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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回来的第二天,连怀枝见到胡话华,告诉她一个惊人消息,系里已经做出决定,处理在部队打架的三名同学。文件已经拟好,处理最重的是李一鸣——开除学籍!
其次是冷心州,记大过一次,取消助学金一年,不能参加今后在校期间,包括三好学生在内,所有的优秀评选,记录学生档案。
占金昔处理最轻,严重警告一次。
胡话华听后,大惊失色。学校要处理这次斗殴事件,早已传出,也想学校不会轻易放过,但处理这么严厉,几乎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胡话华问道:
“你昨天晚上,说去亲戚家,你是听谁说的,消息可靠吗?”
连怀枝脸红红的,“消息绝对可靠!”
胡话华着急,声音都变调了,“连姐,求求你,告诉我消息来源……”
连怀枝说道:“华华,你别问了,这是真的。系里综合多方意见,做出上述决定。标题我都知道,《对机七八一班军训期间与部队战士斗殴三名同学的处理意见》,现在想想办法,怎么办吧?”
胡话华疑惑地说道:“处罚也要合理,也要公平,这样明显不合理、不公平!我去找系里去。”
连怀枝拉住她说道:“先想好怎么说再去吧!还有,系里会问你怎么知道的。”
胡话华说道:“我会以当事人的角度,询问要怎样处理,或以关联人,或反映情况……,不管了,我必须去。总之,我不能出卖你的,你放心!”
连怀枝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怕,要不我和你一起去,求系里,保住李一鸣的学籍就行,那怕晚一年拿毕业证呢。”
胡话华说道:“不光李一鸣,冷心州处理也重了!我先去,不行你再汇上一两个同学去求请。”说着就快步奔向机械系办公楼。
走了一段路,胡话华有点冷静了下来,感觉到这里有蹊跷。年青人挥拳动手,在当下太普遍了,经过十年文革,特别是文革的武斗时期,整个社会都充满着戾气。打群架、与军人动手,相较要严重些,但我们是被挑衅一方。再说哪有主动处理自己人的,没有听到对方有什么要求啊。
胡话华向前走着,突然看到占金昔迎头走过来。初夏午后的太阳,喷着燎人的“火焰”,占金昔低着头,也不知道找路边树阴处走。胡话华喊住了他,从他脸上,看到了满面的沮丧。
“你打哪儿来?听说学校对你的处理意见没有?”胡话华急切地问道。
占金昔答道:“知道了,对我严重警告处分,我从系里来,孙主任刚找我谈过话。”
胡话华道:“李一鸣开除学籍吗?”
占金昔道:“可能是吧,只说他最重,我心里难过着呢,觉得对不起李一鸣!当时,我是不让他去的,他自己一定要去,冷心州也说带着他,让我一辈子怎能安心!”
胡话华说:“孙主任还说啥,你快告诉我,我这就找他。”
占金昔拦着她说:“不用去了,他也不在办公室。昨天晚上,他把系里意见已经报到学校去了,我俩一起下的楼。”
胡话华有些着急地说:“到底你知道多少,你都告诉我!”
占金昔苦笑了一下,说道:“我能知道什么,还不是任由人摆布啊!还差点给我,扣上破坏军婚的帽子呢。”
胡话华涨红了脸道:“是部队的人说得吗?”
占金昔说道:“不是他们还能是谁?反正我是听孙主任说的。还说李一鸣、冷心州,没有他俩什么事情,主动参与,性质更恶劣。说考虑到平时表现,所以对我从轻发落。妈的,教训啊,一辈子差一点,就这么毁了!”
胡话华想把自己手帕,给占金昔擦一擦汗,又觉得那手帕,自己已经擦过汗了,拿给他不太好。来到学校里,自己就很少再挎着小包了,当下校园的女生,挎小包的还是少,胡话华不想显得炸眼,所以只拿了一块小手帕。
胡话华说道:“胡说什么破坏军婚的话,我去找学校说明,如果是部队这么说,我找部队去,我给他留脸面,他要是给脸不要脸,就怪不得谁了!你回去安慰好他们俩,我先到系里等孙主任。”
占金昔说道:“今天星期天,你找谁去?昨天系里开会到很晚,应该是为我们三人处分吧,可能还发生了争论。然后就行文、打字,有老师气不过,刚才还找孙主任呢。”
“他们俩人知道吗?”胡话华问道。
占金昔答道:“我不晓得,孙主任没让我看上报材料。系里的老师,很多也是刚刚知道的。他们俩人,可能还没谈话呢,这也是想照顾我吧!”
胡话华自言自语道:“我是听连怀枝说的,她怎么知道得?”
占金昔说道:“应该是听史础升说的,他俩处对象,有一段时间了。”
胡话华道:“我也听说了,半信半疑。”
占金昔道:“确定无疑!”
