面前抬不起头,哪关我屁事?”
妻:“怎么不关你的事,不是我嫁给你,我爸我妈能惹这一身骚吗?说你是白眼狼还是轻的,你就是忘恩负义的小人,伪君子,臭狗屎!”
钟鸣:“这么瞧不起我,你干嘛还要呆在这,那你走啊?谁香你找谁去!”
妻:“你以为你是谁?我还离不开你了?离婚,明天就去办手续!”
钟鸣:“离就离,离了我耳根子还清净些呢!”说完,钟鸣气呼呼走出家门,狠狠地摔上了房门。
看着两边的广场舞,钟鸣从大妈群中,偶尔发现了三五个看似年轻姑娘,百无聊赖的钟鸣,眼睛便不离这三五个人。
还是年轻人跳得有韵味,钟鸣思忖着,如果小方来这里跳舞,应可以去领舞吧?当他看到两群的领舞时,他否定了,两边的领舞,岁数都不小了。小方若来这公园,只能去林子另一头,专门舞蹈场地,那里有交谊舞,甚至还有专业演员跳独舞,经过排练的群舞。
如果小方在这,钟鸣想,完全可以和她跳双人舞。那也会是出众的,吸引人们注意,让人称赞的一对。
一想到小方,钟鸣心里就痒痒的,这个小妮子,撩完自己,怎么就不见了?刚才走过来时,看到那地方人多,周围的椅子上已经坐满了人,只有这地方人少,自己也是图清净,才坐在这里了。
这时,一阵香气,直扑钟鸣鼻子。
钟鸣收回看远处的目光,扭头寻香而去,一个妖艳的女子,冲钟鸣含颚而笑。
冷眼一看,钟鸣一惊,是小方!细瞧时,这不是小方,只是脸型,身材相似,眉眼有几分相象。
看来,自己太想小方了,有点失态。
女子不经邀请,主动坐在钟鸣身边,“一个人也不觉得寂寞?”
钟鸣笑道:“谁说我是一个人,我和我老婆一起来的,她可厉害了,小心她回来挠你!”
女子:“她是母夜叉呀,看到和丈夫说话的女人,就发飙动手?我难道不会是你同学,同事,或许是其他什么人?”
钟鸣故意逗女子,“你比我小很多,同学是不可能的。我没有工作,你也不可能是我同事。只能是我的其他什么人,所以你最好走开,等她回来,你可能就走不了罗!”
女子:“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假正经。我注意你有一会了,你就是一个人!到底有没有老婆,我不知道,反正现在没有老婆,怎么样,找一个临时老婆,很便宜的!”
钟鸣不想被“野鸡”纠缠,“你不走,我走!叫我老婆看到,我可就麻烦了。”说着,钟鸣站起来,离开这个女人。
身后,那个女人咯咯地笑着,高声地喊道:“这种老娘们还要她干嘛,趁早换一个吧!哈哈……”
钟鸣边走边咕噜一句,“操,换老婆也不能是你呀!唉,长得挺不错的姑娘,不学好,干这种勾当,可惜啦!”
钟鸣本来想着小方,已经心烦意乱,又让`这个“野鸡”一挑逗,顿时变得欲火焚身。
钟鸣走向公园唱歌场地,说也凑巧,一个男歌手刚唱罢,大伙起哄鼓掌,拱着一个女歌手上场,乐曲响起,听前凑,钟鸣知道是歌曲《小芳》。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又是一个女版“小芳”,钟鸣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听着那熟悉的旋律,钟鸣有点后悔,刚才那个“野鸡”挺不错的,可以拿她消消火,暂时代替一下小方也好啊!
钟鸣想回去找那个女人,刚回头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算啦,那是个什么人,自己并不清楚,如果碰上一个仙人跳,给自己设一个局,那就没意思了!钟鸣站在人群外,听完了女版《小芳》演唱。
一阵叫好声,伴随着稀疏的掌声,《小芳》演唱结束了。可能小乐队的人要休息,暂时没有人登场唱歌。
钟鸣离开唱歌场地,漫无目的的向前走去。
这时,一个瘦小的男人凑了过来,“哥们,是去露天蹦迪吗,来一粒药不?”
