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五小六的全港學界總決賽中都上演了帽子戲法,助大埔官立小學大勝對手奪冠的梁博豪在大埔本土因而名聲大振,被稱為「大埔之星」的他當時可以說是天之驕子。
爺爺是退役的職業足球員,雖然時年不長但在大埔有著一定的名氣,或許是因為父親對足球毫無興趣,當他知道梁博豪喜歡足球後喜出望外,經常與他外出訓練,早出晚歸,每次都刻苦非常。
而在小三的時候,他便已經知道足球這項運動,將會是他這一生願意為其傾注所有的事物。
因為過人的天賦加上爺爺的專業教導,梁博豪在小學時五年級的時候在學界便已無人能擋,以十歲的年齡入選港隊U-13後,只用了一年便成為球隊中的絕對王牌。
「技術非常全面,無乜弱項,姿勢同意識夠晒正宗,速度同力量都唔錯……」當時的各名教練都對他讚賞有加。「如果可以Keep到落去嘅話……唉香港好耐無出過似樣嘅前鋒啦。」
「嗯,佢令我諗起『陳七』。」另一名教練在旁笑道。
小學畢業後,被譽為大埔甚至是香港第一足球強校的羅學強紀念中學理所當然地向他拋來了橄欖枝,梁博豪的名聲也因此而愈來愈響。
直至司徒俊緯的出現。
從英國回流的身份讓他倍受關注,而實際上他也成功帶領所在的小學斬獲學界冠軍,雖然體格上毫不出彩,但由於技術出眾,加上在球場上異常沉穩,這些因素都讓他成為了媒體的新寵兒,霎時之間奪去了所有的關注度。
所以當時也偶爾會有人說:如果梁博豪在決賽碰到司徒俊緯,結果會是怎樣呢?
但此假說還未實現,這個從英國回來的瞇瞇眼被選入代表隊才不過半年左右,便從梁博豪身上搶走了隊長臂章。
「教練你認真架?佢仲細過我喎,佢得12歲咋!」聽到這個消息的梁博豪感到不能理解,這對於成長期的好勝男生而言是非常難以接受的。
「……咁你都係大佢一歲啫,」陳召禧看著忽然跑進來辦公室的梁博豪,沉吟了數秒才反問道。「同埋,你認為隊長呢個位,係代表佢最好波?」
「係又好,唔係又好,咁點解係揀佢而唔係我先?」
「因為佢個氣質更適合做隊長……」
「總之我唔服!」
目送著一肚子氣的梁博豪摔門而去,陳召禧與剛巧在旁邊討論戰術的助教都嘆了口氣,他們在作出這個決定時也知道被奪去隊長臂章肯定會讓這名隊中王牌心中不忿。
「都估到係咁……」陳召禧嘆道。
「其實一齊夾過幾次,我覺得佢心入邊係認同司徒俊緯嘅能力,」助教道。「但好似聽過佢講話,覺得司徒個人唔太夠Powerful。」
「嗯……」陳召禧搖了搖頭。「唉細路仔,等佢哋慢慢相處下。」
那一天,不少人都看著梁博豪怒氣沖沖地走到司徒俊緯身邊下戰書,說要在學界比賽上擊敗英理書院,證明自己才是最有資格戴上隊長臂章的人。
這件事後來不知怎的,也傳到了他爺爺的耳中。
兩人慣常地在附近的大埔頭足球場練習著,但梁博豪顯然有點心不在焉的,射球用力過猛而欠缺準繩,控球也過於急促,反正就是整個人的節奏都亂成了一團。
「你咁嘅樣仲想學人做隊長?」看見孫子緊繃著臉,爺爺輕輕地笑了數聲,停下了沒再傳出球去。
「……」梁博豪喘著氣,掛在臉上的正是反叛期來臨時的那種表情。「你又知……」
「大埔有幾大啫,你嗰班教練助教,有好多都係大埔人嚟架,唔少以前仲係我教出嚟架添。」爺爺呵呵地笑著。「所以呢,你俾人搶走咗隊長個位,唔忿氣?」
「畀著係爺爺你,你又會忿氣咩?」梁博豪用腳將旁邊的足球搓到腳邊,輕輕地挑起玩著一些基本的花式。「隊長喎。」
「你覺得隊長代表嘅係咩?」
「一支球隊嘅……王牌?」
「係一支球隊嘅支柱。」爺爺搖了搖頭。「隊長係應該將團隊睇得比自己更加重要,但豪仔你太睇重自己個人啦。」
「睇重自己……唔啱咩?」
「以足球角度嚟講,無話咩啱唔啱嘅,作為前鋒作為得分手,係有應該要獨食嘅時候,」爺爺笑著示意他把球傳球傳過來,然後又第一時間再回傳至梁博豪腳下。「但如果做隊長嘅話,就應該永遠都以團隊榮譽為先。」
