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吉姆今年快五十歲了,他還是自稱小吉姆。他爹叫老吉姆,第一次眾國戰爭爆發前就是個跑船的商人,來往於西邊精靈王國、西南庫沙共和國、南方海藍聯盟與極東塔札佩帝國,來自老吉姆豐富的見識以及寶貴的經驗,使得小吉姆在海上混得風生水起。
小吉姆的本職跟他老爹一樣是個商人,不過他身兼合夥人以及航行顧問的身分——他與飛鯊海盜團船長有過命的交情。
此刻小吉姆褐紅的絡腮鬍沾滿鮮血與鼻涕,他的頭髮被一名瘦削卻手勁奇大的男子抓住,這男子神色陰冷:「我不會再說第二次,告訴魔爪的人,你們準備登島。」他指了指控制室的通訊設備,小吉姆剛才拒絕的同時被男子痛揍,室外傳來幾聲冷酷的槍響,還有海盜的哀號、撲通的落水聲。
「你們到底是誰?有什麼陰謀?」照辦之後小吉姆懼怕地問了一句,格列托咧嘴一笑。
脖子一癢,小吉姆暈了過去。
席爾歪歪扭扭走來,有些不適應橡膠雨鞋,他換上海盜的短袖白衫,肩上綁著骷髏標誌的黑巾,格列托哈的笑了出來,有夠適合。
「奇可上校說這人要留著,死也要死在『高島』上。」這一手旨在挑起海盜團之間的紛爭,打破他們合作的盟約。
「沒想到還有扮海盜這招,奇可上校真夠狠。」
「他媽的他就是個惡魔,比利的親兄弟。」
「額,格列托,比利先生的事不要再提。」奇可這種外表冷酷、內心冷血的人重視的東西不多,比利與蘭多的逝去對他的打擊很大。
「……我知道。」
「準備。」一道高挑身影佇立門邊,雙手抱胸,她頭綁黑巾,馬尾高高豎起,臉上戴著面罩。
海盜妮琪。
噗哈,席爾直接笑了出來,被妮琪揪著後領抓走。「再笑?太久沒修理你。待會上岸你衝第一個,當我擋箭牌。」妮琪叨著,席爾邊哇哇大叫邊笑,他瞧見甲板上跟妮琪相同扮相的愛麗絲與娜塔莉亞,在兩人陰沉的眼光注視下笑得打滾。
羅莎已經掌握了魔爪海盜團的補給船來往期程、與飛鯊海盜團的貿易地點,來自老菲爾與小吉姆兩人情報更補全了整個計畫,包括島上的護衛以及兩團的高層的矛盾與利益關係、船隊間的通訊密碼與對接暗號。
奇可倚著欄杆,瞧見妮琪那與她百般不合的打扮,以及她拔刀遙指遠方的滑稽模樣,臉上掛起一絲笑意。換在以前,他會喝止他們,可現在這是奇可唯一感到放鬆的時刻。
「出航!」妮琪喊。
遠方的『高島』——正式名稱是蛇三島的有峰嶼,『沙島』名蛇洲,『芭蕉島』被稱作兇林島,這三座相連的島嶼在海藍聯盟的官方版圖上,可聯盟政府組織兩次人手登島,皆遇上海難、惡疾而返,蛇三島也從此被海藍聯盟遺忘。
「齊格,怎麼回事?跟飛鯊海盜團的交易日還有一陣子。」
「小吉姆帶他們團長的口信來的,說是跟北邊有關,我看他們又盯上什麼肥羊了。上回的香料和啤酒賺翻天,夠我在海藍聯盟首都中心買上一棟氣派的透天豪宅。和飛鯊多跑幾趟,弟兄們少拚搏兩三年。」
「宰人搶錢我沒意見,可得照規矩來,咱們不是這樣辦事的,齊格,你過頭了,萬一團長……。」
「沒有萬一,老科,你要在那邊瞎操一百個心是你的事,但你他媽的最好盯好崗哨,老子怎麼搞你別來插嘴。」齊格又說:「你幹這行多少年了?老科,誰不是做好把頭掛在腰帶的覺悟,你幾時沒了當初敢打敢殺的熱血?像個臭娘們似的。」