钟鸣看了他一眼,心里暗骂:他妈的,世风日下,怎么这里还公开推销摇头丸,难道警察不知道?
钟鸣没好气地说道:“我妈的就一农民工,没有适合我的药!”
瘦小男人:“农民工,找一个女人呀,解解闷!”
钟鸣:“我阳痿,找女的能解闷吗?不增加烦恼就不错了!”
瘦小男人:“你碰到我,算你有福气,什么都帮你想到了。”
说着,那人掏出一塑料小包,在手中一抖,“两片,套装,一片叫'一柱擎天',专治阳痿,吃后立即起效,硬的像金箍棒;另一片叫'金枪不倒',挺半个多小时没问题,什么娘们在你面前,保管服服帖帖。”
钟鸣:“真的假的,你骗人吧?”
瘦小男人:“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不好使不要钱!”
钟鸣:“找谁试?一个农民工,没媳妇,没女朋友,光棍一个。”
瘦小男人:“操,媳妇还愁啊?有的是!”
钟鸣:“操啥操?你有我没有。”
瘦小男人拿出手机,摆弄几下,“媳妇两分钟就能搞定。”
钟鸣看他摆弄手机,料他在发短信,嘴角轻蔑地撇了撇,看了一眼周围,挑人多的方向,向前迈着方步,慢悠悠走了过去,那人也跟在钟鸣身后。
不到两分钟,前面岔路上,有一位女人的身影,钟鸣眼睛停留在她身上,天已经黑了下来,钟鸣看不清楚,隐隐约约觉得见过她。
“红牡丹,在这呢!”瘦小男人喊道。
随着声音,女人转向这面。钟鸣一看,不就是刚刚见过的,长得有点像小方的那姑娘,原来他们认识,没准就是一伙的。
没等钟鸣说话,姑娘笑道:“哟,是老婆跟别人跑了,还是嫌我长得不漂亮?”
瘦小男人把手中小塑料袋,塞到钟鸣手上,“钱给牡丹就行!”说完,转身离开,不等钟鸣回应。
钟鸣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片,“这东西好用吗,不会是毒药吧?”
牡丹:“肯定吃不死人,你愿意用,我也不反对,这两粒三十元,比伟哥便宜多了,不愿意用,把那东西留我这,我还给他就行。你看刚才那个瘦猴,我估计就是老用这东西,最后掏空了身子。”
钟鸣:“听这话,你是反对用这玩意的?”
牡丹:“我干嘛支持你用?用完还得折腾我嘛,我不多得一分钱。”
钟鸣:“还是好用呗!有没有不好用的时候?”
牡丹:“不知道,反正用过的人,我们能知道。”
钟鸣已经欲望难耐,“牡丹,你们都用花当名字吗?”
牡丹:“不是,随便叫,你爱喊我什么,我就可以叫什么。我的称呼,也可以就我们俩人知道。”
钟鸣:“你的费用怎么算?”
牡丹:“过夜六百,不过夜四百。”
钟鸣把手中的塑料袋晃一晃,“你应该说,用这个多少钱,不用这个多少钱。”
牡丹:“他用了,不承认,说他天生就这样,你能咋办?”
钟鸣:“你帮他卖药,你从他那能得啥好处?”
牡丹:“生意多点呗,彼此都有生意。”
钟鸣通过与牡丹谈话,基本上确定她不是搞仙人跳,心里也就放心了,胆子也变大了。
钟鸣跟着牡丹,出了公园西门,过马路对面走二百米,进了一座写字楼大厦。
钟鸣来到大堂,见人流不断,往墙上看去,知道五至八层是旅馆。
大厦离钟鸣家并不远,但钟鸣不知道这里还有旅馆。
跟着牡丹,钟鸣进了电梯,来到六楼。钟鸣看到六楼有一个吧台,里面有个服务员,但见来人也不理不管。
进了房间,钟鸣问道:“这房间你怎么开法?”
牡丹:“我们长租,一个月一结算,我们还可以转给别人。”
钟鸣:“对你们还挺优惠嘛!”
