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世界上最為公平之物便是時間,每個人一天都有24小時能夠運用。大帝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世上不公,環境如此,階級如此,時間更是如此。
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每個人對時間的運用以及感受度都是不同的。例如拜倫大帝身處高位,為了帝國殫精竭慮,身邊又有許多可用之才,一天花費十數小時於國事之上;又如他重病的兄長,體弱多病,精力不濟,多半在睡夢之中度過,往往清醒不過幾天,便又昏迷,病逝時年僅十五歲。
受戰爭所累,更是有許多人從此失去了生命,再也沒有時間任其揮霍。
這幾年,大帝愈發焦慮,他知道自己與亞瑟公爵、歐拉先生都已處在人生的最後時刻,可他還想完成未競之事——統一大陸。
不光阿克爾王國,若有餘力,更西邊的精靈王國、西南拉薩緹亞王國、庫沙共和國,以及東邊塔札佩帝國、南方海藍聯盟,他都想納入版圖疆域。
「若能再給我多一點時間,該有多好。上天真是不公平。」他想像人瑞耆老一樣活到那樣的歲數,但隨著年歲,他的身體已經出現許多病痛。
大帝無奈地推了推細框眼鏡,將待批審的文件闔上。
渾身裹著繃帶的阿維站在臉色難看的桑德身後,他們接到了一紙命令:速回王都。
「桑德先生,這……完全沒道理呀。」桑德只是陰沉著臉收拾行李,阿維焦急地說著,桑德可是以一己之力打垮了邊境輕裝突擊隊的功臣,指揮官諾姆伯爵重傷休養中,不知何時才能回前線。
「王都忙著處理敵後滲透的事,各廳都在動員,準備戰爭。上頭交代我把王都裡潛藏的拜倫和拉薩緹亞間諜全數燒掉。」
「國安局的爛攤子為何要桑德先生來收拾?軍備遭劫一事顯然籌謀已久,他們卻沒有察覺,還在推卸責任。」阿維氣憤難平,桑德則是嚴肅地搖搖頭,要他閉上嘴。
「拉薩緹亞王國軍情局是最為頂尖的情報單位,他們的陰謀詭計防不勝防,就像你說的,對方動用了大量的人手與資源,不能怪國安局應對失當。」
「靈術師的確能在關鍵時刻逆轉戰局,所以我才得去執行更加重要的任務。戰場突擊是我的專長,戰略佈署與指揮卻不是。阿維,我們乖乖聽令就是了。」
沒能殺掉諾姆與阿格尼斯實在可惜;不會再有更好的斬首時機了。桑德心想,還有妮琪與奇可,若是可能的話,桑德還想再次與之交手。
只是王都的局勢不樂觀,都這種時候了,還有一群老傢伙,主張傾聽民意,不可無限上綱,放任軍閥勢力擴張。主戰派和主和派歷來爭吵不休,在此刻大作文章、聞風起舞之人越來越多,內憂外患不斷,或許王國正在面臨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
「等王都的那位先生養好傷,誰還敢在阿克爾王都放肆?」他低聲說道,9級靈術師們很快便將登上舞台。
……
9級靈術師,即便身處奇可的高位,也沒見過幾位。
「據說想要晉升9級靈術師,必須蒐集一種名叫真理符文的特殊靈遺物。」賽特說著,奇可還沒喘過氣來,妮琪遞來一杯奶茶。
這等危險人物出現在莫利克奈,軍情局居然絲毫未覺。
「勒貝格先生和比利先生、還有那位著名的歐拉先生都是9級靈術師。」賽特是勒貝格親手訓練出來的弟子,深知許多靈術師的情報。
「還有王宮裡、國王陛下身邊那位。」妮琪插話,國王陛下身邊有著拉薩緹亞王國最強的兩位靈術師之一,由於他性情暴躁、疑心病重,他的名諱大夥皆閉口不提。
「勒貝格先生曾經說過,這片大陸上的9級靈術師不超過20位。他們擁有無法複製的強大力量,而作為代價,9級靈術師無時無刻都得承受劇烈的副作用。」賽特從懷裡取出一塊手帕握住,佈滿割痕的手掌流出鮮血,染得手帕由白轉紅。
「每逢動亂,便是屬於靈術師們大放異彩的時刻。奇可上校,軍情六處肩負重任,我們須與亞貝處長齊心協力;妮琪少校也是,我知道妳並不認同處長的行事作風,但他的確很有能力,配得上這個位子。」
奇可喝了一口茶,不置可否。他和亞貝的理念迥異,難論對錯。只是道不同不相為謀,亞貝是個追逐名利、注重聲望的人,他看似激進霸道,實則穩重細心,從先前批准妮琪的任務到處分一事便可知;而奇可則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賽特中校倒是一位非常盡本分的軍人,從不踰矩。他忠實地執行所有命令,好好地待在他的位子上,不違逆上級,不隨意指使部下,進退有度,能幹又不與他人爭功搶勞。
