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舞木遲遲疑疑地表態，蕭智堯便先拒絕了，「呃……唔好意思，我以前同朋友玩過類似嘅遊戲，有啲不快嘅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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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當然是臨時編出來的理由，但用意也很明確，就是他不想讓目前三人的關係破局－特別是舞木跟長久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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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舞木很大機會會借這個遊戲，套出一些長久的秘密或是想法什麼的，然後又可能會乘機表白，但長久不喜歡他啊，最後肯定會搞得十分尷尬，就算自己想送出助攻，現在也絕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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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某程度上，自己是應該找個辦法跟長久說明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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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咁好啦。」長久有點意外地點了點頭，裝作不在意地繼續看向電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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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時話……」舞木這時候朝蕭智堯的房間方向伸了看去。「你屋企夠唔夠床鋪或者被之類嘅嘢畀我哋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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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腳解圍解得真好呢，不愧是中堅，蕭智堯打從心裡微笑了一聲，站起來表示要到房間裡看看。雖然正值深冬，不過由於開著暖氣，所以實際上只蓋上薄被也能安睡，這個家裡倒是有，枕頭也好像有兩個後備的，問題就是床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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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也搞笑，讓他倆上來睡的時候就沒想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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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係……我哋真係返去算？」舞木好像看見他遲遲沒有出來，走進來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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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啦，點會搞唔掂，最多你同真穗瞓床我瞓梳化咪得。」蕭智堯打開房間裡的衣櫃，開玩笑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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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人漲紅著臉，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良久不說話，蕭智堯又笑了一聲，從衣櫃裡拿出兩個備用的枕頭，拋到他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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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無床鋪都係一個問題……」蕭智堯搔了搔頭，朝自己的床看過去，這種天氣就這麼睡在地板上怎麼說也不是太好。「一係……等陣我哋三個打橫瞓床，搬張細梳化入嚟啷住我哋隻腳－真穗介唔介意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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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以嘅。」長久微低著頭，低聲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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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針逐漸指向三點，但三人似乎還沒有什麼睡意，桌上的零食、雪櫃裡的飲品仍有不少，浴室裡傳出長久洗澡的水聲，舞木在旁邊邊看著電視邊沒心沒肺地笑著，蕭智堯拿起飲料喝了一口，心想如果這是啤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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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啦蕭，等陣……我哋三個點瞓？」舞木突然表情有點凝重地低聲問道，看起來他似乎考慮了這個問題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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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蕭智堯停住手，想了一想。「係喎，無論點瞓都好，長久都會……你想瞓佢隔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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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似……」舞木一臉困擾地皺起眉頭，站起來在廳內來回走動。「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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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中堅嚟㗎，果斷啲，」蕭智堯笑道。「一係就大腳清，一係就諗辦法保持球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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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木想了兩秒，沒有說話，只是下定決心般，朝著他雙手合十放在額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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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到你盡㗎啦，加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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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話說，」舞木坐了下來，表情突然又嚴肅了起來。「你會唔會對真穗都……有少少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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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你放心。」蕭智堯毫不猶豫地搖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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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都有意思嘅話，唔好顧慮我，即管同佢一齊，」舞木別過臉去看著電視，像是要裝得很帥氣地說道。「如果你真係當我好朋友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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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應承你。」蕭智堯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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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埋，我記得我之前都好似問過你類似嘅問題，但你嗰陣無答到，趁而家呢個機會我再問多次，」舞木回過頭來看了看他。「你香港嗰邊真係無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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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義上係無嘅，」蕭智堯想了想，有點猶豫地答道。「我唔知應該點同你解釋，要好簡單而準確咁形容嘅話我而家係單身，但我有個……好重要嘅人喺香港嗰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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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係咁，」舞木點點頭，用一副早就猜到的表情應道。