牡丹:“也是为了他们自己,嘿嘿。”
这时,牡丹手机响了,牡丹接电话,“不行,几点都不行,今天我这过夜,你用芍药的房间吧!”
随后,又对钟鸣说道:“我先冲个澡,然后你洗。”
钟鸣一听这话,更加确定,这个牡丹不会玩仙人跳。见牡丹进了卫生间,看了看手中的小塑料袋,便自己倒水,把两粒药呑了下去。
像牡丹这样的妓女行情,钟鸣并不清楚,但交谈中,牡丹也说了,那些外地出差客人,住宿费,每天也要几百元,在这里过一夜,连住带玩,风流快活。
很快,钟鸣就感觉浑身燥热。冲澡时,钟鸣想到了小方,那个让自己心情激荡,让自己改弦易张,投靠上官家的女人,如今躲在哪个角落里?或者是,此时此刻,正躺在谁的床上,是老石的床上?钟鸣的思绪完全乱了,他的神情有所模糊。但身体上的反应,却是实实在在的,他已经完全相信了牡丹,相信了瘦猴子,相信了那两粒小药片。
冲过澡,钟鸣来不及完全擦干身子,全身裸体,就急三火四冲了出去。看着半裸身体,斜倚在床头的牡丹,便如恶虎扑食般,跃上床。两三下就除去她身上的遮挡,没命地疯狂起来。
钟鸣已经情迷意乱,除了身体的用力,眼睛却已模糊一片。他再看牡丹时,这分明就是小方。那个能歌善舞,对他搔首弄姿的小方。小方已经完全臣服于他,在他身下,小方的身体完全扭曲着。
钟鸣不满足于征服小方,他还要继续前进,继续征服。他身下的人,很快又变了,变成了钟鸣的初恋,更准确一点,是钟鸣单相思的初恋——邢娟,那个让钟鸣即爱又恨,那个嘲笑他是癞蛤蟆,那个对他若即若离,那个曾经的同桌。邢娟也已被他征服,对他俯首,请求他的原谅和宽恕。他钟鸣胜利了,他钟鸣成功了,他钟鸣可以主宰一切,他是她,她,她的主人!
在钟鸣迷糊的幻觉中,还有一丝的清醒。这份清醒中,钟鸣听到外面走廊的嘈杂声。
紧接着,又传来敲门声音,是敲隔壁房间。
钟鸣还在迷茫之中,牡丹马上推开了钟鸣,“快起来,警察来了!”
钟鸣脑袋还在浆糊状态,身子仍然亢奋,“他们来干嘛?不是他们来,我,我就要给让地方!”
牡丹一骨碌爬起来,抓着衣服就往身上套,“他们抓嫖娼,抓咱们!”
钟鸣清醒了一半,昏昏沉沉,又哆哆嗦嗦地说道:“我们就说咱们是两口子,是夫妻,或者是男女朋友……”
牡丹:“没事,不用太紧张,他们经常来,一有举报,他们必须来做做样子。你到阳台上,旁边有空调,在那站一会,他们做做样子就走了。”
钟鸣爬下床,就要往外跑。牡丹叫住他,“阳台在这边,你先穿上衣服。不用着急,等他们敲门,来得及!”
钟鸣马上翻找自己的衣服。
刚入夏,自己的一件衬衣,一条长裤,对,还有一条内裤,虽然体积不大,但也不至于一件也找不到呀?钟鸣在床上,床下,椅橙上翻个遍,就是没有。难道自己的衣服被牡丹藏起来了?钟鸣疑惑地望着牡丹。
“你的衣服在卫间生吧?”