梁博豪用腳內側將皮球控好,像是明白了什麼但卻又不完全懂地抬頭朝爺爺回看過去。
「我知道個個人嘅答案都唔同,又或是呢個問題對你嚟講有少少言之尚早,但你應該諗下-你踢波到底係為咗咩?」
……
司徒俊緯感到梁博豪的眼神是向自己要求著傳球,雖然對方剛才的醜態讓他猶豫了半秒,但最後還是決定了再次相信這名隊中的王牌射手。
看見皮球筆直地從中路穿過防守線傳到目標腳下,在中圈稍前位置沒能來得及遮描傳球路線的岡部彰回頭看了一眼,才發現整支球隊的陣型都鬆散了起來,甚至連右方的坂口正宗都明顯靠前了不少,表示剛才所有人都因為有意進攻而失了位。
“嘖……大家都係沉唔住氣……”
而且梁博豪準備接球時,他們都認定這名前鋒會再來一次有勇無謀的盤球突破,想當而然地圍了上去。
「唔好失位!企返自己位!」
岡部彰邊喊著,心裡面卻又不知為何突然冒出一股念頭,這好像一切都為時已晚般。
梁博豪踏前兩步,粗略一看,身後竟引來了三名防守球員,但這次他並沒有將其控下來,而是直接一腳傳到在中路一直尋找著空位的蕭智堯。
由於日本的防守在那一瞬間有點渙散,蕭智堯在禁區頂附近並沒有太大壓力,他回頭確認了一眼余仁海及其他隊友的位置,腦海裡面開始模擬著兩秒後的進攻藍圖。
“老魚個位其實都空空地……高拔唔使諗,黑仔個位都係拉開咗……”看著來球,他依然猶豫著該要怎麼處理這次珍貴的進攻機會。“但呢球應該要畀老魚入埋先得,如果唔係……”
蕭智堯非常熟練地側身將球推往前方半步,配以簡單的假身與變速擺脫開了上前逼搶的對手,禁區內的數名日本後衛都顯然受到了動搖而稍有失位,余仁海亦與他交換著眼神,一副隨時準備接應的模樣。
而當他正欲拉弓將皮球傳向這名老拍檔那裡時,視角的右方餘光位卻突然瞥見一個人影正高速地跑向一個非常有威脅的位置。
蕭智堯急速用腳外背將皮球撥向右邊,再一次將緊貼著自己的日本球員騙過,左腳座地,扭動腰部,穩穩地用掃把腳將球平直地送了出去。
只見皮球從三數名後衛及進攻球員中間穿過,猶如一把精準的手術刀般將場上所有無關人等切開,恰到好處地傳到了從斜刺方入楔至底線附近的梁博豪腳下。
「落腳!落腳!」布谷秋著急地朝後衛們大喊道,他接球的那個位置已是能作出有威脅攻門的距離了。「佢唔會傳架!」
被弄得暈頭轉向的上見仁從側後方勉強趕至,奮力的飛鏟勉強算是擋住了他面向遠柱的射門路線。
“我踢波梗係為咗……”
但是梁博豪很乖巧地將球扣向了左腳位置,並抬頭朝在遠柱等候著的余仁海看去。
同樣深信他不會傳球的井上望也很果斷地放棄了繼續緊盯余仁海,選擇了上前去嘗試封堵射門,但當他看到梁博豪的這次抬頭後,便已能預想到結果了。
“……贏啦!”
皮球從其腳下以剛好的路線及速度傳到了余仁海的腳下,此刻在他面前的日本大門,是空無一人的。
余仁海抬起左腳,用掃把腳輕輕地推入空門,場上的十一名港隊球員歡喜若狂地大肆慶祝著,場外的歡呼聲及吶喊聲也響徹了整個關島足協國家訓練中心。
「竟然……」不僅是陳召禧跟助教看呆了說不出話來,賽前做了大量資料搜集的方功庭及那須宏行也同樣是瞠目結舌,他們根本沒想到梁博豪居然會傳球給關係惡劣的余仁海。
余仁海怒吼著,一臉激動地走到梁博豪跟前,主動伸出雙手與其擊掌。
目睹這一畫面的蕭智堯幾乎都要哭出來了,這個問題可困擾了他很長一段時間。
但就在這個時候,球證的哨聲傳來,但那顯然不是入球的訊息。
只見球證口中含著哨子,右手朝邊界的旁證處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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