“史础升三天两人头找孙主任,他有事没事,都往孙主任那儿跑;孙主任每次说的,所谓同学们的意见,都是史础升的意见。”占金昔又说道。
胡话华:“连怀枝昨天晚上,去了亲戚家,刚刚跑回来就听说了……”
占金昔:“鬼才相信她去亲戚家,应该是和史础升在一起。”
胡话华说道:“我先去校长办公室那边,走一走,看能不能找到孙主任,不行的话,我去孙主任家找他!我从来也没有接触过校长,不知道谁是谁,新生大会,在礼堂,我怎么就坐最后了呢?不然我直接找校长。那也没事,我找校办!”胡话华好像下了决心。
占金昔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没有用的,已经定了的事情。”
胡话华没再说话,她对占金昔这么消极灰心,有点不满意。
胡话华来到办公楼三楼,这一层都是校长书记,是校里高层领导人的办公室,还有就是校办。
今天是星期天,办公楼里冷冷清清。胡话华平时,也注意学校领导的分工,感觉学校领导之间的分工,比政府要清晰一点,学校所涉及的方方面面,也比政府简单得多,但终究还是对此不熟悉,眼下全国也没有个大框架,所以还是摸不着头脑。胡话华也注意了,那个新来的白副校长,几个月前,还与北京爸爸家住邻居,应该是主管学生和教学的。
胡话华转了一圈,也把耳朵贴在几扇门上听过,好像房间里都没有动静,更别说孙主任的影子了。
大部分房间,都没有挂牌子,不知道哪间房,是哪个校领导的办公室,只有校办公室,主任室的房间有牌子。胡话华想到,一般大学校办公室,应该有值班的人员,胡话华毫不犹豫,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胡话华推门进去,见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男子,正座在一张办公桌上,冲着一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姑娘,有说有笑。那姑娘手捧一本杂志看着,好像并不愿意搭理那男子,只是向进门的胡话华瞥一眼,又继续看她手中的杂志。
胡话华向已回头,看向自己那男子问道:“你好,请问一下,白校长今天来上班了吗?”
那个男子,显然对胡话华的进来,打断了他对那姑娘的撩拨而不满,没好气地对胡话华说道:
“哪个白校长,男的女的,咱们校长姓佟。你是干什么的啊?”
胡话华知道,碰到个爱抬杠、充大个又没好气的主了。于是又大声说道:
“我找白淑裳副校长,我是机制七八一班的学生,叫胡话华,在北京和白副校长是邻居,有点私事找她,希望你能帮下忙!”
这时,看杂志那个姑娘站起身,转向胡话华。胡话华看那姑娘,长得清眉秀目,比自己略胖些,穿一件黄色、眼下流行的收腰连衣裙,整个身材像……胡话华的脑海中,莫名地浮现出了冷慧兰的身影,只是模样稍不如一些。
“白校长今天没来办公室,你刚才说你是哪个班?”姑娘说话了。
胡话华说:“机制七八一班,我叫胡话华。”
“哦,你先请坐,我给你倒杯水吧?”姑娘又说道。
姑娘明显的殷勤,使胡话华还有些不自在,忙说:“不用,不用,谢谢你!”
这时,坐在办公室桌上的男子,又开腔了,他每次说话,都让胡话华听着不舒服。这次他是冲向那姑娘说:
“孙潞潞,你看别人认识校长,就屁颠屁颠的,对我就爱搭不理。”
孙潞潞怒骂道:“滚,龙爹凤妈,怎么能造出大耳、突嘴、四条腿的儿子,不说人话,只知道瞎哼哼!”
胡话华听着,差点笑出了声,再看这个轻年男子,除了一对耳垂略大,略有突出的嘴,其它地方,长得还算标志,身材也很健壮匀称。
那人也听出了孙潞潞骂他,对孙潞潞吼道:“我操,孙潞潞,你骂我是猪!我明天就跟主任说,你值班脱岗,还骂人,你信不信?”
孙潞潞不示弱地说道:“齐大山,我值班脱岗,谁看到了?你一个司机值班时,坐在桌子上,来客人都不下来,吊儿郎当,丢学校的脸!这可是有证明人喔。”
胡话华知道了,这个叫齐大山男子,是学校的小车司机。留一个办公室人员,一个小车司机,星期天值班,这也很正常。如果学校有什么紧急事情,或突发状况,司机开着车,可以去领导家接人;极端情况,如果哪位同学突发重病,还可以用车送医院。现在的小车司机,是很牛的,谁敢保证家里,没个老人要送医院,或是从火车站,接来家的外地老年亲戚。小车司机,不是一般人能干上的工作,眼前这个齐大山,没准就是哪个校领导的子弟。
胡话华知道,长沉市现在出租车,是预约形式。谁想用车,必须提前到出租车公司,填表交钱,约定时间,然后到时间,由司机将车开到指定地点,拉上客人送到约定地方,司机再将空车,开回出租车公司。目前,几乎没有私人用出租车的,一般都是外事部门,接待外宾用得多。
胡话华真希望长沉,也能像香港的出租车一样,可以满大街跑,人们一招手就可以停车、上车,这样车辆的使用效率,会高很多很多,公共资源,会得到充分利用。听说现在南方,靠近香港的城市,已经开始学习香港了。真到那时,这帮单位的小车司机,就跟普通员工一样了,看他们还怎么牛逼哄哄!