牡丹的一句话,提醒了梦中的钟鸣。他急匆匆地奔进卫生间,找到自己的衣服,胡乱地往自己身上穿。
这时,他们这个房间,响起了敲门声,“查房,打开门!”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传进了钟鸣的耳朵里,钟鸣更手忙脚乱起来。
牡丹过来帮他扯直袖子,钟鸣才顺利穿上衣服。不等他系扣子,牡丹就拉着他去阳台。
“来了,我马上开门!”牡丹把钟鸣推到阳台上,一指阳台外面的空调外机,马上退回房间,关好阳台门。从抽屉角落,拿出一把钥匙,将阳台门锁好,拉好阳台窗帘,再藏好钥匙,这才不慌不忙地去开门。
“怎么这么长时间?”钟鸣在阳台,听到房间里说话。
“我睡着了,现起床,现穿衣服,饭店打工太累了!”牡丹回应的声音。
“我们接群众举报……”
钟鸣不敢再听下去,赶紧蹬上阳台的栏杆,站在空调的外机上。
夜色撩人,上面是静谧,让人们产生无尽的遐想,流传着千古美丽的故事,对才子钟鸣来说,这些故事,太亲近,太熟悉。从中学开始,他就写了大量的诗词,赋和古人的诗句,延续美好故事的情节。
在钟鸣的脚下,是繁华的人间,车水马龙,人潮熙攘,灯火阑珊。那里有钟鸣的现实生活,有他的家人,有他的亲朋好友,有他的美好童年,火热的青春,更有他眷念人们,也有他的爱恨情仇。
钟鸣眼前浮现出父母,妻儿,表堂兄弟姐妹,还有小方那美妙的身影。
钟鸣眼睛,最后定格在陶边义,那张阴森莫测,细思让人可怕的脸上。
钟鸣耳边那嗖嗖风声,是他自由下坠带来的,他脑中所想的,尽为人世间的美好,他没有害怕,没有恐惧,面部朝天,嘴角还带着微笑,静谧的夜空看到了他的笑容,最后看到了他的身体,重重地摔在水泥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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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话华在家里,一直等着大哥胡建国回来,终于等到大哥将回来的消息。
接过胡建国的电话,胡话华又和胡士荣通了电话,简单互通消息后,从小叔那里,胡话华知道同胞哥哥——胡强强,刚刚惹了大祸,为了逃避税款,强强竟然同意手下人,找中间人,买了大量增值税发票,虚增企业进项,减小增值税额。
本来,被税务局查到,老老实实补交税款,对所谓一到五倍的罚款,尽量找人疏通,少罚为赢,也不会有太大事情。但胡强强找陶边义商量一下,想利用权势压一下当地税务局,想大事化小,补交税款后,只同意交少量罚款,至于刑事责任,胡强强根本不在考虑之列。
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胡强强与地方政府关系,越闹越僵,事情也越闹越大,甚至企业的财务负责人,还被经侦局抓了起来。这还是地方政府手下留情,考虑是胡家,没有直接抓法人胡强强。只要开庭一审判,或者经侦局继续深究,胡强强被抓进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胡强强看捂不住,也不敢继续闹下去了,便给大哥胡建国打电话,求大哥从上面给疏通一下。
胡士荣还告诉胡话华,陶边义介入这件事情很深,和政府有关部门打交道,甚至给政府部门发了律师函,威胁要行政诉讼。
胡话华气不打一处来,“胡闹嘛,你自己如果占理,是政府部门胡来,你可以威胁,甚至直接行政诉讼。现在你自己一屁股屎,还想把屎给别人甩过去,脑子有毛病!”
胡士荣:“强强虽然政治敏感度不够,不善于玩阴谋诡计,但也绝非愚钝之人,做出这种不合常理事情,一定是有原因的,很可能是受别人的蛊惑。”
胡话华:“这个人就是陶边义!可为什么上官家,会盯着强哥,不对我,不对你?强哥和他们上官家,不说关系最好,也是来往密切,他们家要切断联盟,方法多的是。怎么选一个这么没有力度的人,没有力度的事情?”
胡士荣:“有一件事情你不知道吧?官亚雷一审被判死刑。老占出事后,官亚雷案子应上官家要求,不是异地审理了吗?异地同样没放过他,认可旅吉警方的调查,判了他死刑!”
胡话华:“官亚雷咎由自取,顾凶杀人,造成无辜的人丧命,他还想逃脱法律的惩处?上官家若因为这,早就能预料到的事,报复强哥,那就是公开宣战,毫不顾及了!”