「桑德的事就擱一邊吧。」奇可淡淡地說,「我會管好梅林跟妮琪,賽特中校不必替亞貝處長擔心。」
「那無面怎麼辦?」妮琪語帶擔憂。奇可與賽特對視一眼,心中都升起一種無力感,「呈上去給亞貝處長和勒貝格先生操心吧。」
他們有別的事情得處理。
……
拜倫帝國與拉薩緹亞王國的國境處是一片沙漠,大約位在大陸的中央。這片沙漠日夜溫差極大,更時常有沙塵暴席捲,故鮮有人煙。
拜倫帝國在這裡設立了武器實驗所,許多先進且精密的武器在此試爆、實彈射擊。
這一日,軍情五處的美樂蒂上校帶隊潛入戒備森嚴的武器實驗所,引爆了倉庫裡大量的炸藥;這些炸藥透過偽裝的軍火公司長年提供,小心翼翼沒有引起拜倫帝國的人的注意。
然後它們綻放出光焰,將無數研究人員的心血毀於一旦。
軍情局開始響應阿格尼斯的計畫,動員起來,向拜倫出手了。
同一時間,幾名拜倫帝國出色的科學家、內閣官員遇刺,死法各異,有人被汽車炸彈炸死,有人遭到毒殺,有人在床第之間暴斃,有人被從高樓推下墜落身亡。
「有夠低俗沒品的手段。」諾姆伯爵在病床上,看著晨間最新發行的週報,這些事件都指向阿克爾王國,這種手法他卻熟悉的很,北境伊菲家族的枉死不是什麼秘密。
阿格尼斯,我真的應該宰了你才對。饒是以他避戰不爭的個性,此時仍覺得當初刺殺阿格尼斯的舉動應該更加激烈,阿格尼斯這等狠毒之人應當早死早超生,省得禍害更多無辜青壯。
「還是請幾位將軍抽調人手給我,轉向西南方,幹了阿格尼斯。」他在心中思忖。兩名嚴肅男子敲了敲門進來,諾姆認出他們是拜倫帝國的情報機構,國情廳的人。
領頭的人是國情廳副廳長菲尼克斯,掌握實權的資深人物。「諾姆閣下,前線的事情辛苦了。」菲尼克斯向他敬禮。
「副廳長客氣了,不知找我一個傷患有何事?」諾姆揮了揮被繃帶纏得死死的手,菲尼克斯想了一會兒才開口:「諾姆閣下的事我有所耳聞,爵位在身,官職又高,眼紅閣下的人不少,這次戰事聽說給了閣下實權,手下可用者卻寥寥。」
諾姆想到那幾個給他使絆的臭狗們,一陣咬牙切齒。
「想必閣下也知道近日帝國內不速之客很多,還有一些狗屁倒灶的事情發生。」
「我們懷疑這是拉薩緹亞的惡魔——阿格尼斯少將的手筆。諾姆閣下曾私自暗殺過他,想請問你的看法。」諾姆聽到阿格尼斯的名字,臉部肌肉抽動了一下。
「我的看法並不重要,副廳長先生已有定見,對吧?我不過是個戰場上失利的傷兵,這灘渾水我不想碰啦。」
「諾姆閣下就不想一展手腳?向桑德、向阿格尼斯報仇。」
諾姆氣得一肚子火,他何嘗不想,身為一位靈術師,被派任指揮官一職,無法放開手腳,施展長處,甚至在面對桑德的時候敗得一蹋塗地。
「我區區一個伯爵,玩世不恭,連靈術都差強人意,報什麼仇?」諾姆又道:「國情廳對上軍情局屢屢吃鱉,這不是第一次了;往西說,正在打阿克爾王國呢,關我啥事?桑德那該死的狗遲早有人收拾。」
「待在邊境之時,我只能看著桑德把我的部下們燒成焦炭,你知道我最生氣的是什麼嗎?是帝國裡那群白癡,要不是他們從中作梗,我的部下不用白死,他們勇猛果敢、滿腔熱血,然後就他媽的死了,操,若是讓個懂指揮的人坐鎮,讓我去負責對付靈術師,這些破事都不會發生,那些畜生真該上前線,給桑德火烤一下。」他語氣憤怒且粗俗,一點都沒有貴族的格調。
菲尼克斯回了一句:「那就把他們烤了。」諾姆猛然抬頭,對上菲尼克斯堅定的眼神。
「諾姆閣下,我這裡替你留個位子,若你有意願,等你傷好請聯絡我。既然說起靈術師,應當以靈術師來對付,想必你很清楚自己該做什麼。」
菲尼克斯最後說:「無論在帝國裡搗亂的是尸位素餐的高層們,還是拉薩緹亞和阿克爾的外來者,我叫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三日後諾姆進宮,加封侯爵,正式從軍隊調職到國情廳,任靈術情報部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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