话繁少叙,胡话华不失时机,打断二人的互呛,问孙潞潞道:“我怎么能找到白副校长?”
孙潞潞答道:“明天星期一上午,开校务会,一般领导都会参加,白校长通常提前半小时到办公室,你七点四十分来她办公室,308房间,她准在。”
胡话华道:“真谢谢你啦,孙潞潞!不过明天上班前那点时,也说不了几句话,我八点就上课了。她住在哪里,我去她那里,或许还蹭顿饭呢!”
孙潞潞笑道:“蹭饭可不容易。白校长在教工食堂吃饭,她爱人不在长沉市,没过来。”
胡话华说道:“是啊,那是全国有名的化学专家,国外留学回来的,长沉又不是化工基地。”胡话华听孙潞潞这么说,心里一喜,白副校长在教工食堂吃饭,那她一定住在校招待所里。
孙潞潞感叹地说道:“国外留学回来的啊?”
胡话华道:“当然了!白校长在校招待所往吧,多少号房间?”边说边往外走。
“210”
齐大山冲孙潞潞怪笑道:“主任告诉,不允许把领导住址向外说,明天我告诉主任,你往外说。”
孙潞潞不屑地说:“你告去,我就愿意说!我还愿意跟主任说,你经常背地骂他,还骂其他校长。”
齐大山“噔”地一下,从坐的桌子上窜下来,瞪着冒火的眼睛,对孙潞潞吼道:“我什么时候骂主任了,孙潞潞,你别走,我什么时候骂校长了,你别我造谣,你给我说清楚!”
孙潞潞没有理齐大山,把胡话华送了出来。在门外,胡话华对孙潞潞说道:
“就两人值班?这种人不要搭理他,防他恼羞成怒。”
孙潞潞笑着答道:“齐大山?他胆小着呢。没有他叔叔,他舍也不是!”
“他叔叔是谁?”
“齐副书记。”
胡话华道:“哦,难怪当司机。今天谢谢你啦!”
“别客气!”
胡话华马不停蹄,来到校招待所,敲响了210房间门。
开门的正是白副校长。
“白姨好,还认得我吧!”胡话华见到白副校长,像见到了希望一样,激动的有点嘴笨。
白副校长,看到脸上浸满汗珠的胡话华,一把就把她拉了进屋,说道:
“屋里有电风扇,大热天,看把这孩子热的!说什么呢,还认得你吗,你白姨,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胡话华看向白副校长,见她穿一件宽松无袖散花绸缎连衣裙,脚上一双半跟红色拖鞋,素颜,齐耳短发。白副校长是江南水乡女子,个子不如胡话华高,身材按五十多岁的年纪,应该说算苗条了,皮肤很细腻光润,人很白净。长像不算漂亮,但是端庄。
房间很大,带有卫生间。以前,胡话华没有来过校招待所,但她到过其它大单位扫待所,这房间,应该是招待所中,高等级房间了。现在的招待所,普通房间卫生间是公用的,屋里陈设,决不会如这间齐全。吊扇、办公桌椅、一条长沙发、台灯,进门和床头,各有一处开关,控制房间屋顶大灯。一个双人床,床边还有二个小床头柜,床头柜上,竟然还有一部电话。有一个大衣柜,还有一个衣架。最特别的,办公桌旁,还有一个书架。房间里是地板地,铁红色地板漆,已经磨掉了一大半。
白姨——白副校长,让胡话华沙发上坐下,倒杯水,把桌上剩下的二只桃子都洗了,拿给胡话华,胡话华忙谢不迭。
随后,白副校长也坐下,看着胡话华说道:“你再不来看我,我就去找你啦,我只记得你学机械,没记住是机械制造,还是机械工程,也没记住哪个班。”
胡话华说道:“我在机制七八一班。”然后胡话华又问道:“姨夫没有过来?”
白副校长说道:“他呀,现在忙着呢,说这些年都浪费消磨了,有劲使不上,现在抓紧时间干一阵子吧,唉,文革中批斗,把身体弄完了,组织上,让他再休息一段时间,他也不肯。我就跟他说:你再折腾几年吧,但要挺到我退休,不然瘫了,没人伺候你,呵呵!”
看着白副校长开心的大笑,胡话华突然想起自己妈妈来,泪又要往外涌,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忍了回去。
胡话华说道:“白姨和姨夫尽忙事业,哪得多久,才能见一次面啊!”
白副校长说道:“刚见过,这不,我出差去南方,开了个经济特区建设的研讨会,回来时绕点路,去看了他两天。还那样,忙!到给忙精神了。”
胡话华说道:“我听过新闻,看报纸也知道,国家在广东要建四个经济特区,不知道怎么特法?”