胡士荣:“他们家没有要毁联盟。解散联盟,对谁都没有好处,如果两家打起来,那更是一场政坛地震。挑破强强这件事,那是一个警告,指出我们的漏洞太多了,别想着反击。我估计强强不会有事,他们也算到了强强会找建国,也知道建国很容易就能摆平。”
胡话华:“我明白了,这事说到底,还是强哥脑子简单,中了人家的圈套,还把人家当兄弟。在北大荒时,陶边义就算计过强哥。既然知道他是这种人,还要跟他交往,与他合作,好了伤疤忘了疼,只能说自己不长记性,人不能两次掉同一坑里。更主要的,做生意,要守法,讲道德,这是现时代商人的根本,离开根本,早晚要出事!”
胡士荣:“强强不会有事,还是老占那边事大。建国回来后,你要耐心跟他谈。我最近跟他谈到这事,发现他情绪不高,已经两次了。”
胡话华:“好的,叔,我知道!”
结束了与胡士荣的电话,胡话华又接了李一鸣的电话,两人谈起了工作。很快,胡话华知道了李一鸣的真时目的,他还是想了解占金昔情况。
胡话华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对他讲,简单应付了一下,便挂断了李一鸣的电话。
胡话华知道,自己的亲朋好友,包括准亲家温晓一家,都急切盼着知道消息,这里的大部分人,都是真心希望占金昔没有事。许多人不来电话寻问,是不想讨人嫌。
胡话华想了一下,拨通了儿子大龙的电话。胡话华认为,儿子已经长大,应该让他知道家里情况,让他知道爸爸的处境,他必须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尽管这个责任中,不需要他做什么,但他是家庭中的一员。
“妈妈,你还在北京啊,我以为你回学校了,一会等诗雅下班,我们一起回家看你。”
大龙的手机,显示是家里的电话,听到是妈妈的声音,便知道胡话华还在京城。
胡话华赞成大龙不住在家里,也不反对他离开学校,在外租房子,但对大龙与诗雅同居,还有些意见。在占金昔出事之前,胡话华还催促大龙,要他与诗雅把结婚登记办了,这样与诗雅同居,才显得对人家负责任。大龙对此不以为然,还嘲笑妈妈太保守。以至于胡话华很为难,要给温哓打电要,想对温晓表示歉意,听听温晓冷心州的想法,毕竟她是男方家长,按胡话华这一代人想法,未婚同居,女方是吃亏的。没等胡话华打这个电话,占金昔那头就出了事。
听儿子说要回来,胡话华马上阻止,因为她要同哥哥谈话,不想别人打扰,尤其是诗雅还要跟过来。
“儿子,你不用回来,我和你建国舅舅谈过之后,可能马上就走,坐半夜的卧铺车回去。我今天给你打电话,只是想告诉你爸爸的事情。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听到了一些,但一直没有人给你说全,我怕你认知产生偏差。另外,我想你也会很想全面了解。”
大龙:“我一直都想全面了解,怕老问让妈妈不高兴。”
胡话华:“那好,我今天就从头到尾给你讲一讲。先讲讲官亚雷吧,他和你爸的恩怨……”
胡话华极力用简短的语言,讲清楚过去的事情,最后介绍钟鸣给纪委写信,使占金昔被双规。
听罢,大龙说道:“钟鸣,我以前一直叫他钟鸣哥,他怎么这样,认为我爸与林主任交易了,就怀恨在心,我可以找他谈一下,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
胡话华:“你不能去找他,打个电话都不行!因为很多事情不是公开的,是我们打听出来的,我们要有责任感,不能让帮助我们的人为难。”
大龙:“我懂了,你继续说吧。”
胡话华与儿子的通话,一直持续到胡建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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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母亲茶花去世后,父亲胡士常大部分时间,就住在了干部疗养院,保姆也换成了临时的。
哥哥胡建国在沙发上坐下,胡话华倒上水,二人先东说西扯的寒暄,又互相问了问工作,便谈上了正题。
胡话华首先问道:“听说官亚雷一审被判死啦?”
胡建国:“嗯,异地审判,上官家活动得很厉害,我这边看得也很紧!”
胡话华:“大哥为什么这样做?记得老占对上官家的人说过,依法律正常判决,谁都不做干扰。大哥也是这个意思呀!”
