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港軍醫院,席爾正在做皮膚整形手術。賽特則在加護病房觀察中,艾格的靈術以及自身副作用使他失血過多,醫生說暫且度過了最危險的時刻。
距離惡戰已過兩天,畢維斯直接葬身於他以【黑夜降臨時】操控的墨海之中,艾格被賽特中校廢掉大半戰力,即使康復也無法如以往強悍。
艾格與畢維斯身分特殊,時常在拉什爾邦活動,反抗軍內戰期間與庫沙共和國多有交易,這點老早就註明在軍情局的情報裡。而船主身分已經查明,一名來往於阿克爾王國與庫沙共和國之間的軍事掮客,出身阿克爾王國,數起案子都是他栽贓給拜倫的諾姆。
除了北境之外,這是愛麗絲出過最危險的一次任務。若非席爾晉升8級,隻手遮天,磨河成墨,四人已成海中浮屍。
亞貝收到消息立刻動身前往西方笛摩根邦,幾日後他將數名庫沙共和國在拉薩緹亞王國從事生意的航貿人士處決,以報此仇;既然現下阿克爾王國與拉薩緹亞王國算是結盟了,那麼這筆帳就算在庫沙共和國頭上了。這個越權的舉動惹來了笛摩根邦幾位貴族與外交廳官員的不滿,亞貝難得為了私情動怒,這可會影響他的仕途。
娜塔莉亞在醫院門口發呆,不斷用打火機燒著十指指尖,愛麗絲一把抓過沒收,娜塔莉亞的手上都是燒燙新傷,細膩白嫩的手變得炭黑、皺巴巴的。
「娜塔莉亞,會冷就多穿幾件。」愛麗絲點菸,娜塔莉亞呆呆點頭,愛麗絲嘆了口氣,懶得勸了,將大衣脫下披在她身上。
娜塔莉亞:「愛麗絲,也給我一根,我要葡萄口味的。」愛麗絲無言從口袋裡拿出一根葡萄口味的棒棒糖;娜塔莉亞還在出神,連嘴上叼的是菸還是棒棒糖都不知道。「我好弱啊,愛麗絲。」娜塔莉亞邊講口水邊從嘴巴側邊流出來,她根本沒在吃。
愛麗絲:「我聽不清楚。」
娜塔莉亞:「我好弱啊。」她哭了出來,想起姑姑莉莉安說過的:「總有一天妳會後悔自己的怯懦與弱小。」那是在父親的葬禮上,眼眶泛紅的娜塔莉亞牽著年幼的弟妹,看著姑姑前來祭拜因公殉職的父親。
愛麗絲吐出煙氣:「娜塔莉亞,妳的靈術的確不強。」
是啊,別說娜塔莉亞的輔助型靈術,就連奇可與愛麗絲需要花費大量時間準備的【不知術】、【神話空想再現】都算不上強悍。
愛麗絲:「但人們的強悍不止於身體上,更體現於生活、心靈各個層面。」她踩熄菸蒂:「賽特中校很強,因為他全心全意完成任務;席爾很強,他守護夥伴的信念牢不可破。娜塔莉亞,我們也可以變得很強大。」
娜塔莉亞愣住了,她若有所思。
愛麗絲:「希望奇可上校和妮琪少校及時收到我們的情報。無論阿克爾或是拜倫,都是狼子野心。」亞貝處長不在,賽特中校重傷,單靠奇可與妮琪、莉莉安要面對桑德,實在任重道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梅林靠不住,他別有用心大夥都看得出來。
忽然娜塔莉亞的手上燃起一團火。
愛麗絲:「我說會冷就多穿幾……娜塔莉亞,妳……。」只見那火焰漆黑如墨,絲毫不見狂暴,反而溫和安靜,火焰的精靈不知何時圍繞著娜塔莉亞,唱起了莫名的歌謠。
……
王都阿克婭沒有下雪,天晴日麗。
呼、呼、哈、哈,有人氣喘吁吁地逃竄著——正是受傷疲弱的梅林。「再撐一下,然後我得想辦法進皇宮裡,趁龐加萊不在,宰了席琳和侍衛長。」他幾乎快要完成奇可與莉莉安的囑咐了,但在國安局的圍攏之下,躲藏近月的他終於走投無路。
高斯,你可別錯過這個機會。梅林抬眼之時,正巧與一名長著童顏、留著大鬍的流氓與一名中年女子對到眼;外圍歸國安局監測部狄特所管,他闖進了包圍圈。
這一刻梅林分別與高斯的人、奇可的同伴莉莉安對上了暗號。
「透心涼,你好像跑不動了。」寶妮在後一喊,梅林跌坐在地,但他不禁笑了出來,一切都準備就緒了;身為一個居中穿線、在最前線冒險的人,他出色地走到了最後,內心的渴望已近在咫尺。
前方不遠處便是王都中心,王宮迎賓廳已滿是人潮。
桑德眼神肅殺盯著場內,卡維昂洛近日奔波處理查查、無面等人製造的殘局,看上去憔悴無比,他撞了撞桑德的肩,「場內都是貴賓,不要那麼兇。」
卡維昂洛雖睡眠不足,倒是眼神炯炯,首先已入座的是一襲白袍的席琳主教,他老樣子帶著一張撲克臉,一旁的薇羅妮卡聖女身著淡金魚尾禮服,將她修長高挑的身形凸顯出來,她齊眉瀏海稍微側撥,長髮側束,自肩直下至豐滿胸部處,耳際純白珍珠耳環隱隱含光,既奢華又不突兀,十足奪人目光。卡維昂洛小粉絲眼冒愛心,桑德撞了撞他的肩,「場內都是貴賓,不要那麼下流。」