「你真是狗娘養的混帳東西,真的。」
「告訴老菲爾,要是再被我知道他站崗打瞌睡一次,老子砍下他的狗頭餵鯊魚。」
「去你的齊格。」老科負氣而去,小波跟在旁邊走回營區。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烏雲不知何時匯聚於上空,隱隱醞釀著某種可佈的死亡氛圍。小波默默踏步,這幾日鬧鬼的傳聞喧囂,尤其老菲爾和巴爾兩人在崗哨打嗑睡一事更啟人疑竇。
哪怕是與老菲爾不對盤的老科、齊格都覺得奇怪,特地派人搜查了周遭,卻沒有任何收穫。老菲爾和巴爾在崗哨睡了一個小時,除此之外期間沒有異常。
「齊格的脾氣得改改。老哥,老菲爾不是那種誤事的人,他嘴笨了點、愛記仇,但咱們知道對站崗他從不含糊。」
「小波,閉上嘴巴,這裡是基地。待會人就來了,船靠岸後我們這隊負責接應。」
「島上不只狼群,連飛鯊都要來,熱鬧了。」
「小波。」
「知道啦知道啦,老菲爾就罷了,我和巴爾你還信不過嗎?暗號牢牢記著呢。」
……
岸邊的晚風越來越強,吹得眾人頭巾飛舞,老菲爾一手按住胸前對講機,一手按著頭部,又向船招了招手,老科和小波在對講機裡說了幾句,一切都正常,每一句都對上了,於是五分鐘後老菲爾看著船上一道道不詳的身影走下梯子。
「吉姆,你帶的人不少,咦?女人,嘿,你辦正事都不忘享受啊。」小吉姆咧著苦澀的笑容,妮琪面紗下的嘴巴跟著咧開,她眉宇微彎,歛住了殺氣。
「都是不認識的。」巴爾低聲說道,老菲爾哈哈上前抱住小吉姆。
「嘿,吉姆,你難得來一趟,我一定帶你嚐嚐新鮮的貨色,她們不會吃醋吧?哈哈。」老菲爾說著。
吉姆莫名說了一句:「菲爾,你知道我不喜歡喜新厭舊。」
「別讓他們往前進。」巴爾以氣音說,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在小吉姆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一聲槍響穿過第一道崗哨,小波的腦漿砰然灑在遮雨的棚子內,鮮血淋得老科滿臉。老菲爾與巴爾下意識往後退,一名女子的手臂伸了過來,她手上的紋身騰空浮現,血盆大口撕去老菲爾的半個身子。
老菲爾喊道:「吉姆!操你……」視線模糊之前,他看見福爾波與可可亞冷靜開槍,射殺了他謹慎沉穩的搭檔巴爾。
老科悲憤地看著隊友們死去,他想呼喊,可來自【怨憎咒詛之槍】的鎖定讓他在被擊中之前就受到了精神力的衝擊,他的鼻子噴出鮮血來,隨後砰一聲,子彈從他的右眼射入,穿破他的後腦嵌入固定崗哨的樹幹裡。
「那得有一百公尺,你的槍法很不錯。」史邁利收槍,第二個崗哨距離這裡有六百公尺以上,他想要再靠近一點。奇可亦收起了【怨憎咒詛之槍】,這把手槍可以靠著精神力鎖定敵人,靠著奇可的【不知術】,有效射程遠超一般手槍的五十公尺。
納斯達克、羅莎、福爾波、可可亞向前狂奔,夜間樹影噗簌,四人如同利箭,直奔要害。
第二道崗哨就在面前,感到不對勁的海盜射出信號彈與發光彈,照亮了飛鯊海盜團打扮的兇徒們。
槍口噴出火光,漆黑的天空忽然升起二十四道銀白的光束。
「找掩護!」有人大喝撲倒,光箭將崗哨扯得七零八落。