白副校长说道:“广东是三个,深圳、汕头和珠海,福建一个,在厦门。深圳就在香港对面,珠海在澳门对面,厦门主要面向台湾。”
胡话华说:“我在阅览室翻了地图册,没有找到深圳。”
白副校长说道:“我们到现场参观了,现在是几个村子,以捕捞渔业为主,与香港隔着一条河,边界线上,有战士和民兵守卫。”
胡话华说:“我在参考消息上看到,建经济特区,国内争论还很大吧?”
白副校长说:“当然,新生事物的出现,争论是很正常的,尤其是我们这样,搞了近三十年的单一经济,冷不丁,要引进资本主义的元素,没有反对就怪了。”
胡话华说:“我知道,白姨是著名的教育学家,还是经济学家。”
白副校长又“哈哈”笑了起来,说道:“哪里著名了!我最早是学数学的,后来研究教育学,文革前出几本书,就冠了个著名,也就这几本书,文革时期,罪加了一等,批斗时,不吭声也不会太受罪,可你姨夫,就要跟红卫兵理论,结果由于我引起,他倒变成特务了,哈哈!文革后期,稍稍安定一点,还得给我安排点事做呀,就把我安排到图书馆,做了管理员。说是管理员,但不允许我上到前面,在里面摆书架、擦灰尘、扫地等做卫生。里面的人也多,人浮于事,就天天翻书看,上班看,下班看。我发现,经济类的书,根本就没有人借阅,我就主要看经济类。这一看,反而看进去了,加上我外语好一点,德文英文都看。到粉碎四人帮,我等待分配工作,又闲着了,我试着写了几篇经济文章,还引起重视了,把这些年读书笔记和心得,也整理整理,还当著作发表了,歪打正着。呵呵!”
在北京时,胡话华接触白老师并不多,没有发现她这么爱笑,也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但胡话华今天来,是有目的性的,所以寒暄后,胡话华就切入正题了。于是说道:
“我们军训,学校动员开会,是白姨主持,整个事情,也是白姨管理吗?”
白副校长说道:“原来是我负责的,后来接到通知,点名要我去开这个研讨会,后来,该是齐书记负责吧。哦,我听说,发生了一出打架斗殴事件,是在机械系……你是为这来的?”
胡话华说道:“是的,这事究其根源,是因我而起,是我那个分手的男友,他叫官亚雷……”
“那个官亚雷,对我不尊重,给部队抹黑,道德败坏。在宾馆和女服务员苟且,被我撞见,我们分了手。这次,他携私恨,挑衅我班同学,约出同学,还说极其污辱我的话,使同学们气不公,互相才动手的。官亚雷他们早有准备,是蓄意挑起事端,据说他动员了两个格斗高手……”胡话华越说语速越快,越说越激动,也有点语无伦次起来。
“别着急,华华,慢慢说,我有得是时间,先喝口水。”白副校长打断了胡话华说话,把水杯递给了胡话华。
胡话华接过水杯,喝了两口水,又擦了一下汗,稳了稳情绪,理了一下思路,放下了水杯。
白副校长伸过手来,抓着胡话华的手说道:“你把这事,从头到尾给我说说,官亚雷是谁,是你前男友,是部队上的吧?”
当胡话华的手,被白副校长的手抓住的一刹那,胡话华感觉到浑身温暖,眼睛湿润了,她好想这种感觉。
胡话华把官亚雷首先介绍一番,又从送她来学校报到那天开始,到这次军训约占金昔去饭店,最后污辱自己的言语,激怒了同学李一鸣,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为了让白副校长,理解同学们的愤怒,胡话华忍住耻辱,隐晦用词,但完整、准确地述说了官亚雷的话。把白副校长气得,脸白一阵,红一阵。
当听到李一鸣,首先给了官亚雷一耳光子,顿时说道:“该打,这样败坏军纪,流氓成性的人,打他是轻的!”
当胡话华说到机械系,决定要开除李一鸣,并处分冷心州和占金昔后,白副校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白副校长知道,这一定是校方,受到了某一方面的压力,系里是受到了学校某领导,某种授意,才做出的决定,因为开除学生的学籍,是大事情,必须经过校务会同意才行。
白副校长对胡话华问道:“这件事情,包括之前官亚雷欺负你,你没对你爸妈说过?”
胡话华听到了这话,眼泪终于没有忍住,抽泣地呜呜咽咽,把上官家与胡家的世交友谊,生死相助的经历,说了一遍,然后说道:
“白姨不知道大妈,我妈之间的关系吗?”