「什麼下流?這是崇拜你懂嗎?」桑德不予理會,聖女護衛雅各似有察覺,面無表情看了過來,卡維昂洛嘖了聲,國防省與國安局可不對盤,何況雅各的同事查查死後留了一大爛攤子給卡維昂洛收拾,兩人互瞪,誰也不肯讓誰。
「你覺得『常客』真的會刺殺陛下嗎?」
桑德:「他沒那麼蠢。他肯定別有目的。」且不說在王都刺殺一國之首,再者喬瑟夫.傅立葉陛下身懷『波動』符文,乃不折不扣的9級靈術師。桑德從未見過陛下出手,光憑氣勢判斷便知他絕非弱者。
桑德看向聖女旁邊的貴賓,這是一位身高將近兩公尺的異族女子。
她長得不算出眾,有雙很愛睏的眼睛,鼻略圓,厚唇,獨特的五官組合在一起顯得更有魅力,她彷彿隨時都在微笑。頎長的手腳上戴著古老的藤製手環腳環,一身翠綠衣裳,戴著一條米色珍珠項鍊,胸前鑲了一朵紫花胸針,她慵懶抬手,從銀盤上取了一串白葡萄塞入口中。
精靈女王伊莉莎白,實力與城府皆深不可測。
對坐的權貴乾脆直接睡著了——這人長著一張憨臉,皮膚黝紅,身材五短,撐不起西裝的筆挺,身上值得留意的配件是一把刻著古老族語的精美手杖。此人是庫沙共和國副總統,號稱白日夢伊宙先生,他隨時隨地都能睡著。
護衛著她的紋臉女子滿面煞氣,腰佩彎刀,顯然也是一名身手高強的靈術師。
伊宙身側是海藍聯盟外交和平大使、世界第一航運公司大海征途創辦人『船長』愛德華.歐森,以及外交親善大使、第一名模海蓮娜.席蘭德。兩位可說是商界、時尚界的頂尖人物,並以此進軍政治圈,人際關係廣泛,且各自擁有極大的影響力。
兩人正在談論飲品的風味、層次,同時也暗自好笑:伊宙的睡姿越來越誇張,這名副總統總能在重要的外交場合睡著。
拉薩緹亞王國的貝克先生拿著一盤又一盤的食物,沒風度地一直吃,不停發出咀嚼食物的噪音。侍者已經二度收走貝克先生的食盤。
這些外賓全是奇葩。
奇可與妮琪在場中肅立,視線與桑德、卡維昂洛、雅各、紋臉女子交錯對上,心思各異。
卡維昂洛:「那就是奇可.波爾薩諾?你口中可恨的陰險混帳。嗯,他旁邊那位是個美人哪,我喜歡這種高挑類型的。」
桑德:「我代替薇羅妮卡聖女譴責你的花心。小心他們,不光那個黑眼圈混帳,你不是那個叫做妮琪的女人的對手。」卡維昂洛知道在離憂鎮附近的那場戰鬥,據說奇可、妮琪與諾姆三人擋下了全力以赴的桑德。
雅各與紋臉女子一見奇可與妮琪,不約而同想到:8級巔峰強者。
奇可與妮琪則低聲交談:「比想像中的隆重,人多眼雜。那幾個人不好對付。」她說的是雅各與紋臉女子。
「照計畫走,先宰了桑德,外交政事貝克會看著辦。他絕不會讓傅立葉與伊莉莎白女王、愛德華船長、海蓮娜達成聯合。若讓傅立葉得逞,阿格尼斯少將的計畫便付之一炬。」甫收到愛麗絲自南方傳來的消息,與赫密頓冒死探來的情報結合,推得出傅立葉國王的計畫:組建一個連帝國都望塵莫及的大型聯邦,擁有強大的陸海空三軍。而赫密頓查出了軍械、補給的去向地點,愛麗絲等人帶回了確切的涉案人員名單。
這可不是口頭打算而已,已經付諸實行多時。
奇可與妮琪凝神一望會廳入口。
內政省省長、阡陌省省長、阡陌省運輸中心負責人、國防省維安署次長,外交省省長、警總總長、藏金省副長、關務局主任一一赴會,其後雷伊斯上校等軍方人士接著到場,這些人們或笑容可掬,或嚴肅幹練,或侃侃而談,或寡言默坐,細細一瞧便知誰也不是省油的燈。
曾經的邊緣貴族、現在擔任兩國民間單位橋梁的羅卡勒一家——南西與身後的凱萊、赫密頓進了會場。
妮琪:「我知道。『圖形』、『矩陣』已入場。」新成立的通訊站成員隨行在側,負責攔截他人、讓奇可等人能專注在目標上。
羅卡勒夫人向奇可頷首致意,過了今晚,羅卡勒夫人一家可就正式參與過軍情局的情報活動了,上了賊船,可無法輕易下船。
場內氣氛熱絡、賓客觥籌交錯時,一名男子穿著正式的西裝走來,長髮向後梳得整齊體面,體格不算高大,那張看似平凡的容貌時而和藹、時而慍怒,再定睛一看卻發現他始終保持儀態,好像沒有變化過。儘管衣著打扮像個貴族紳士而非君王,所有人還是一眼看出他的雄霸之勢。
喬瑟夫.傅立葉陛下入場,現場一片忽然安靜下來,他走得很慢,步伐有些虛幻,但無人上前恭維、攀談,所有人靜靜看著他入座。
晚宴開始了。
(阿克爾王國篇章的高潮,日更到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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