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電子鐘變成22:00的那一刻,金藝林將自己的硬卡紙塞進打卡器頂端的插口裡,然後迅速地換好衣服,走出更衣室與店長及其他同事道別,離開便利店大門-這本應是象徵一天的結束,然後回家好好溫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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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手機,嘗試撥通表哥的電話,如預想一樣沒有人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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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那個球場只有兩個相鄰的八人場地,事實上也不算太大,那表示走過去就肯定能看到他吧?站得有點累的金藝林打了個呵欠,當然她也沒打想繼續站在這裡呆呆地被風吹上一小時,至少球場裡應該會有能夠坐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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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球場還有幾十米距離,卻已能聽到不少呼呼喝喝的叫聲,她像是個異類般從大門穿過精緻的塑膠製圍欄走進去,這裡似乎真如事前所聽到的那樣,每個人看起來都特別厲害-連她這個行外人才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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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看到他了。在其中一邊場地,金藝林很快地便找到自己那個高高瘦瘦、而且在球場射燈下更顯得膚色潔白的表哥。她走過去,坐在了場邊的觀眾席上,伸直雙手與雙腿,輕輕地發出一聲下班後疲憊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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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表哥是否真的如想像中厲害,厲害到能夠被首爾大學錄取的程度,老實說她也不是太感興趣,下班後她只想稍微看一下社交網站,如果在家裡便能溫習了,好好的一個小時就這麼被浪費了呢,還沒算等會兒跟表哥宵夜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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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剛好地,表哥的活動區域剛好就非常接近場邊,他也注意到自己了-但他的表情跟肢體動作,看起來像是連打招呼的餘力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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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解會喺度撞到嗰個林大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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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禎友喘著大氣,一直被身後的人緊緊貼防著-那是他以前在高中比賽時遇過的對手-少數會讓自己覺得非常棘手的右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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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僅同時具有速度與體型,而且出腳又狠又準,也會用非常多的小動作,比如在球證看不到的角度,用手狠狠地推、撞甚至是捏你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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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藝林這個踢得過於正派又身材瘦弱的表哥,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不論從前還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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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地出手出腳干擾,就算你把球傳走了,他在後面趕到後還是會推你一把,簡單來說,他的風格就是用粗野及陰險的動作,讓對位的球員在每次持球時,都會下意識地心生恐懼,這在職業球壇也非常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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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並不代表他實力低下,相反地,他是本來就具有實力,再加上這種彪悍的風格,所以才那麼讓人感到棘手,不然一個只會犯規的球員,在球場上並沒有任何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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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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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過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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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禎友艱難地將隊友傳來的球回傳,本來朋友叫他來,就是想讓他大顯身手的,因為這支球隊水準並不算高,作為將要入讀首爾大學的體育特長生,他本來也很有自信,但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那個林大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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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他大概記得,林大珉本來就是首爾人,比自己年長一歲。聽同學說,他去年被選中加入首爾市民銀行的青年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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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一個職業球隊的青年軍來這裡跟普通人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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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踢高中比賽嗰陣你過唔到我,而家嘅你更加唔會過到我,」身後的林大珉突然開口說道,是的,Trash Talk也是他的拿手好戲之一。「我記得你係其他鄉下嘅人,做乜走過嚟首爾踢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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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話高中聯賽時曾有人被他惹怒到出手,然後吃下紅牌離場。朴禎友當然沒有理會他,此刻他心中唯一想著的,就是要怎麼擊敗他,這不僅是這一場比賽的問題,也是自己日後可能會經常遇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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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身對抗已經吃很多次虧了,他知道再這樣下去只會正中對手下懷,所以他逐漸地想辦法以側身的方式控球,要是林大珉貿然撲上來的話,他便能用速度優勢一步將對手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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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速度和敏捷是自己的拿手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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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禎友反跑後在三閘線附近側身接到傳球,林大珉跟慢了幾步,那確實不是一個合適的逼搶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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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到來勢適合,那是作為一名翼鋒的直覺,朴禎友甚至都沒有回頭確認便將重心壓低,沉肩用右腳腳內側輕輕向左前方挑起皮球,非常清脆俐落地過掉貿然衝過來並出腳的林大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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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林大珉這個時候竟有點氣急敗壞地橫向將身體挨過去,朴禎友的速度比他想像中快,沒能成功地用肩膀撞向他-但是腰部位置命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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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朴禎友叫了一聲,失去平衡後向前倒下,他的隊友們都衝過來指罵林大珉,但亦同時發現朴禎友一臉痛苦地捉著腳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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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街!你踢人定踢波啊!茅到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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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小心啫,真係唔小心。」林大珉一臉無辜地舉高雙手,但他看起來當然是毫無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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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是,朴禎友真的扭到腳了,看起來似乎無法再繼續比賽。不幸的是,球隊這天另外兩個人臨時有事沒來,現在是剛好不多不少的八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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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係你幫手打住龍先,企下都無所謂,如果真係唔得嘅話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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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畀我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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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邊一個穿著風褸與運動長褲的年輕男生突然開口說道,他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臉上還掛著些許汗珠,腳上穿著跑步鞋,看裝束似乎不是來這裡踢足球的,有點奇怪的是他皮膚在球場亮白得刺眼的射燈下仍顯得頗為黝黑,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連跑步也戴著黑色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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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金藝林認出他來了,是平常在便利店看到的那個人,他怎麼會在這裡?剛才不是應該踢完回家了嗎?而且還換了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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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朴禎友的隊友打量了他幾眼,雖然這個不知來歷的小孩,體格看似是個運動健將,但在這種真草球場上穿著跑步鞋踢,也太胡鬧了點吧。「你連波Boot都無,我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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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使啦,打呢啲水平嘅人,著跑鞋夠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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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頗為大聲,彷彿是有意說給對方聽一樣,同時緩緩脫下外套,露出裡面被汗水浸透的白色背心,兩臂與胸部的肌肉紋理清晰而精壯,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部分。他就這麼徑自走向場上,站在了朴禎友原來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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