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靈 - 105 共謀

凡妮莎將窗簾拉上，凝視著羅爾好一陣子。羅爾東張西望，似乎沒有察覺到空氣中瀰漫濃厚的殺意。

「你膽子不小，還是用那張臉出現。」

「只要我想，隨時可以換個身分。」這聽起來不像是【分身術】的高階應用，他有辦法改變臉孔？這可比所謂的易容厲害得多。

「當然，要是直接面對麥斯，或者說是操縱他的人，我會毫不猶豫離開。」

「你真的是羅爾？」

「妳覺得要是黎曼或柯西，妳還有命在嗎？」這指的是他們上次見面。羅爾笑著說：「妳沒有選擇立刻誅殺我，而是將我帶來此處，這對利姆來說已經算是背叛了。」凡妮莎的手臂上長出了鮮豔的紅玫瑰與粉玫瑰，羅爾兩手一攤。

凡妮莎瞪著羅爾許久，才深深嘆氣：「你有辦法清除麥吉斯身上的東西嗎？」

「怎麼可能。」羅爾收起笑容，麥吉斯身上的琥珀黃光讓他感受到極度危險，上回他動用了『有限』，都奈何不了麥吉斯。

羅爾：「但我有辦法削弱那個人對麥斯的操控，嗯，他的本名叫麥吉斯？」凡妮莎點頭。

凡妮莎：「你最好不要在帝都停留太久，他似乎能透過麥吉斯掌控帝都。」

羅爾：「這倒還好，我感應得到。」他可以利用『有限』符文，讓他所在的區域只被少數且『有限』的人觀測感知到，而這些人全部都是他的分身，這種手法雖然消耗很大，但可以保證隱密安全。

「現在可以告訴我有關麥吉斯身上的事了。」

「不，不是現在。」凡妮莎很有警覺心。

「我不相信你，除非你拿出相應的情報或條件做交換。」

羅爾：「什麼情報？」

「你的靈術的詳細能力，然後我要你幫我找一個人。」

「呵，妳腦子壞了，我把靈術的情報外洩不超過半天，我就會死在利姆的手上。」羅爾這樣一說等於承認自己的術並非【分身術】。

「不需要全部，我只需要你說的那個辦法。」

「那我又要如何相信妳？即便不是全部，這對我來說風險仍舊很高，靈術的情報就是靈術師的命。」

「我要你幫我找的人，對我很重要，這就是我的誠意。」凡妮莎接著說道：「我和你見面的風險也不小。」

「我可沒有求妳。」

「我沒殺了那個花店老闆娘，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你們軍情局在帝都的一舉一動老早被國情廳摸透，『小刀』，哼，他最好感謝自己運氣夠好。」

哦，原來他們發現勒貝格了？從還沒出手看來，他們也沒把握對付勒貝格吧，雖然他很年輕，不過他的能力很難纏，單挑無敵，要是9級的話說不定跟黎曼有得拚。

「他不會這麼想，或許他很樂意把妳切成高檔餐廳的前菜沙拉。」

凡妮莎咬牙，她和勒貝格的確短暫交手過，她根本不敢想像那麼年輕、甫入8級行列的勒貝格如此強大，一照面就殺了凡妮莎一次。

拉薩緹亞王國的靈術師都特別強悍；若非拜倫帝國擁有歐拉先生，或許拉薩緹亞王國將稱霸靈術世界。

從凡妮莎的表情看來，國情廳比勒貝格強大的8級靈術師可能只剩拉格朗日了。羅爾暗想，拉格朗日啊，他的能力甚至能從星空呼喚隕石。阿克爾王國也出現一個叫莫比烏斯的年輕人，龐加萊的繼承人。

「兩天後，花店斜角巷的雜貨店，我等你的答覆。」羅爾摸摸下巴，凡妮莎的言行透露出她很著急，麥吉斯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和『凋零』冷酷的形象不符，利姆對他們來說這麼可怕？

羅爾猜測著，他需要時間好好考慮。

......

陰暗的旅館內，奇可坐在窗邊的單人椅上，點了一盞昏黃搖曳的燈。

他提著鋼筆，寫了一份又一份的計畫，垃圾桶裡塞滿了被他揉爛的廢棄計畫案。

他不是9級靈術師，也沒有真理符文，能夠依靠的只有情報與智慧，他需要足夠的條件與策略引利姆入局。

奇可神色凝重，眼裡的殺氣非常濃郁，這時一陣恍惚，眼前的世界變得一片黑白，灰霧不斷向四面八方蔓延，他墜入夢境之中。

一隻黑色的貓踩在他的腳上，痛得他皺起眉頭。

「威卡？」

「你身上的氣息很危險，再不靜下來好好控制，就快失控了。」黑貓撓撓癢，一邊舔著手，「是因為比利嗎？」奇可出腳，將貓踢了出去。

「我沒有惡意。」

「我有。」奇可冷冷說道。化為黑貓的威卡仔細觀察夢境中的奇可，除了陰鬱暴躁的念頭之外，似乎有股奇異的情緒包容著他，讓奇可不至於走向瘋狂。

這是什麼？奇可戀愛了？哦，那個叫妮琪的小妞不簡單。

威卡想著想著，發現一名女子不知何時站到了他的身邊，彎下腰抓起他的身子。

「嘿，我沒有惡意。」威卡乾笑，妮琪則看向奇可。

妮琪雖然可以使『無限』的力量滲透進夢境裡，卻拿威卡的本體沒有辦法。

奇可：「那你找我幹嘛？」他的手上已多了一把漆黑手槍——【怨憎咒詛之槍】，不曉得在夢境裡這把槍是否能發揮作用。

黑貓的臉上露出人性化的嘲諷，這並不是他的本體，連妮琪都傷害不了他。8級靈術師已經是非常特殊的存在，極度難以追捕、殺死，而威卡更是位於8級巔峰，不依靠任何真理符文、繼承靈術，自身開創類領域的天才。

「合作。」

「合作？」

黑貓的臉勾起奇異的微笑：「我要宰了利姆那天殺的王八羔子。」

夢境的蒼穹掛起綿延的黑幕，隱隱有轟雷在其中炸響。

......