白副校长起身,拿了一块毛巾,帮助胡话华擦了擦眼泪,边做边说道:“听到一点,不十分清楚,知道你不是这个鲁大姐生的。”
胡话华又哭哭啼啼,把自己亲妈妈,怎样与爸爸认识,怎样取代鲁茶花,又怎样背叛和被折磨致死,最后鲁茶花回归爸爸身边情况,简单地对白副校长说了一遍。
白副校长经历过几次婚姻变故,也经历了那场史无前例的“文革”内乱,在那场内乱中,如果不是丈夫的耿直倔犟,自己唯一的儿子,也不会没人照看,应该不会生病;即便是生病,也会及时去医院的,绝不会因为感冒,发烧成肺炎,直至被夺去生命。如果自己的儿子活着,比眼前这个女孩大一、二岁,正好把这个女孩,娶做儿媳妇。白副校长真心喜欢胡话华,她是个聪明善良、贤淑端庄、知书达礼,身材容貌都算得上等女孩。虽然现在这个女孩,与官亚雷,有过那么一小段情史交结,但白副校长,可不是个封建守旧的女人,因为自己,就是那样过来的人。
看着还在呜呜咽咽的胡话华,想着自己的心事,白副校长豪气地说道:
“别哭了,孩子!只要是像你说的,在上学的第二天,就与官亚雷断了关系,他们所说的破坏军婚,就是胡话八道。剩下斗殴的事,主要责任都在对方。姨答应你,你班同学,不会有太大的事,更不会被开除取消学籍!”说着,再次用手抓紧了胡话华的手,继续说道:
“谁敢对我的学生胡来,我跟他干到底,你放心吧!”
胡话华抬头转向着白副校长,满脸的泪痕画在脸上,有自然淌下顺着的,有用毛巾擦过横着的,之前还有用自己的小手帕,擦过汗水,隐约的痕迹。胡话华想说几句感激谢谢的话,但轻轻地抽泣,使她呼吸有点困难,在她将说未说之际,让她意外的是,白副校长又说话了:
“你那个大妈,我尊重她,喊她声鲁大姐;对你不好,我不搭理她,她算个什么呀!老胡也真是的,为了什么战友情谊,连这么好的女儿都不要啦?哼,他不要我要,给我做女儿好了!”说着,抓胡话华的手又加了一些力,另一只也拿了上来,放在胡话华的手上,爱惜地抚摸着。
胡话华的委屈,再也憋不住了,“哇”地哭出了声,而且声音越来越大。把白副校长也吓到了,赶紧把胡话华的手,往自己胸前一拉。本来,两人并排各坐在沙发中,都向对方侧着身子。白副校长,将胡话华手拉向胸前时,胡话华感觉到对方手上的力道,就势扑向白副校长怀中。白副校长紧紧拥抱着她,仿佛搂着自己失去了的儿子,随着胡话华大哭声中,白副校长掉下了两行热泪。
自从母亲走后,胡话华第一次感到,这么有依靠,这么温暖。即便是住到上官家,有干妈照顾,那也是在巨大的恐惧之中。前些日子,与身居要职的爷爷重逢,与已经自由、待重出任职的爸爸见面,胡话华都感到,与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篱笆。
今天,胡话华的感觉太放松了,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躺在妈妈怀中;爸爸的双手,拎着自己的双手,打着悠牵,回到了办公桌前,爷爷的大腿上,自由任性,翻弄爷爷办公桌上,五颜六色的纸涨。胡话华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妈!”
白副校长用手,抚抹着胡话的头发,轻声地回应道:“哎,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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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的早晨,一向提前半小时,就到办公室的白副校长,今天,比平常晚了十五分钟,才到办公室。她精心地做了一番打扮,一向就护着学生们的她,今天心情激昂,就像一只斗鸡,看着对手,恨不得扑上去,啄它几口!
另一位,平常一向准时的齐副书记,今天确提前十五分钟,来到了办公室。刚走上楼,来到楼层大厅,就看到自己的侄儿齐大山,站在那里抽着烟,心里还有点心慰。虽然说现在办公室,抽烟还不受限制,但也开始谈论:吸烟有害健康了。毕竟,在办公室,不吸烟的女同志多嘛。
看到侄子走向自己,齐副书记马上意识到,自己错了!今天不是星期天,侄子不应呆在校办公室,应该在一楼的司机休息室里。便不满地问道:
“站在这里干什么?!”
齐大山诺诺地叫了声:“叔,我有点事跟你说。”
齐副书记一向轻看这个侄子,哥哥是何等英雄,嫂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侄女也成材自强,这个侄子,太不成器了。
齐大山的爸爸,原是制造子弹军工厂的原料仓库保管员,“文革”武斗时,有一派人少,武斗中吃了亏,就想抢点火药,制作土枪土炮用,来到齐大山父亲守卫的仓库。本来,仓库有专门的带枪警卫,但在武斗混乱期间,上级怕火药被抢,就命令把危险性大的物质,包括火药,都运到由部队守卫,更保险的大仓库里保存了,工厂中已经停产,所以已经用不到这些原料了。随着危险品的运走,带枪警卫也撤走了。
抢仓库的人,砸开外面第一道门,守卫第二道门的齐大山父亲,进行了激烈抵抗。开始,这群暴徒还不过分,劝齐父让开,毕竟齐父也不是对方派别的人。但守卫者齐父,以职责为重,坚决不让,一根长铁棍在手,让这帮人无法进入。
起了冲突,有抢仓库的人受了伤。特别是这帮人看到,阻挡他们的,不是带枪警卫,仅是一个保管员时,也被激怒了。
双方里外对峙着,外面的暴徒,依仗人多势众,里面的齐父单人独棍,依仗着有利地形,只守不攻的坚持。报警器当时早已失效,双方从早对峙到晚。工厂早已停工,安排几个守护工厂的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再加上藏放有火药的仓库,独立的远离大厂房,所以一直没人注意。
外面的人,已经有十几人受了伤,里面的齐父,更是遍体鳞伤。外面的人除了用火攻以外,用尽了办法。不用火是不敢用,如果引起火药暴爆炸,里外的人,都可能丧命。
最后,还是让工厂留守的工人,发现了情况。虽然武斗中,作为当权派的领导,靠边站了,但多少还有一定威望,工人们还有很高的责任心,一起过来,赶跑了抢劫的暴徒,把齐大山父亲,用担架送到了医院。
路上还有人说:“仓库里的火药运走了,银板等贵金属也拿收走了,这帮人要,就让他们抢去呗!”