「睇嚟你同我一樣都係痴情嘅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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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忍不住大聲笑了起來，舞木則是一臉尷尬地同時笑了起來，忍不住用花生殼朝他扔去，此時長久剛好從浴室裡走出來，看到他倆這副樣子，不禁露出那種只會在青春期出現，女生看著同齡男生胡鬧時所獨有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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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沒有椅背的梳化搬到房間裡貼著床側，三人橫著睡在床上時，已是凌晨四時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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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而安靜的房間裡，三人一丁點動靜都顯得特別嘈吵，其實很明顯地大家都還沒有睡意，只是既有的時間觀念上，覺得到了這個時候，不管怎麼說也該要上床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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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兩個係咪都未想瞓住？」睡在中間的舞木，看著天花板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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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咩諗法？」睡在床腳方向的蕭智堯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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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傾下計咁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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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唓，仲以為你有咩好主意。」另一邊的長久用不滿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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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穗不如妳唱下歌？妳唔係話想做歌手咩？有無自己作歌？」蕭智堯突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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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制！咁鬼尷尬。」長久馬上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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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妳想做歌手咩？未聽妳講過嘅？喂唱嚟聽下啦，可能除咗我哋兩個你就無其他真心嘅聽眾㗎啦。」舞木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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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又無話一定要做歌手，同埋做嘅話，一定會好多歌迷鍾意我……」長久嘟起嘴說道。「因為我係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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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才……」聽到她扯著喉嚨，用那軟弱無力如綿羊的嗓音說出這樣的話，另外兩人不禁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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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著的三人，就這麼躺在床上又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直至不知不覺間，後方落地玻璃外逐漸亮起晨曦的暮光，揭示著新一天即將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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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稍微拱起身體朝窗外看去，輕輕地驚嘆了一聲，提議不如一起迎接日出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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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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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智堯緩緩地坐起來，伸了個懶腰，輕微的亮光讓房間的輪廓逐漸變得清晰，讓他想起了以前年輕的時候，跟老魚、李向名也好，跟大學同學或是其他朋友也好，每次通宵遊玩快將結束時，看到天色在明暗之間將要交際時，心裡仲會有種不捨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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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突然有啲眼瞓……」舞木苦笑著打了個呵欠，但亦慢慢隨蕭智堯坐起，回身從高處看著外面那些像是準備甦醒的房屋，以及遠處隱約現出輪廓的赤城山，也不免嘆息了一句：真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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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曾經有過一次，同某個人半夜爬起身喺間屋度睇日出，不過嗰陣我哋唔記得查日出嘅具體時間，起早咗成半個鐘，又唔敢瞓返因為驚醒唔到，結果就傻下傻下咁繼續望住個天喺度等。」蕭智堯看著從山間似是要慢慢冒出頭來的陽光，緩緩說道。「嗰度係著名嘅日出聖地，所以我當時雖然真係好眼瞓，但亦一路打住喊露等，一路同自己講『頂多陣啊，就出嚟㗎啦，就出嚟㗎啦』，直到後面真係頂唔順，就一嘢撻低瞓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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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我一齊睇嗰個人佢無嬲我扔低佢，但事後佢同我講返，喺我撻低秒速瞓著之後唔夠五秒，個太陽就出咗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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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係可惜。」舞木似懂非懂地點頭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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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學就已經同朋友出去通頂玩睇日出啦？咁開心嘅。」長久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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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呢個唔係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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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間，霞光從赤城山下探出，頃刻間將涉川市蓋上一襲薄薄的新衣，三人微笑著瞇起眼睛，蕭智堯徐徐走近窗邊，將窗簾拉好，回過頭時，那兩人已經呼呼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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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手輕腳地回到床上，閉上眼前又想起和賀壽一交給他的課題，那真的像是怎麼也攻不破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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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晚前，準確地說是在他們兩人到來之前，他腦海內曾經有過一絲想要放棄的念頭，或許某天回到球場，踢著踢著就會明白吧？但現在回過頭一想，可能真的就像那時的日出一樣，再堅持多哪怕一點點，就能看到照亮一切的曙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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