中年紳士坐在露天咖啡廳，認真閱讀著小說。他對面坐著一名童顏男子，國情廳的王牌庫庫瓦奇，他坐立難安，十分小心地瞄著鬢角半白的紳士。

這位國情廳的傳奇人物自重傷痊癒並且殺死比利後，取得兩枚真理符文，擁有了絕對的力量。高斯憂心忡忡，他覺得歐拉過世之後，利姆不會成為新的國家支柱，而更像是一雙幕後黑手，往不好的方面操縱著整個帝國。

「【凋零之花】徹底失敗了，凡妮莎怎麼辦？」庫庫瓦奇斟酌著問道，利姆頭也不抬，專注地讀，他時不時發出嗤的笑聲，庫庫瓦奇心顫了一下。

「凡妮莎的狀態不太穩定，我多跟她說了幾句話，她就把自己的六感隔絕起來。暫時不用管她，她出不來。倒是要小心柯西跟勒貝格、羅爾。」凡妮莎被殺死了數十次，所剩力量不多，迦羅瓦還在沙漠看守凡妮莎，相信吃虧一次的他不會再小覷凡妮莎。

那個叛徒⋯⋯該死的暴力女，真的解開封印，甦醒過來了？庫庫瓦奇又想到被麥吉斯、凡妮莎兩人痛打的過往。

「噢對了，庫庫瓦奇，借你的小組的兩個組員。」庫庫瓦奇愣了一愣，他的小組的組員？自從在阿克婭潛伏以來，他的小組幾乎全滅，這回的人手是從國情廳補上的。

國情廳目前有四組靈術小組，分別由庫庫瓦奇、克列爾、皮亞拉、愛歐朗吉領導。而諾姆掌握部門的實權。

利姆先生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庫庫瓦奇想起高斯的叮嚀：不要相信利姆，絕對不要！

利姆看出他的疑惑，和藹地笑了：「我缺幾個聽話的棋子，想去抓幾隻兇悍的獵犬。」他的笑意帶著一股危險的味道，庫庫瓦奇寒毛直立，他毫不懷疑，自己也將成為利姆口中的一隻獵犬。

⋯⋯

「我去了一趟克拉瑪沙漠，那裡的封印不見了，大概被轉移、隱藏起來了。」黑貓弓起身，尾巴豎得老高。

「封印？『凋零』？」奇可想起曾閱讀過【點菸行動】的檔案，當時失蹤的除了羅爾之外便是這名國情廳的情報員。

「她叫凡妮莎。」威卡掃了一眼奇可，柯西與羅爾果然沒有告訴奇可凡妮莎的事。

「她當時和羅爾共謀，偷走了『循環』符文，讓正準備掌握『循環』的利姆重傷，拉格朗日殺死了被『唯一』寄生的麥吉斯。」

麥吉斯透過軍情局的【點菸計畫】脫離了利姆的操縱，卻死在了同僚拉格朗日的手上；羅爾與凡妮莎也付出了極大的代價，面對最強靈術師歐拉先生，他們一個差點死亡、精神分裂，狼狽逃離，另一個被迫將自己封印十數年，不見天日。

「這些年來利姆一直在想辦法追殺羅爾，並且解開封印取回『循環』。但利姆前陣子拿到了『矛盾』，不再需要『循環』了。」

奇可又想起了比利的死，神情陰沉。

「麥吉斯和凡妮莎為什麼要背叛利姆？」羅爾對付利姆的原因倒是很好理解。

威卡沉默。

「不想被操縱？成為行屍走肉、失去自我？」但他們本來就是利姆的棋子。

威卡：「那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麥吉斯的情婦死在利姆的手上，剩下的我不能說。」什麼叫剩下的不能說？凡妮莎背叛的理由不能告訴我？奇可不由得想到。

「你找上我們，是因為我們能查出凡妮莎的位置？」

威卡點頭：「持有真理符文者可以感應到其他的真理符文。」他看向掐著他的妮琪。

最理想的合作夥伴其實是羅爾，柯西的性格很難與他人合作，他更習慣命令、掌控他人；勒貝格的能力範圍太小，他大概率會被利姆限制在原地，砍著那些永遠殺不完的傀儡。黎曼失蹤了，威卡知道他的所在，但不敢保證他現在的狀態。

老朋友高斯，呵，他和利姆就算不是同一掛的，也不會站到威卡這一邊來，說不定高斯巴不得抓住威卡，囚禁折磨威卡一輩子。迦羅瓦更直接參與監控沙漠，威卡的第二目標就是迦羅瓦。

西邊傅立葉國王與龐加萊是國情廳的死敵，但他們與威卡的關係也勢同水火；本來梅林是個不錯的合作對象，可惜他已經成為傅立葉手下的一員悍將了。

於是威卡找上了奇可以及9級的妮琪。

威卡還有後手，正在南方海上的費馬，她的能力可以用來放逐利姆的傀儡。

奇可：「我要利姆的靈術的情報，若沒有辦法阻止他透過聲音、語言來操縱我們，我不會冒這個險。」威卡點頭，妮琪鬆開了手。

「沒有必要的把握，不要輕易出手。」

「幫我傳個話給羅爾，」奇可猶豫許久才開口：「我想見他一面。」

威卡靈巧落地，喵了一聲，沒有回答。奇可與妮琪兩人眼前的黑白散去，回歸現實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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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 共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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