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日韓足球聯賽的時間幾乎同步，所以蕭智堯在觀察伊香保溫泉開季表現的同時，也一直看到余仁海在韓國如何如何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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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用四場比賽－嚴格來說是三場，他便已經成為首爾鐵塔球迷的新寵兒，也成為當地體育媒體爭相採訪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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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咁樣會唔會痛？」物理治療師及隊醫細心地為他檢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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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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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們的微笑及滿意的表情，蕭智堯知道自己已快能重新回到出場陣容中了，最近幾天也已經參加全數的球隊訓練，和賀監督跟其他助教也沒有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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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無乜問題，我哋會將詳細報告交畀球會，你可以返去先，辛苦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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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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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一直有留意自己在訓練中的表現，其實早在受傷前，他就覺得要跟上球隊的節奏有點吃力，現在便更是如此。雖然隊友沒有任何抱怨，教練組也沒有說些什麼，但作為一名實際上的成年人，他能確實地嗅到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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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自己，應該還未能上場比賽，至少不可能是正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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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計程車上，涉川市柔和靜謐的春日風景於蕭智堯眼前徐徐流淌，河畔的草地及沙地上有不少大人小孩正練習著棒球的傳接球，也有些像是中學生的幾名男生圍在一起互相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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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往日中學放學後，跟老魚、阿名到附近球場去做一些好像……很無謂的練習的那些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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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負責主導及教導的人總是老魚，他的技術和基本功最好，後來由於短暫進入過港青，有跟高手交過手的經驗和見識，因此他所的話也更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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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回想起來，他那時候所教的，都是一些身體接觸、護球、射球及傳球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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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則一直是余仁海的弱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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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切入中間……右腳斬去遠柱！哎呀呢球可惜，尹仁壽伸腳已經貪到盡但都係爭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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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過去這接近三十年以來，蕭智堯從沒見過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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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四輪聯賽，余仁海分別是正選踢九十分鐘、全場被按在後備席上、再次正選以及後備上陣四十五分鐘。第一場的時候，他還沒有用右腳碰過皮球，就像如往一樣；第三場他開始會在左腳不太順腳的時候，嘗試用右腳作很簡單的短傳……第四場比賽，則出現了這記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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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姿勢有點奇怪，傳中的曲線算不上完美，但因為很突如其來，所以殺了對方的防線一個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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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魚肯定有被教練組要求練習逆足，不如說這是連青年軍也會做的基本內容，可最近在香港跟他再次一起練習時，他的右腳能力是有明顯進步，但並不是能在昨天那場比賽傳出這腳傳中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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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很清楚好友的性格，被人命令跟自己突發其想去練習的成果，這兩者之間相差可以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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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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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自己思考的結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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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在職業世界中尋覓能存活下去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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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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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練基地的保安打了個頗為大聲的呵欠，看到李景燦走近，他連忙舉手跟對方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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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晒。」李景燦微笑著說道，保安露出像是不太好意思的笑容，但他頭上的時針已指向晚上九點多，這不是一間正常足球訓練場地會開啟的時間，為了上面的要求，他才會特地被安排加派人手，正常來說這天他應該是放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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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保安很想問余仁海還沒捨得走嗎？但即使是他也知道，這兩人在隊內是直接競爭關係，因此這當然不是一個明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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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唔好意思，我想問少少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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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正看向那個時鐘，心裡計算著這天能拿多少加班費時，李景燦突然停住腳步，然後向他走回來低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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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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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通常會比我遲幾多左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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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燦問的時候，表情有點複雜，在那名保安的角度看來，就是他一點也不介意自己加練的時間比余仁海少，但又很想知道雙方之間的差距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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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好像還有一些……計算什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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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半個鐘至四十五分鐘左右？」他想了想，回答道。「當然有時候會遲十五分鐘左右就走，不過要講最近呢一個月嘅……平均數嘅話，係大概咁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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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唔該你。」李景燦微笑著點頭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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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尹仁壽不在，只有他跟余仁海加操時，兩人會共用同一個球場，不過是在球場的兩邊各自練習，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交流，但會看到對方的練習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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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這幾個星期，余仁海像是瘋了一樣不斷練習右腳的短傳、長傳和射門，進度比李景燦想像中快，這也很符合他那驚人的天賦，但最近似乎陷入了瓶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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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球員受困於什麼狀態時，身上就會散發著一股似乎隱約能看到的氣團般，李景燦從事這項運動這麼多年，他能夠輕易地看得到，不管是對手還是隊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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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跟什麼場外事件無關，應該只是很單純地，練習的蜜月期過去了，就像是考試成績一下子從十分進步至五十分很容易，但跟七十分提升至八十分、九十分進步至一百分是不一樣的概念。李景燦猜想余仁海應該是無法輕易地感受到急速進步所帶來的滿足感，從而對這項練習的熱情減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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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最近這幾天，他又開始練習其他東西了。例如很單純的左路落底傳中，又或是再次加練右路的內切射門、甚至是罰球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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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仁海毫不掩飾練習的內容，譬如說他大可以等李景燦離去後才開始將人牆推出來練習，但他從來沒有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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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燦把車子發動，小心翼翼地駛離球會訓練基地，有時候他會想這是余仁海的自負嗎？看不起自己嗎？還是他根本就沒有想過這麼多，是自己過於小心眼了？－跟一個十六歲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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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係，而家返緊嚟，啱啱離開基地，你氹佢瞓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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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訓練基地駛回家中時，定會經過首爾市內最主要的其中一條道路，雖然已來到這裡一些日子，但每次經過此中，那些川流不息的車輛、終夜不滅的七彩霓虹，總是會讓他感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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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余仁海來之前，沒有球員會在晚上才離開基地，所以帶著這種心情駛回家中，是最近才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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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總會讓李景燦想起剛來到首爾時的心情……還有自己小時候在遠離首爾的慶尚北道，剛剛接觸足球的快樂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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