齐大山父亲说道:“那不行,仓库里还有铜板,还有那么多,值钱的材料呢!”
那时的医院,也处于半瘫痪状态,送前人还精神旺盛,到医院就不行了,失血过多。是来不及抢救,还是抢救不及时,反正齐大山父亲牺牲了。
要强的齐大山母亲,一手带大了齐大山兄妹。妹妹听话懂事,考上外地一所大学;齐大山不争气,但作为烈士家属,也安排了不错的工作,当了一名让人羡慕的电工。可这家伙不争气,技术不行,不是烧了电机,就是烧了电表,再不就迟到旷工,自己为工作做不好,还有一大堆理由。眼见工厂呆不下去了,叔叔齐副书记,就把齐大山弄到工业大学里,当了一名让人更羡慕的小车司机。
今天,齐副书记早到几分钟,看到侄子这般鬼鬼祟祟的样子,以为他又捅什么篓子,要自己处理,但也不想耽误太长时间,就不让他去办公室,说道:
“什么事?”
齐大山看看没人,就小声说道:“咋天下午值班时,有个机械系女的,找那个姓白的,还说是姓白的邻居,还是在北京,那个孙潞潞,对这个人可热情啦,这里有问题……”
“行了,”齐副书记不耐烦,打断了他的话,“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跟我说!赶紧回到你自己的地方去。”说完头也不回,!走向自己的办公室。
齐大山很委屈,在齐副书记身后说道:“不是你让我注意点,姓白的动静嘛!”
齐副书记恨不得,回身抽他两个嘴巴才解气。
看看快到开会的时间,齐副书记又给孙主任打了个电话,问他,对李一鸣,一但开除学籍的决定公布后,通知原招生办、通知家庭的准备做的如何?本人的思想工作,准备怎么做等等。孙主任说了说,但齐副书记并不满意。其实,难怪齐副书记不满意,孙主任本来根本就没去想,因为他认为,开除的处分太重了!
最后,齐副书记看时间到了,就说道:“这样吧,孙主任,你到院办或在我办公室等着,一但哪位领导有什么疑问,或许喊你进去解释解释。”在孙主任答应后,齐副书记撂下电话出门,走向会议室。
星期一的校务会是例会,由于这几天没有太多事,所以会议很快就进入了尾声。
主持会议的佟校长,环顾一下各位,最后把目光,落在身旁的齐副书记身上,说道:
“谁还有需要上会的事情?”
齐副书记说道:“我还有一件事情。在七八级军训期间,在驻地附近的饭店里,同学与部队战士发生斗殴,机制一班的三名同学,这是机械系处理意见。主要就一条:首先动手、挑起事端的同学,做开除学籍处理。”于是齐副书记,拿了两份机械系上报材料,一份递给了佟校长,另一件让大家传阅。然后又说道:
“本来,学生军训是白校长主抓的,白校长是国内著名专家,上面点名,参与国计民生的重大方针讨论,我就代管了这件事,我的工作不到位啊!”
“是啊,刚才齐书记说了,军训是我主抓,出了问题首先是我的责任。”白副校长开始说话了,“尤其是到了,要开除一名学生的程度,可以说是很严重了!是不是由齐书记,给我们大家介绍一下,整个事件经过呢?”
齐副书记有点不高兴,现在学校党委书记,虽然已任命了一名老干部,但这位党委书记一上任,就病倒住院,据说康复上班无望,名义上由校长代行职务,实际工作,都是由他、这个排在第一的副书记来做。便向佟校长问道:
“有必要在这上浪费时间吗?”
“很有必要!”不等校长开口,白副校长接话说道:“作为学校,一个教育场所,开除每一名学生,都代表一次教育失败。好端端一个孩子,千辛万苦考到了我们学校,然后我们开除了事,毁了孩子的一生,毁了整个家庭的希望,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情何以堪!”
