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赫密頓的線報後,奇可嘆息。「這就是雷伊斯上校等人的底氣嗎?南方的海軍基地與港口、航空母艦,與之搭配的空軍,傅立葉國王野心真大。」種種跡象已經證明阿克爾王國取得了庫沙共和國的信任,兩國聯合起來,完善了彼此欠缺的陸海空三軍軍事體系。
「貝克先生、『圖形』、『矩陣』都拿到請柬了,我們至多可以安排六人進入晚宴會場。」妮琪說,冬季凜風冷冽,她卻覺得胸口一陣火熱,再次面對那團兇惡太陽的日子就要來臨了。
即便她見識過亞貝、賽特之能,與皮亞拉、約克夏等狂人死戰數回,她仍覺得第二輪太陽的存在是那樣不可直視、難以射下。
奇可身上的衣服越添越厚,本來無可抑制的暴戾與殺氣盡歸沉凝,如浩瀚汪洋般深不可測,這段時間以來的調養已讓他更上一層樓,觸摸到妮琪那等境界。
他就像一把不出鞘的寶刀,只在爭鋒之時亮刃,一刀壓落萬劍。
「妮琪。」
「嗯?」
「我請人訂製的。」妮琪接過,是一串合金制的銀白手鍊,銀白金屬嵌於褐色皮革之上,顯得內斂又穩重,鍊分五絛,上有以不同手法編織而成的繩絲,頂端繫著五個黑色戒指,上刻古樸符文:定靜安慮得。甫一入手妮琪就感受到一股厚實的重量。
「稍微有點重,正好用來壓制妳的副作用。」
妮琪看向奇可,奇可垂下目光,喝著熱騰騰的奶茶。
「到時梅林會被擋在外圍,只有我、妳與莉莉安三人直面桑德。五分鐘,我最多佈下不知結界五分鐘,超過這個時間立即撤退。」此次任務重點在於暗殺,不讓他人察覺是拉薩緹亞王國下的手。
莉莉安的計畫裡包含她施展【故鄉失落的歌謠】召喚一種名為夢裡不知身是客的妖精,可以將敵人拖入夢境之中;然而她本人說過,這隻夢魘極難駕馭,很有可能連帶將奇可等人拖入其中,於夢境迷失。在克拉瑪沙漠對上迦羅瓦時,若非她及時躲入夢裡不知身是客的夢境中,恐怕也與部下們同一個下場了。
娜塔莉亞只與三隻妖精簽訂了契約,而據莉莉安所言,她已與十隻妖精簽約。
8級靈術師都堪稱怪物,而他們將要面對的更是8級之中的頂級高手桑德。
…….
不夜港以南的海上,賽特等人面臨著生死關頭。一旦船毀,以四人的體力要游回岸上簡直癡人說夢,更不提敵船旁伺,落入水中必死無疑。
賽特上過戰場無數回,首次深感自身靈術毫無發揮之地。
或者我拚盡全力斬開大海,我們從海底奔回港邊?賽特並非做不到,只是屆時將如何對付艾格與畢維斯?他思緒紛飛,艾格趁勢搶入他身前,雙手一撒,點點血液如飛刀斬向賽特,賽特哼聲,【分割術】的刀氣將血刃一一撞下。
「愛麗絲!快!」席爾一推娜塔莉亞,她才唱完歌謠,召喚了森林之風替賽特與席爾加速,便被推進船艙裡。
畢維斯狂吼一聲,身披厚鱗,彷若海中惡獸,抓起大鐵石砸向席爾。席爾大衣如甲,噹地一陣巨響將他震得吐血,他不敢鬆懈,天色未暗,【黑夜降臨時】運轉到極致才勉強阻了畢維斯一阻。
賽特左手一劈,將畢維斯砍得倒退數步,但此分心之舉惹怒了艾格,腥紅在空中一轉,化作巨錘將賽特砸得渾身發疼。【分割術】威力絕倫,但施術範圍太短,何況他此時欲以一己之力籠罩整艘船隻,對抗兩名同級高手,實在吃力無比。
「【銀河流星之光】。」愛麗絲喊,【神話空想再現】引動【銀河流星之光】,道道銀白自天河傾瀉向大海,洞穿敵船。艾格與畢維斯大驚,賽特長嘯一聲,一把拉住艾格往畢維斯的方向衝,他要將兩名敵人同時拉進施術範圍內。