胡建国:“是他们家上下活动,干扰正常审判。另外,也是上官家使的劲,在带走占金昔时,从大会现场带人,釆取故意羞辱人的行为。”
胡话华:“哦,从会场上带人,是上官家使得坏呀!我说的么,怎么采取这种方式,这么迅速。嗯,上面对老占怎么认定的?调查出什么新情况没有?”
胡建国:“没有什么新情况,仍然认为占是顾团伙成员,还是核心成员,这是最大的问题,所有调查,都是围绕这个中心展开。至于其它事情,贪污,现在看没有。受贿,有一些,数额不大,行贿,数额轻微,除了给顾以外,都属于礼尚往来性质。现在渎职查到几件,我想其中的一些,应该是集体决定吧,很难算到他个人头上。”
胡话华:“认定是集团的核心成员,证据充分吗?就是那两幅字嘛,还是一面之词。”
胡建国:“两幅字意义太明显,亲戚之说又太牵强。除了占金昔自己,所有人的证词,都支持另一方。像书法家季老,那个妻子女弟子,调查时完全站在对方立场。如果你不是当事人,站在中立的立场,你会相信谁?中立的人相信谁,上面就相信谁。”
胡话华:“归根结底,这件事情还是起源钟鸣,是他的诬陷材料起的作用!”
胡建国:“是啊,占金昔站在悬崖边上,身体还向前倾,让他人有可乘之机,找到占金昔身边的人,向前再推了把,现在就是这个情况。”
胡话华:“还是我和小叔说的那样,把重点放在钟鸣身上,只要他能站出来,说出实情,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胡建国:“你还不知道,钟鸣已经死了!”
胡话华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他才多大岁数,也没有什么基础病,身体一直挺好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胡建国:“昨天晚上,坠楼身亡,在一栋商住两用大厦。我下午得到的消息,刚才,就在我进门之前,士荣也给我打了电话,说了钟鸣坠楼的事。士荣还说,给你往家里打电话,一直占线,知道我要回家,所以直接和我说了。”
胡话华:“是我告诉小叔,你要回家的,刚才我一直和大龙通话。钟鸣坠楼的原因搞清楚了吗,警方怎么说?”
胡建国:“警方认为事件很清楚:钟鸣去嫖娼,正赶上警方去扫黄,他就躲到阳台,站在外面空调外机上,那个地方从屋里看不到。结果不小心,从那摔了下去,那房间在六层。”
胡话华:“钟鸣做秘书出身,虽然毛病挺多,但也不失谨慎,像嫖娼这种事情,他轻易不会做的。你不觉得事情很蹊跷吗?”
胡建国:“是很蹊跷,可也合理。钟鸣在家与妻子吵架,出门去了公园,在那与妓女勾搭、谈价钱,两人这才去妓女住的旅馆,还有监控录影作证,二人轻松自在地走进去的。这些细节都存在,链条完整,没有什么漏洞,妓女的供词,也清晰连贯,所有人的证据,都可以互相印证。”
胡话华:“事件很蹊跷,而又那么天衣无缝,没有一点漏洞,这本身就是个诡异的事情。”
胡建国:“我明白你的意思,要说这些都是计划好的,没有一点证据,只能接受钟鸣坠楼,就是一次意外。”
胡话华:“有没有这种可能,钟鸣是在被迷幻状态下,失足摔下楼的?”
胡建国:“存在这种可能性,警方也调查了,钟鸣之前应该想去蹦迪,服用类似摇头丸那样的药。也可能这类药,让钟鸣在空调室外机上站不稳。”
胡话华:“警方不做尸检吗?不应该这么快就下结论,警方应该深入调查。”
胡建国:“定性是意外,尸检要家属同意,现在家属感觉事件丢人,要尽早火化,现在可能已经火化了。别人也拦不了,警方也希望尽早了结。”
胡话华:“警方为什么这么着急结案?”
胡建国:“为什么不呢?你可以认为是那边干的,还有人认为是我们干的!毕竟钟鸣原是占金昔的秘书,知道领导很多事情,我们为了阻止他继续爆料,可能杀人灭口;钟鸣出卖原主子,占金昔原来的人马,岂肯轻易放过他,出于报复,出于义愤,灭了他也是正常。警方认定是意外事件,自己也省事了,各方也都能接受,天下也就太平了。”
胡话华:“就这么稀里糊涂过去?占金昔就没有人管了?”