说话听声,锣鼓听音。本来合上记事本,准备离开的人,听到白副校长这些话,又都摊开了本子,拿出来准备做笔记的架势,实则准备看一出好戏。还有人,把正在传阅的机械系报告,递了过来,摆到了白副校长的面前。
白副校长,是上面派进来的女同志,在这里毫无根基。一般人会认为,女同志在班子中,首要任务,是完成班子成员,必须有女性这一规定。感观上,会认为女性班子成员,多数好说好咬尖,不是炮筒子,就是小辣椒。
齐副书记,虽然是本校提起来的,可是出身不佳,学历不硬。本来凡是造反派,原则上都不能重用。但齐副书记不但能重用,还能提升到更高位置上,这使得许多人气不过。
现在,这两个人,要在会上互掐起来,自然有人希望看热闹了。
当白副校长话刚说完,齐副书记就哈哈地笑了起来。这是齐副书记真心的笑声,心里想到:女人毕竟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玩政治还是嫩了点。便说道:
“白校长这么说,就不全面了,我们是教育工作者不假,但我们的责任,是教育大多数的学生,学习科学技术,学习做人守法。李一鸣同学,就是首先动手打人的,作为一个成年人,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大学不是幼儿园,老师们也不是保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规矩成方圆嘛!”
白副校长淡定点了点头,微笑着说到:“齐书记说得很好,提到了法和规矩,我完全赞同。要求孩子们…嗯,我更正一下,要求学生们守法、守规矩之前,我们学校也应该守规矩吧,要开除学生,也应该有凭有据吧,要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我提出,要听事情的详细介绍,应该是合情合理,不过分吧,齐书记?”
齐副书记又哈哈大笑起来,这次笑,是为遮掩尴尬,说道:“白校长思维敏捷,论据充分,是阿庆嫂,说话滴水不漏,佩服,佩服!”随着齐副书记的打趣,大伙都跟着笑了起来。
白副校长也不理会,接着说道:“李一鸣这个成年人,多大岁数?这份报告里也不介绍基本情况。还有对方是战士呀,还是干部,什么起因?不能笼统成:因口角摩擦。 ”
齐副书记看过了这份报告,没有上心细看。他看到列席会议,做着记录的梁缅光副主任,便喊道:
“梁主任,你去部队参加了会谈,你来介绍一下吧。”
梁主任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说道:“齐书记,各位领导,我去部队,主要是给机械系孙主任做助手,作了一些事务性工作,也从会谈中听到些情况。由于是中间临时插入,许多情况还不了解,像李一鸣同学年龄,我真不知道,是不是请孙主任过来,解释一下,领导们认为怎么样?”其实,梁缅光从部队回来后,查过李一鸣的档案,知道李一鸣还不满十七岁,但现在他不想掺和进来,想躲开。
“我同意!”白副校长抢先表态,然后,笑着冲向佟校长:“但还得请佟校长定夺!”
佟校长向梁副主任道:“通知老孙过来,立即就来,说等他呢!”
齐副书记接着说道:“孙主任说他有事找我,看看我办公室,或校办有没有他!”
梁缅光出去,很快就领着孙主任进来,梁缅光给孙主任安排好座位后,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做着记录。
佟校长开口说道:“老孙,你把整个情况介绍一下吧,先说李一鸣这三个打架同学。”
孙主任张开文件夹子,里面是李一鸣三人的登记表,包括年龄、家庭地址、家庭情况、高考分数及在校情况,学校考试、考查成绩等等信息。首先说道:
“李一鸣是年龄比较小的,不到十七周岁……”
白副校长从胡话华那,已经了解三人情况,之所以要强调李一鸣的年龄,是想引起这帮领导的同情,最起码不能做开除处理。
当孙主任介绍完三人后,有人插话道:“这三人,都是学习较好,平时表现也好的同学吗?”
孙主任说道:“是的。”
白副校长盯着问道:“说一下对方三人身份吧,不会连这最基本情况,也没了解到吧?”
孙主任:“……”
又是一阵议论,甚至有一位说道:“这三个同学,能胳膊腿齐全回来,就该万幸烧高香了!”
白副校长说道:“把事情经过,给我们介绍一下吧。”
孙主任就把官亚雷递条,请占金昔“吃饭”,然后各方三人,在饭店动手打架有选择地说了。从他表述中,李一鸣动手唐突,对方很大程度是自卫。接着,介绍了部队,对他们人员处理方案:两名特务连侦察兵出身的搏击高手,特务连副连长和副班长,将被要求不光荣退伍;参谋官亚雷处理意见,还在研究中。这样处理,跟我们理由相同,就是本身非当事人,推波助澜,激化矛盾,性质恶劣。
白副校长问:“这样处理理由,是双方商量好的吗?谁先提出来的?”
孙主任有点脸红,努力镇静地回答道:“没有商量,都是这么认为的!”
这时,有人问:“为什么姓官的要请占同学吃饭?”白副校长也点点头。
孙主任答道:“官亚雷的对象,在我们机制七八一班,叫胡话华,官亚雷曾经看到过胡话华,和占同学在一起,同乘一辆自行车,就想约出来问一问。”
会议室一阵骚乱,有拉长音说“嘿”的,也有拍桌子的,有笑的,刚才提问那位说道:
“哎,我说老孙,最主要的信息,放在最后说,不问还不说呢!”