【銀河流星之光】敵我不分,愛麗絲此舉乃圍魏救趙,所幸賽特經驗豐富,馬上做出相應的對策。畢維斯沒有回頭,他選擇將賽特交給艾格對付,他要將席爾撕成兩半。艾格身上被刀氣刮出道道血痕,賽特不愧8級強者之名,交手至今幾個呼吸間重傷艾格,可艾格並非弱者,他死死箍住賽特的手,膝蓋撞在賽特的心口,賽特悶哼一聲緩了下來。
血液離體,艾格的靈術威力更甚,化作一道血牢將賽特鎖入其中。
敵船晃蕩,勾索已撤回船上,水手們驚呼連連,想盡辦法修補受損的地方,船體似乎沒受太大的損傷,但槍響漸弱,只餘兩三人將槍指向賽特與席爾之處。
「席爾!」愛麗絲準備使用她的殺手鐧【如龍】,卻一口氣堵在胸口,甫引動【銀河流星之光】,欲再次施術實屬勉強,況且她的能力需要時間才能發動。
這一頓已讓畢維斯長臂一展,一掌甩在席爾側肩,席爾被巨力扇向艙門,撞在鐵塊上,氣未緩過,畢維斯的肘擊向他的咽喉。席爾大懼駭然,一扯大衣,碰地擋在肘前,畢維斯拳勢未斷,將船體砸出好幾個凹陷的坑。
「別讓他們開船。」此刻敵船主事者喊道,畢維斯吐了一口口水,一腳踹開席爾,推開變形的門,要入內宰殺愛麗絲與娜塔莉亞。愛麗絲手上的槍才對準畢維斯,他身如鬼魅,矮入愛麗絲的身下,一腳朝天,愛麗絲哇地被踢到天花板上,嵌入鐵板。
畢維斯接過掉落的槍,將槍口對準娜塔莉亞。愛麗絲的血自天上滴落,一本書與一片皮革同時墜下。
【黃金屋】將娜塔莉亞收入書裡,而【如龍】金光大盛,虛幻龍影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吟,海上數里皆可聞其霸道。
「未成氣候還想飛上天,下來。」龍影攀上畢維斯的右半身,將他咬得鮮血淋漓,他皺眉大吼,左手一抓,掐住龍嘴一扳,龍首上顎頓時變形。愛麗絲又吐出一口血,龍影含怒一撲,將畢維斯推至艙外。
「【如龍】。」龍吟再起,風動浪湧。畢維斯左肩被咬下一大塊血肉,他強忍痛楚將龍影抱入懷中一絞,扯斷牠的身驅。
接著他跨開步履,踩住【黃金屋】,又一拳正中撲來的席爾的鼻樑。席爾意識已經模糊,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不敢往後退,滿臉是血的他扯住畢維斯的衣角。
於是又是足以開山碎石的一拳。
可席爾還是沒退,他跪在地上,眼皮微張,見到了賽特發怒,一手扯開血牢,又一掌斬開艾格的腹部,同時數十道血箭刺入賽特的身驅。
席爾吸氣,過往戰役流入心中,心間最深刻的回憶便是當年覺醒靈術時的一幕幕:酒醉的莽漢將年幼執拗的女兒踢得肋骨斷裂,那女孩死死抓著醉漢的腳不放,而在一旁被揍得爬不起來的少年大叫一聲,室內所有漆暗物體動了起來!
原來我的概念老早就在了,從未改變過——『庇護』。「【黑夜降臨時】。」這一刻,大海無光,人們的眼裡只有一片玉澤流轉如墨的漆黑之幕。
畢維斯大駭,轉身一跳躍入海裡,欲利用靈術化為海獸遨遊水中,卻發現道道波浪翻捲盡如深淵,他竟主動跳入黑暗的惡口。
席爾站了起來,天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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