胡建国:“不然又能怎样?钟鸣近期毕竟在人家手中,我们没有掌握住他,论杀人嫌疑,我们比人家大。占金昔的事情,已经脱离了我们,也脱离了上官家掌控,只能是这样了!”
胡话华怨气积胸,恨不得大喊骂人!
胡建国又说道:“我知道你感到委屈!这件事情从根上论,是占金昔自己造成的,我几次提醒你们,与顾保持距离。和你,和占金昔都讲过,你们都没引起重视,尤其是占金昔,当成耳边风。顾在江宁省,与他来往也就罢了,上、下级,同省工作协助,还好的点。顾已离开那里,还要保持来往,就不能不让人联想,否则,两幅字也是孤证。”
胡话华沉默了,不得不说,哥哥胡建国说得有道理,也是事实。
胡建国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家等我,本来昨天就能回来,但强强那边又出了点事,耽误了一天。”
胡话华:“强哥的事情解决了吗?”
胡建国:“他那边没什么大事,这一把年纪了,还那么气盛,人家端个盘子,不管良药、毒药,拿起来就喝。这回也好,栽个跟头,长点记性。”
胡话华:“那个陶边义,就是上官家一条狗!在下乡青年点时,就整过强哥。为官亚雷的事情,找过我,找过占金昔。”
胡建国:“就是那个律师吧,强子也知道他阴险了。但是单凭一个律师,一个律师事务所,搞不出这些明堂,他只是前台表演的,他后面还有人,这些事不说了。在处理强子事情时,上面有人传话,要求平息事态,主要批评上官家那边。”
胡话华:“那老占……”
胡建国:“交给上面处理吧!刚才我已经说过了,这事超出了两家能控制范围。说实话,你和占金昔,在我们家里,是比较成熟的,爸爸跟我说过多次,我也看好你们。强子能赶上你们十分之一,我也不操他的心了。你们部里高层对你的工作,还是很满意的,下面的口碑也不错。你尽量别受老占事情影响,一切如常。”
胡话华:“我怎么可能当什么也没发生呢?”
胡建国:“我知道很难,但你必须要适应,调整好心态。心静止水,一切如常!”
胡话华心灰意冷,神情茫然。
胡建国继续说道:“你的担子挺重,大龙还需要你开导,占家还有个老父亲。大龙不是有出国深造的打算吗?可以让他走,换个环境,应该对他有好处。另外,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说一声,我没空时,也可以找士荣。”
胡话华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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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列车缓缓启动,胡话华站软卧车厢走廊上,眼睛盯着窗外,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从上大学第一天,就认识了占金昔,两人彼此关注,彼此互助,最后到彼此相爱,相濡以沫。
毕业后,两人一同远赴边疆,工作同时,共筑爱巢。那时是艰苦的,也是两人最幸福的时期,还是两人仅有的一段朝夕相处,耳鬓厮磨的美好时光。
回到内地,两人各自为事业打拼,聚少离多,过起了牛郎织女的生活。虽然两人的职位越来越高,但两人的交流越来越少。胡话华除了工作,就是孩子,自然顾不上其他。而占金昔与胡家人,似乎是渐行渐远,直到后来,占金昔竟成了胡家的边缘人物。也就是这时期,占金昔进入了顾的势力圈,在大伙眼中,占金昔和顾绑在了一起。
胡话华知道,顾是在拉占金昔,是想通过拉住占金昔,和胡家政治上结盟,但被建国大哥阻止了。胡建国认为,顾经常剑走偏锋,虽然工作上有某种创新精神,但浮躁狂妄,目中无人,早晚要吃亏。
“唉——”胡话华一声叹息。
列车已经离开了市区,车窗外一片漆黑。胡话华的心情,就如同车窗外的夜色,茫然不知方向。
一切都能照旧吗?在胡建国的眼中,可能是那样,狂风暴雨之后,大海仍然风平浪静;而在胡话华心里,飓风已经摧毁了一切,只剩下空荡荡的躯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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