孙主任连忙说:“占同学应该不知道,胡话华同学的对象,是现役军人,胡话华也从未接受任何人的示爱,这些我们已了解清楚了,许多同学都可以证明。”
有人说道:“真需要对我们的同学加强教育,不能破坏军人的家庭,连跟军人未婚妻都不行,一不小心就容易犯法。”
孙主任听到这话,又来了精神说道:“部队的同志说:相信我们的同学,不知道、不了解官、胡二人的关系,这件事情不会追纠,但要求严肃处理打架事情。”
齐副书记皱起眉头,上个问题孙主任的回答,他就不是很满意,但也只能这么回答,起码还算事实,后面这句话,完全没有必要说,容易露出破绽,像这样的会议,少说为佳。如果没有人,坚定为那个李一鸣说话,一般不会否定系里的报告,谁也不会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学生,去跟另一帮实力派对抗,除非为捣乱。即便有人提出异议,最后佟校长也会说话的。
其实,佟校长对齐副书记这么做,是不满意的。当老齐向他说起这件事情时,说是部里面的领导相托,佟校长当场还斥责:这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你们若有能力,直接压制那帮整官亚雷的人,为什么要别人帮忙,“牺牲”一名无辜的学生?齐副书记就说,这是为安抚,对官亚雷有怨气的人,给他们一个出气口,适可而止,如果一定要压下去,怕产生更大的爆发。再说了,你学校要揽责任,没有一定的表现和行动,别人也不买账的。
佟校长知道,齐副书记不太合适在大学,这种做学问的单位工作。但齐副书记的面子一定要给,因为佟校长在“文革”武斗时期,也受到了齐副书记这派的保护,受恩于人。
果然,白副校长顺着孙主任的话题展开了:
“怎样对待自己的学生,部队无权要求我们学校,就像我们不能要求部队,如何处理官亚雷一样。”白副校长这话,让齐副书记咋听觉得没有什么水平,但齐副书记还是琢磨了一下。
对于齐副书记的评价,大多数人是“粗中有细”。因为人们都看到了长得五大三粗、性格豪放的齐副书记,经常把事情办得非常圆满。在那个以“大老粗”为自豪的年代,粗中有细,是对人很好的褒奖了。粗犷的人,给人们印象是好交往,可以团结大多数同志;但爱捅娄子的人,是没有领导喜欢的。齐副书记自己知道,也像自己以前经常说的:我是个粗人,别和我一般见识喔。这个粗人,多是自己装出来的,他自己时刻自醒着,为什么,他(她)为什么这么说(做)。
在齐副书记思索着,白副校长说话的破绽,是能力的原因,还是像古代战场那样故意卖个破绽,拨马便走。这时,孙主任说话了:
“部队上当然不能指挥,不能要求我们学校怎么做,但这件事情,已经涉及到他们的同志,完全可以,向我们通报他们调查结果,向我们提出建议。刚才有的领导也说到,保护军婚这条法律,白校长应该很了解吧?”孙主任自从白副校长到这学校,就没有一天瞧得上她,尽管自己也听说,即便上级不派白来,这个副校长,也不能从本校提拔。因为有一大批,落实政策,等待分配的老同志在排队。但孙主任就看白副校长不顺眼,所以呛白了她一句。
齐副书记对孙主任,从不满意变成了失望。
白副校长此时,也借着孙主任的攻击力道,开始反击说道:“部队的建议在哪?孙主任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嘛!”
“哦,是口头上说的,要…,不,是希望我们……”
“谁口头上说的,姓什么,什么职务?”白副校长那种女人特有的、吵架式的快言快语,逐渐显露了出来。
孙主任回答道:“会谈时七嘴八舌,我没有太注意到谁说的。”
“他们的调查结果呢,这该有文字的东西了吧?”白副校长步步紧逼。
孙主任笑答道:“当然有文字的调查结果了,不过他们没有给我们。”
白副校长道:“从古至今,我们中国都有:私凭文书官凭印的传统,部队上什么都没有给我们,我认为,就是什么也没有要我们做。至于那会谈中七嘴八舌,完全是个人意见,不用去理会!我还有个问题,刚才反复提到说保护军婚法律,我当然知道了。我想问孙主任,官亚雷是胡话华的对象,是谁对你说的,你做了落实没有?这可涉及到犯法层面了,孙主任,你不会连这也没注意吧?另外,他们俩人,是以前曾经处过对象,还是现在仍旧处对象,甚至已经是未婚夫妻?”
孙主任感觉,已经被逼到墙角了,这个问题经过前面的铺垫,已经是非回答不可了。孙主任有点后悔抛出这个话题,现在只能孤注一掷往前闯了。
正当孙主任想着怎么回答时,齐副书记也在非常疑惑地想,白副校长今天的表现,她是特别护犊子,还是另有原因?开始时,齐副书记认为,白副校长是护犊子,女人嘛,同情心都很大。包括现在,对孙主任的态度,好像是原于孙主任对她的攻击。猛然间,齐副书记想一个人,暗叫一声:不好,上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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