天幕重歸漆黑,代表死亡的闇夜降下。
席爾、娜塔莉亞、愛麗絲與格列托自另一側切入,迅速將崗哨的海盜們消滅。
「妮琪。」奇可與史邁利走在最後頭,他攔下了想往前的妮琪,並指著海岸邊的第二條道路——那裡通往存放重要軍械的倉庫,有十二名海盜在戒備,不在奇可此次計畫攻擊的範圍內。
「妳殿後,要是那邊來了人,不必手下留情。」奇可有私心,他不想讓妮琪使用她的靈術,妮琪默然,緩了腳步。
她的目光鎖定了岸邊的一艘漁船,『無限』手鍊發光發燙,提醒著隱藏的敵人。
待奇可與史邁利向前推進後,她才淡淡說道:「出來吧。」防水布被掀開,一道身影踩在沙灘上,臉上花紋古樸兇悍,妮琪曾在阿克爾王國首都阿克婭見過她。
費馬。
她已經拔刀,刀鋒凝聚著【孤立術】,而妮琪的食指始終豎起,無形的鎖鏈在空中舞動。
奇怪,威卡明確說過,真理符文在南方的海上,這是他從一個叫做無面的人身上獲取的情報。我先前還在海上的時候,感應到的真理符文並不在這座蛇三島。
這女人我記得是軍情局的妮琪.魏爾施特拉斯少校,她毫無疑問持有真理符文——大概率就是我在阿克婭感知到的那枚。
也就是說,除了妮琪之外,南方的海上還有第二枚真理符文嗎?老實說和一名9級怪物面對面,壓力很大。費馬將刀尖斜斜朝下,雙眸緊緊盯著妮琪,妮琪皺眉,她找不到費馬的破綻,這名紋臉女子非常強。
「我先聲明,我搭的船被劫持了才會在這。」費馬開口,妮琪沒有放下警戒。
「是嗎?妳怎麼看都不像是會乖乖束手就擒的人,何況妳現在哪像被劫持的人。」
「你們軍情局扮成海盜想幹什麼,我沒興趣,我出海另有要事,誰知道會被劫船,船長和船員都死了。」
「妳都看到了,我怎麼可能放妳走。」妮琪心想,果然只有她察覺得到費馬,連奇可、莉莉安甚至是處於黑夜狀態加成的席爾都無法探查到費馬,這種隱匿的能力堪稱恐怖。
「我想去哪就去哪,沒妳的事。」費馬的刀鋒再次向上,她解除了質緣狀態,做好隨時進入絕緣狀態的準備。
剎那間,妮琪身如鬼魅,一掌探至費馬的脖子,費馬後仰,一個鐵板橋避過,手中彎刀斜斜上刺,妮琪躍起騰空,這麼近的距離,她絕對無法逃離【通往無限之道】的控制。
費馬腳掌在地面挪移了半個圓圈,進入絕緣狀態。
妮琪周身的無形鎖鏈頓時穿了個空,待她落地時,彎刀捅向背心,妮琪的食指綻放劇烈的波動,一堵堅硬的透明牆擋在身後,撞出匡瑯巨響。
「試探就免了,若妳真想殺了我,就展開領域。」費馬後退一步,要以【孤立術】切開【界限術】,消耗甚大。
真理符文,恐怕還是特別難對付的那種,連我的能力都沒辦法解除她的隱匿。妮琪明瞭為何費馬有恃無恐地待在船上的原因了,除了同樣持有真理符文的人,其他人根本無法察覺費馬的存在。
危險人物,必須將她限制住!
人算不如天算,遇到9級靈術師,這島沒辦法待了,趕緊甩掉她,進入絕緣狀態的異空間吧,不可以掉以輕心,萬一沒有及時切換成絕緣,只是維持在質緣狀態,被她攻擊到的話,我會死的。費馬反握彎刀。
妮琪亦拔出腰間的刀!主動搶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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